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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移步不换形”的美学解读

谭志湘 戏曲研究 2021-09-15

1949年11月3日,天津《进步时报》发表了记者张颂甲采访梅兰芳的文章,文中首次提及梅兰芳“移步不换形”说。


谭志湘先生


同年11月30日,天津《进步时报》与《天津日报》同时发表报道,以《向旧剧改革前进——记梅兰芳离津前夕戏曲工作者协会邀集的旧剧座谈会》为题,谈到11月27日在天津召开的一次座谈会上,梅兰芳发言说:我“曾发表过‘移步不换形’的意见,后来和田汉、阿英、阿甲、马少波诸先生研究的结果,觉得我那意见是不对的……‘移步必然换形’”。


梅兰芳还说:“为着适应目前运动的需要……使运动很快展开……也还要尽可能地细心慎重……。”


从“移步不换形”到“移步必然换形”,时间相距也就二十多天,梅兰芳先生的变化是怎么产生的,这中间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


对于此事,周恩来总理曾指示田汉:“不要让梅先生作检查,可为先生创造一个条件,请他解释一下,让人正确理解他。”


梅兰芳先生则觉得自己是“捅了个娄子”。


事情的本末大致如此。

如何认识“移步不换形”


事情过去60多年,历史的脚步已经踏入了21世纪,形势与1949年前后比有了很大的不同。1948年,石家庄成立了华北戏剧音乐工作委员会,确定以改革旧剧为当时的首要任务。1948年11月13日,华北《人民日报》发表专论《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旧剧改革工作》。此处所说“旧剧”即是“戏曲”,专论的精神是指导戏曲改革工作的重要一步。


1987年,在中国戏曲艺术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与曹禺、李玉茹、魏丽莎合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文化部戏曲改进局负责对戏曲剧目和演出的调查研究工作,同时制定戏曲工作政策:团结改造艺人,改革旧班社制度,改进舞台作风,清除剧本与舞台演出中旧的有害因素,也就是后来归纳的“改人、改戏、改制”的“三改”政策。在这一形势下,梅兰芳提出“移步不换形”说,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是不难想象的。幸好有周总理的正确引导,给了梅兰芳解释的机会。


梅兰芳是演员,是表演艺术家,他懂戏,懂舞台,懂表演,懂音乐,懂观众。他从旧社会走来,有着丰富的舞台演出经验,他知道观众喜欢什么,明白他们是怎样的“喜新厌旧”:喜欢新的剧目、新的舞台装置、新的服装造型、新的唱腔、新的身段、新的表演手段。总而言之,就是喜欢新的舞台呈现。老腔老调总是一副老面孔,很难让观众兴奋起来,难于吸引他们。因此,让观众掏钱买票,走进剧场,就成了一件难事。面临这种情况,剧团也就难以为生了。梅兰芳知道,新,是剧团的生存命脉。


《红线女》(中国文联出版社2018年版)


旧时的梨园是一个角儿竞争的场所,竞争角逐的不是拳脚武艺,而是艺术之“艺”,是艺术之精、妙、绝、奇、新,特别是一个“新”字,就像打擂台一样热闹。梅兰芳有《红线盗盒》,程砚秋有《红拂传》,尚小云有《红绡》,荀慧生有《红娘》,都是新戏,当时观众称之为“四大名旦”的“四红戏”。梅兰芳演出的红楼戏有《黛玉焚稿》《千金一笑》,荀慧生则有《红楼二尤》《香菱》《平儿》等,同样精彩。梅兰芳的《宇宙锋》,程砚秋的《青霜剑》,尚小云的《峨眉剑》,荀慧生的《鸳鸯剑》,在当时并称“四大名旦”的“四口剑”。梅兰芳创排新戏《邓霞姑》《一缕麻》《孽海波澜》等,被称作“时装戏”,荀慧生的《一元钱》《家庭革命》《黑奴恨》则是与文明戏先驱王钟生合作的产物,同样颇具吸引力,就此形成“你有时装戏,我有文明戏”的格局。同一出《苏三起解》,“四大名旦”都演,你有你的诀窍,我有我的奥妙,各以各的优长争取观众,戏曲艺术就是在这样的竞争中生存、发展,走向繁荣。创新,是竞争的法宝,角儿无一例外,都是以“新”争取观众。新,是戏曲艺术的生命。没有创新,戏曲就不能发展,犹如死水一潭,距离死亡也就是一步之遥了。


1998年,与吴祖光、新凤霞夫妇共度元宵节


“四大名旦”都是戏曲艺术的革新家,他们的艺术成就是在创新中取得的。创新,是每一位艺术家一生永不止步的追求。梅兰芳是戏曲创新的实践者,他提出“移步不换形”,可以视为他一生创作实践的经验总结。经验是个体在实践中不断体验的结果,从成功的经验与失败的教训中提炼而成,弥足珍贵。经验可供人借鉴、学习、效仿,可以遵从,也可以不遵从。梅兰芳的这一经验涉及当时“运动的需要”,“运动很快展开”是当时的需要,事情也就变得不一般了。


并不是所有的经验都能上升到理论高度。经验能否上升为理论,有待于时间和实践的验证。

“移步”是一个美学概念


意识形态领域中的批判,由来已久。


早在1942年就有对王实味《野百合花》的批判,这一年,女作家丁玲的《三八节有感》也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1年,有对电影《武训传》的讨论,其实也是批判。


1954年对红学专家俞平伯的研究思想进行了清算。


接下来的60年代,有对邵荃麟“中间人物”论的批判,有对“人性论”的批判,有对电影《北国江南》《桃花扇》的批判等。


2014年,在内蒙锡林格勒观摩《千古马颂》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以阶级斗争的理论作为艺术批评的标准,不敢谈人性美,不敢谈美学。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散了迷雾,我们可以重新挺直腰杆谈人性,谈美学,谈人性美,不必再顾及那个年代“运动的需要”,不必再为了“运动很快展开”而回避问题,多所顾忌。今天,我们可以回到艺术的原点,谈艺术创造规律问题。


梅兰芳的“移步不换形”,与他的“移步必然换形”,从美学范畴讲,就是“美学尺度”与美学意义上的“艺术形象”问题。


梅兰芳的初衷是希望“改革”迈出的步子不要太大,如果迈出小小一步,达到出新的目的,不显山,不露水,让观众于不知不觉中接受变化,仿佛没有“变形”而其实内里已经蕴含新意,这样观众容易接受并喜爱,特别是一些懂戏的老观众能够接受并喜爱。“改革”后的演出虽蕴含了新的戏曲元素,给人以新鲜感,但不离谱,仍是观众熟悉的京剧,这就是梅兰芳的目的。他的《宇宙锋》《贵妃醉酒》《姑嫂英雄》(即《樊江关》)《奇双会》《金山寺》《打渔杀家》《二堂舍子》《审头刺汤》等都属于“移步不换形”的产物,观众很容易接受。时装戏与古装仕女戏,如《邓霞姑》《一缕麻》《孽海波澜》《黛玉葬花》等,属于改革步子迈得较大的一类 。步子迈得大了,从外在形式上看,形的变化大是必然的。梳大头,贴片子,扎大靠,穿褶子与梳改良头,古典仕女扮相,或是穿时装,足踏高跟皮鞋,从视觉感观上就不一样,没了水袖,没了靠旗,戏曲传统表演手法的运用自然受到影响。从艺术效果看,前者经得起观众的考验,可以久演不衰,常演常新。后者虽热闹一时,却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喧闹过后复归于平静。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后果与改革步子迈得大小有关,这一点是不容质疑的。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梅兰芳的改革,就美学范畴的“艺术形象”讲,“形”没有变,依然是京剧。


不管是“移步不换形”,还是“移步必然换形”,都存在一个移步的大小与形的变化程度问题。改革的步子可小可大,这与艺术呈现的形态紧密相关,涉及到的是一个美学概念——艺术中的尺度,也是我们常说的“分寸”或“度”。何为分寸,何为度?


艺术尺度,是指艺术作品一切因素的协调性把握,协调性来自艺术家的选择,艺术家的修养不同,审美不同,爱好不同,艺术见解不同,选择也就不同,创作中能够达到协调的高度,也就上升到了艺术审美“和谐”的高度,作品也便是上乘之作了。


上乘作品是艺术家选择最适当表现手段的结果,这种选择缘于“尺度感”,“尺度感”是艺术家最最难得的艺术感觉。


最具有艺术性的作品从来是不说多余的话,艺术的崇高完美之路是通过“限制”完成的。黑格尔说,要“善于限制自己。相反,谁想要一切,谁实际上什么也要不到,而且什么也达不到”。没有限制,就没有分寸;没有尺度,就难于抵达艺术的完美崇高。这就是“尺度”、分寸把握的重要性。尺度是个极为复杂的美学问题,至今仍研究得很不够。梅兰芳用“移步”一词与他的创作实践相结合,表达的正是美学范畴的“艺术尺度”这一概念。


关于艺术尺度,张庚老师有一个极为通俗易懂的解释。20世纪80年代初的一次聚会,我做了一桌子菜,还在厨房忙活不停。张庚老师叫我,他说:“志湘,我要给你讲美学!”我洗耳恭听,他的一番话让我牢牢记住了“尺度”、“分寸”这个美学概念。张庚老师说:“饭吃到这个时候,我们感觉很好,很满足。你再往上端菜,就破坏了已经产生的美感。这就是美学讲的尺度,也就是分寸的把握。我们说‘恰到好处’就是这个意思,增之一分嫌多,减之一分嫌少,把握好‘度’,才能呈现美。不足,达不到美的境界;过了,就破坏了已经营造出的美。”绿色的理论就是这么简单直白,浅显易懂。然而把握好分寸,又是那么不易。


梅兰芳当时提出的“移步不换形”、“移步必然换形”,其实就是一个迈大步还是迈小步的问题,是美学范畴的“尺度”问题、分寸问题,实际是戏曲改革之度的把握问题,欠则不足,过犹不及。梅先生表达的正是美学家黑格尔要求的“善于限制自己”,步子是要迈的,但也要有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是“不变形”。于是梅先生以自己的实践经验提出“移步不换形”,就是限制改革的步子,以取得最佳效果。梅先生的态度是积极审慎的,既实事求是,又顾及效果,可谓用心良苦。


2016年,在云南观摩曲靖滇剧团彝族题材剧目《蝌蚪情缘》时与主演石林、朱惠芬合影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戏曲改革实践,戏曲舞台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然,成绩是主要的,但同时也出现了戏曲歌剧化、戏曲话剧化的不良倾向。1954年,开展了“戏改”讨论。阿甲认为:“改造京剧的技术,也应顾及条件,移步到什么程度,一要顾及到观众接受的水平,二要顾及到演员创造的水平,并不是一移步,就要你把西皮二黄的格律马上去掉,直接到生活的海洋里去捞出什么新的规律来。”不懂京剧的特点特质,丢掉京剧的西皮二黄,一心去捞新规律,显然是失度,置戏曲之形而不顾的简单粗暴行为只能毁了京剧之美,毁了戏曲之美。


梅兰芳逝世一周年的时候,田汉撰文表示:“梅兰芳同志对戏剧改革不采取大刀阔斧的办法,而宁愿从一点一滴的量变到面目一新的质变,也是走群众路线的缘故。他怕一时改得太大了,观众感到‘面目全非’不能接受,而是一点一滴地在不知不觉中改了,群众就没有意见了。”这是经历了十余年“戏改”工作后的认识,与1949年的观点已经拉开了很大距离。


2011年4月27日,《中国文化报》发表了采访刘厚生先生的文字,刘先生认为:梅兰芳的“移步不换形”就是“移小步不换大形”,他说:“大形看起来没换,小步子一步一步地走,这儿改一点,那儿改一点……小步多了之后,它就要变……那就变大形了。我们现在要做这些工作。”田汉把梅兰芳的“移步”解释成为“一点一滴”、“不知不觉”的动作,刘厚生则用“小步子”、“这儿改一点,那儿改一点”来解释“移步”。这些解释同样符合黑格尔“善于限制自己”的美学原则。

“换形”同样是一个美学概念


不管是阿甲、刘厚生还是田汉,他们文中都涉及到了“形”。显然这个“形”不是“形式”之“形”,我们是否可以把它理解为美学范畴的“艺术形象”之形呢?


《中国少数民族戏曲史论》(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17年版)


艺术形象在美学范畴有两部分内容,一部分是艺术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这无需作更多解释。另一部分是指一种艺术的整体形象,包括外在的形式场面和内在各部分、各方面的完整体系,它具有个性化的规定性,是审美的基本手段。按照这一界定,戏曲,尤其是京剧,当属于美学范畴的艺术形象。“移步不换形”之“形”,可以把京剧、地方戏视为美学所指的“艺术形象”,戏曲整体都可视为“艺术形象”。以京剧为例,作为艺术形象,它有外在的形式,有内在的组成部分,还有属于它的神韵、精髓,它独特的味道、独特的美、独特的艺术品格等。作为艺术形象,这个“形”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它是艺术的本体,具有相对稳定性。京剧歌剧化、京剧话剧化的倾向都触及了京剧本体。改革的步子可大可小,如果以京剧为主体,吸纳歌剧或话剧的艺术元素,为我所用,那是一番景象。如果以歌剧、话剧为本体,加入一些京剧元素,那是另一番景象,这样京剧将不复存在,如此后果让人不寒而栗。


2016年,参加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活动时,接受国家民委领导颁发的证书


中国古典戏曲理论主张“与世迁移”,“变旧为新”(李渔《闲情偶寄》),“新”即是美。


1951年中国戏曲研究院成立,毛泽东题词:“百花齐放 推陈出新”。对“陈”与“新”的关系作了准确定位。


1953年6月,梅兰芳率团到无锡演出,面对记者,他强调“京剧还该是京剧”。梅先生坚持的依然是“移步不换形”,无论如何“移步”,京剧之形不可变,要坚守京剧的品格,坚守京剧之美。


前苏联作家西蒙诺夫曾经说过:“中国古典戏曲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保存,不必要的应该抛弃。”至于何者有保留的价值,何者必须抛弃,他承认自己说不清楚,因为他对中国戏曲知之太少。


2018年,与郭汉城先生及昆曲名家林为林合影


梅兰芳提出“移步不换形”时,并没有强调迈小步还是迈大步,他的重点是“不换形”。不管迈小步还是迈大步,改革不能把京剧改没了,京剧还得姓京。这就是“移步不换形”最为可贵的美学价值。


从古至今,从中国到外国,都承认戏曲是具有美学价值的艺术,也都认为戏曲要发展,就要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不能墨守陈规,不敢越雷池一步。戏曲可以变旧为新,可以推陈出新,变得更加美妙。变,似乎是无可争议的。其实不然,如果变有失误,也许就弄成进一步退两步了。但如何变?变到怎样一个程度?哪些是不能变的?哪些是可以变的?哪些又是必须变的?如果变得不当,譬如粗暴地对待戏曲,或是采取民族虚无主义的态度对待戏曲,会不会伤害戏曲之美,从而毁了戏曲?这是理论问题,更是艺术实践问题。梅兰芳似乎有所意识,或许他是防患于未然,也未可知。

岁月留痕  大浪淘沙


时间让我们冷静,时间让我们思考,时间让我们探索,时间让我们实践,时间让我们认识真理,时间让我们一步步接近真理。


岁月留痕。在21世纪初的今天,我们回首望望六十余年走过的路,有攀登跋涉,有辛勤汗水,有磕磕绊绊、踉踉跄跄,有收获、失误。


2018年,与满族新城戏《铁血女真》新老阿骨打扮演者共同接受采访


《四郎探母》《龙凤呈祥》《武家坡》《大登殿》《贵妃醉酒》《红娘》等传统剧目久演不衰,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之上,1949年前梅兰芳、尚小云、荀慧生、程砚秋等演过,五六十年代张君秋、吴素秋、赵燕侠、李玉芙等演过,如今李维康等还在演,观众百看不厌。在不同的场合,票友演,青年演员演,戏校的学生演,这就是传统戏的魅力。而今,我们每年都创造许多新剧目,花费很大气力,也许还获得了大奖,但舞台演出却不多,往往是短命的,为什么?戏曲的演出,每次都是一次创造,所以荀慧生说:“熟戏三分生。”不同的演员,不同的剧场,不同的观众,每场演出,对于演员来说,根据演出情绪、观众反应、个人理解等方面的变化,表演会有所增减,戏也越演越精。这种变化,观众很可能无知无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在审美上,却会产生不同的感觉,这也是“移步不换形”产生的效果。


豫剧擅演现代戏,《刘胡兰》《李双双》《朝阳沟》等,都是豫剧现代戏的代表作,特别是《朝阳沟》,唱了几代人,至今还在唱,从20世纪60年代一直演到今天。今年在北京举办的豫剧展演上就有更年轻的演员演出此戏,为什么?从传统豫剧到现代戏,改革的步子迈得不可谓不大,形的变化也是十分抢眼的,从表面看,距离传统豫剧有千里之遥,为什么观众能接受?那是因为他们做到了“移步不换形”,这个“形”,就是豫剧之形。不失豫剧之形,不失豫剧之美,不失豫剧的精髓,不失构成豫剧这一“艺术形象”的方方面面,一切艺术元素,包括音乐、表演、道白等,这遵循的依然是“移步不换形”。


2018年,与进京演出的白剧《数西调》主演杨益琨等合影


京剧历史悠久,家底丰厚,加之程式化的表演,要变很难。然而一出现代戏《红灯记》,从60年代演到今天,一段“痛说革命家史”征服了几代观众,一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广为流传,家喻户晓,成了众人熟悉的旋律,连不太懂京剧的人也耳熟能详,这是为什么?这个步子迈得何其大!其实,《红灯记》与《朝阳沟》一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失本体,“京剧还得姓京”,“豫剧还是姓豫”。


迈小步不换形,迈大步亦可以不换形。


理论从实践中产生,又指导创作实践。“移步不换形”是经得起考验的理论,具有美学价值,历史可以作证。不似有些“理论”,听着就荒唐。做一部观众看不懂的戏,“创造”一个理论,为自己辩解:“我的戏是演给未来观众看的,是给高档次观众看的。”于是产生了一个故事,一位教授问他的学生:“你为这出戏叫好,真的看懂了?”学生回答:“我是大学生,要是看不懂,不就成了低档观众吗?”这样的戏站不住脚,流传不下来,这样的理论也真不值得一驳。


大浪淘沙,经过岁月的磨砺淘洗,留下来的是金子。



(原载《梅兰芳精神及传播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学苑出版社2018年版)




编校:颜之

排版:王志勇

审稿:郑雷、谢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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