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二孩惩罚三孩？这样的“奖励生育”不公平

奖励生育不是强制生育，奖励生育的前提是自主生育。

文丨何亚福

近日，有两则关于奖励生育的消息引起网络热议：一是辽宁省政府印发《辽宁省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提出要对生育二孩家庭给予奖励；二是澎湃新闻报道：今年以来，国家卫健委已组织专家，研究奖励生育的可能性，测算对不同孩次家庭给予奖励，所能带来对刺激生育的不同效果。这项研究预计将在年底完成，届时可能上报有关部门。

2017年3月23日，内江市市中区龙门镇白方路，不同年代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来源：视觉中国

有人认为，奖励生育，等于是用少生孩子家庭的钱来奖励多生孩子的家庭，这不公平。奖励生育是否公平，要分两种情况来讨论：

第一种情况，奖励生育二孩家庭，但处罚生育三孩及以上的家庭。比如，辽宁省虽然决定要奖励二孩家庭，但同时辽宁省并没有全面放开生育，仍然要处罚所谓的“超生”家庭。

《辽宁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第四十二条规定：“不符合法定再生育条件多生育一个子女的夫妻，按照计征标准5倍以上10倍以下的标准缴纳（社会抚养费），不符合法定再生育条件多生育二个子女以上的，以多生育一个子女应征收的社会抚养费为标准，按照多生育子女数加倍征收社会抚养费”。

在奖励二孩的同时处罚三孩及以上，这种做法是不公平的。为何要奖励生育二孩呢？是因为现在的生育率太低了，所以要奖励二孩来提高生育率；但生育三孩及以上不是更有利于提高生育率吗？

根据《辽宁省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提出的预期发展目标，总和生育率要从2015年的0.9提升到2030年的1.8。仅靠奖励二孩，可能无法实现这个目标。处罚三孩，是与提高生育率这个预期目标背道而驰的。

第二种情况，不但奖励生育二孩家庭，也奖励生育三孩及以上的家庭。这种奖励生育是公平的。现在很多国家（比如俄罗斯、法国、德国）都在奖励生育，生得越多奖得越多，但这些国家的生育率都没有超过更替水平。

2018年1月30日，山东省济南市，春运大潮中返乡的二孩家庭。 来源：视觉中国

那么，奖励生育是不是用少生孩子家庭的钱来奖励多生孩子的家庭？事实上，用国家财政收入的一部分来奖励生育，并不完全等于用少生孩子家庭的钱来奖励多生孩子的家庭。

2017年全国财政公共预算收入约17万亿，公共预算支出约20万亿。这17万亿财政收入中，既有来自丁克家庭和一孩家庭的，也有来自二孩家庭的，还有来自三孩及以上家庭的。

这20万亿财政支出中，从支出科目情况来看，包括教育支出、科学技术支出、文化体育与传媒支出、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医疗卫生支出、国防支出等等。

国家财政本来就是从全体公民收来的钱，来用于各种利国利民的支出科目。在低生育率的情况下，提高生育率就是利国利民的，所以把奖励生育也作为财政支出的一个科目，是公平合理的。

国家财政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不等于说，每种财政支出科目都要使全部人得到直接利益。

比如，国家财政支出有一部分是用来资助高等教育了，那么，不读大学的人就得不到这项财政支出的直接利益了。同理，将来如果实行奖励多生的政策，那么，少生孩子的家庭就得不到这项奖励了。

但在一般情况下，多生孩子的家庭对国家所做出的贡献，大于少生孩子的家庭，所以奖励生育是公平的。

事实上，虽然奖励多生孩子的家庭，对少生孩子的家庭没有直接利益，但其实是有间接利益的，因为生育率越低，养老负担越重，将来的养老金也贬值越厉害。在通常情况下，现在两孩和三孩家庭的小孩长大后所纳的税，多于一孩家庭的孩子长大后所纳的税。

可以说，少生孩子的家庭将来领的养老金，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多生孩子的家庭所纳的税。

那么，是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奖励生育呢？我认为，一个国家只有在低生育率的情况下才应该奖励生育。所谓低生育率，是指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一个国家的生育率在高于更替水平之后，就没有必要实行奖励生育的政策了。

为什么一个国家的生育率在低于更替水平之后，应该实行奖励生育的政策？因为世界各国的经验表明，低生育率存在惯性，如果不奖励生育，那么生育率将会长期低于更替水平。

一个国家的生育率如果长期低于更替水平，并且一直没能回升到更替水平，那么人口必定不断减少，直至亡国灭种，除非大量引进外国移民。

最后需要强调的是，奖励生育不是强制生育。奖励生育的前提是自主生育。

奖励生育的目的是在经济上减轻多孩家庭的养育负担，但不处罚少生；而强制生育的主要措施是处罚少生。毫无疑问，我反对强制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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