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记忆 | 站在世界冠军的领奖台边（上）

 

作者简介    

万世荣 1958—1966年在驻捷克大使馆工作，1978年后历任外交部政治部和苏欧司二秘、驻捷克大使馆一秘和参赞、外交部苏欧司参赞。

大使馆的工作，头绪纷繁。我在驻捷克使馆工作时曾经有幸陪同我国争夺世界冠军的体育代表队。这项工作十分紧张，但非常愉快。最令我难忘的恐怕还是几次陪同我国男女乒乓球队和女子排球队参加世界锦标赛的情况。

1963年夏天，第27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布拉格举行。我国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仲曦东同志从北京返回大使馆，传达了敬爱的周总理的指示：为了保证我国乒乓球队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大使馆要全力以赴，为体育代表团作好各项后勤保证工作。仲大使说，周总理邀请体育代表团和他夫妇出席宴会，祝我国乒乓球队在比赛中获得胜利。

周总理的指示成了动员令，使馆上上下下立即行动起来，制订计划，分头进行。当时我在文化处工作，首当其冲要担负相当一部分任务。

乒乓球队要提前到达使馆，以适应当地的情况。为了让他们不中断训练，我们专门从英国购买了几台标准的乒乓球台，安放在宽敞的地下室。主管后勤的同志想方设法，采购运动员所喜爱的食品。为满足比赛和体育国际会议的需要，我们组织使馆懂外语的同志进行培训，掌握必要的体育知识和外文术语。

这期间，使馆的日常工作照常进行，因此显得格外紧张，但同志们情绪高涨，没有人叫苦。大家只有一个心愿：做好国家乒乓球队的后勤服务工作，不辜负周总理的殷切期望。

▨ 参加第27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团体赛的中国男子队选手：（从左至右）张燮林、庄则栋、李富荣、徐寅生、王家声。

国家体委副主任荣高棠同志率领的代表团抵达布拉格后，使馆领导和我们工作人员去机场迎接。一见到他们，我们就认出了，这个是庄则栋，那个是李富荣……荣高棠团长风趣地向我们介绍每个队员，有时还提到他们的外号，我记得有个叫“小燕子”，还有一个女队员叫“帅克”。我说：“大使馆也有一个同志叫‘帅克’，可那是个男同志。”说得大伙儿都笑了。

球队住到使馆，给我们带来了生机和欢乐。我们同球队领导为运动员安排了活动日程。其中一项是参观名胜古迹和到风景区郊游。大家集体乘车出去，然后分组活动。我学过捷克历史，陪他们出游时总喜欢讲点历史情况，他们听得饶有兴趣。我陪的一组，有庄则栋、张燮林、林慧卿、郑敏之，还有那位外号叫“帅克”的女队员。

到达的地方是北捷克州马哈湖边。那里风景秀丽，碧波荡漾，湖滩上是一片沙地。捷克为内陆国家，可是一到马哈湖边，就有一种身临海滨的感觉。他们有的划船，有的游泳去了。我同在岸上散步的庄则栋以及那位“帅克”姑娘等人照了相。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有的队员说：“今天这个郊游点选得好。国家乒乓球队在大使馆天天要练球。领队和教练抓得紧，要求严。个个都是认真打球。尽管我们工作很忙，也要抽空去看看。”

使馆里有几个小伙子想请傅其芳教练讲解打球要领，但不好意思讲，托我去说。傅教练欣然同意了。讲解加示范，还让几名女队员同使馆男同志对阵。使馆的小伙子们高兴极了，派最强的选手上场，结果全部败下阵来，有的还吃了个“大鸭蛋”。不过他们还是感到骄傲，毕竟是同世界乒乓球名将比赛了！

▨ 伏契克公园概述图

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布拉格伏契克公园举行。我向队员们介绍一番捷克反法西斯民族英雄伏契克的事迹，大家深受感动。有的队员说：“在这样的场所打球，更应打出水平。”

赛事很快拉开帷幕，球队和使馆人员进入临战状态，我国驻东欧国家的大使专程到布拉格观看比赛，给我国球队助威。我们使馆的同志，分组轮流去观看。我因工作关系，则常在场上。我佩带着世乒赛组委会发的徽号，出入自由，在场上也可随意走动。我的主要任务是陪同荣高棠团长，有时也照顾一下球队。

首先进行的是团体赛，我国女队出师不利，败给了罗马尼亚队，失去了决赛权。这对队员和使馆同志心理上是一大打击，大家情绪低落。我记得那天使馆炊事员做的菜很好，但大家一点胃口也没有。球队和使馆领导感到恶战还在后面，不吃饭怎么成。球队领导和几位大使向队员们做工作，鼓励他们不要气馁，应振作精神，投入战斗。

我国乒乓球队到底是经过严峻考验的，结果不负众望，在后来的比赛中，男队荣获团体冠军，士气为之一振。炊事员对我说，这样更应该为乒乓球队员做些好吃的。

张燮林

荻村伊智朗

男子单打进入紧张阶段后，更是高潮迭起，精彩纷呈。我国几名主力队员过关斩将，进入四分之一决赛。但是世界名将日本的荻村也进入了，他如同拦路虎，站在我国选手登上男子单打冠军宝座的路上。因此，张燮林同荻村一场，十分关键。胜，则冠军稳归我队；败，则前景难测。

张燮林作了充分准备，荻村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攻我守，打得难解难分。荣高棠同志在场上看了一会儿，感到太紧张了，坐不住。他对我说：“咱们到外面走走吧，我受不了！”我陪他走岀赛场，在室外来回踱步。只听见场内不时爆发出欢呼声和掌声。

荣主任说：“观众向着日本队，从掌声看，情况不妙，肯定是荻村领先了。”我为了安慰他，说：“不一定，有些观众是站在我们一边的。”他直摇头。为了让他平静一点，我请他去喝咖啡，他说：“喝不下去啊。”我毫无办法，只好跟他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可以看出，他人在场外，心思都集中在场内。

过了好一会儿，场内平静了，凭他丰富的经验，他判断说：“张燮林胜利在望！咱们进去看看！”果不出他所料，张燮林正以高超的削球技术如海底捞月，将荻村抽杀过来的球，巧妙地接了过去，偶尔来一个反抽杀，真是打得又稳又猛。荻村则有点乱了阵脚。观众屏息静气，紧盯着来回飞舞的银球，顾不上喊加油了。白热化的战斗，持续近一个多小时。只见张燮林猛一抽杀，比赛结束了，张燮林获胜！

这样，男子单打前几名都是中国队员，冠亚军胜券在握，全场一片欢腾，我们高兴得又跳跃又欢呼。仲曦东大使从看台上站起来，挥着手大声说：“高棠，快给国内发电报！”使馆的同志顾不上赛场的规定，冲到乒乓球台旁边，同队员握手、拥抱……我当时一个劲儿提醒大家不要进入比赛场地，但一点用也没有。同志们无比激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 荣高棠先生（左）与运动员交流

锦标赛结束后，荣高棠同志率全体队员到大使馆联欢。使馆大厅灯火通明，一片欢腾。仲大使代表全馆同志热烈祝贺我国乒乓球队取得了辉煌战果，为祖国赢得了荣誉，作为大使也感到无比光彩。荣主任讲话感谢使馆同志对乒乓球队的全力支持和协助，说大使馆圆满完成了周总理所交付的任务。

联欢会上，乒乓球队员和使馆同志还表演了节目，荣主任兴奋地表演了一段戏曲，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未完待续……

文字 | 《一个历史性时刻》 

作者 | 万世荣

图片 | 源自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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