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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栋 | 最严的师,最才的叔

本号笔友 丁中广祥 2019-04-15

【往期回读】

阳春面    又见寿材

竹墩苦哇鸟的传说

碰头    欢天喜地打牙枣

拜会褚德军先生    客籍教师

露天电影    印象七闸桥

在本号首发的熊有明先生的大作《乡村榨油坊》发表于9月2日《扬州晚报》。特向熊先生表示热烈的祝贺,并向广大读者报喜!

在本号首发的王慧骐先生的大作《由丁中广祥引发的相关记忆》发表于9月4日《江都日报》。特向王先生表示热烈的祝贺,并向广大读者报喜!

注:在本公众号对话框回复数字4,可了解本号首发后在报刊发表的作品。

最严的师,最才的叔

江都区育才中学   徐天栋

作者徐天栋:1981年从事教育工作,教育硕士,中共党员,江都区育才中学党支部副书记,工会主席。从教30年来一直从事中学英语教学工作,并担任近20年的班主任工作。曾多次参加中央教科所德育研究中心以及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中心的课题研究,并两次获得“优秀实验教师”的称号。长期从事德育研究及家庭教育的研究,有20多篇教育教学论文获国家、省、市级一、二、三等奖或发表。曾多次获市、局、校级表彰。本号发表过的作品有《回家的感觉真好》《老爸与成功教育》《我和长俊先生》。

徐家始祖广元、广发为了生计,以小木船为交通工具从事修锅生意,从老家江都永安“徐家井”出发,四处漂泊,最终定居在土地较为肥沃的如今的郭村徐家舍。到了笔者“天”字辈已是第六代。


在一百多年的徐家舍历史中,徐家人秉承了祖先手艺人心灵手巧、待人和气、诚实守信等优良风尚,加之后人中饱读诗书者不乏其人,尊孔孟之道、崇孔孟之风、行孔孟之德、又养成了仁义待人、为人厚道、彬彬有礼、恪守本分等优良品格。尤其在治家方面,勤俭节约、精打细算,甚至被人说成“小气”,但徐家人的这种“小气”是在不占他人之光、不借多还少、不铺张浪费的基础上对自己的苛刻。我的世叔徐德群先生就是徐家人中颇具代表性的一位。

德群叔已是八十多岁的髦耋老人,受上辈影响,自幼便饱读诗书。他从教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曾任教过小学、初中。由于教学效果好,又不止一次地参加脱产进修,加之自己的刻苦钻研和对教育教学工作的热爱,自六十年代起便从事高中语文的教学。


他先是在宜陵、昌松等地工作,为了满足靠近家的愿望,调至塘头中学后到郭村中学。据我所知,每次调动都受到原学校的一再挽留。尤其是最后一次调动,正值刚恢复高考后不久,各完中都正是用人之际,塘头中学的吴校长与他私交甚好,给予他许多优厚承诺,出于情面,德群叔不忍再提调动一事。要不是郭村中学颇有神通、很为强势的汤校长,也许这次调动无法成行。一到郭村中学,他就担任四个班中重点班,高一(3)班的班主任,任教两个班语文。


在德群叔四十多年的教学生涯中,年年担任班主任工作,即使在担任工会主席期间和退休后留用的近十年期内也不例外,这在江都乃至更大范围的教育史上都是鲜见的。提起德群叔的班主任工作,许多同事都会突出一个“严”字。其实“严”只是他班主任工作的一个表象,其背后有着丰富的内涵。我与德群叔的宿舍一直相邻,多次同教过一个班,还曾当过他班主任工作的副手。他的严是宽严相济、严而有格、严而有爱。他对待学生的教育,包括与家长的交流总是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行感人、以德树人。从未见过他体罚过学生,即使对犯有严重错误的学生也从不爆粗口。对有钱有势家庭的孩子不纵容,对家庭困难的孩子给予他们助学金,向学校提出减免,并亲自尽其可能地给予帮助。对学习暂时困难的学生,总给予他们希望,保护他们的自尊心。在学生的成绩汇报书的表扬栏内除填写“三好生”外,还有“在运动会上获跳高第二名”、“为班级做好事三次”、“劳动积极获口头表扬一次”等。他将“励志教育”、“赏识教育”、“成功教育”、“罗森塔尔效应”等灵活运用到教育教学之中。他的每节课都精心准备、悉心传授。因此,他每接一个班,在较短时间内就会形成一个有共同目标意识、有共同舆论导向、师生认同感很强的班集体,并逐渐形成班风正、学风浓、习惯好、成绩优的优秀班集体。学生亲其师,信其道,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见其影、闻其声,嬉闹的学生停了下来、早读的学生提高了声音、晚自习的学生安静了下来。每到高考发榜,他所带的班级都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作为教师,最值得骄傲的当是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遍布大江南北、海内海外,有留美、留法博士、有国内知名专家、学者、教授、书法家,也有许许多多的教师、医生和普通劳动者。许多学生常常在节假日前来看望他,送来礼品,更送来学生对老师的感恩之情。在他八十大寿时,许多学生通过不同形式送来祝福,更有许多学生赶来庆典现场,他们中有社会名流、有教育名人,尤其是几名与他年龄相仿的老学生的到来以及一位代表谈及过去老师对他们的关爱的发言最让人感动。其实这只是德群叔对许多学生关爱的缩影。


尽管我与德群叔同在徐家舍,也常常去他家与其二子一起玩耍,因其常年在外乡教书,很少谋面。但我在本村学校读书时,他有事来到我们学校的一次相遇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课间,我与几个同学在教室门口嬉闹,一位穿着八成新蓝色中山装,外形脱俗的中年人与本校一教师捧着一本书边走边聊朝我们走来,顿觉一缕书卷之气扑面而来,我很快认出他并上前两步叫了声“德群叔!”。他止住脚步,瞬间打量后,露出格外亲切的笑容,和蔼地说道“德如哥家的小二子?”,随即又半自言自语半对身边的老师说,“瞧这眼神,神气又有灵气。”听完,我羞怯地奔进了教室。但他的褒奖之词鼓励我至今。


我与德群叔的真正交往是从1981年我师范毕业分配到郭村中学工作开始的。工作第三年,我便参加了江苏省首届自学考试,在参考的十几门课程中、唯《大学语文》尤其是其中的几十篇古诗文,像天书一样无法读懂。工作之余,我捧着书随时求教于一些语文老师,除了几篇浅显些的,他们尚能作些指导,绝大多数他们或推脱没时间,或干脆说“这挺难的,我也辅导不了。”但他们一致推荐我去找德群叔。当时德群叔的工作是很繁忙的,他教两个班的语文,任班主任,还担任工会主席和教研组长,但我又不得不去打扰他。


一天上午,我敲门进了他的宿舍,他正忙着备课,从老花眼镜的上方见到我的到来,笑容可掬地吩咐我坐下。在我说明来意后,他不仅没有半点儿厌烦之意,反而对我勤奋好学大加赞赏,顺带肯定了我平时的待人礼貌、努力工作。当天他就为我讲了文天祥的《正气歌》,文中连用十二个典故,都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他们的所作所为凛然显示出浩然正气的力量。一篇对于我来说无比生涩的古文,他读起来顺畅、韵美,讲起来精彩、透彻、娓娓道来。必要时借文中人物、事件谈做人的道理。我边听边记,尽管我的古文基础十分薄弱,听后大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


从那天起,我们约定了一周的辅导时间,他从未失约,每次都讲得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专注、那么的精彩!除了文天祥的《正气歌》,还有王勃的《滕王阁序》、白居易的《长恨歌》、司马迁的《管晏列传》等数十篇古诗文。在那个经济十分窘迫的年代,除了几句感谢的话我没有向叔叔做过一分钱的表示,当我将考试通过的消息告诉他时,就像自己的孩子或学生考取大学一样,他笑了,笑得那么舒心、那么的灿烂。每每回想起那段时光时,我总是对他心存敬意和感激之情!


由于受“成分”的影响,他加入党组织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退休后,他仍向党组织递交入党申请,在学校及教育主管部门的关心下,组织部特批了他的入党请求,让他退休后又为学校辛苦且畅快地工作了近十年。


无论是在工作岗位上,还是赋闲在家,他一直学习不止、笔耕不辍,经书典章名句脱口而出,许多诗词歌赋烂熟于心,这些古籍经典中所蕴涵的价值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他的书法秀美、功底深厚。只要一有灵感和素材,一篇高质、优美的诗文便孕育而生。他的诗文题材极其丰富,有寄情景物、深情讴歌、内情告白、痛恶腐恶等,尤其值得一提的他所写《<三国演义>系列诗》计五十三首,其内容从东汉末年至司马氏统一中的主要内容均有所表述,被中国诗学界专家誉为“填补中国诗词之空白”。他的诗文曾被《人民日报》、《作家报》、《当代诗词选集》等全国二十多家报刊、杂志、诗集录用,还被《诗人报》授予“作家”、“当代文学之星”称号。2001年他出版了自己的《子和诗文集》,获得从多读者的喜爱和高评。


在经济上,德群叔一辈子都没发过大财,但他又是精神上的百万富翁,他的子孙都很发旺,他的学生多获成功;德群叔从不以品尝到珍馐海味为傲,因为阅读经典对他来说就是品尝最好的美食。德群叔从不刻意用服饰装扮自己,但他的儒雅之气总能让人产生敬意。最后我猛然想起苏轼《和董传留别》的前两句“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应该与德群叔这位博学大儒颇为吻合。


这就是我生活中备受敬重的最严的师、最才的叔。愿他老人家福寿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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