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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传】上官太后 缺失爱

2017-01-03 刘胜兰 新参考传媒


▲ 上官太后

 上官年少时充当的是祖父上官桀、外祖父霍光攫取权势的工具和傀儡。在后宫中成长成熟的她,逐渐成为后宫中的“霸主”,隐身于帷幔深处悄然影响着帝国的走向。



01


    上官生于汉武帝刘彻时代,当时刘彻倚重的大臣霍光与上官桀正处于彼此关系的黄金期,双方为了巩固联盟缔结为儿女亲家,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迎娶了霍光的女儿。上官便是这桩盛大联姻的产儿。

    汉武帝刘彻临终前,将即将继位的幼子刘弗陵托付于霍光与上官桀等人,霍光、上官桀成了帝国炙手可热的辅政大臣。那时节,两家关系好似蜜里调油一般亲密无间。每当霍光休假,都是请上官桀代职。

    遗憾的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究其根源是争权夺利,导火索为年幼的上官。上官桀想将孙女上官送进皇宫当汉昭帝刘弗陵的皇后,霍光阻拦未果。受上官桀父子之托,由丁外人吹吹枕边风,在刘弗陵姐姐鄂邑长公主(丁外人为其男宠)的运作下,年仅五岁的“上官氏女”进宫后先为婕妤,一个多月后,刚刚满六岁便被册封为皇后,后来居上的她顺利取代了鄂邑长公主先前中意过的人选“周阳氏女”。

    霍光为辅政大臣之首,上官桀大费周章排除霍光的阻挠将孙女送上皇后之位,便不再服气霍光的大权独揽。两人开始较劲,最后以上官桀父子的惨败告终,胜利者霍光毫不留情地诛灭了上官桀全族。那年,上官皇后才九岁,她的母亲——即霍光的女儿在这场惨剧发生前已经去世。假如上官皇后不是霍光的外孙女,霍光必定要废黜其皇后之位,所幸她是。


02


    年仅九岁的上官皇后,用自己的私房钱收葬了祖父、父亲和家人。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政治斗争的残忍和血腥滋味!幼小的心灵痛苦地颤抖,恐第四章惧、无助。她从此明白,自己的地位必须依托于外祖父霍光的庇护。

    霍光对上官皇后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她早日生下皇子,可惜没有。想尽办法仍是落空,直到她的丈夫刘弗陵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仍是没有。这大概是上官皇后此生最大的遗憾吧。从此,她就守了寡,年方十五。

    霍光让她接受一个过继的儿子——昌邑王刘贺,这个儿子比她还大四岁。她自然听从。

    刘贺登基为帝,尊上官为皇太后——西汉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霍光冷眼旁观,发现这个刘贺竟然不听使唤,凡事自作主张,没看出他对霍光有一星半点的感恩之情,只顾培植壮大自己的势力,简直就是“白眼狼”。霍光跟上官皇太后说,你下诏废了这个刘贺。她自然还是听从。

    霍光决定立汉武帝刘彻曾孙刘病已为帝,上官皇太后自然仍是听从。

    刘病已带着妻子许平君和襁褓中的儿子刘奭进了皇宫。许平君是个好媳妇,虽然比婆婆——上官皇太后年长一二岁,但是对皇太后礼数周全,毕恭毕敬。 

    为了让自己得专宠,外祖父霍光不让其他女子接近丈夫刘弗陵。

    为了让自己明事理,外祖父霍光亲自挑选名师夏侯胜精心教授。

    对于霍光,上官只能一切言听计从。这一切上官是自愿的,她相信这一切既是为霍氏好也是为自己好。


03


    温良恭俭让的许皇后不久后被霍光的太太设计毒死了。霍太太的目的是为了让小女儿霍成君登上皇后的宝座。

    后宫中,自幼娇生惯养、习惯了奢侈排场的霍成君来了。霍成君貌似对名义上的婆婆上官皇太后甚为尊重,但从辈分上来讲,霍成君是她的长辈即姨母,上官如何消受得起!更何况,若论起血缘关系,霍光、霍太太与霍成君又比上官更亲近一层。当时的朝廷名义上是刘汉皇室的,实际掌权的却是霍光霍家无遗。霍光令汉宣帝刘病已如芒刺在后,霍成君也令上官皇太后拘谨得很,根本拿不出什么所谓的威仪。对大臣霍光,皇帝刘病已只能“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对皇后霍成君,太后上官唯有“常竦体,敬而礼之”。尊卑颠倒,相处不易啊!

    从史书记载分析,霍成君的母亲——霍太太显并非上官太后的亲外祖母。霍成君与上官太后年龄相仿,上官太后的亲外祖母按理年岁比霍太太显要大。从史书记载看霍太太显对霍成君掏心掏肺无所不用其极,而与上官太后却不甚亲昵。不但如此,上官太后与霍太太显及其诸女之间关系并非十分融洽。据《汉书•霍光传》中记载,汉宣帝刘病已曾经指责霍氏“光诸女遇太后无礼”。


04


    在对待霍氏家族问题上,上官太后与汉宣帝刘病已之间既有分歧,也有共鸣。分歧在于,上官毕竟与霍氏骨肉相连,多维护一些霍氏自是情理之中。共鸣在于,霍氏的嚣张自霍光死后变本加厉,再加上之前毒死许皇后、谋害太子,甚至一再谋反,可谓自作孽不可活。刘病已下定决心要打击霍氏,上官只能放弃霍氏。

    霍氏与皇室的博弈,并非立见高低。以霍光之死为分水岭,起初是霍氏占据绝对优势,汉宣帝刘病已隐忍不发。霍光死后,刘病已开始逐渐削减霍氏的权力,霍氏的不满日益堆积,双方矛盾日益尖锐。许皇后谋杀案曝光,引发了霍氏家族的第一次谋反企图,但因被人告发而计划流产。由于上官太后的缘故,汉宣帝刘病已未予深究。许后被毒死、霍氏企图谋反,两大惊天逆谋,竟然一度消弭于无形,刘病已竟然放过了霍氏,堪称奇迹。这与上官皇太后的大力劝说应是相关的,说服刘病已的过程必定十分之艰难吧,上官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她是一个多么聪慧且能干的女子!

    刘、霍交手的第一回合,刘病已胜出。但是他并没有收割胜利果实,而是将之作为莫大的人情献予了他名义上的母亲——上官皇太后。同时,也可算作是对将他扶上皇帝之位的霍光留下的情面吧。

    刘病已善于忍。但是,愚蠢的霍氏却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们认定,刘病已收拾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不论早晚,那一天毋庸置疑终究会到来,于是他们计划实施第二次谋反。第一回谋反,只是计划通过上官太后下诏废黜皇帝刘病已,一如当年废黜刘贺。第二次谋反,又进一步明确废黜刘病已立霍光之子霍禹为皇帝,途径依然是让上官皇太后宴请皇亲国戚众大臣为陷阱,设伏兵杀之。

    愚蠢的霍氏几乎没有想过,上官已经不是当年被霍光任意指使的上官,未必会听从他们的计谋。更何况霍禹等人的智商与实力与其父霍光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再者,登基多年的刘病已政权皇位已经根深蒂固,也非当年才当二十七天皇帝的刘贺可比。

    刘、霍交手的第二回合,霍氏惨败,全盘皆输,人头落地。皇后霍成君被废,打入昭台宫。

    上官知道自己的人情在上一回合中已全然耗尽,没有任何筹码可用以保全霍氏。霍氏与她已难两全,也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她最正确的选择,莫过于坚定地站在汉宣帝刘病已这边。她正是这样做的。

    上官貌似尊贵,其实凄惨。幼年时,母亲早逝;九岁时,祖父父亲被灭门;十五岁时,丈夫去世;二十三岁时,外祖父家族被诛灭。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早早离她而去了。

    所幸,她足够坚强地活了下来。


05


    将历史文献记载掰开再揉碎了看,宫闱深深的暗处,上官太后的模样渐渐清晰。

    上官太后对大汉皇朝的影响,首先受力的是汉宣帝刘病已之子——太子刘奭,其后登基为汉元帝。

    许皇后被霍太太毒死时,刘奭年约三四岁。与许皇后结发情深的刘病已十分悲痛,待为许皇后报仇诛灭霍氏、废黜霍成君之后,刘病已专为长子刘奭找了一个继母——王皇后。这王皇后出生民间,家境一般,且无子女又不得宠,为人低调谨慎。刘病已只不过想让她专心照顾好儿子刘奭而已,别无他求。

    然而,这位王皇后虽有继母之名,而真正代行母职的,恐怕就是上官太后。王皇后争不赢也不敢争、不会争。

    身为太后的上官已经结束了后宫女人以色事人的阶段,她必须学会以德服人、以情动人,利用权谋利用人。她明白在这后宫里,抓住了一个人就抓住了未来,那个人就是太子刘奭。她以祖母的名义,将自己的生活重心转移在了刘奭身上。


06


    太子刘奭举行成人礼即冠礼时,按惯例当由国库出钱赏赐贵族及高官,或者仅仅加爵而不赏赐任何钱财。据《汉书》记载,上官皇太后竟然破例出资大行赏赐,而且特别丰厚——“皇太子冠。皇太后赐丞相、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帛,人百匹,大夫人八十匹,夫人六十匹”。 赏赐的人员范围扩大到了“大夫人”“夫人”,均为罕见。此次冠礼,堪称是向天下人昭告——费了不少心血将太子刘奭抚养长大的人就是上官皇太后。

    后宫中历练出非凡洞察能力的上官,对霍氏毒杀许皇后一事焉能丝毫没有察觉?她只怕是洞若观火啊!上官待刘奭种种的好,刘病已不能不知,终于成为换得刘病己对霍氏第一次谋反不予深究的重要筹码。

    刘奭的老师正是上官太后一生中最敬重的老师——夏侯胜。这位老师,应是上官精心挑选的。刘奭的“好儒”,无疑受到上官的熏陶。而夏侯胜的另两位学生萧望之与黄霸,深受汉宣帝刘病己的信任与重用。夏侯胜去世后,刘病己即令萧望之接替教职教授太子刘奭。上述迹象中,隐约可见上官太后的影响。

    汉元帝刘奭宠爱的妃子——傅昭仪,便是出自上官太后宫中的“才人”。上官对自己抚养大的刘奭十分了解,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女人并成全了他,那时的刘奭还只是太子。傅昭仪深得上官太后真传,若干年后她效仿上官太后亲自带大孙子刘欣,架空其生母丁姬,并千方百计将刘欣扶上了天子之位,是为汉哀帝。不过,傅太后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其品格操守似乎比上官太后逊色许多。

    不能不提的是,汉宣帝曾动过念头欲废去刘奭的太子之位,而让自己所宠爱的张婕妤之子淮阳王刘钦取代。后因念及与结发妻子许皇后的旧情及约定而作罢。其实,刘病已与许成君的旧情与约定一直都在,只是需要一个人在关键时刻点醒被新欢遮蔽的他,这个人只能是上官太后——抚养太子刘奭长大成人的她,岂能坐视皇位旁落他人!

    汉宣帝刘病已驾崩后,汉元帝刘奭顺利继位,尊上官为太皇太后。后宫至尊中的至尊。

    上官逝于汉元帝建昭二年,享年五十二岁。


07


    刘贺是第一个奉上官为母亲的人。尽管由霍光决定,上官下诏废黜了他,但上官仍留有情分,没有听任霍光及众大臣要将刘贺放逐房陵的奏请,而是将他好生安顿回了改名为山阳郡的故昌邑国。

    出土的简牍显示,刘贺与上官太后之间书信不断。刘贺在与小吏孙万世的交谈中,流露出即将为豫章王的期待与信心,会是谁让他获得这些信号?也许正是身份尊贵的上官太后吧,想来应不至于是空穴来风。

    刘贺心知且笃信上官太后的能量与影响力。上官太后对刘贺的处境大约也不无怜悯。可惜的是,刘贺还来不及朝自己既定的目标做更多的沟通和努力,便早早地死了。自此,其后人与上官太后的联系大约就疏淡了吧。刘贺,在上官太后的记忆中,只能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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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兰  著

江西教育出版社

2016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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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贺证史

海昏出土的西汉记忆

作者:刘胜兰


目录

序言

第一章   天子纪

  一、汉武大帝刘彻之悔  

  二、汉昭帝刘弗陵:聪慧天子成傀儡

   三、汉废帝刘贺:千古悲催“帝王侯”

       第一节  含金匙而生

         第二节  懵懂小王爷

         第三节  入主未央宫

         第四节  宫廷酿政变

         第五节  回归故昌邑

         第六节  受封海昏侯

         第七节  细数刘贺的二十三宗罪

         第八节  咏叹刘贺

         第九节  刘贺年谱

   四、汉宣帝刘病已:侠骨柔情伟丈夫

第二章  外戚传  

  一、霍光:终于不忠

  二、李广利:贰师将军海西侯

  三、李延年:西汉新生代音乐家

第三章   朝臣传

  一、龚遂:能哭会笑不拼命

  二、王吉:直性情 迂夫子

  三、王式: 一代名儒 用行舍藏

  四、严延年:辣手“屠伯” 铁汉亦孝子

  五、张敞:诤臣诤友话真心

  六、夏侯胜:不求得到求道德

第四章  后宫传

  一、卫子夫 不够爱

  二、李夫人 不敢爱

  三、赵钩弋 策划爱

  四、上官皇后 缺失爱

  五、和亲公主 远远爱

第六章  文物志

  一、黄金满屋钱如山

  二、西汉厚葬之风盛行

  三、简牍无价传世宝

  四、“昌邑九年”是哪一年

  五、火锅之惑

  六、刘贺的日常主食——金谷

  七、刘贺从皇宫“偷”走了什么

第七章 拾遗篇

  莲花安成侯墓之谜

后记 



编辑:徐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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