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锐集团创始人，先教育后地产20余年：培养创新人才是民办学校发展关键
近年来，不同种类的企业纷纷试水教育业，相继在全国不同区域投资建设以K12教育为主的民办私立学校，其中尤以地产+教育模式最为普遍。不论是今年频繁收购英国私校的碧桂园旗下的博实乐教育集团，还是以素质教育、融合课程为主打牌，在广东和上海地区开设十余所学校的万科集团，都因发展迅速，成长惊人，引得广泛关注与效仿，集团化办学也日益成为趋势。不过，与其他地产集团跨界做教育不同，中锐集团却是跨界做地产。1996年中锐教育成立，直到2003年中锐才正式接触地产行业，如此独一无二的发展历程也使它不可避免地成为中国集团化办学中的一股清流。《思董会》第五期，顶思有幸采访了该公司董事长钱建蓉先生，并就“中国民办教育的集团化发展”、“中锐的资本时代”、和其“个人教育信仰”三方面展开对话。
文 | Kimberly、Zoey
编 | Luna
作为一家业务多元的现代企业集团，中锐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主营业务涵盖教育投资与管理、房地产开发与运营、全资、控股几十家子公司和学校。不过，区别于大部分采用“教育+地产”模式办校的集团，中锐并非“半路出家”跨界做教育，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家彻彻底底的教育集团。
1996年成立之初，彼时的中锐集团还只有中锐教育，它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在无锡创办了一所民办国际化学校，从此便与国际教育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接下来的20余年时间内，中锐又相继在国内二十多个省市和新加坡、美国等海外市场开办以合肥世界外国语学校、太仓市华顿外国语学校、苏州工业园区海归人才子女学校等为典型的10余所下属直营K12学校，以及无锡南洋职业技术学院、新加坡南洋现代管理学院、美国瑞美航校，形成了从幼儿园到大学、升学就业、留学服务在内完善的院校管理和教育培养体系。
2003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锐得以主导苏州国际教育园区3.5平方公里的开发建设。2006年，中锐正式成立房地产公司，其“教育+地产”的发展路径也随之开启。
不过，中锐集团董事长钱建蓉始终坚信，“我们的团队是从教育出身，具有深厚的教育基因，过去的二十余年的经历使我们对教育有了充分的认识。未来，不管我们的房产业做到了什么地步，我们都会一直坚持做教育。”
中锐集团董事长钱建蓉先生
二十多年在民办教育领域的深耕细作，赋予了钱建蓉一双中肯看待民办教育的慧眼，顶思借此专访机会，一探他心目中的中国民办教育、中锐的未来探索方向及其对教育的反思与展望。
回顾：中国的民办教育，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90年代的时候谈起民办教育，我们首先想到的可能是区别于公办教育，学费略高的民办学校，它提供的教学内容和公办类学校并无明显差别，在升学成绩上也并无突出表现；千禧年我们再提及民办教育时，大众已基本将范围缩小到学费稍高，但是升学数据却相对可观，每年能输送大批学子升入更高等级学府的双语学校或外国语学校；到了2010年，又一个十年之后，民办教育在大众心中的定义又被刷新：除了数量逐渐变少的普通民办学校和稳步在质、量上提升的外国语学校或双语学校之外，占据着越来越大市场份额的国际学校也慢慢成了民办教育的主力军，其所提供的全英文浸润的语言环境和个性化、多样化的课程成为了它被越来多家长倾心的原因。
而这，也与钱建蓉所提出的“中国民办教育分为三个阶段”理念相吻合。
● 90年代初——2000年（1.0阶段）：民办学校探索期，广东省为先行者
“92年前后，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之后，中国开始出现了一些引起普遍关注的私立学校，这开启了改革开放后中国民办教育的第一个阶段。”钱建蓉指出。
在他看来，改革开放之后的头二十年，尽管国家出台了很多利好的大政策，可是关于教育方面的改革却寥寥无几。直到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中国的私立教育才慢慢登上历史舞台。由于广东经济发展比较快，它在教育方面也有更多元、更开放的需求，因此那个时候的民办教育在广东省发展最为迅速（典型代表为广州中华英豪学校和广东碧桂园学校）。
“这其实也从侧面折射出，教育一定是为社会服务的。”
不过，钱建蓉也提到，1.0阶段的民办教育优势重在硬件条件，在内容上仍然偏向传统，改革不明显。“因为那个时候还是经济短缺的时代，教育资源也有限。”
● 2000年——2009年（2.0阶段）：民办学校整合期，“假民办”破坏教育生态
“从2000年之后的十年，民办教育发展迎来了发展高峰。但与此同时，这个领域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假民办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所谓“假民办学校”，指公办学校，尤以重点公办校为主，借着公办的资源创建的学校。“‘假民办’靠着公校的名校品牌吸引生源，投资少，运营成本低，这对真正的、凭借重资产投资的民办学校是巨大的打压。所以在2.0阶段的前五年，很多民办学校都遭遇了冲击，甚至有的出现倒闭。”
然而与之形成对比的一个现象是，从2000年起，注重子女素质教育的高净值人士开始大批涌现，由于他们对子女急剧上升的低龄留学需求，双语学校应运而生。
和1.0阶段不同，2.0阶段的民办学校开始注重软件升级，即在内容上进行差异化改革，一些基于教纲，但强调语言学习的课程得以广泛实施。“但本质来讲，我认为那个时候的民办学校课程仍然是基于公办学校的课程，教师团队增加了不少外教，但他们的水平也参差不齐。”
钱建蓉总结道，“有一句话叫做‘公办保公平，民办供选择’，所以回顾过去，这个十年是一个磨合、整合的年代，既有倒闭的也有新兴的，在秩序变得更加规范，在课程上变得更为多元。”
● 2010年——至今（3.0阶段）：民办教育快速发展期，课程日益多元化，集团化办学崭露头角
2010年起，中国的教育日渐规范和健全化。但与此同时，高速的城市化进程和激增的人口，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公办教育资源再一次不足。
钱建蓉继续指出，“由于中产阶级家庭不断增多，对教育的多元化、国际化需求愈发显著。这个阶段以国际体系、中国内容为教学框架的国际学校开始大面积出现。这十年当中，我们发现，英国、美国的学校陆续进入中国市场，融合课程和国际课程更新迅速。”
“一直以来，我们都强调以学生为中心，可是这条路走得非常辛苦，直到3.0时代才慢慢落到实处。”钱建蓉以中锐旗下苏州海归人才子女学校为例，“我们采用了IB课程，并组织了很多国内外的教育专家来共同研究IB框架并不断完善改进课程。在教育方法和教育内容等多方面进行个性化设定。”
在3.0时代，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集团化办学开始真正走上了历史舞台并崭露头角。
“在此之前，教育集团办校并不能算实现了集团化管理，在研发资源、管控方面都相对薄弱，只能说是一个集团办了若干个学校，管控方式较为松散。”钱建蓉称。
“我觉得一个真正成熟的、优秀的教育集团，不能够停留在有了多少学校，更重要的是要提升软实力。它需要加大在课程、师资、教育方法研究等多方面的软体投入上。”钱建蓉总结道。
即便近些年集团化办学发展迅速，也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在钱建蓉看来，中国的集团化办学仍处于初期阶段。提及原因，他指出，相较于国外已经成熟的拥有多年历史的大型教育集团，中国教育集团现在在做的课程研发、评价体系、标准化管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教育集团与地产集团合作共进，
中锐“资本化时代”开启
中锐集团与其它“地产+教育”结合的集团相比，最大的特点在于，其旗下地产集团与教育集团维持着相对独立的关系。
“我们的教育集团就是个纯粹的教育集团，地产集团可能会给我们的部分学校提供校舍，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学校是通过和其它开发商签订租赁协议或者政府托管来解决校舍用地的，因此教育集团与地产集团并不存在所谓的依附关系。”
但是，和其他教育集团相比，钱建蓉指出，中锐教育和中锐地产又存在着一定的内部协同关系。“比如，中锐教育做好了五到十年的发展规划后，便可以相对应地与地产集团开展战略合作，确定后者可以提供多少校舍。中锐教育和中锐地产是可以有多方面的、深入的协同，并最终达成共赢。”
现目前，中锐教育的运营模式还是以轻资产运营和重资产投资两条发展路径的模式。但以轻资产办学为主，即为K12学校提供内容建设和管理服务。但也不排除，在一些重点的一线城市和强二线城市，由教育集团直接投资，来建设学校重资产运营。
“教育+住宅的组合供地项目越来越少，这是一个趋势。”钱建蓉指出，“所以集团会投入一部分资产，在一些重点城市重点布局，就是这么考虑的。例如，我们今年刚刚与英国莱普顿公学达成合作关系，将于2020年9月开学的位于厦门的华锐莱普顿学校就是中锐教育的一项重资产业务。与之类似的情况还包括将于2022年开学，位于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内第一所新建国际学校——汾湖华锐海归双语学校。”
其实教育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的。钱建蓉接着说：“一路创业过来，从96年投入民办教育行业，到2003年，我们进入房地产。现在我们又回头再加大教育的投入，因为我觉得民办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方面有很多机会，另一方面，还有很多的挑战。比方说，我在这里要呼吁的一件事情——《物权法》中规定，‘学校、幼儿园等以公益为目的的事业单位不得抵押’。这样就带来了一个问题，新《民促法》对民办学校实施分类管理，明确划分营利性和非营利性两类。那么从理论上讲，作为民办教育的基本法，我们应该跟上它的步伐，在现在的物权法中应该做一定的修改，就是说营利性的教育资产应该允许抵押。好的资产是需要流动性的，作为固定资产，如果没有任何的融资手段，其实它是很难做的，但是它总要生存，总要找到解决方案。这也是目前很多投资者不愿进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2018年8月份，钱建蓉通过股权转让的方式，成功成为上市公司丽鹏股份(sz002374)的实际控制人。2018年12月，丽鹏公司注册成立了全资子公司上海锐科科技教育有限公司，同时受让了中锐下属的苏州中锐智信教育投资有限公司，开始布局丽鹏股份教育业务。
钱建蓉指出，“我们希望通过资本市场，一方面能够给股东投资人更好的回报，另一方面也通过资本市场吸引更好的融资，从而支持整个教育业务的发展。”
“教育是一个需要不断投入的领域。真正要把这项业务做大、做强、做得有实力，除了具备强大的软实力，还需要打通资本。”钱建蓉直言道。
关于未来，
“民办学校的挑战会愈发艰巨”
钱建蓉之所以对教育如此情有独钟，和自身经历密不可分。从师范学院数学系专业毕业之后，他曾在政府教育管理机构工作了近3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本来就该是做老师的，再加上在教育系统的工作经验，对教育也是有情怀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钱建蓉在下海经商时也选择了熟悉的教育行业。他提到，“中国真正成为世界强国，实现‘中国梦’，是要靠社会公民整体的素质提升，是要靠中国的教育。”
但对于现今的中国教育现状，钱建蓉依然充满思考与担忧。
“我们一直都在做教育改革，可为何发展进度却不快呢？投资者对民办教育的望而却步是一个主要原因。”
对于民办教育的未来发展趋向，钱建蓉提出了两点猜想。
首先，义务阶段的民办学校在数量上可能会有所下降。“通过《民促法》的修订稿和《中央关于深化改革的意见》可以看出，在整体教育环境和政策变化过程当中，政府最关注且监管最严的是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育公平问题。”
其次，“未来若干年后，政府对于公办学校的投入会越来越多，在人口增长趋于缓慢甚至不再增长，教育硬件增量投入需求减少，政府教育投入持续增长的情况下，民办学校的挑战会更加艰巨。”
钱建蓉提到，一直以来，中国的优势都是重视教育，改革开放40年的成就，跟中国良好的人才结构、劳动力素质有极大关系，中国教育是取得巨大成就的，这也是中国立足于世界之本。不论从国家的教育投入，还是从教育体系而言，中国都是有优势的，我们不应盲目学习国外而一味否认自己之长，但与此同时，我们要看到，我们传统的教育方式，还是存在很多弊端，国际教育的先进之处，如鼓励创新，也是我们所必须学习、吸纳的。
对于民办教育的挑战，钱建蓉认为：下一个三十年，中国经济靠引进、学习国外先进经验带来更大发展的空间已经不大了。中国要再有三十年的快速发展，必须要创新。我们的教育如何加快改革，培养更多的创新型人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应该给予民办教育以更大的改革空间，发展空间，先行先试，推动整个教育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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