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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 | 2015年度观影十佳——同志亦凡人篇

2016-01-06 同志亦凡人 深焦DeepFocus


作者 | 同志亦凡人(惠灵顿)

编辑 | ESTELLE(杭州)



今年看了很多电影,基本上想看的都看了。看了这么多,最后念念不忘的也就十几部,所以年度总结并没有太多选择困难。今年没有一部电影让我觉得完美——有的叙事存在硬伤,有的高潮来得太晚,有的形式大于内容——但这些并不妨碍它们成为好电影。看一遍的不叫喜欢,看两遍还喜欢的才叫真喜欢;这个名单里绝大部分电影我都二刷过,所以是真喜欢。

1

《蛇之拥抱》 “因果交缠的魔幻现实”



“两段因果交缠的亚马逊丛林探险,关于重生和救赎的轮回拥抱。这是80后哥伦比亚导演写给所有失落文明的黑白影像诗,是文学魔幻现实主义在镜头里的延伸。无论天主教、殖民者还是种植园经济,都无法夺走属于这片大陆的野性。没有对自然的敬畏,我们都只是虚影。”

在诞生过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南美大陆,魔幻现实主义不断在文学、电影等各种体裁中灵光闪现,而年轻的哥伦比亚导演只凭借两份人类学笔记,就编织出了一个蜿蜒如蛇行、幽深如梦魇的探险故事。《蛇之拥抱》是今年最让我惊喜的电影,带着《陆上行舟》和《现代启示录》的癫狂气息。这样的电影最适合在头脑放空的状态下观看,不要让任何剧透影响观影体验。电影中的亚马逊丛林既是失落的秘境,也是文明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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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卡罗尔》 “这是最美的爱情”


“不用再加‘同性’的限定语,这就是今年最美的爱情电影。托德·海因斯的镜头从头到尾都是两位女性,只是两位女性,其他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这是最小的格局,也是最汹涌的情欲,光对视就能让人落泪,因为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两人为了对方,此身愿作万矢的。”

《卡罗尔》是托德·海因斯写给所有女性的一封温柔情书,饱含着导演对女性的珍爱和赞美。它延续了《远离天堂》的私人美学,但镜头更加细腻和贴身。它的格局可以说极小,因为不涉及对时代、对男权社会的任何控诉;但同时又是极深,因为它让情和欲如万重浪,在两位女主之间来回奔涌。凯特·布兰切特和鲁妮·玛拉的对视拥有让时间静止的力量,哪怕作为旁观者都会感到心悸。这样的电影满足了我们对爱情的所有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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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千零一夜:1、2、3》“国家的灵魂画像”


“融汇各种风格、天马行空的实验三部曲,每一部都是一片迥异的山河。故事套故事再套故事,用天方夜谭的结构讲述当代葡萄牙的社会风貌。这是今年最考验观众体力的作者电影,它见证了老欧洲的不安、迷醉与自欺欺人的凄凉。”

米古尔·戈麦斯这部长达6小时的鸿篇巨制只是套用了《一千零一夜》的叙事外壳,通过那位著名的苏丹新娘之口,讲述发生在葡萄牙的大小故事。这些故事风格和长短不一,之间也没有太多联系,既有戏剧化的鲸爆与美人鱼画面,也有慢性到让观众退场的养鸟纪实,甚至还插入了一个北大失足少女的口述。有时主角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公鸡、一条狗,但通过各种视角拼接,却能让人同时踏入荒谬与现实两条河流,将深陷金融危机的葡萄牙的国民失落如画像般呈现。个人最喜欢第二部“凄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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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太阳高照》 “要爱,不要战争”



“惊艳的爱情轮回故事,用相同的演员交替演绎91年、01年、11年三段克族和塞族的爱恨情仇,千丝万缕而独立成篇,如转轮般拨动内战后的前南民族情绪。战争会慢慢被遗忘,但仇恨的冰河却要经历无数的艳阳高照才会消融。镜头结束在一扇充满希望的门上,后劲十足。”

三段爱情,两个民族,一场战争。以南斯拉夫内战为背景的《太阳高照》,凭借一个聪明的设定就让人过目难忘:两位相同的演员交替演绎不同时代、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对恋人,且恩怨不断纠缠亏欠。这种拧绞的故事结构有种似是而非的轮回色彩,但由于彼此只隔十年,观众又能清醒意识到这不可能。三个故事风格各异,主角们从天人永隔、到遗憾错过、到回归与忏悔,基调由冷变暖的感觉有如太阳升起。作为一部反战电影,它没有正面描写战场,而是通过袒露战争带来的烈爱伤痕,传递了导演用爱来推倒高墙、用时间来消弭仇恨的信念。


5

《刺客聂隐娘》 “只是侯孝贤”



“不是武侠片,而是侯孝贤。一个波谲云诡的故事本来可以拍得威亚满天飞,但侯孝贤选择使用最冷静克制的电影语言,举手投足间就掀起了大唐的衣袂。既有庙堂之高,也有江湖之远;既有工笔画的精致,也有写意画的留白:真的是其片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焉。”

《刺客聂隐娘》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电影,如果说一刷我还在计较剧情的硬伤,二刷就已经完全沉浸在电影铺陈的唐朝山水画卷中了。这不是一部合格的类型片,甚至隐藏着导演故意削弱叙事的机心,但它悄然复活了东方文化中失落已久的古典仪式美,无论长、空、远镜头都富有诗意和文人情怀。在浮躁的华语电影圈中这样的电影就像青鸾舞镜一样孤独,但也无法让人不心存敬意:至少导演创作时真正做到了眼前没有观众,而只有一张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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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 “末日邪典”



“违反各种美学却让人胸腔炸裂的末日邪典,见证女权主义在商业片中的横空崛起。除了燃还是燃,一把电吉他屌炸天。这是今年最适合爆粗口的重金属电影,让人想在血与火、青空与黄沙的狂暴之路上一路狂飙。I live, I die, I live again!!!”

《机械姬》、《女间谍》、《星球大战:原力觉醒》...,今年可以说是好莱坞女性商业电影崛起的元年,而《狂暴之路》无论在风格还是视效上都是其中最酷到没边的存在。末日废土、蒸汽朋克加上太阳马戏团的高跷飞车表演,接近80%的实景拍摄构成了这部无比硬核的科幻/公路/西部/动作片。男女主角没有矫情浪漫,只有两个战士的生死托付,塞隆女神一只胳膊就摘下了银幕第一女硬汉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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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恋人们》 “人生可以不发光”



“平实的生活流电影,由全业余演员讲述日本小人物的生活。因为真实所以相通,因为相通所以刺痛。主角们的不幸和缺陷被一一放大,然而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失去被爱的资格。这些平凡得你不会多看一眼的路人可能永远不会发光,但他们却是故事的主人公。”

《恋人们》才上映不久,《日本时报》、《每日新闻》就迫切的宣布这是年度最佳日影,“旬报十佳”好像也在频频招手,但看完后我承认还是有落差的,尤其跟导演上一部《周围的事》相比。电影里有妻子被“无差别杀害”后变得颓废邋遢的桥梁维护员,有痴恋结婚生子的学长而把男友赶走的同志律师,有反复观看自己“追星”录影带和写玛丽苏文的家庭主妇,这些人物出场就带着各种瑕疵,让人在怜悯的同时也怒其不争。虽然导演是同志,但同志故事反而是三个故事中最弱的一环,似乎导演在创作离自己较近的人物时犹豫了。当然跟甜得像一碗糖水的《海街日记》相比,《恋人们》已经够苦了,苦到让人不敢认领这样的生活。桥口亮辅永远懂得如何拍摄身边的小人物,然后模糊电影和现实的边界。


8

《聚焦》“新闻的盗梦”



“拒绝煽情的新闻纪实电影,精彩的群戏。由一群记者深入报道发生在波士顿的天主教性侵丑闻,凌厉割喉的步步求证。教会自上而下的制度性丑恶被一览无余。这样的电影可以在人们心中种下一粒种子,让人丧失对宗教的所有虔诚。”

《聚焦》是一部非常学院风格的电影,主角是《波士顿环球报》下面一个旨在深度挖掘新闻话题的栏目组。这个栏目组不像《新闻编辑室》那样掀桌咆哮,也没有大搞办公室恋情,而是以极为冷静和严谨的态度报道一个让人义愤填膺的话题:神父亵童。电影将新闻行业的从业操守展现得让人叹服,细密紧凑的剪辑更是弥补了剧情缺少起伏的不足。在美国这样一个教堂随处可见、大多数国民都信仰天主教或新教的国家,《聚焦》成功对观众植入了一个怀疑的念头,让他们在以后看到神父和孩子亲近时都会下意识的立flag,这样潜移默化的电影本身就是一场对信仰的“盗梦”。


9

《爱森斯坦在瓜纳华托》

“关于蒙太奇的一切”



“一部向电影致敬的电影,用先锋大胆的视听语言回到蒙太奇的起源。本质上只是一个简单的性体验故事,但画面切分得眼花缭乱,镜头更是繁复多变:简与繁结合得如轻舟驶过万重山。格林纳威将自己的迷影情结打造成了一部性与死的十日谈。”

《爱森斯坦在瓜纳华托》堪称一部无比炫技、充满视觉轰炸的蒙太奇教科书,影片灵感来源于上世纪30年代蒙太奇之父、苏联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在墨西哥的一段游历岁月。为了向爱森斯坦致敬,电影将蒙太奇手法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影像在黑白和彩色之间反复切换,画面不时一分为三,伴随着爱森斯坦的语速不停闪现他提到的人物事件,有时还会插入珍贵的老电影片段。格林纳威电影里的爱森斯坦不再是神秘的电影大师,而是一个顶着蓬蓬乱发的活泼小丑,充满好奇的参观墨西哥的死亡博物馆和体验同性之爱。这种颠覆传统的另类传记电影让人联想到毕加索的绘画,有着内容挣脱形式的奇趣怪诞。它没有从一而终的风格,只有对电影的不断探索和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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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爱森斯坦在瓜纳华托》主演埃尔默·贝克:颠覆爱森斯坦的性爱与死亡之旅


10

《索尔之子》 “地狱深处的回眸”



“用浅焦跟拍的形式带领观众穿梭于集中营的杀戮与逃亡之间,营造出让人窒息的体验式痛苦。虽然男主的偏执行为缺乏动机解释, 但凭借绝无仅有的作者风格和残酷诗意的结尾,仍然不失为今年最好的处女作:它将观众一站送到地狱深处。”

与《美丽人生》中风趣开朗、拼尽全力也要让儿子活下来的爸爸不同,《索尔之子》中的爸爸沉默寡言,执意要为一个陌生的男孩下葬,甚至不惜置同伴和自己于危险之中。索尔让人联想到古希腊悲剧的安提戈涅,都是因为埋葬一个人而丢掉了性命,但电影对他为什么这样做缺乏必要交代,这也是运动跟拍形式的缺陷:无法传达人物的动机和内心世界。除此之外电影的完成度都很高,通过镜头聚焦在主人公头部和视线前方,虚化周围场景,形成了类似CS游戏中的主观视角,让观众身临其境般的体验奥斯维辛的罪恶。看完后我隐隐觉得,索尔追求的其实不是葬礼,而是一个仪式化的救赎,因为在经历过这些罪恶后你很难认为呼吸就是活着。


【延伸阅读】

重回奥斯维辛:《索尔之子》是年度神片吗?



PS:今年的十佳真的是八国联军了(哥伦比亚、美国、葡萄牙、克罗地亚、中国台湾、日本、英国和匈牙利)。


最后,还有几部我觉得不该被忽视的好电影,它们是:

《喝彩》、《爸爸》、《老炮儿》《45周年》、《醉·生梦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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