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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昌祥:偎依乡土垒起精神家园

杨昌祥 硒园雅吟 2021-10-27

杨昌祥,男,苗族,笔名杰琦,湖北建始人。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小说集《屋后有一片芭蕉林》、散文集《清江,就这样流淌》、诗合集《无憾的纯情》等。



偎依乡土垒起精神家园

——郝在春诗歌创作印象

文/杨昌祥

     

“选择诗歌是为了更诗意的去生活。”土家族诗人郝在春观点鲜明,态度诚恳,追求执著。诗歌既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构建精神家园的一种方式。这位前期70后诗人,与我们60年代中后期这一批地方文学拓荒者的童年生活相差无几,同样经历了生存的凄苦和文化的苍凉,同样企图在生活的旅途中找寻心灵的甘泉。

我们的儿童、少年时期,是在故土景阳、官店乡下度过的,当时除了意识形态浓郁的小学课本(甚至有一年课本都没有,据说工厂停产武斗去了,既没有纸张印书,也没有纸张印作业本,这对我们封闭落后的乡村孩子亦是灾难性打击),啥书也没得读,身边更少有热爱文化艺术的人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我的同龄人至少有20%未进过学堂,年长者或前辈与文化知识的缘分那就更浅,那个时候的文化生态环境用荒漠来形容实不为过。

越是未知,越是渴望。当我们潜意识中的精神需求被上个世纪80年代的新时期文学春风唤醒后,便开始了艰难的跋涉,有着相同爱好的一群年青人聚集起来,追寻艺术生活,文学成为最爱,也因此有了景阳镇第一个文学团体——由我发起创办的《小江南》民族文学社。当时在相距200公里的州城恩施农校就读并担任该校《新蕾》文学社主编的郝在春很快与我相识,文学是我们的“红娘”,相邻两镇的两个年青人自此“联姻”,共同构筑文学之梦(我在长篇非虚构散文《清江,就这样流淌》中有详细记述)。这么多年来,在春对诗歌创作不离不弃,深情拥抱故乡,紧紧依偎乡土,细心营造诗意生活,精心构筑精神家园,努力改变贫瘠故土的文化生态,给诗坛带来不同寻常的山野清风和城乡哲思。

在春写诗不急不躁,不求名逐利,总以自己内心真切的感受诗化生活,既深深扎根乡土,又紧贴时代脉搏,衍生一片枝繁叶茂的现代诗歌森林。

早年,才华初露的在春走出校园,却并未如愿分配,不得不与农民兄弟一道,汇入南下打工大潮,谋求一份生计。初期打工时代飘泊不定,辛苦超出想象,好不容易找一份工作,常常加班到深夜,劳累一天的在春仍坚守诗歌理想,下夜班后窝在燥闷的出租屋里写诗,时有诗作见诸《星星》诗刊、《民族文学》《青年诗人》《佛山文艺》《江河文学》等,还获得过《星星》《芳草》诗歌奖。数年之后,在春返回家乡创业,在官店做起了家电生意,或许是商海忙碌,好久没见在春作品,以为他放弃了诗歌写作,便不时追问。他说,一直在写诗,哪怕写得不多,也不会放弃。2001年,我到建始报社从事副刊编辑后,曾向在春约稿,他不仅连续投来乡土意蕴深厚的诗歌,还按我指定的家乡风情、历史、人文题材创作了一些散文。

网络论坛热起来那会儿,在春也到一些诗歌论坛和原创文学论坛溜达,与文友们真心交流,并跨越了国界,有作品被加拿大诗刊《北美枫》选发。《第三条道路》、《晚报文萃》等也相继选载在春的诗歌。在春依偎乡土,坚守乡土,改善乡土,锻造乡土,默默地写他的诗,偶尔发表他的看法,从不卷入论坛的诗歌争霸战。任尔硝烟四起,我自岿然不动。把诗写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一文不值。

后来,我辗转南方,被中山的文学氛围深深感染,便在整理自己散文书稿的同时,建议在春结集出版他的诗集。在春回复说,他已归集诗歌300多首,准备出版诗集《春暖花开》。我在2007年元旦写作纪念《小江南》民族文学社成立20周年的长篇散文《清江,就这样流淌》时便透露了这个信息。可是,业务拓展从小镇已进军州城生意越做越好的在春忙于事业,除了抽空写诗外,出书一直没有纳入“办事日程”。直至今年元月,我在中山迎来了他的首部诗集《掌心里的乡土》(线装书局2013年12月出版),心中溢满“春暖花开”的欣喜。

尽管之前编校过这本诗集的电子稿,拿到新书以后,仍然爱不释手,从头到尾再读一遍。乡土气息,现实思考,浓郁情思,精神追求,一一自书香中弥散开来。书名改得很好——《掌心里的乡土》,正彰显了在春对乡土的钟情和珍爱,以及期望。他的诗歌,就是故土走向文明的变迁史,就是诗人守护家园、革新家园的心灵史,更是诗人以乡土为基石给父老乡亲搭建的新型精神家园。

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转型,城乡的融合,乡土作为文学的意象似乎被大多作家、诗人淡漠了,或者正在日渐隐退历史舞台。而土生土长的郝在春,仍然牢牢抓住乡土的命根,挚情地抒写乡土的命运,淳朴,亲切,无私,悲悯,乃至疼痛,都在他的诗句里蓬勃生长。《喂鸡》写出了游子的依恋和母亲的坚韧:“母亲晾在手中的谷粒/擦亮了鸡的眼睛/母亲对鸡的呼唤/让我倍加温暖  可亲//撒完了食物/母亲拍手  挥挥手/鸡们仍不离去/前呼后拥中/母亲没有我们离开的孤独”;从《草根》里,我们不难看出诗人的民间情怀和奉献精神:“我要赶在黎明到来之前/将人世间更多美好的事情/凝聚成朝露/并收藏到生命的根部/花开花落之后给季节留下一个笑容”;《三个妇女》的乡野情趣和生活意味醇正绵长:“她们都是一流的演员/进入生活的角色/可以一个哈哈打过河/而背转身来/又声泪俱下  手足无措”;在春还用《钥匙》打开了生活的智慧之门:“很多钥匙不再为我所用/却很沉重地挂在腰际/成为前行的负荷/很多锁早已锈蚀或丢失/我却保留了它们的钥匙//放弃一些钥匙/不再试图打开侥幸的锁/珍藏一些钥匙/毕竟我们还要打开那几扇门。”

在春写诗视乡土为命脉,以此为根,追随时代脚步,对转型时期风云变幻的城乡生活做出了精准的把握,有讴歌,也有沉思;有痛苦,也有欢欣;有失意,也有希望。《当下》《在黄鹤楼撞吉祥钟》《叫一声兄弟》《循礼门饭店》《城市没有屋檐》《回归故里》《疯子眼中的城市》等,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青年小说家、诗人马拉与我谈起在春的诗歌,用“结实、稳当”四个字来评价,说明在春写诗很用功,内容厚重,技巧圆熟,然而,在艺术探索方面还有广阔空间,尚待开拓。

在春在《掌心里的乡土》后记中写道:“我家祖屋后面是大山,山的缝隙处是古栈道,祖父时代盐贩子将这条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打磨得很光滑。小时候我常常喜欢一个人爬上去,喜欢爬到山腰再俯瞰我山脚下的家园。”由此看出,诗人与众不同,儿时心中就有一种对家园的审视,正是这种由衷的审视,自然而然滋生了他的诗歌梦想:开垦故乡的文化荒漠,建构文明的精神家园,与现代生活保持同步,让父老乡亲活得更幸福更有尊严。我透过在春的每一首诗看到,这一崇高梦想,自乡土出发,正在超越苦难,超越现实,从物质到精神,一步一步实现。


2014.07.16晚写于中山•桂苑

2014.07.18晚改于中山•誉花园



郝在春诗三首



当 下


         一

一招一式

在睡梦中寻找破绽

每日三省

发现不惑之年亦惑

用木船之浆挑拨清江

清江不为所动

用竹杖挑逗卵石

卵石在沙滩上挪了挪身子

露出岁月的痕迹

          二

鸟鸣已经离得很远了

大山从脚下走到内心

吊脚楼将脚赐予我

就从此走不出深谷半步

溪流是一条脐带

四十年来不曾剪下

给我城市的生活输送养分

           三

漫步亲水走廊

从哪里出发就在那里结束

酷似某些理论甚至宿命

将所有狂躁  灰尘  以及欲望

抛在身后  一轮圆月

从空中倾洒下来

灵魂无处藏匿  江水微漾

让我看到久违的稻香和麦浪 


疯子眼中的城市

楼房的拔节声

不逊于乡间的竹

车辆涌起

如牧放的绵羊群

红绿灯眼睁睁的

看着这匹狼撞向羊的肋骨

城里的水是容易污染的物质

一个乡下妹子走进城

让人看到一弘山泉

是怎样变得浑浊

清新的风被空调

懒洋洋的吹进城市

却变得暧昧不清

一匹斑马跑进城里

让人走过让车轮碾过

竟然还高唱忍耐之歌

一个疯子爬上天桥

慨叹人类的渺小

看脚下许多甲壳虫

如何爬过世俗的日子


头发在乡下

头发在乡下

总长不太长

乡亲们对头发的要求

和对庄稼两个样

倒不因为头发长见识短

不管你走出乡下后

地位多高

派头多足

在乡下  头发长成了棕叶子

均被列入二流子之类

每次我回乡

先剪去头发

在城里长出的部分


(选自郝在春诗集《掌心里的乡土》)


郝在春,男。土家族。70后。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民族班30期学员。诗歌散见于《诗选刊》《星星》《诗潮》《民族文学》等刊。著有诗集《掌心里的乡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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