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h | “杂交建筑”到底是类型学谎言,还是真的好用?
Hybrid Buildings杂交建筑,本质上是指向那些多功能的,能回应于城市规划网络,并可作为刺激和振兴城市模式发展的存在:
哥本哈根:城市价值模型
(持续增长的土地价值刺激了杂交建筑的发展)
事实上,杂交建筑并不陌生,“杂交” 二字可以拆解成为在同一结构上的多重功能的叠加,从建筑史来看常常能找到一些非刻意的 “杂交” 产物。Joseph Fenton 在 Pamphlet Architecture 11-20 书中用了很简单的一张图来表达了杂交建筑的概念:
如中世纪在佛罗伦萨建造的 老桥Ponte Vecchio,桥上最初沿立面设立了许多肉铺,现在已经成为商铺,与 Steven Holl 的一系列 桥上建筑Bridge of Houses 的住宅与桥梁的结合有异曲同工之妙:
Ponte Vecchio, Florence, 1345. Apartments, stores, bridge
Bridge of Houses, Steven Holl
在比如在《东京制造》一书中非常常见的各种建筑功能和城市的杂交产物:
仓库球场,《东京制造》
首都高速巡逻楼,《东京制造》,图源豆瓣文《东京制造:汪工房 X 库哈斯》
两天前我打开公号拟了个主题后本想从有趣的一面来写杂交建筑,然而最近 seminar 被疯狂质疑对于类型学的执迷,所以这是一篇半带自我剖析的文,梳理探索一番杂交建筑的真实概念,并看看与我常设想的堆叠的类型学是否存在关联。毕竟从 Joseph Fenton 的图来理解杂交建筑应该不仅仅是简单的几何类型集合:
在 Pamphlet Architecture 11-20 一书中,主要关注于美国建筑中的 Hybrid Buildings。
杂交建筑的分类?
经济可行性 被视为是杂交建筑项目的决定性因素。正如前文中的哥本哈根城市价值模型中表达的一般,早期的杂交建筑多是出于经济性、功能便利性和一种有远见的探索目的的考虑,使得建筑成为一个容许最大建造形式可能性的结果。这么说有点复杂,但是这一类的概念分析图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Bjarke Ingels, designed by BIG, 2016;
基于不同构成部分的组合和相互作用的关系,杂交建筑可以被分为 Thematic Program 和 Disparate Program。
- Thematic Program -
Thematic Program 倾向于侧重各组合体块功能上的一致性,强调不同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依存、相互作用,使用效率最大化的关系;
位于迈阿密的 Dade County Court House and Miami Ciy Hall 就是将传统的市政厅、法院、监狱的空间类型结合到一个结构体上,从下至上依次是:A-市政厅、B-法庭、C-办公室、D-城市监狱、E-郡监狱,体量依次缩小。
Dada County Court House and Miami City Hall, designed by A. Ten Eyck Brown, 1928
同时,从功能上看,这也是一个将市政设施的使用效率提升的安排。将各个功能块以公共的可达性依次堆叠,就获得了一个极为高效的垂直流线系统:被指控的人首先会被带入大厦的地下部分,而后送至市政厅进行登记,带入法庭进行审判,如果罪行成立再被送入位于最顶层的监狱。
New York Hospital, designed by Coolidge, Shipley, Bulfinch and Abbott, 1929
从位于纽约的 New York Hospital 也可看出体量逐渐减小,而功能趋向于更高私密性的安排。将大厅作为健身运动场所,叠加实习生的居住单元在上方,并辅助更加私密的标准医院功能空间于上方。功能的完整性在体量的叠加上得到呈现。
New York Hospital, designed by Coolidge, Shipley, Bulfinch and Abbott, 1929
- Disparate Program -
Disparate Program 侧重于经济效益最大化,往往组成的各部分以相对不稳定的形式共同存在,各个功能间具有分裂式的冲突效果。前文所提及的 老桥Ponte Vecchio 就是一个 Disparate Program。
Chicago Temple, designed by Holabird and Roche, 1924
如位于芝加哥的第一个 Methodist 教堂,为了实现教会自给自足的经济状态,设计者在建筑底部内向面设置了朝圣所,沿街面设置了商店,并在高层部分设置了对外出租的办公空间,但同时在这个看似标准商业建筑结构的最上方,设置了代表 ”教堂“ 身份的尖顶。至此教堂的对内功能服务和对外社会服务在同一建筑体内得以实现。
Pure Oil Building, designed by Thielbar and Fugard, Glaver and Dinkelberg, 1924
而同样位于芝加哥,建造于1924年的 Pure Oil Building 是芝加哥第一座把车库引入办公室内部的建筑。车库内自动式电梯和可移动的楼板可以将员工和他的车辆直接送至他的办公室所在楼层,为大都市居民的办公方式提供便利,本质上也提高了商业建筑的市场性。
Title Insurance Building, designed by John and Donald B. Parkinson, 1928
然而由于车辆尺寸的增加和电梯设备的频频损坏,这样的垂直停车系统还是不够适于推广,更多的还是如同 Title Insurance Building 一般水平向地置入车库,而现在这种建筑体块内置入车库的方式已经很常见了。
杂交建筑的形式?
杂交建筑在过去的一百年中一直呈现出一系列正式的变化,在美国的建筑环境中建立了非常丰富的建筑表达基础。依据外部环境和场地的限制,杂交建筑内的空间、项目组成可以被充分或克制地表达。Joseph Fenton 将杂交建筑的类型分为了 Graft Hybrids, Fabric Hybrids和 Monolith Hybrids 三种类型。
- Graft Hybrids -
Graft Hybrids 是杂交建筑中最易于辨认的一种,因为你能很快地从它外观中不同功能体块的叠加迅速看出它的 “杂交” 属性:
“Graft” 有 “嫁接” 的意思,从上图也可以看出这类建筑的操作手法似乎有些 “简单粗暴”。事实上二十世纪初的美国建筑师们,也是出于需要适应建筑不断增加的功能需求和备受限制的街道网络之间的冲突,不得已将这些不同功能体块叠加在同一建筑上的。不过他们的无奈倒是创造了外观非常丰富的一类型建筑:
Hollywood Terminal Storage Warehouse, 1926
在许多项目中,建筑各部分地功能可以从外观上被清晰地辩认出,这依赖于那些我们所熟悉的象征性外表的建筑语言,诸如下面这两个与桥结合的建筑:
Apartment Bridge, designed by Raymond Hood, 1929
San Francisco Bay Bridge, designed by Louis Christian Mullgardt, 1925
当然建筑师们并不会满足于基于现有的建筑形态之间的加减游戏,更多的人尝试打破常规思维下的空间限制,挑战改变平面剖面来重新解剖建筑体内各个功能块之间的联系:
Aquarium Restaurant, designed by Norman Bel Geddes, 1929
在这个水族馆餐厅中,餐厅依据大坝呈现水平的延展形态,大坝作为延伸的桥梁结构同时也是城市街道网络的延伸,设置在餐厅中部的水族馆切断了单向的延伸路径并提供了一个相对集中且开阔的平台。
举个例子
由MVRDV设计的位于荷兰鹿特丹的超级市场 Market Hall,上层实体为住宅空间,包覆着内部大体量的市场,将住宅和市场合并成为一个市集住宅集合体。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 Fabric Hybrids -
Fabric Hybrids 类型中最大的特点就是会率先确定一个基本的形态及体量,而后将建筑物内的功能安排在相对不会影响这个基本形态的状态。
这个类型应该是最初的杂交建筑的形态。“Fabric” 原意可以理解为 “织物”,因此可以将这一类型理解成为一个各个功能块之间相互交织咬合的状态,但就外观的整体性来说,我觉得理解成为一个减法的过程更为合适:
上文所提 Pure Oil Building 和 Title Insurance Building 都属于 Fabric Hybrids:依据功能需求从建筑空间内减去部分体量作为其他功能空间。下面两个案例就是将影院结合入商业办公空间,保证了建筑的商业稳定性和经济来源,沿街立面以规整的办公空间包覆:
Stuart Building, designed by Davis and Wilson, 1929
Auditorium Building, designed by Adler and Sullivan, 1887
在 Fabric Hybrids 中,除了以上相对简单的空间体块,更有相对复杂的功能体块细分。如下图的 Schiller Building,外观上为相对完整的形态,然而由于受到场地规模的限制(75英尺宽,173英尺深),内部的功能空间:商店、影院、办公室、俱乐部、观景楼以垂直方向上相互咬合的方式相互依存:
Schiller Building, designed by Adler and Sullivan, 1892
总体来说,这个类型的建筑目的相对于指向更加完整简洁的建筑体,但是为了功能的丰富性或是经济考虑,将内部的功能空间细分但仍保持其空间上相互咬合的关系。
举个例子
这个例子可能不够非常贴切,不过是我暂时能想到的。位于荷兰乌特勒支的音乐厅 Tivolivredenburg,虽然立面并不是完全规整的形态,但从特定角度来看就是一个巨大的体量: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有意思的是这个建筑原本就是四个建筑事务所公共合作的结果,所以其实也是不同设计师之间的 “杂交”。建筑体内虽然并没有大的功能上的 “杂交”,却有着提供不同音乐种类(爵士、流行音乐、交响乐等)音乐厅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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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nolith Hybrids -
Monolith Hybrids 类型乍一看与 Fabric Hybrids 有些相似,尤其是从 Joseph Fenton 的diagram来看似乎几乎是一样的逻辑:
不过在我看来两者之间是热狗和汉堡包的区别。“Monolith” 中的对于形态的雕塑性更为强化,堆叠的意味更加明显,像汉堡一样层次分明,各自之间的关系相对脱离:
这一类型的杂交建筑操作语言似乎可以用 “简单粗暴” 来形容了,不过基于前文提及的 Dade County Court House and Miami Ciy Hall 和 New York Hospital 可以看出这一类型建筑的出现初衷是用于满足使用效率,不过在后期很多美国现代主义的高层建筑中得到了大范围的应用:
这些建筑体的巨大规模对城市面貌的影响是巨大的。它们常常将一个大都市的生活,百科全书式地集中在一个单一的建筑物内。建筑体强烈的 “自我的象征主义” 的外观,也取代了形式和功能的简单化方程。在现代化的城市,Monolith Hybrids 具有极高的功能,并且具有极广的通用性。
举个例子
其实这一块的例子很多,不过我暂时举一个荷兰的:位于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博物馆 Museum aan de Stroom,内部功能类型并不多,但算是一个清晰的汉堡式建筑空间。地面层作为公共和餐饮,连接外部的开放水域和广场,2层作为城市历史博物馆,3-8层为展厅,屋顶上设有一个观景台: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结语
写这一篇文出于被类型学捆绑的思维,可能是此前看了豆瓣一篇讲建筑中的几何语言的文章深受其感染,不过从建筑中寻找类型学进行整理或许可行,从几何类型反推建筑形态却是一种盲目的操作手法,毕竟几何形态无法代表某个类型的所有建筑语言。
所以为了让我不要将类型学用作简单的 “杂交” 出建筑的伪装,才剖析这么一番 “杂交建筑”,其实译作 “混合建筑” 可能更为合适,不过我觉得功能和空间的混合是几乎所有建筑都在做的,杂交有种把两种毫不相关的东西突然放在一起的感觉,而且蛮像我之前相对简单粗暴的想法,用以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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