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攻壳机动队》里的声音设计（下）

原文来自：a sound effect，原作者：Asbjoern Andersen，编译：鱼香肉丝没有鱼

共计4267字，建议阅读时间10分钟。

《攻壳机动队》

你能分享一些你在电影声音创作中声音处理的例子吗？

KL：奥丁·贝尼特斯（Odin Benitez）是我们的电影声音设计师之一，他和我们一起合作，我们获得了不同角色的发声方式。我们为久世做了声音处理，我们为酒吧里的角色进行了声音处理，而且我们对“心灵通讯”也进行了声音处理——就是当他们通过思想相互交谈的时候。这种交谈是一种不同的沟通方式。

我们做的最有趣的声音设计之一是为久世制作声音。对于他的声音设计，我们尝试了许多不同的插件，其中最特别的是Dehumaniser，由Krotos公司制造的。这是很有趣的，因为你坐在编辑室里通过这些不同的应用程序，听听这些声音听起来是否正确，听起来是否很可怕或很吓人。久世的声音应该听起来是有点坏的，有点破碎的，所以我们在编辑时会从他的话语里剪掉几个字母，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是结结巴巴的。

这个过程非常耗时。你要想出一个适合角色且有趣的声音，并且这个声音是导演和制片人都觉得有趣的声音。一旦你花费了所有的时间来制作完成这个声音工序，你会把它带到混音阶段，并将它与电影中的其它声音和音乐相结合，一切都会改变。

久世

你还必须保持头脑清醒。有些角色会有些口音，所以你必须逐字逐句地处理。你坐在对白混音室里面，你正在为每一个字调整处理以确保：1、有清晰度；2、有连续性；3、与音乐和其它所有声音混合。获得正确的声音是一个缓慢而艰难的过程。一旦你把人的说话声与其它环境声进行混合，你可能会有频繁性被取消再重来的问题。所以我们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

例如，当我们为久世这个角色录制ADR时，演员可能在一年前就完成了他的初期表演，现在我们把他带回到录音棚中，他表演的声音可能会比之前更高一些，所以我们必须把声音线往下压一点，我们必须匹配这两个不同时间段表演的声音。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PH：在一天结束的时候，这几乎就像Karen或我在和录音混音器的现场表演。你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参数，你必须把它打开，以便你在最后一分钟可以修改它。你可以修改上下过渡镜头的声音多点或少点。无论你多么努力，你带到影片上的东西可能都不是最终的结果。

那么你在编辑中使用的插件，这些声音工序没有呈现到对话文件中吗？它们实时运行时，以便混音器可以在混音中调整它们？

KL：如果我们知道场景中不会有太多的动作，我们可能会将这些制作工序提交到文件中。最后，我们会这样做只是为了加快进程。我们的制作进度很快，因为有可能视觉效果在最后时刻才完成，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得很快。最终我们想到了这部电影可以呈现出什么样的声音效果，关于这部电影声音设计的95％，我们做到了。

如果你看到《攻壳机动队》的幕后镜头，你会发现这里面没有太多实际性的内容，只是看到很多绿色屏幕和随机的钢结构...

KL：你在电影行业里工作久了就会发现，视觉效果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想象出来的场景，创造出来的声音，如果你说：“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那是不对的。

PH：或者说视觉效果已经完全改变了，这将与以前的完全不同。

《攻壳机动队》场景镜头

KL：视觉效果团队要在一定时间内要完成任务的压力是很大的。他们不断地从电影制作人或工作室里记笔记，以记下要求修改的东西。在这样的一部电影中，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难的，因为如果一个小小的视觉效果改变了，那么你花了几个月时间制作的声音将不起作用了。现在你只有一个小时来修改它，所以你的动作必须要快。

这已经成为了你必须要适应的事情。你必须要认识到这些大制作电影的视觉效果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它们将改变整个电影行业，它们可能在最后一分钟还要被修改，最后你还得想出一些很酷的声音与它们同步。

PH：特别是刚开始的那个场景，灵魂穿过城市。这是我们开始工作的第一个场景，这个场景一周至少有一次是完全不同的。我所说的“完全”的意思是在整个序列中穿过城市的每一个视觉效果都是完全不同的。但是，我们有很多声音来改变它。

KL：有时候会反过来。从技术的角度来看，你的声音必须与画面匹配同步，并更新它。但从创意的角度来看，你要有节奏感。你正在创建一个声音节奏，而且你非常具体地知道何时播放声音。这个声音节奏有抒情的品质，这些不同的声音播放会交相辉映，它有一个节奏和时间。当声音有这种变化时，它不是重新同步那里的画面， 它是重新确定场景将如何发挥。

我们所做的一直是技术方面的工作。但除此之外，我们也试图去创造一些声音。有时候你永远创造不出一个你真正想要表达的这个场景的声音。但是我认为这是普遍的。从导演到视觉效果团队到作曲家，再到视频剪辑，我想他们也都会这么认为的。在某一点上你必须达到最后期限的要求。当你正在制作一部故事情节如此复杂的高概念电影时，只要跟上它的节奏，一切都是双赢的。

将这部电影与1995年的热门动漫进行比较，有一些经典的场景被重做了，如少佐从摩天大楼上跳下的那个场景以及在水上街头战斗的场景。是导演Sanders希望他的电影回应1995年的动漫吗？这两部电影之间的声音是否有关联？

PH：当我们第一次开始制作时，在我们讨论他们想要我们怎么处理这部电影的声音之前，电影制作人希望我们看过这部1995年的动漫电影，以获得他们想要完成这部电影的基准线，也就是声音的类型和声音的感觉，以及它们应该如何工作，那是我们的基准线。我们需要做的是根据动画里面所做的，所以我们都看这部动漫，它是非常具体的。我们的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非常简单和安静的，这些声音对他们有种特殊的感觉。

这是我们的出发点，但是当然了，我们已经从当时的制作技术发展起来了，并修改了一些东西以适应真人版电影。场景的感觉也开始改变了，音乐进来，声音演变。动画是我们开始的基准线，但我觉得我们离它已经很远了。

KL：我们保持一个动漫的场景是在水上街头战斗的那个场景。“瘦男人”是与少佐战斗的角色，久世已经进入了他的头脑。这是一个高度程序化的战斗。它的拍摄手法与动画非常相似。因为他们非常程序化，所以在那里没有很多的声音，我们真的听不到这个城市的声音。对于这个场景，我们想保持它的真实性，因为它是如此的酷，你不能做得更好了。这是导演在视觉上做出的选择，而且我们为它制作了声音。我们的真人版影片要比动漫有更多的声音，只是为了使这部电影看起来更加现代化。但有时候缺乏声音是你能做的最强大的事情。

你可以分享一些关于你设计场景声音中的一些细节吗？其中有一幕是少佐跳过平板玻璃窗户射击坏人的场景。

PH：这个场景的内容有点多，而且它有不同的部分。这个场景的开始是坏人进来，然后开枪扫射。这很简单。然后当少佐开始介入的时候，起初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她穿过玻璃窗，一切都慢了下来。她穿过玻璃窗之后，开始开枪射击，这是慢动作。然后她回到现实世界。这是三个不同的部分，它们的声音都被处理过，都有所不同。

从少佐开始介入时，我们就看不到她。我们有意识地选择不从她那里播放枪声。你只听到有子弹射进来，而且命中目标。这给了观众和屏幕上的人物一种混乱的感觉，他们都在四处看。这是第一部分。

第二部分是当我们看到她穿过玻璃窗户时，一切都开始慢了下来，而且这个场景很梦幻，然后你开始听到枪声，但这是放慢节奏的。

第三部分就是当她把这些琐碎的打斗动作完成后走出来时，我们给这个镜头制作了真实的环境音，你会听到她走在碎玻璃上的脚步声是非常尖锐和清晰的（这是在拟音中完成的）。而且你还会听到竹子风铃声和城市的环境声。

这是个有趣的工作，因为你有三组分开的场景镜头，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但与此同时，它们在动作上和情感上必须是联系在一起的一个片段。

对于那个玻璃破碎的声音，你是在拟音上完成的还是使用了音效？

PH：这个声音是由我们其中一名声音设计师Jon Title制作的，他做了第一次预混，我们真的很努力才得到这个最初玻璃爆炸的声音。最初那个声音并不是玻璃真正的声音，它是一个道具撞击的音效。我们需要很多这种音效，所以你会经常听到它们。然而现实中的玻璃声和风铃声是Karen后来制作的。她真的把这些细节纳入了其中。

KL：你可以通过她穿过玻璃窗户的瞬间来感受她的力量。我们使用了很多音效，所以你可以感觉到这些声音。几乎就像玻璃在折断之前在是弯曲的，玻璃在爆炸之前几乎是伸展的。这是少佐在电影中的出场方式。刚开始你就可以看到她的力量。

这个场景最酷的事情是在枪战之后，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以后，她走过房间，她的房间真的很高，好像是在37层，你会听到这个城市，感觉到这个城市。这是我们在对白和音乐上的完美混合。人们会感觉到某些东西。这不仅仅是一阵风的声音和城市外的声音。这些声音做了一些修改使它们感觉恰到好处，让整个片段听起来感觉是舒服的。它可能看起来像一个简单的场景，但它是这部影片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

你最为自豪的场景或声音是哪个？为什么？

PH：当你看到这样的一部电影时，所有这些不同的声音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在一天结束时，这是很有趣，因为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是少佐在她的公寓里的那个场景，有种不间断的信息感，她一直受到轰炸。这是她谈论关于这个角色的一些事情，她喜欢在水下，因为她喜欢沉默和空虚，她喜欢摆脱不断被轰炸的嗡嗡声。

还有一个小场景是她躺在设备里与陪伴机器人的信息库进行连接，以获得那个机器人的信息，然后被机器人病毒牵扯进去了。她坐在床上，把电缆拉出来。这有一个很酷的小声音，把它拉出来，然后她才安静下来。

沉默就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它在电影的背景下讲述了这样一个庞大的故事。在那一刻，她断开了，只是刚刚被击败之后冷静了下来了。我知道Karen在现阶段必须和每个人一起战斗，让他们敢于这样做。

有时候，这对电影制作人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只是安静下来不播放音乐或背景声，只是沉默一会儿，它是具有挑战性的。我认为这是一个精彩的小瞬间，在情感上非常有影响力，观众的潜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KL：我喜欢Per刚刚描述的那个瞬间，但我也很喜欢影片末尾的那个场景，当少佐在久世的巢穴里时，她念念不忘的时候，你可以听到久世在周围走动的声音，我喜欢那整个场景，当她连接到数据时，整个感觉都在那里。

我们想尝试这样一个点子，当久世得到情绪化的数据反应时，所以当他的胸口被打中时“砰”的一声，你会听到数据的声音在房间周围回荡。我们把它推高一级，你会听到更多的声音。在巢穴里的那些小声音，有些是我在整部影片中最喜欢的声音。

PH：这是一个复杂的场景，因为你有这么多的事物要结合在一起，像数据声音、久世的声音处理、他动作的声音、她动作的声音以及他们所在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的声音。一切声音的结合是令人满意的。

非常感谢Karen Baker Landers和Per Hallberg分享他们在为《攻壳机动队》制作声音中的幕后故事。同时也感谢Jennifer Walden的采访！

Per Hallberg和Karen Baker Land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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