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程派新秀:学唱程派而越唱越亮恐怕倒真是“走入了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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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程砚秋大师创造的程派艺术没什么研究,看程派戏好比读李商隐的《无题》诗,不是很容易明白的。在剧场里我只看过沈阳迟小秋、大连范金秋、北京张火丁和还在唐山时的李海燕唱的程派戏,还有些青年演员的戏或者从电视中看过,或者只在一些“开幕式”、“闭幕式”上听过彩唱、清唱。因此,只能说点我对程派戏和程派旦角的零星体会和看法。
程大师之后,第二代程派诸贤中,我最赞赏的是赵荣琛,若把程比做儒家的至圣孔子,赵就是亚圣孟子。虽说程、赵嗓子的音色并不完全一样,程闷而赵亮,程厚而赵轻。但是《锁麟囊》中“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荒山泪》中“听谯楼二更鼓声声送听”等唱段,赵荣琛是把亮音收起来唱的,听着也比较闷,声音厚度加强了。我觉得只有这样唱才能把薛湘灵对人生的感喟、张慧珠的痛苦绝望深刻、准确地体现出来。
赵荣琛之《荒山泪》
从赵荣琛学程最好的是沈阳京剧院的吕东明,再后就数张火丁了。张火丁的戏其实我只看过一次,并且就看了一出。那是1996年,中国京剧艺术基金会在北京举办“第二届中国京剧之星推荐演出”,作为被推荐的新星,她演的是《锁麟囊》。个头儿、扮相都好,高挑端庄,够程派青衣的材料(我始终认为娇小俏丽的女孩子不适合学程派)。嗓音当然没有程大师那么宽厚,但在女演员中还是难得的,唱、念、做戏、身段都挺规矩大方。
我看《锁》剧一向注重两个地方:唱,听那段[二黄三眼]“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做,看“朱楼”一场的上楼、找球、看囊的脚步、水袖、身段、表情。那天的演出,张火丁这两个地方都不含糊,看出了赵荣琛的传授。[二黄三眼]唱的和“春秋亭”的[西皮二六]、[流水]区别很明显,听得出来是技巧控制了声音,在闷、厚、苦涩中唱岀了薛湘灵内心最深处的复杂感情。“朱楼”一场用的技巧纯熟到位,毫不卖弄。对照记忆中赵荣琛演出的“理想的范本”,我挑不出毛病来。
赵荣琛、张火丁师徒合影
我看李海燕的戏是1987年,在天津华北剧院,也只看了一出《六月雪》。李海燕那年二十岁刚过吧,可她在天津唱红了,戏迷们很捧她,上场有“碰头好儿”,“坐监”的[二黄慢板]一句一彩,把剧场唱得热气腾腾。当时我的印象是这个小程派旦角除了扮相、嗓子好之外,在舞台上还处处透着灵性,虽然还有些稚嫩。
后来李海燕进了中国京剧院,我在电视上看了她一出根据《火焰驹》改编的《宝马圆情》,明显看出了她的成熟、提高。“打路”一场的戏很不好演,可她演的挺准确的。特别是有一段没有胡琴,只用弹拨乐器伴奏的唱,很别致、很醒脾,李海燕唱得不错。但是,看《宝马圆情》我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总觉得李海燕唱的虽是程腔,味儿却不够浓,情也不够深,问题在哪里?还是在音色上。
程砚秋之《荒山泪》
1998年第8期《中国戏剧》上有一篇介绍李海燕的文章,里边有一段话说:“她(李海燕)认为程派创始人是男旦,而且程砚秋先生是嗓音欠佳后绝路逢生。先辈的东西不能照搬,那种认为唱程派就得闷着嗓子唱的说法,实际是走入了误区。”这话说的就失之轻率、失之偏颇了。李海燕和另几位程派新秀唱的程派戏听着总是欠着那么一点儿意思,不够解气,不够过瘾的原因大概正在这里。
程大师编演的剧目,程腔的创造,程派戏中的人物性格和他的嗓音特色是一体的,并不是什么样的嗓音都能唱程派。学唱程腔倒还不难,唱出程味儿就不容易了。赵荣琛对声音的控制、化妆给学程而嗓音又不同于程的人开辟了条康庄大道,吕东明、张火丁的成功是很好的证明,学唱程派而越唱越亮恐怕倒真是“走入了误区”。
青年程派旦角还有不少,艺术上各有优长,也各有欠缺,见闻和水平所限,我不能逐个说了,就此打住。
(《戏剧电影报·梨园周刊》1999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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