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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是对一种生活方式、人生方式的认同。阅读与不阅读,区别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或人生方式。这中间是一道屏障、一道鸿沟,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象。一面草长莺飞,繁花似锦,一面必定是一望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荒凉和寂寥。——曹文轩《阅读是一种信仰》(文章附后)《新教育实验|如何营造书香校园?》)
“每一本书,都是黑暗中的一道亮光,这一道道亮光,将给我们这一叶一叶暗空下的扁舟引航,直至寻找到风平浪静且又万家灯火的港湾。——曹文轩《阅读,就从曹文轩开始》(文章附后)《阅读,我们一起攀高的天梯——明天的责任,在今天你我肩上》
本期微信向大家推荐了曹文轩老师关于阅读的三篇文章和一篇关于阅读从曹文轩开始的文章,相信会带给大家诸多有益的启示。
我们该让孩子怎么样阅读?
作者|曹文轩
我们来说孩子的阅读。
因孩子正处于培养阅读趣味之时期,所以,在保证他们能够从阅读中获得最基本的快乐的前提下,存在着一个培养他们高雅的阅读趣味——深阅读兴趣的问题。他们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民族未来的阅读水准。未来的专业人才,也就出于其中。如果我们不在他们中进行阅读的引导而只是顺其本性,我们就不能指望有什么高质量的阅读未来。
不久前,我曾在一次演讲中有过一个发问:儿童文学的读者是谁?听上去,这是一个荒诞的问题——儿童文学的读者当然是儿童。可是,儿童在成为读者之前,他们则仅仅是儿童。他们是怎么成为读者的呢?什么样的作品使他们成为读者的呢?回答这些问题就远不那么简单了。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那些顺从了儿童的天性并与他们的识字能力、认知能力相一致的作品使他们成了读者。可是有谁能确切地告诉我们儿童的天性究竟是什么?古代并没有儿童文学,但儿童们并没有因为没有儿童文学而导致精神和肉体发育不良。写《红楼梦》的曹雪芹没有读过安徒生,但无论从人格还是从心理方面看,都是健康的、健全的。鲁迅时代,已经有了儿童文学,他甚至还翻译了儿童文学,他与俄国盲人童话作家爱罗先珂之间的关系还是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但鲁迅的童年只有一些童谣相伴。然而,这一缺失并没有影响他成为一个伟人。
从这些事实来看,儿童文学与儿童之关系的建立,其必然性就让人生疑了:儿童是否就必须读这样的儿童文学呢?儿童喜欢的、儿童必须要读的文学是否就是这样一种文学呢?这种文学是建构起来的还是天然的?但不管怎么说,后来有了一种叫“儿童文学”的文学,并使成千上万的——几乎是全部的儿童都成了它的读者。问题是:他们成为读者,是因为这种文学顺乎了他们天性,还是因为是这样一种文学培养和塑造,最终使他们成了它的读者?一句话:他们成为儿童文学的读者,是培养、塑造的结果还是仅仅是因为终于诞生了一种合乎他们天性的文学?一些儿童文学作家在承认了儿童自有儿童的天性、是还未长高的人之后,提出了“蹲下来”写作的概念。可是大量被公认的一流儿童文学作家则对这种姿态不屑一顾。E.B.怀特说:“任何专门蹲下来为孩子写作的人都是在浪费时间……任何东西,孩子都可以拿来玩。如果他们正处在一个能够抓住他们注意力的语境中,他们会喜欢那些让他们费劲的文字的。”蹲下,没有必要;儿童甚至厌恶蹲下来与他们说话的人,他们更喜欢仰视比他们高大的大人的面孔。
经验告诉我们:儿童确实有儿童的天性。但经验也告诉我们:他们的天性之一就是他们是可培养、可塑造的。应该有一种叫“儿童文学”的文学,但这种叫“儿童文学”的文学应该是一种培养他们高雅趣味、高贵品质的文学,而不是一味顺从他们天性的文学。
《一道共读招募令|乘一本书去飞翔:一道,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
“读者是谁”的发问,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儿童文学的读者并不是确定不变的,我们可以用我们认为最好的、最理想的文字,将他们培养成、塑造成最好的、最理想的读者。
当下的中国儿童文学,大面积的文字只是停留在对儿童天性的呼应和顺从上。至于文学性则更无从谈起。而当下中国孩子的阅读,差不多都是没有引导的自在阅读。他们阅读着,但只是一种浅阅读。无数的出版社争相向他们提供着这些文本。有充足的浅文本供他们进行初级的享受。这些书也许是无害的,但却并不能提升他们的精神和灵魂。简单而轻松的快乐取代了一切具有深度的感受和思考。这种阅读的过程是片刻的、短暂的,没有阅读的延伸与扩大。这些书给予的,会在那个阅读者正在阅读的那段时间里全部结束,书合上之后,就像火熄灭掉一般,什么也没有了。
一种具有深度的阅读仍然是愉悦的。不同的是浅阅读的愉悦来自于阅读的同时,深阅读的愉悦来自于思索、品味与琢磨之后的刹那辉煌。阅读者的乐趣不仅仅在文本所给予的那些东西上,还在于探究与思考的过程中。浅阅读只给他们带来一种愉悦,而深阅读给他们的是两种愉悦,而这两种愉悦中的无论哪一种,都一定在质量上超越了浅阅读所给予的那一种愉悦。
书是有等级的,是有不同用场的。尽管都是书,而实际上书与书是很不一样的,得有区分。对于成长中的孩子而言,除去那些有害的不可阅读的书而外,即使都是有益的书,也还是有区分的。这些有益的书,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打精神底子的,一种是用于打完精神底子再读的书。这里,我们不必去衡量前者与后者谁更有价值(当然,我个人认为,还是前者更有价值——前者是属于文学史的,是与“经典”、“名著”这些概念有关的),只是说,它们在进入孩子的阅读视野时,是有先后次序的,其情形有如用油漆漆门,先打底漆,而后才是面漆。
对于孩子而言,这所谓的打精神底子的书,简单来说,就是那种大善、大美、大智慧的书。这里,善、美和智慧,是用特有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它与孩子的认知能力是呼应的。它们的功能是帮助一个孩子确定基本的、合理而健康的存在观、价值观以及高雅的情调与趣味。
事实上,自有书籍以来,我们一直在为孩子的成长确认这些用于打精神底子的书,尽管因为时代的局限、认识能力的局限,有些时候,我们确认的这些书并不是十分理想,甚至还有害。但确认这类书籍的雄心和孜孜不倦的工作,却是应当肯定的。
当一个善良的、充满母爱并对自己的孩子的未来抱了巨大希望的母亲选择了某种书,我们基本上可以放心地说:那些书,就是用来为孩子打精神底子的书。相信一个母亲的直觉。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么,当一个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小孩去看某些书时,我们当对这些书表示疑问——尽管母亲们的判断并不绝对可靠。
但孩子自己对图书的选择,也许是最不可靠的。
我们在说这样的话时,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忽略孩子的喜爱与厌烦。那些不能让孩子喜爱,而只会让他们厌烦的书,同样也是不可靠的。
我们只是要指出一个不可取的局面:当下,并未用打精神底子的文字来为那些孩子打底子,而用本来是打完底子再读的文字来打底子了。这一倒置,是很糟糕的。对于这一局面的形成,不要怪罪出版社,因为出版社完全有理由出版那些书,这是合法的。也不要怪罪作者,因为作者完全有理由写那些书,也是合法的。需要检讨的,是我们——我们这些学者、批评家。我们缺乏对这一阅读格局的剖析与解释,缺乏理论上的辨析,更缺乏警钟一般的提醒。
书是有血统的——这是我一贯的看法。一种书具有高贵的血统,一种书则血统不怎么高贵。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但你得承认:鲁迅的书、《红楼梦》、《战争与和平》、安徒生的书、《夏洛的网》等,都是一些具有高贵血统的书。
我这么说,并不是在说:我们阅读具有高贵血统的书,而将一切非高贵血统的书统统排斥在外。我只是说:我们并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只是一味地读那些书,而没有机会去亲近那些具有高贵血统的书。那些具有高贵血统的文字,毕竟是最高级的文字,它们与一个人的格调、品味有关,自然也与一个民族的格调、品味有关——如果一个人或一个民族,想成为高雅的人或民族,不与这样的文字结下情缘,大概是不可能的。
一个愿意成为高贵之人的孩子,读一些具有高贵血统的书,这是无法丢失的前提。
如果一部儿童文学作品、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只属于读者的童年,而这个读者在长大成人之后就将其忘却了,这样的作品、作家当然不是一流的。一部上乘的儿童文学作品、一个一流的儿童文学作家,是属于这个读者一生的。儿童文学由“儿童”和“文学”组成。在适当考虑到它的阅读对象之后,我们应当明确:它的文学性,其实没有任何特殊性。它与一般意义上的文学所具有的元素和品质是完全一致的——儿童文学是文学。如果只有“儿童”没有“文学”,这样的儿童文学只会停留在读者的童年,是无法跟随这个读者一路前行的。如果一个上了初中的孩子羞于谈论他在上小学时读的儿童文学作品,如果一个成人不愿提及他的童年阅读史,那么,那些所谓的儿童文学一定是很糟糕的。
一部儿童文学作品,若能在一个人的弥留之际呈现在这个人即将覆灭的记忆里,这部作品一定是一部辉煌的著作。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最大幸福就在于被一个当年的读者在晚年时依然感激地回忆起他的作品。
这个境界对我而言也许非常遥远,但却是我向往的。
(文章节选自曹文轩《面对浅阅读时代——儿童文学应有的观察和体悟》。曹文轩,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大学教授。微信转自中国教育研究。)
阅读是一种信仰
作者|曹文轩
阅读是对一种生活方式、人生方式的认同。阅读与不阅读,区别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或人生方式。这中间是一道屏障、一道鸿沟,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象。一面草长莺飞,繁花似锦,一面必定是一望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荒凉和寂寥。
一种人认为:人既然作为人,存在着就必须阅读。肉体的滋长、强壮与满足,只需五谷与酒肉,但五谷与酒肉所饲养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这种可以行走,可以叫嚣,可以斗殴与行凶的躯体,即使勉强算作人,也只是原初意义上的人。关于人的意义,早已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生物学意义上的人便是:两腿直立行走的动物。现代,人的定义却是:一种追求精神并从精神上获得愉悦的动物——世界上唯一的那种动物,叫人。这种动物是需要通过修炼的。而修炼的重要方式或者说是重要渠道,便是对图书的阅读。
另一种人认为——其实,他们并没有所谓的“认为”,他们不阅读,甚至并不是因为他们对阅读持有否定的态度,他们不阅读,只是因为他们浑浑噩噩,连天下有无阅读这一行为都未放在心上思索。即使书籍堆成山耸立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可能思考一下:它们是什么?它们与我们的人生与生活有何关系?吸引这些人的只是物质与金钱,再有便是各种各样的娱乐。至于那些明明知道阅读的意义却又禁不住被此类享乐诱惑而不去亲近图书的人,我们更要诅咒。因为这是一种主动放弃的堕落。几乎可以说:这是一种明知故犯的犯罪。
天下事,多到不计其数,人不可件件亲自实践。人这一辈子,无论怎样辛劳、勤勉,实际上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经验生活,经验人生。个人之经验,九牛一毛、沧海一粟。由于如此,人认知世界,十有八九是盲人摸象,很难有对世界的完整把握。由于如此,人匆匆一生,对生活、对人生的理解也就一片苍白,乃至空洞;人对活着的享受,也就微乎其微,生命看似蓬勃,但实际上只是虚晃一世。鉴于如此之悲剧,人发明了文字,进而用文字写书。书呈现了不同时期的不同经验。一个识字人,只需坐在家中,或案前,或榻上,或瓜棚豆架之下,便可走出可怜的生活圈栏,而进入—个无边疆域。明明就是身居斗室,却从别人的文字里看到了沙漠驼影、雪山马迹、深宫秘事、坊间情趣。读书渐久,经验渐丰,你会一日又一日地发现,读书使你的心灵宛如秋天雨中的池塘,逐渐丰盈。
人之初,性浮躁。落草而长,渐入世俗,于滚滚不息、尘土飞扬的人流中,人很难驻足,稍作停顿,更难脱浊流而出,独居一隅,凝思冥想。只有书可助你一臂之力,挽你出这糟局。读书具有仪式的作用。仪式的力量有时甚至超过仪式的内容。今日,人焦灼不安,从心底深处渴求宁静和绿荫。此时,人的出路也大概只在读书了。那年,我在东京教书时,我的研究生们来信,说了他们工作之后的心态,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很难沉静下来,对未来颇感惶恐。我写信给他们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不将书丢掉,一切就都不会丢掉。
读书人与不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这从气质上便可看出。读书人的气质是由连绵不断的阅读潜移默化养就的。有些人,就造物主创造了他们这些毛坯而言,是毫无魅力的,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完美的。然而,读书生涯居然使他们由内到外获得了新生。依然还是从前的身材与面孔,却有了一种比身材、面孔贵重得多的叫“气质”的东西。我认识的一些先生,当他们安坐在藤椅里向你平易近人地叙事或论理,当他们站在讲台上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地讲述他们的发现,当他们在餐桌上很随意地诙谐了一下,你会觉得这些先生真是很有神采。此时,你就会真正领略“书卷气”的迷人之处。
读书其实培养的是一种眼力。不读书的人其实是没有前方的,也是没有未来的,也是没有过去的。拿我自己讲,我写了那么多的书,那里头的那么多故事,其实都是写的我的来路——几十年的来路上发生的故事。我有时候在想:和我一起成长起来的人,他们为什么写不出小说来呢?我回老家,经常与他们聚会,我发现,我说到的童年往事,他们往往都没有印象,有印象的,又不能像我这样去深入地理解。他们的回忆与我的回忆,有着本质上的差异。我发现过去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我看到在我的来路上,那些故事犹如夏天夜空的繁星在闪烁。那么这个力量是哪里来的?我唯一要感谢的就是书,是书本给了我发现从前的力量。
读书人读着读着就有了过去、现在和前方——风景无边的前方。什么叫读书人?我这里简单下一个定义:拥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人,叫读书人。
人类无疑是一切动物中最善于展示各种姿态的动物。体育、舞台、服装模特的T型台,这一切场所,都是人类展示自己身体以及姿态的地方。人类的四肢,是进化了若干万年之后最优秀、最完美的四肢。即便如此,人类依然没有停止对自己的身体以及姿态的开发。人类对造物主的回报之一,就是向创造了他们的造物主展示他们各种各样的优美姿态。但有一天造物主对人类说:你们知道吗?人类最优美的姿态是读书。
难道还有比读书更值得赞美的姿态吗?
2012年年初,瑞典驻华大使馆文化参赞艾娃女士陪同瑞典作家马丁·韦德马克到我家做客,共同商量一件事:作为瑞典作家的马丁和作为中国作家的我,各写一个题材一样或主题、道具一样的故事,然后合成一本书,分别在瑞典和中国同时出版。聊天期间,马丁无意中讲了一件事:有个人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因为当时家庭经济拮据,未能升学,也就是说未发生阅读行为,而老二则因为家庭经济情况得到改善,有条件上学,也就是说,发生了阅读行为。后来,一个科研机构对兄弟俩的大脑进行了细致的科学测试,结果发现,那个不曾发生阅读行为的老大的大脑,发育是不完善的。听罢,我立即在脑海中迸发出一个观念:阅读从根本上讲是一种人道主义行为。
博尔赫斯问道:什么是天堂?
博尔赫斯答道:天堂是一座图书馆。
图书馆的出现,使人类从凡尘步入天堂成为可能。由成千上万的书——那些充满智慧和让人灵魂飞扬的书所组成的图书馆,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任何一本书,只要被打开,我们便立即进入了一个与凡尘不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所展示的,是我们梦中的天堂出现的情景。那里光芒万丈,流水潺潺,没有战争的硝烟,没有贫穷和争斗,空气里充满芬芳,果树遍地,四季挂果,累累果实压弯了枝头,书做成台阶,直入云霄。
图书才使我们完成了宗教性的理想。
何不将阅读作为一种信仰?阅读就是一种信仰。
(文章转自《北大中文系第一课》(第二版),漆永祥主编,2015年8月出版。)
究竟有什么办法让孩子喜欢阅读?
作者|曹文轩
关于阅读的意义,我们已经有了丰富多彩的阐述:
阅读是一种人生方式;
阅读是对人的经验的壮大;
阅读还有助于创造经验;
阅读养性;
阅读的力量神奇到能改变一个人的外形;
在没有宗教情怀的世界里,阅读甚至可以作为一门优美而神圣的宗教……
可在今天这个有着无穷无尽的诱惑的世界里,人们对阅读却越来越疏离了,甚至连中小学生们都对阅读越来越不感兴趣了。这个情况当然是很糟糕的,甚至是很悲哀的。
无数的人问我:“究竟有什么办法让孩子喜欢阅读?”
我答道:“朗读——通过朗读,将他们从声音世界渡到文字世界。”
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一个孩子不愿意阅读,你对他讲阅读的意义,有用吗?就怕是你说到天上去,他大概还是不肯阅读的。
可是我们现在来做一个设想:一个具有出色朗读能力的语文老师或者是学校请来的一个著名演员,在他们班上声情并茂地朗读了一部小说里的片段,那是一个优美的、感人的、智慧的、扣人心弦的精彩片段,那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深深吸引住了。
朗读结束之后,他就一直在惦记着那部小说,甚至急切地想看到那部小说,后来他终于看到了它,而一旦他进入了文字世界之后,就再也不想放弃了。
于是,我们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对这个孩子的阅读乃至成长抱了希望。
朗读在发达国家是一个日常行为。
2006年9月,我应邀参加了第六届柏林国际文学节。
在柏林的几天时间里,我参加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朗读会。他们将我的长篇小说《草房子》以及我的一些短篇小说翻译成德文,然后请他们国家的一流演员去学校、去社区图书馆朗读,参加者有学生,也有成年人——不同阶层、不同年龄的成年人。
在我的感觉里,朗读对他们而言,是日常生活中一件经常的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四五人、五六人、十几人、上百人坐下来,然后听一个或几个人朗读一篇(部)经典的作品,或一段,或全文。可见,朗读在德国这样的发达国家,是一种日常的、同时也是一种非常优雅的行为。
我去各地中小学校做讲座,总要事先告知学校的校长老师,让他们通知听讲座的孩子带上本子和笔。我要送孩子们几句话。每送一句,我都要求他们记在本子上。接下来,就是请求他们大声朗读我送给他们的每一句话。
我对他们说:“孩子们,有些话,我们是需要念出来甚至是需要喊出来的,而且要很多人在一起念出来、喊出来。这是一种仪式,这种仪式对我们的成长是有用的。”
当我们朗读时,特别是当我们许多人在一起朗读时,我们自然就有了一种仪式感。
而人类是不能没有仪式感的。
仪式感纯洁和圣化了我们的心灵,使我们在那些玩世不恭、只知游戏的轻浮与浅薄的时代,有了一分严肃,一分崇高。
于是,人类社会有了质量。
当下是口语化的时代,而这口语的质量又相当低下。恶俗的口语,已成为时尚,这大概不是一件好事。
优质的民族语言,当然包括口语。
口语的优质,是与书面语的悄然进入密切相关的。而这其中,朗读是将书面语的因素转入口语,从而使口语的品质得以提高的很重要的一环。
朗读着,朗读着,优美的书面语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口语,从而提升了口语的质量。
朗读是体会民族语言之优美的重要途径。
汉语的音乐性、汉语的特有声调,所有这一切,都使得汉语成为一种在声音上优美绝伦的语言。朗读既可以帮助学生们加深对文本的理解,同时也可以帮助他们感受我们民族语言的声音之美,从而培养他们对母语的亲近感。
朗读还有一大好处,那就是它可以帮助我们淘汰那些损伤精神和心智的末流作品。
谁都知道,能被朗读的文本,一定是美文,是抒情的或智慧的文字,不然是无法朗读的。通过朗读,我们很容易地就把那些末流的作品杜绝在大门之外。
我愿意以这些也许微不足道的文字,去迎接一个朗读时代的到来。
阅读,就从曹文轩开始
作者|张冠秀
如果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读过曹文轩作品,那么,他的阅读经历会有遗憾;如果一个家长或者老师没有推荐过曹文轩作品,那么,他的阅读引领也会有遗憾。作为曹文轩作品的老读者,我可以很有底气地这么说。
打开曹文轩作品,就像打开了一幅画,令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这幅画浓而不烈,素而不简,绚而不腻,是能经得住读者的眼睛和心灵永久凝视的风景:厚重、沉静、朴素、雅致、悲悯、清新、纯粹、隽永……而穿起这一连串字眼的主线总是“美与感动”。美的力量、爱的光辉、生命的魂魄是曹先生不断追寻的永恒的文学母题。而这些,正是一个人身心成长所必须的优秀品质。
曹文轩作品中的“美”,不仅仅表现在他的文笔功力醇厚,重要的是美在文字之内在精神。无论哪一部作品,均以生活为素材,那一组组对苦难、对真情、对美好人性的细腻描写和咏叹,宛如一池轻轻柔柔的春水,温润和荡涤着读者的心灵。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里总有一种希望,一种力量,一种积极,一种至善至美至爱的情怀不停地向你传递。这种“美”,美的巧妙,美的质朴,是“清水出芙蓉”般素面的美,是“随风潜入夜”般自然的美,是最能引起你的内心颤动与作品共鸣的美!让你感受到的是一种高雅,一种朴初,一种生命的顽强和倔强!直至这种感觉浸润你的思维末梢,达到你的灵魂深处。
真正经典的儿童文学是适合从几岁到一百零几岁的人阅读的,曹文轩文学就是如此。几十年来,曹先生致力于儿童文学的研究与创作,著作等身、风格各异。有让人爱不释手的精美绘本,那些靠近哲学的故事。如:《羽毛》《菊花娃娃》《烟》《我不想做一只小老鼠》《风吹到乌镇时累了》等《中国种子世界花》系列、《笨笨驴》系列等;有纯美长篇小说系列,如:《草房子》《青铜葵花》《根鸟》《山羊不吃天堂草》《红瓦瓦》《枫林渡》《马戏团》《天黑了》《单行街》《细米》《枫林渡》《火印》;《我的儿子皮卡》系列、《丁丁当当》系列;有温情幻想系列《大王书》等。还有短篇作品集《雪柿子》《小尾巴》《灰娃的高地》《黑魂灵》《狗牙雨》《麦子的嚎叫》……这一部部艺术佳作,就是一幅幅经得住岁月沧桑的风景画,永远都不会褪色。比如,2015年8月出版的《桂花雨》就是一部跨度30年的小说集,里面有8篇中短篇小说。如果不看日期,即便是老读者也很难看出这个时间跨度。我曾经一度感叹:不知道是30年前曹先生的作品就有如此的功力,还是30年后他一直保持着高调的创作激情与锋芒而丝毫不减!
曹文轩作品里始终带着浓浓的乡音,接地气。他曾在散文《乡村情结》中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乡的感情越来越深”。虽然,只在农村生活了20年,但他的心里总埋藏着那股怎么写也写不尽的乡情,如醇香的美酒绵延无边。为什么他的作品里常含泪水?也许是因为他对家乡那片土地爱得深沉!也许是心底里充盈着难以割舍的乡恋将他深深缠绕,抑或是那永远都无法挣脱的丝丝乡魂将他时时梦牵!
曹先生用生命苦恋着文字,把玩着文学,咀嚼着对故乡无以言尽的情感,和对当今儿童浅阅读的忧虑,把自己童年的点滴,毫不夸张地汇成了1000多万字的著作片花,将悲欢离合嬉笑情愁全部萦绕于温情优美感动的文字中。于是,筑成了他《水边的文字屋》。其中,大片大片的景物描写和心理描写特别惹人眼球。自然的场景,精心的构思,柔美的意境与恰当的心理活动是他作品不可缺少的元素。当然,更不用说那环环相扣、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以及真诚、朴实、自然的精彩对白。而这一切,都非常轻松地经过曹先生的艺术加工糅合在一起,驾驭着读者的灵魂,随着故事的一张一弛一起一伏而心海涟漪。所以,无论何时注目,曹文轩作品都会像雨后的荷花一样打动你的心田。
沈从文先生爱水,曹文轩先生也爱水。他的老家江苏盐城到处是水,水的世界铺就了他走向高雅的文学殿堂之路。从他众多的文字中不难看出,水成为他的作品必须的背景。那一大片汪洋肆虐的洪水,那一小潭幽幽静静的湖水,那数不清的调皮的水洼水涡,那说停就停说下就下的几十种类型的雨水(长篇成人小说《天瓢》)——组成了一幅幅博大的流动幕布,始终伴随着在他作品的里里外外褶褶皱皱,增添着文字的诗意、灵性和韵律。
就这样,曹文轩作品吸引了千千万万的儿童,不同国界,各种肤色。那一块孩子们向往的油麻地,那一片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芦苇荡,那一艘歪歪唧唧的小船,那一群不知谁家的鸭子、水牛和孩子们粗野烂漫的笑声……就是曹先生精心为读者设置的一个温馨的童趣王国,一座迷人的七彩庄园,一处魅力的田园风光!
不仅如此,曹文轩作品的读者群体涵盖了整个“孩子”的范围,不分年龄,无关性别,只要你拿起任何一部作品,你都会从中看到唯美、悲悯、感动、眷恋、希望、震撼……绝大多数时候,是家长跟孩子一起赏读这些美文的。
几十年来,曹先生辛勤耕耘于文坛,他把自己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心灵的放逐,驰骋于文学这片沃野,播撒于美丽苍穹之间。他治学严谨,追求完美,曾有不少人评价他的创作有“洁癖”。我想,大概不仅仅欣赏他文字的干净与纯美,思想的向善与向美,恐怕也有手写稿的整洁原因吧。我曾见过不少名家的复印手写稿,但还是为曹先生的颇有感叹。单说长篇小说《火印》吧,那是他切断了外界联系,稳坐于张北草原,凭空远眺,略眯双眼,指点江山,排兵布马,激扬文字。不足30天,一部刀光火影,尘土飞扬,人暖马恋的20余万字便流于笔尖。而整页整页的稿纸字迹清晰工整,几乎没有多少改过的痕迹。偶有一两处的不妥,也是处理的相当规范和美观。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绝对的写作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也许,大多读者只知道曹文轩先生以儿童文学闻名。但是,我得补充一点,对于一个文学爱好者或者研究者来说,千万不能忽视他的散文和学术论著。他的评论很有建树,独树一帜。只要不经意的一翻,你的眼睛马上就会定格。如果碰巧翻到连续五篇的《混乱时代的文学选择》,或是连续三篇的《面对浅阅读时代》,亦或是连续四篇的《达夫词典》和《也读普鲁斯特》,你一定会拍案叫绝!还有对国内(莫言、王安忆、梁晓声、汪曾祺、沈从文等)国外著名作家(赫尔博斯、普鲁斯特、米兰昆德拉、卡尔维诺、川端康成等)的作品剖析,他凭借多年来对文学的研究和实践,切入点总是令人眼前一亮,精湛、深刻、犀利而又恰到好处。
必须要提的是,那本一直口口相传的文学研究卷《小说门》,就像散文诗一样朗朗上口,热销到近十万册,完全可以做大学和文学爱好者的自学教材用,而在绝版的今天则出现几百元购买一本书的情景。我买的是影印本,就是一条横由六七个点组成的,但还是在模模糊糊中啃完了500多页,用红笔勾勾画画了一大片。而《中国八十年代的文学现象研究》《中国二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理解》《一根燃烧尽了的绳子》《面对微妙》《思维论--对文学的哲学解释》等学术论著,让读者缩短了接近名作名家的距离。只有拜读完曹先生的理论研究,你才能理解到什么是创作,什么是故事,什么是经验,什么是文学的奥妙。而在中国文坛,像曹先生这样既有高深的理论研究论著,又有经典的文学创作的作家并不多见。如果说他的童书里有说不尽的美丽风景,那么他的论著中就有谈不完的独特世界。当然,我们今天和孩子们一起读的儿童文学只是他文学思想的呈现形式之一。
曹先生恪守着文学的圣地,用自己的才华和对教育的挚爱,尽情播撒着希望的种籽。近年来,他下基层学校几百余所,为老师和孩子们的阅读与写作进行了培训指导,跟大家分享“大语文”的教育理念,强调阅读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意义。在繁忙的创作之余,还专门主编了小学1-6年级、中考、高考的作文指导书《门道》,纯文学杂志《鸽子号》《曹文轩讲故事》等等。近期刚出版的“大王鸽文库”,就是凭借自己多年的文学创作、研究经验和从事语文教育、中小学语文教材编选的经历编选而成。以审美、情感、思想、智慧、教育等多个维度贯穿,体现了他多年来形成的文学观和阅读观,是孩子、老师和家长们不可多得的好书。
不难看出,曹文轩作品恰好完成了一套绿色阅读成长系列,从幼儿的阅读兴趣培养,到少儿的美学熏陶和写作指导,再到青年时期的学习和研究,在孩子成长的各个阶段都能找到适合自己阅读的作品。其实,曹先生才是一个最有教育情怀的当代著名作家。他精湛儿童文学,时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现当代文学博士生导师、担任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等职。
早在很多年前,曹文轩作品已经从国内走向国际,被翻译成英、法、日、韩、俄等若干语种,被外国出版社购买版权的作品达30余种,已出版和即将出版的外文版本有40余种。曾获省部级以上学术奖、文学奖40余种,其中有宋庆龄文学奖金奖、冰心文学大奖、国家图书奖、金鸡奖最佳编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德黑兰国际电影节“金蝴蝶”奖、中国安徒生奖等奖项。并于2004年获得国际安徒生奖提名奖。2014年成立“曹文轩儿童文学艺术中心”。2016年4月4日获得国际安徒生奖,这是自项目创办60年来的第一位获得此项殊荣的中国作家!是全世界儿童文学的最高奖项,素有“小诺贝尔奖”之称。“我爱上了曹文轩的故事”巴西著名的插画师安徒生提名奖获得者罗杰米罗先生曾激动地说。
请原谅,以上一个读者单薄的文字并不能表述曹文轩作品的魅力,只有你打开阅读的大门,才能呼吸到曹先生“新古典主义”美学风格的书香。
那么,读起来吧!你的生命质量会改变,你的气质修养会提升,你会变成你想做的人!正如曹文轩先生所言“阅读是对一种生活方式、人生方式的认同。阅读与不阅读,区别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或人生方式。这中间是一道屏障、一道鸿沟,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象。一面草长莺飞,繁花似锦,一面必定是一望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荒凉和寂寥。“
读起来吧,在这个诗意的四月!
读起来吧,就从曹文轩开始!
最后,请允许我用曹文轩先生的文字结束这篇文章——“每一本书,都是黑暗中的一道亮光,这一道道亮光,将给我们这一叶一叶暗空下的扁舟引航,直至寻找到风平浪静且又万家灯火的港湾。”(《读好书与把书读好》)
(2016年张冠秀随笔。文章转自网络“飞鸟2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