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十分钟时间，搞懂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研究成果

原创 VOYAGE VOYAGE CAREER 2022-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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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最近，经济学家阿比吉特·巴纳吉（Abhijit Banerjee），埃丝特·迪弗洛（Esther Duflo）和迈克尔·克雷默（Michael Kremer）因为他们“在减轻全球贫困方面的实验性做法”，被授予2019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而颁奖典礼，也即将在瑞典举行。

今年的三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他们所研究的“减轻贫困”的“实验性方法”究竟是什么？今天，让我们花10分钟的时间和你讲清楚。

我们常常自嘲自己就是“贫困人口”。在“精致穷”成为流行语的今天，几乎人人都在“哭穷”。但是在国际上，贫穷是有一套统一的标准的。真正的穷人每天只靠99美分生活（世界银行最新国际贫困线标准已更新至每天1.9美元)。政府以及各类组织都曾希望通过各种方式改善贫困人口的生存条件和生活质量，但很多时候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却并没有激起水花，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

2018年世界各国贫困线以下人口比例

（单位：%，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在由阿比吉特和埃丝特合著的《贫穷的本质》一书中，他们通过多年在印度、印尼和孟加拉国等贫穷率较高国家进行田野调查，从穷人在食物、医疗、教育、生育和存款等方面的决策出发，为我们细致刻画了一幅穷人的日常生活图谱。揭开真正的穷人那些看似“荒谬“的行为逻辑，目睹这一切发生的社会与政治环境。

穷人的行为有时候很“迷惑”

当我们提起“贫穷”时，通常会想到“吃不饱”。但那些每天不足1美元的生活费的人真的都吃不饱吗？事实并非如此，研究发现，他们并不是吃不饱，只不过食品的营养不高。那么当这部分人的收入提高，他们会选择更有营养的食物吗？

事实也并非如此，多数情况下他们选择了味道更好的食物。举个例子，一个每天吃干馒头的人捡到了1块钱，他并不去买一个新鲜的热馒头，而是去买了一包辣条。

更好吃而不是吃的更好，使得他们在收入提高会后健康状况和身体机能并没有得到改善，儿童的营养摄入不良会影响发育，成年后也不会有更好的劳动力。

联合国对于各类儿童营养问题的定义

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让自己和子女吃的更好有什么价值，也不知道吃什么会让营养状态变得更好。他们在选择食物时，只要食物的价格能接受，首当其冲只考虑食物的口味如何。

来自摩洛哥偏远村庄的欧查·姆巴克，家中拥有一台电视机以及配套的天线和DVD播放机，当被问起为什么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还要购买这些东西时，他笑着说“哦，电视机比食物更重要！”

碍于物质条件的限制，穷人的生活往往非常乏味，拥有一台电视机能让他们多获得一些乐趣。在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这个自然规律上，穷人和我们并无二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欧查愿意攒几个月的钱购买一台电视机。如果欧查没有电视，他也会在节日庆典中花更多的钱，这也是让生活更愉快的方式。

2011年卢旺达的人们庆祝“鼓节”

不只是欧查，贫困率较高地区的穷人在婚丧嫁娶和其他节日庆典上的花费也高的令人难以置信。在南非，为死去的老人举办的葬礼会花掉整个家庭40%的年收入。印度的母亲会提前10年就开始攒钱为自己8岁大的女儿准备嫁妆，小到从一件小首饰和水壶开始。

奥韦尔在《通往威根码头之路》中提到“穷人不会迁怒于自己的命运，而是通过降低标准来提高自己的忍耐力”。

尼日尔南部马拉迪（Maradi）地区的达尔盖村

为什么他们不把钱攒下来，去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呢？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能够彻底改变现状，很多人甚至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们只愿意关注当下的事，能每天吃到“辣条”、看看电视、参加节日庆典来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一些。即使这样的生活无法抵御任何未来会出现的风险，他们也乐于如此。

穷人好比对冲基金经理

在穷人和对冲基金经理的生活中，每时每刻都面临着风险，如何把风险变得更小，或者干脆冒着风险奋力一搏是他们的“工作日常”。

只不过基金经理失败的结果还可以承担，而穷人往往要承担自己全部的损失。无论是家庭的积蓄还是四处挪用的借款都将无一幸免，一场灾变可能就会使整个家庭遭受灭顶之灾。就像雨下得迟了一些，会让务农为生的家庭失去半年收入。

2010年后的索马里饥荒造成26万人丧生

19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和2008年的次贷危机，没有对这些真正意义上的穷人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在拥有固定薪水的政府雇员和金融从业者都叫苦不迭的时候，这些人反而变得“更富有”。今年并没有比去年更糟，就是他们能够遇见最好的未来。因为对穷人来说，每一年都像身处一场巨大的经济危机。

如果说你想要学习如何进行资产配置，除了基金经理，穷人或许也能够给你提供不错的建议，因为他们在身体力行地通过“风险组合”试图降低生活中的各种风险。

这种情况在我们的学生时代也普遍存在，我的一位朋友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可以说是拮据，所以她入学的第一天就开始给自己寻找各种赚钱的途径。每周三天在学校图书馆的询问台兼职，周末去咖啡店帮忙，周五晚上做家教，此外还接一些校内宣传的零活，虽然每一份工作的报酬都不是很多，但加起来也可以维持每个月的生活开销，但她渐渐发现了弊端，碍于精力的限制，她在每一份工作上都无法完全投入，学业也受到影响，最终与学院内研究助理这一份更轻松且更有发展前景的职业擦肩而过。

最穷家庭儿童进入小学的概率仅为最富裕家庭的1/8

（数据来源：UNESCO）

相较于学生时代的拮据，穷人同样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由于缺乏教育，这种问题可能伴随他们一生。他们往往身兼数职，却缺乏效率。无法专注在某一个领域，就不能在任何一个领域内成为专家，即使在工作的过程发现自己对某一个领域更有天赋，但是碍于生计，他们也会放弃学习这一领域技能和经验的机会，也就无法在这个领域获得更多收益。

而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只发生在个人身上，你会发现在穷人家庭中，每个成员都从事不同的职业，为各自的生计奔波，卖煎饼的无法给送快递的提供更多资源，农民只能在春节和质检员聊聊今年地里的收成，家庭成员无法将各自的经验和资源进行有效的积累，也就无法推动整个家庭在某一领域的发展，我们认知中的“教师家庭”“律师家庭”和家族企业可能就是造就于经验的积累和家族的资源整合。

特朗普及其家族

对于穷人的困境，我们常常归因于他们的懒惰，不思进取或者受固有想法局限，但如果我们把这一切行为都建立在分散风险的基础上是否又变得情有可原？

我们假设一户贫穷的人家，决定举全家之力建一个家庭作坊，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生产中，所有家庭成员都在家庭工坊里干活，但是一旦遇到货物滞销，自然灾害导致货物损坏等血本无归的情况，这个可怜的小家庭除了要担忧明天的早餐和一大笔欠款，也会有好事者站出来讲一些风言风语，“当初要是让你的儿子去镇上打工也就不至于现在这样了”。

“脱贫”离不开对贫穷本质的理解

除了穷人对食物的选择，我们发现穷人在医疗上也大笔支出在昂贵的治疗上，而不是廉价的预防上。他们在短期疾病的支出和富人相同，但在慢性病上却比富人的支出要少很多，一方面他们觉得这个目标太过遥远，当下的付出不能对未来产生一个正向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和医疗条件支持他们获得更好的治疗，印度公有医院的高缺勤率也进一步促使穷人投向巫医、“百试百灵”的抗生素和输液来获得一些虚妄又短暂的安慰。

印度德里的一家医院

事实上，穷人的困境与我们其他人的困境似乎是一样的，缺乏信息、信念不坚定、拖延。我们并不贫穷，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我们和穷人的差距其实很小。

相较于穷人，我们大部分人的优势生存底线比穷人高。我们有干净的自来水、公立医院的服务、接受教育的权利，当我们面对这些条件被挑战时，我们会认为我们生存的底线被挑战了，而这些都是上文的穷人无法考虑的事情。我们拥有的一切，来自于国家和社会的助推以及家庭的支持，使得我们不需要去思考如何达到生活的底线，而这条线他们遥望而不可及，因为他们甚至没有这些意识。

意识的产生来自于对世界的认识，而穷人的世界无法支持他们产生和我们一样的意识。我们总是担心我们提供的一些帮助，会宠坏那些懒惰的穷人，让他们安于现状，得过且过。但现实却是当你想要的一切都很遥远时，你很难感受到动力，如果你能将目标设置得更近一些，提供一些希望，保障和安慰，像是给穷人提供小额贷款或者医疗保障，让他们对实现稳定的生活抱有希望，会更有助于他们实现这些目标。

所以，我们研究贫穷，是为了更好地改变贫穷、消灭贫穷。三位诺奖获得者的研究成果，不仅仅通过田野调查的方式帮我们揭示了贫穷的真相，厘清了人们心中很多似是而非的观念，更重要的是为我们一起消除贫穷提供了很多值得借鉴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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