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2】“《易》中无雪”与商周之际的气候问题

Original 孙福万玩易斋 2024-02-08

孙教授陪你学《周易》第 598天

I 前天本公号发表了一篇小文，讨论“《周易》为什么独独没有提到过雪”的问题，没想到网友们反响强烈，引出了很多有趣的话题。我觉得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个角度，应该是有关殷商之际的气候问题。也就是说，在殷商之际，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下过雪呢？

比如一位网友就直接讲：“传说文王演《易》，而文王时代正是全新世大暖期与寒冷期的过渡阶段，能看到霜和冰，但是看到雪的概率极低。个人认为，这种温暖期类似今天受拉尼娜影响的暖冬，晨起有霜，河面结冰，就是不下雪，反而会有冷雨。”如果这样的话，《周易》的作者就根本见不到雪，那他怎么会去描写雪呢？！

II 这个角度很有意思！我过去还真没有考虑过。为了补课，到知网上查了些资料，还真有类似的说法。

比如陈絜就说：“我国历史上的商周时期，适逢全新世中期（大暖期）与晚期的过渡阶段，全球气候变化剧烈。以黄河中下游地区为例，殷商与西周早期，平均气温较之现在高2-3摄氏度，冬季平均气温亦较现在高5摄氏度，雨水比较丰沛，各种亚热带动植物生长繁衍于此。西周中期以降，该区域气候转为干寒，很多动物向南迁徙，植被亦相应地悄然发生变化。”（参见《商周东土开发于象之南迁不复》，载《历史研究》2016年第5期）

但关于此次气候变化的具体时间，也并不是没有分歧，比如王晖、黄春长就认为，此时间并非是西周中期，而是商朝末年，也就是大约距今3100年以前，当时气候开始从大暖湿润期向干旱低温期转变，并凭借甲骨文和传世文献，还推论认为古公亶父迁岐、商纣向南方发展以及殷周的改朝换代等等，可能都与此次气候变化有关。（参见《商末黄河中游气候环境变化与社会变迁》，载《史学月刊》2002年第1期）

那按照这样的观点，在殷商之际，很可能下雪这种天气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或者下雪的时候非常地稀少。这里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起码在商代晚期之前，甲骨文中迟迟都没有出现“雪”这个字！

III 是的，学者们基本上公认，直到商代晚期，“雪”这个字才被创造出来！只不过，现在大家对甲骨文的“雪”字还有争议，如徐中舒的《甲骨文字典》，将上雨下羽之字形厘定为“雪”字，但徐云峰先生却认为，这个字形应该是“灶神”之“灶”，而上雨下夕的字形，才是真正的“雪”字。在他看来，“商末方始有雪，且先从夜间开始（因为夜间气温一般比白天低，引者注），故初文作。”（参见《再论“雪”字由来及商末气候》，载《古今农业》1999年第2期）这是很有见地的一种观点，至今还经常为学者所援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