曾泰元语｜“小雪”到了，我们聊聊英文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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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时间2022年11月22日16时20分，小雪到！

作者简介

曾泰元，上海杉达学院英语系教授兼外语学院院长、台湾东吴大学英文系原系主任、国家语委汉语辞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英语世界》编委。

小雪聊英文

立冬过后小雪来。词语的“小雪”，是少量的雪、下得不大的雪。节气的“小雪”，是个反映天气现象的节令，标志着物换星移的自然现象，日期落在阳历11月22日左右。

小雪，宋元之际的理学家吴澄在其《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载曰：“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意思是说，到了阴历十月，雨水下降时遭寒气袭击，所以就凝结成雪，“小”这个词指的是不多、不大。 

空气中的水汽主要悬浮在云里，若是遇到零摄氏度以下的低温，水汽便会直接凝华成雪，从天而降。当有较强的冷空气南下，如果气候条件配合，水汽足够，黄河流域便容易降下初雪，虽有降雪，但雪量不大，故称小雪。长江流域的初雪较晚，可能要推迟到冬至前，再往南到岭南，雪就少见了。 

一个节气15天，分为三候，一候5天。小雪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腾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前5天的一候，彩虹藏起，不再出现。古人认为，虹乃阴阳两气交锋所致，小雪时力度已是强弩之末，于是乎虹藏不见，无怪唐代诗人元稹在其《咏廿四气诗 小雪十月中》感叹道：“莫怪虹无影，如今小雪时。”当中5天的二候，天中的阳气上升，地中的阴气下降，阴气和阳气渐行渐远。后5天的三候，阴阳阻隔，天地闭塞，万物失去生机，转而入冬。 

关于小雪，西汉名儒董仲舒在其《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有云：“至于孟冬而始寒，小雪而物咸成，大寒而物毕藏，天地之功终矣。”到了冬季第一个月（阴历十月）的孟冬，天气寒冷了起来。小雪时，庄稼作物全都成熟。大寒时，庄稼作物收藏完毕。至此，大自然也就完成了年度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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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的英文怎么说？许多人或以为有标准答案，实则不然。汉英词典多作 Slight Snow，亦见 Light Snow 和 Lesser Snow 之解。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二十四节气倒计时用的是 Minor Snow，这也是中国气象局、《中国日报》（China Daily）和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的英译。传统权威的《大英百科全书》（Encyclopaedia Britannica）采 Little Snow，网络时代的新宠“维基百科”（Wikipedia）则采 Light Snow。 

由此可见，“小雪”的英译并未定于一。事实上，不仅小雪如此，许多节气的英译一直都还处于竞争、调整的阶段。 

气象上的小雪，英文是 light snow（字面“少量的雪”），这是常规搭配，在语料库里有着大量的展现，反义词是 heavy snow（大雪，字面“大量的雪”）。 

与 light snow 仅一个字母之差的 slight snow（字面“些微的雪”），也有一些使用证据，不过语料库的数据表明，与 light snow 相较，slight snow 罕见许多，彼此的差距判若天壤。 

另一个有汉英词典收录的 lesser snow，在语料库里绝大多数都出现于词组 lesser snow goose（小雪雁，一种大型游禽，主要栖息地在西伯利亚东北部，阿拉斯加北部和加拿大西北部），极少用 lesser snow 来表小雪。 

（图源：China Culture）

类似的现象也发生在 minor snow。英文如果出现这个组合，后面多半还有个名词，比如 minor snow accumulations（少量积雪），不过也有 minor snow 单用的足够语料，若有此情况，大半就是节气的小雪。 

另外，语料库里的 little snow 虽然很常见，不过从语境判断，绝大部分都不是小雪，而是“几乎没有雪”，或者出现在 a little snow（一点雪）里。 

标准的常规搭配 light snow 是英文里现成的“小雪”，理应直接挪用，但考虑到“三小三大”（小暑、小雪、小寒、大暑、大雪、大寒）的系统性，如果援例用 light 来译“小”，用 heavy 来译“大”，把“小暑”“小寒”分别译为 light heat（非典型搭配）、light cold（非典型搭配），“大暑”“大寒”分别译为 heavy heat（以great heat为典型）、heavy cold（一般指重感冒），结果并不理想。 

反复斟酌，再三思量，我倾向采用 minor snow（用于节气名称时，首字母大写）。这个组合或许容易让英语人士觉得还没讲完，期待后面所接的名词，然而作为“小雪”的英译，现在似已蔚然成风，无需另起炉灶。再者，表程度的 minor（小）和 major（大）互为反义词，系统性完备，“三小三大”的英译可一并解决。小雪，英文不妨沿用 Minor Snow。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在探讨初冬小雪、穿梭于中英双语之时，北宋文学家苏轼的《赠刘景文》不觉浮上了脑海，那诗意丰盈、让我不舍的萧瑟深秋，也如小雪时的阴阳两气，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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