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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穿越生命中的窄门,去跟大师们的灵魂会合

恩施曾瑞 硒园雅吟 2021-10-27


作者简介

曾瑞,80后,青年作家。湖北恩施人,喜欢行走,爱好读书,业余写作,新出版散文集《烟火人间》。


穿越生命中的窄门,去跟大师们的灵魂会合


文 | 曾瑞

本文3900余字,阅读约需9分钟

这是一个长篇连载,写我跟乔紫叶之间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的故事。故事会从大学写起,再到广州—深圳—武汉—九寨—北京—大理,最后又回到广州。

这些年,我一次次离开广州,又一次次回来。因为她在这里。恋爱七年,我们还没结婚。但我一直对她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我会边写边更新,计划写十多万字,每篇三千到六千字。因忙于生计,难以每日更新。但我会坚持写,用发自心底的爱,写出平凡生活中的我们。

希望读者诸君多留言,多提意见,参与到我的写作中来。写作是孤独的,也必须孤独。但你们的支持与鼓励,绝对是我坚持的动力。先行感谢。


2013年春天,到2014年秋天,我一直在埋头写作。那段过程,疯狂而执迷,想来都觉可怕。一年多时间,在喧嚣的广州,城中村的狭窄租房里,每天独孤地面对电脑,将心中所想,付之文字,真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写作上。

那种写作,不为功名,只求表达,记录,留存。世间一切都似烟云,倏忽即逝,好像只有文字,具有唯一的真实。这是我坚持写的初衷,也是能坚持的内在动力。

刚开始,作息还正常。每天早上九点打开电脑写,写到中午胡乱弄点吃的,休息一阵,继续写。黄昏时候,便走出城中村,去羊城创意园接乔紫叶下班,当是散步。

我虽有手机,停机后没再续费。整整一年时间,我没用手机。去接她前,会在QQ上先留言。有时出门早,我便在珠江纸厂公交站坐着等;有时出门稍迟,半路就能偶遇。无论在哪里见到她,我都感到一份久别重逢的喜悦。

渐渐的,作息紊乱,主要是失眠导致的。写了一整天,很疲惫,躺在床上,思维仍然活跃,写作还在脑子里继续,忍不住细想写出或未写出的每一个细节,无数词语在里面枪战一样对射,头脑越来越亢奋,严重失眠,彻夜睡不着。

初到南方,本就水土不服,容易上火,动不动溃疡。失眠太严重,各种病状轮番而来。我几乎天天吃药。起先,喝点安神补脑液,勉强就能睡着。渐渐无用,找医生开安眠药。一颗,两颗,三颗,安眠药也不管用了。那段时间,我几乎处于疯魔状态。怎么办?

头脑高烧,文字暴动,我无法遏制,振衣而起,打开电脑,敲击键盘,写,脑子里有什么写什么,不谋篇,不布局,不分段,不修饰,文不加点,一逗到底,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只管写,数千字敲出来,终于舒服了,轻松了,倒头再睡,何时醒来就起,打开电脑继续写。

晚上自动化的写,处理的全是内心的狂暴与黑暗。我将一年中写出的十多万字,命名为“黑暗的灵魂”,迄今从未示人。那种写作,全然私人化,现在想来都觉可怕。白天写的小说,虽有精心构思,也难免一种语言的加速度。后来,朗杰看完《凶手》说,里面某些章节的语言真像机枪扫射。

为减轻我的压力,每天晚上,乔紫叶必拉我出去散步。车陂是珠江边上的古老村落,有条巷子里,铺的全是长条石板,挤挤挨挨的楼房中,残存着破败的青砖灰瓦老建筑,还有梁氏大祠堂。十几分钟路程,便到了珠江边。那里有座公园,小径穿插,绿草茵茵,棕榈根根耸立,三角梅处处盛开,古老的榕树如撑开的巨伞。

我们漫步其间,闲话日常,或绕着公园慢跑,最后靠在栏杆上吹风望远。黑漆漆的夜空下,远处小蛮腰隐约可见,琶洲大桥珠江,一栋栋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幽暗的江水里,碎开点点波光。

周末,我们会去白云山徒步。山中古木苍苍,鸟鸣声声,清风扑面。我们逶迤而上,爬到山顶,凭栏而望,浩风千里,浮云遮眼,望不尽莽苍苍的天地山川。远处的高楼大厦,那么渺小。有时,也去大夫山骑自行车。去得最多的,是珠江新城的图书馆。

广州的CBD,寸金寸土之地,一栋造型奇特的大厦,专门作为图书馆,藏书颇丰,设备齐全。那里,简直成了我在广州的精神家园。我看的大部分书,都是在里面借的,免去一大笔购书钱。在沉默的阅读中,我与古今中外无数大师相遇,同行。我的写作,是自救的出口,穿越生命中的窄门,去跟大师们的灵魂会合。

写到五月,由于太过焦虑,我放下小说,去找工作。我也找了份楼市刊物的编辑工作。在深圳是销售房子,现在是介绍楼盘。我这厮要撰文,分析楼市,要出去采访,听别人分析楼市。我根本放不下写作,上班稍有闲暇,便继续写那部小说。

在办公室里,我真切感受到,写作需要孤独,需要封闭的空间。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我完全写不出来。写不出来,也很痛苦。六月学校毕业,我和乔紫叶回去参加论文答辩,拿毕业证。我早已决定拒绝毕业证,回去不过是陪她,顺便跟三五好友聚一次。老板天天打电话催稿。我在学校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写稿,最后丢了句,你另请高明吧。

在非虚构文集《烟火人间》的《自救之路》一文中,我写过拒绝毕业证的原因,不再赘述。我还是去参加了论文答辩。大三时,我就已写好毕业论文,花了两个月时间。本科毕业论文要求八千字,我写了两万多字,论述艾略特的诗歌向度与时代的关系。论文导师看后,颇为惊讶。

答辩现场,除了论文导师,还有一位教西方文学的教授。教授草草看过我的论文,当场说,你写的比一般博士生还好。他建议导师推荐,争取成为省里的毕业生优秀论文。后因各种申请表格,实在太繁琐,我放弃了。导师说,我理解,只是觉得可惜。

回到广州,我继续写《凶手》。小说越到结尾,越难写。情节都已成竹在胸,写起来就是困难重重。之前每天最多能写五千字,最后几章,每天只能写千把字。乔紫叶总是说,别急,慢慢写。我怎么能不急呢?

2013年6月7日,我在日记里写道:“小说写得非常艰难,每写一个字,都感到很吃力,故事就在脑子里,情节早就准备好了,难的是,如何做到完美的表达,完美的表达,我做不到,写了一堆废话,吃力的写作,头脑很空,抓不准一个词语,失效的词语,表达失败,怎么办,我无能为力了!”

那时,租房不远处正在修房子。我经常站在防盗窗口,呆呆地望着窗外。铁锤敲击,电锯切割着钢筋。机器的轰鸣声,永不停息。密密麻麻的高楼挡住了天空,只能望见一小块,死白死白的云在飘。

我关上窗,坐在狭窄的租房里,望着天花板,感到四面的墙壁紧紧地向我逼迫过来。我踱着步,撞上门把,我转身,看见凌乱的书稿。我只想发狂,空间根本不够我发狂。我撞上我自己,时时刻刻,撞得浑身伤痕。

我走出租房,走出城中村,走上大街,冷漠地走着,所有人跟我一样,冷漠地走着。四处混乱而喧嚣,嘈杂不堪。我走着,走过超市,走过药店,走过饭庄,漫无目的地走着。我走过了那么多店铺,那么多街道,与那么多人不期而遇,没打个招呼又擦肩而过,但我就是走不出我自己,走不出生活的囚笼。

我想通过写作对抗现实的虚无,而写作本事其实是最大的虚无。夏日的风,吹过芒果树,股股热浪,扑面而来。我陷进虚无,无法脱身。写作成为最大的精神负担。不是我在写小说,而是小说在写我。我想逃离,满大街胡乱走,又被拉回去,坐在电脑前,继续写。

2013年7月3日,经过大半年艰苦写作,《凶手》终于完稿了。十五万字,密密麻麻,我看都懒得看。电脑一关,我出门闲逛。明知出版发表无望,我还是把定稿发给花城出版社,满怀期待等结果。几个月后,电话询问,社副社长的回复是,我们研究过了。

写完《凶手》,我感觉整个脑子都空了,无法再写别的。于是,我开始找工作。但工作不到两个月,我果断辞职,继续写作。那又是一段噩梦的开始。

深秋,我在租房里开始写另一部长篇小说,命名为“何处藏身”。那样的写作,无异于自我毁灭,逆天而行。我勉励自己,只有逆天而行,逆人群而行,才能走得更远。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我不想参与,心无挂碍,只干两件事:写作和阅读。

乔紫叶一人工作,微薄的工资,支撑着两个人的生活。生活上的事,我从不过问。她也不抱怨,默默支持。每天夜里,我会先陪她睡会儿。她说,不然心里不塌实,睡不着。等她熟睡了,我披衣而起,写到凌晨四点才睡,中午才醒。她什么时候出门去上班,我全然不知。黄昏时候,我依然去接她。熟悉的路,熟悉的街,我们每次相逢,都像偶遇,也似初见。

时光流逝,季节轮转。眼前是秋,转眼入冬。南方的冬天,不冷,不热。我敲击键盘,似乎演奏钢琴,独对屏幕,又像面壁反思。写作成了一种寄托,坚持不懈,感到一份充实和自由。光阴流逝,多快啊,你抓住指针又有何用?而你的小说挣脱了时间,独自在纸上获得了生命。你用自己的生命去浇铸这个生命。

一部长篇小说,在最终写完时,不管写得如何,你一定会感动。从纸上,一个完整的生命诞生了,这多么奇妙,多么值得欣慰。毕竟,它从此之后可以替你活着,只要你给它的生命足够强大。所谓文学,就是你得把每一个字写成生命,最终也就写成了永恒。

最能磨练耐心与毅力的,或许就是写长篇小说。有个网络作家曾对我说,他每天能写两万字。我曾去一家论文代写公司面试,他们要求每天必须写一万字。那不是写作,只算码字。我不承认自己仅仅在码字。写《何处藏身》时,我一天写到三千字,不管状态多好,绝不写了。

在此快节奏时代,我需要慢一点,再慢一点,一天五百字又何妨。转眼到新年,我回到乔紫叶家过年。大年夜,所有人都睡了,我依然披衣起床,打开电脑,继续写。然后是春天,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这一切让我感动,我的写作也让我感动。

2014年4月16日,我在日记中写道:“在经过将近五个月的敲打键盘之后,这部小说终于突破了十六万字,也进入了尾声。此刻,我的头很痛。一部作品即将诞生。这是妊娠前的阵痛。光阴流逝,我用写作来挽留时间。面对残酷的现实,我手中还握着一支笔。人生苦短,我以败笔为生,对抗必死的生命,试图留下点什么。逆着人群,走过又一道生命的窄门,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永恒之路。”次日,乔紫叶告诉我,马尔克斯逝世。我来不及关注,继续写。

写完《何处藏身》,我意犹未尽,几乎是马上动笔写下一部长篇,命名为“失踪的童年”。开篇第一句,我写下:“我试图沿着时间往回走,在这段离开道路的前行中,我看见七岁的我迎面向我走来。于是,我回到了1995年的秋天。”我的整个写作,何尝不是一次离开道路的前行?

那时,我们换了处租房,还是在城中村里,一室一厅,稍大了些。楼下是条主巷道,白天黑夜,都有三五妓女站在路边揽客。白天人少,我在租房写作,妓女们讲笑的声音,异常清晰。左邻右舍的讲话声,炒菜声,电视声,等等,清晰在耳。写到深夜,还经常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男女的喘息声。他们都干扰不了我。

《失踪的童年》写得很顺利,十万字,三个多月就写完了。写完再也不投稿,只是放着。这下,我的脑子彻底空了,什么感觉都没有,连写完几十万字后的满足感都没有。整个人,变得异常平静。一年多时间,除了三部长篇,我还写了不少散文和诗歌。我对乔紫叶说,该写的暂时都写了,身心疲惫,也特别舒坦,我要出门工作。她很高兴。

那时,已到秋天。我走出门,走在大街上,感受着阵阵秋风的吹拂,尽管车拥人挤,十分嘈杂,而阵阵秋风迎面吹来,真舒爽。飘落的零星黄叶在空中飞舞,芒果树繁密的叶子沙沙作响,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空,那白云真的很白。走着,看着,听着,竟有一番惬意。恍然间,我像是走出了人间,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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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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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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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九)

我和乔紫叶(十)

我和乔紫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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