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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 旭 | 风 流 街 ( 七 )

时光捡漏 您生活的笔记本 时光捡漏 2021-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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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8年10月9日开始,平台将连载凤翔县作协主席鲁旭先生长篇小说《风流街》。全书一共25章,24余万字,作者前后六易其稿,终在2017年9月修订完成。凤翔县作协非常荣幸地获得作者垂爱,与读者共享一场文字饕餮盛宴。计划分25天连载完毕,今天发表第七章。

编者按

往期精彩回顾


 鲁旭 | 风流街    (第一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一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一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二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三章)

      鲁旭 | 风 流 街 (四)

      鲁旭 | 风 流 街 (五)

      鲁 旭 | 风 流 街 ( 六 )

第七章

 

  张小侠和马得济商量好承包得济泡馍馆的有关细节,已经到了机关下班时间。这时雪中达打来电话,请他们到丽园饭店去。他们两人收拾了一下,张小侠又叫上区亚平,就一块儿去了。距饭店还有一大截路,他们就看见雪中达在丽园饭店门口站着。张小侠笑着说:“中达的心还挺诚的!”

  “这人就这一点好处,说了办的事就一定会办。”马得济说。

  然而雪中达这次说过的话并没有实现。他没有带他的妻子范秋红参加宴会,也没有去约请旁的同学和熟人。

  雪中达办这次接风宴会,只想增加一次和张小侠相处的机会。说句心里话,雪中达就只想和张小侠单独相处,就连马得济他也觉着异常多余。请马得济参加是没办法的事,如果雪中达不请马得济,张小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从得济泡馍馆出来,雪中达就没有回家。他在他们单位经常光顾的丽园饭店里,订了一桌上等酒席,就一直坐在那儿和老板说闲话。待下班时间一到,他立即打电话让张小侠和马得济过来。他没有想到张小侠来时会带上区亚平。张小侠也没有想到雪中达会说话不算数,说好了带范秋红来,竟会临时改变了主意。

  尽管出了几个没想到,这顿饭还是吃得很愉快。四个人喝酒,有一半是女的,雪中达就是再想划拳行令也开不了口。互相敬了一圈酒之后,张小侠提出让雪中达讲一讲他和范秋红恋爱的经过,说一说他是如何把这个全镇有名的美人儿骗到手的。雪中达本来就善谝,这时趁机用非常诙谐的言辞,对自己的魅力大吹特吹。说他就这么在范秋红跟前绕了一个圈,就惹得范秋红神魂颠倒,下定决心非他雪中达不嫁!他一再申明,尽管有不少人在为范秋红害相思,他本来却是不打算娶范秋红的,他是看范秋红为他害相思害得太可怜才娶了她的。因而,可以说他和范秋红结婚是一种善举。他的这一番表白,唯有张小侠能猜出他的用意。可她装做不知,也跟着区亚平和马得济一个劲儿地笑。

  雪中达笑谈了自己的恋爱史,又要求张小侠谈她在南方的经历。张小侠看了看马得济,见他也在很注意地听,就顺着雪中达方才说话的风格,又笑谈起自己来。说她到了广州,在街上从这头往街那头一走,如何像国家元首检阅军队。街道上的行人如何都给自己行了注目礼。第二天广州的大小报纸上登的新闻,如何都成了漂亮姑娘跳楼自杀,年轻男人提出离婚的专版。直笑得大家眼泪出眶,均感肚疼方才罢休。

  接风宴会结束时已经快到午夜,马得济和雪中达也都喝得步履蹒跚了。他们说好谁不送谁,各自回家,这才出门。张小侠和区亚平回了泡馍馆,马得济回了家,雪中达则回镇政府他的温柔窝里去了。

  雪中达回到家里,见范秋红还倚在床上等他,心里很有点过意不去,就匆匆地脱了衣服,轻轻地偎到了范秋红的怀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范秋红是在等他闹事!

  按说范秋红已经在政府机关里呆了好几年,对于男人们晚上出外喝酒本来已经司空见惯,不当一回事儿。可淡镇长告诉她,雪中达是去为张小侠接风了,要她在雪中达回来后大闹一场。

  在范秋红和雪中达结婚以前,淡镇长就已经占有了范秋红,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有中断,也没有要中断的意思。淡镇长和范秋红都明白,雪中达对他们这种关系不会毫无知觉,他之所以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淡镇长告诉范秋红,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给雪中达造成错觉!只有这样,他们的事才可以瞒得长久!因而,当雪中达和范秋红第一次做爱时,范秋红才做出了种种假象,哄住了对性交毫无经验的雪中达。他们也明白这只能哄住雪中达一时,而不能哄得长久。假象如纸,人舌如剑,不知那一天这舌剑就会洞穿纸盔,雪中达就会明白其中的内情,那把始终悬在淡镇长和范秋红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无情地落在这对情人的头上。对淡镇长和范秋红来说,当然是这一天来得越迟越好。要延迟这一天的到来,就只有一个劲儿地制造假象,不断地给雪中达的感情加温!于是,当淡镇长打电话去丽园饭店联系招待饭时,得知雪中达要在这里为张小侠接风,就又不失时机地导演了这场“泼醋”之戏,以稳住雪中达的心。

  雪中达从酒店回来后,心情一直平静不下来,心里老翻腾着酒席上他和张小侠说的那些笑话,总想把这些学说给旁人听。钻进被窝以后,他一边抚摸范秋红,一边给范秋红讲他和张小侠在酒席上说的话。当然,他没敢说自己如何在张小侠面前吹牛,只讲了张小侠如何在他面前吹牛。但这一点已经足够搅翻范秋红的醋海!雪中达正淘醉在张小侠讲的故事里,范秋红却突然发难,一脚把他蹬到了床下。

  雪中达光着身子被蹬下了床,酒也醒了许多。他听见隔壁还有人在说话,知道他落马的事已经被人听到了,就没敢再闹,又悄悄地上了床,重又蹭到了范秋红身边。不过他这一次提高了警惕,一挨上范秋红的身子,便牢牢地搂住了范秋红的细腰。范秋红见再次把雪中达推下床已经不可能,突然很响地给了雪中达一耳光,并且破口大骂起来。她和雪中达的想法正好相反,要的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两口子打架的原因。雪中达正好中计,两口子便在夜深人静中大打出手。在小小的天地里,光着身子唱起了“边鼓戏”。

  在中国人的思想里,“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已经成为至理名言。因而,当雪中达和范秋红打架的时候,虽然左邻右舍都已经听到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劝架。甚至于连隔墙喊一声的人都没有。末了,这两口子就又应了这个歌谣的下两句:“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婆娘赢”。因为雪中达想通了,范秋红的醋海翻波,对他来说,其实是个福音。这说明范秋红真的爱他,也只愿意他爱她一个人。由此看来,范秋红要是不和他闹,倒是他的悲哀了。于是,雪中达主动向范秋红认了错,而且保证今后不会再出现此类事情。范秋红这才破啼为笑,重新向他敞开了温热的怀抱。作为回报,她甚至用她的奶头抚干了雪中达脸上被她抓出的红彩。没有多久,两人也不管墙那边有多少只耳朵在听,便杀得难舍难分,雪中达气喘如牛,范秋红也已经娇喘连连了!

  马得济回到家里时,已经微醉了。他也不管已经是深夜,依然按照往日的习惯,进了爹娘住的上房。爹已经睡了,娘却戴着花镜,还在灯下做着针线活。马得济见了,便说道:“娘,你别惹人笑话了!现在啥都有卖的,你想要啥,说一声,我给你买去!”

  “你知道这是啥?这是给我孙子准备的!是我的一点心意!”

  听娘这么一说,马得济知道娘又要说起他和李淑萍不生孩子的事,就换了话题说:“娘,咱家的店不卖了!我把店包出去了。借的账也有人替咱还,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把店包给谁了?”

  “小侠回来了。我把店包给她了。咱欠的账,也由她还。”

  “她一个姑娘家,好几万元哩,她能还得起?”

  “能!她已经当着杨老板的面,把我的借条撕了,换成了她的。”

  “能还起还打条子做啥?你还是准备着点。到时她要还不上,你就赶紧拿出来。咱们啥都丢得起,就是人丢不起。”

  “我知道了。”马得济也觉着娘说得有道理,就不再犟嘴。

  “时间不早了,你睡去吧。娘也困了。”娘知道李淑萍还没有睡着,就催马得济早点去睡。

  马得济进院门时李淑萍就听见了。她听马得济说话时舌根发犟,知道他又喝多了酒。她没等马得济进屋,就倒了一杯开水晾着,自己又回床上躺下。马得济进屋开了灯,见李淑萍已经睡着了。他想喝水,就自己去倒。这时李淑萍突然说:“茶壶里有水。”马得济端起壶,发觉水略微有点烫,知道是李淑萍刚倒的。他想说点啥,又突然没有了兴趣。喝了几口水,就熄了灯。摸黑脱了衣服。马得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李淑萍的被窝,面对着黑暗发了半会儿呆,他摸索着给自己重新铺了一床被子。这一晚,他们没有做爱。

  在张小侠打给杨老板的借据到期的前一天上午,张小侠的汇款才到了。她急忙取出款子,立即叫上马得济,去还清了欠杨老板的款。回到泡馍馆后,张小侠把承包合同递给了马得济,得济泡馍馆就正式交给了张小侠经营。

  正当张小侠张罗着整顿饭店的时候,马得济的娘把张小侠承包泡馍馆的事告诉了得济爹。张马保坐不住了,他找到了店里,把马得济叫回了家。

  “听说你要把店盘出去?”一进家门,爹就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我还是老板,小侠只是经理。”马得济说。

  “你说的这老板啊经理啊,我不太懂。是不是就像旧社会那样,你是东家,她是领本掌柜?”

  马得济想了想,觉着差不多,便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娃有能耐了,能用起大人物了。可你记着,这店是咱张家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答应你把它白让给别人!”

  “我又不是冷怂,咋会把店白让给别人!”

  “那你说说,你们是咋经管的?”

  老人不放心,非要把事情问个明白。马得济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好把他和张小侠订的合同拿出来,让爹自己去看。爹一条一条地看着、问着,直到他觉着全弄明白了,才招呼老伴端饭。

   “你给小侠说一声,明天让她到家里来一下,我想跟她说点事。”吃着饭,爹给马得济安排。

  “这两天她在四处跑,对全县的饭店进行考察,就怕白天她没空儿来。”马得济不想让张小侠到家里来,就找借口推托。他知道张小侠看见李淑萍,又会勾起许多心事。

  “那叫她晚上来。”爹很执着,“我在家里等她。”

  “就怕她不愿意晚上到咱家来。她还没结婚哩!”马得济对爹的要求有点反感。

  听马得济这样说,爹白了儿子一眼,不再开口。

  第二天泡馍馆刚开门,张小侠给马得济交待了几句,又准备出去。这时马得济的爹突然来到了得济泡馍馆。马得济不得已,只好和张小侠把老人招呼进了饭店办公室。

  饭店办公室现在已经成了张小侠的住处,只是在角落里给马得济增加了一张办公桌,马得济白天有事时偶尔坐上一阵。一到了晚上,这里便全成了张小侠的天下。

  “你去前边招呼着生意,我想和小侠说会儿话。”一进办公室,张马保就以主人的口气给儿子安排,实际也是给张小侠打个招呼:这店还是张家的,我张马保还是这里的主人!

  “大伯是想问我承包馆子的事吧?”张小侠笑着问。

  “得济给你说了?”

  “说了。我正准备到家里去找您呢。”

“得济说你不愿意到家里去,我看是他不想让你到家里去。”张马保说。他突然发觉这句话说得非常不合时宜,忙改口说:“小侠,伯是个粗人,思想也有点老腐败,说的话对了你就听,不对了你也不要见怪。”

  “您说吧,我听着哩。”

  “你是去过大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过去我们经商的人,有句老话,叫无利不成生意。也就是说,做生意就为的是赚几个。多也好,少也行,反正得赚!我也不知道别处的人是咋做生意的,反正咱们这儿都是这样。你和得济订的承包合同我看了,从这个合同中,我看不出哪一条哪一款对你有一点点利益。我问过得济,我们家这个店面,一年经营下来,满打满算,平均每天也就卖个四百多元,上不了五百。可你按六百元收入计算给得济交承包费,这明摆着你不但挣不了钱,还要往店里贴钱。你是个精明人,不可能算不来这笔账。我想不来你为啥要这样干?你是个姑娘家,现在又一个人过着,大伯绝不能在你身上赚昧心钱!”

  “您老人家是老生意人,算的账当然不会错。可您也一定知道,生意在人做,而且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做法,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赚头。按得济的做法,一天也许只能收入个四百五百,上不了六百元。可是,这个店交给我来干,我有办法自己不贴钱,还要保证给得济交足那么多钱的承包费。”张小侠很自信地说。“这两天,我跑了县城几家餐馆,看了看他们的经营情况和经营办法,也了解了一下咱们这儿饮食市场的情况,对客源和客人的要求做了些了解,越发相信我想的是对的。我和得济订的合同,他吃不了亏,我也不会亏了本。”

  老人摇了摇头,“你这样说是说服不了我的。大伯不用跑,也能对县城里饮食行业的情况说出个大概。当然,凡事都有个例外。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说这话,自然就有你的办法。不过,你要在咱天兴县城里像大城市那么做,那是要担很大风险的。你能肯定全县城做饮食生意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这么想过?我看肯定有!只是他们不愿意这么做罢了!拿着现成的钱,去换赚不到手的钱,如果没有另外企图,一般人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因而,我也就想,你如果没有别的想法,没有别的打算,就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至此,张小侠终于完全明白了张马保的心思:老人家担心的,是自己家的店面!是担心她张小侠没有力量买下这店,而在变着法子坑骗马得济!她埋下头想了半天,然后,毅然抬起头说:“大伯说得很对。如果没有别的原因,一般人是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担这么大的风险的。我也正是因为另有原因,才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么,你能不能把你的原因给叔说一说?”张马保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说。他在心里嘲笑着张小侠: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你张小侠这么精明,也没有瞒过我的老眼去!

  张小侠从张马保闪烁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兴奋。她狠了一下心,说:“大伯,有些事,我看还是不说明好。承包泡馍馆这事,如果您老觉着自己没有吃亏,我看就不必问得太清了吧?”

  “小侠,你这就见外了。大伯想问清原因,并不是担心得济,也不是担心你会把店背跑了。大伯这全是为了你呀!”

  “既然大伯一定要知道这个原因,我就告诉你:因为我爱得济!我过去爱他,现在还在爱着他,尽管他已经结了婚!而且,我也知道得济至今还在爱着我!这一点,他不说我也明白。”说到这儿,张小侠低下了头,已经不再看着张马保,完全成了自言自语,“因而,我要帮助他,尽我的能力帮助他!我知道得济好胜心强,老想着要出人头地,我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出人头地!再说,我也不想让我爱着的人老觉着自己低人一头,活得短精神!我想让他站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让他当老板,我给他当经理,就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也让瞧不起他的人看看,马得济不是不能干大事业的人!”。她缓了口气,语调低徊,完全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不过,我张小侠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我虽然爱得济,但我不会破坏得济的家庭,也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我做这一切,只是想对得起我的心,也对得起得济十多年始终不渝的爱情!”

  说到这里,张马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张小侠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对一个长辈说话,是对着马得济的父亲说话,忙刹住了车。她调整了一下过分激动的心情,又接着说道:“还有,也是最主要的,是我想用你家这个店,对我学的知识进行实习。”

  张马保早已听得喉咙打咽。他万万没有想到,张小侠说出的会是这一番话!他在被这个痴情姑娘的心感动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张小侠说完好半天,他才颤着声问张小侠:“你说,你爱得济?”

  “爱!”张小侠抬起头,目光直视张马保。这是她第一次向人吐露她的初恋,因而,表情极为庄重。

  “那你,你们……”他想问张小侠,她的这种爱是否给马得济提说过,但想到人家是个姑娘,而自己又是马得济的父亲,就改口说,“得济知道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肯定知道。可是,我们,都没有说明。”张小侠低下了头。张马保看出她是后悔了。

  张小侠确实后悔了。当时,她总以为他们都还年轻,心中这种甜蜜的涌动总会有吐露的日子,他们这颗爱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吐叶,开花结果。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马得济会突然订婚结婚!会这么仓促地给她留下终生遗憾!

  张马保也后悔了!他这才明白得济当年为什么不愿订亲。他觉着自己对不起张小侠,可又不好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在这儿多坐。“唉!你们……!”他叹了口气说,“你好好干吧。有啥难事就找大伯。大伯也不是糊涂虫。”

  张小侠含着泪点了点头,把脚步沉重的张马保送出了店门。

  张小侠当上得济泡馍馆经理的时候,距得济泡馍馆开业两周年只差了一个星期。张小侠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她打算动手了!

  她首先对店里的人员进行了大调整,增加了两名大师傅。原来的服务人员重新安排了岗位,区亚平调到了总台,让魏紫莲去负责一个楼层,还招聘了两名服务员。张小侠在店门口贴出告示,还在县电视台打了整整一个星期广告:

  为了隆重庆祝得济泡馍馆开业两周年,报答全县人民对我店的厚爱,本店决定停业五天,进行整改。除充实原有的各种泡馍外,还扩大经营范围,增加各色炒菜和饺子系列。饭菜品种齐全,质量保您满意。特此敬告广大欲前来一品马家羊肉泡馍的贵客,请五日后再来,届时本店将进行答谢大酬宾。如欲在本店宴请宾客,请打电话,提前预约。

    电话号码:8688868

    联系人:区小姐,魏小姐

  告示贴得满街都是,电视里的播音员在黄金时间还在甜甜地喊着,连平时不知道得济泡馍馆的人都听得发了馋。

  马得济笑着说:“你这哪是告示,明明是广告嘛!”

  张小侠也笑着说:“这就是广告的艺术!你看它像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都是一回事。”

  七天时间,还债、装修、打广告、增租房屋,张小侠花出去了十几万元。那气派真叫马得济服了。

  十几个全县有名的装修工匠没黑没明地干了七天,终于使这间本来不出众的小泡馍馆,一下子变成了很有特色的现代化餐厅。餐厅分为三个部:泡馍部,以经营马家清汤羊肉泡馍为主,兼营各种风格的羊肉泡馍;酒菜部,以经营本地特色饭菜“龙凤呈祥”、“吉庆有余”、“多福多寿”、“鸳鸯连理”酒席为主,兼营各色酒菜、火锅,甚至都可以做出满汉全席来;饺子部,是由西安请的高级厨师,可以做出各色家常饺子和饺子宴。这一改革,使泡馍馆由原来单纯经营马家祖传清汤羊肉泡馍,摇身一变,成了经营各种酒菜的高档餐馆。

  神奇的七天,这片店面一下子由原来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成了天兴县城里首屈一指的高档美食城。

  马得济傻眼了。这种场面,这种气派,他就是在梦里也不敢想。

  开业那天,张小侠没有像马得济一样请人吃喝,但到泡馍馆来的客人绝不比马得济当时开业那天少。张小侠对第一天来的客人,都实行优惠。在吃完饭后又赠送一个优惠卡,持卡就餐,可以赠送一道菜。于是,这些客人真是高兴而来,高兴而回。

  第一个星期,泡馍馆平均一天的收入,差不多赶得上马得济经营时半个月的收入!而且来客的势头还呈上升趋势!

  马得济从心里服了。他根本想不到,就是这么个泡馍馆,经过张小侠这么一折腾,会有这么大的出息!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他又想起了沈天时的话:“鸟儿是飞着觅食的,兔子是跑着觅食的,鸡是刨着觅食的,猪是拱着觅食的,谁也改变不了谁”。他觉着张小侠就是飞着觅食的,而他,不是刨着便是拱着了。但是,他马得济依然是得济泡馍馆的老板。确切地说,张小侠的成功,也就是他马得济的成功。现今的马得济,不要旁人说什么,他自己就觉着和过去有了不同。在大街上见了人,自己就觉着别人的目光有了变化。于是,他在大街上走起路来,胸部也就不自觉地挺了又挺。见了人,脸上笑容也多了许多,那笑容里自信的成份更是翻了几番。

  张小侠当了经理,马得济也就闲了下来。他想出去的时候,只要给张小侠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从不担心今天饭店里还会有事情找到他头上。每当这时候,他就想:人家会挣钱的人原来是这样挣钱的!根本用不着自己去拼死拼活地干!马得济从来就没想到,他的这种生活,完全是张小侠在宠着他。他更想不到那些真正要挣点钱的人,身子也许闲着,可他们的大脑却一分钟也闲不下来。

  生意顺溜,又有了充裕的闲时间,马得济便到处乱逛。当然,他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雪中达那儿。

  自从给张小侠接过风以后,雪中达几乎没有到得济泡馍馆里来过。这中间,官面上的原因是雪中达当了副镇长,行动没有原来当干事时那么自由了。但私下里的原因却是不便公开却又人人皆知的。镇政府里的干事都说是因为雪中达给张小侠接了一次风,被妻子范秋红抓破了脸,他不敢再贸贸然地乱跑了。

  其实,这也只是表象。

  给张小侠接过风后,范秋红和雪中达的床上大战,彻底改变了雪中达对范秋红的看法。

  范秋红人长得漂亮,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对于范秋红的人品,结婚前雪中达已有耳闻。他知道范秋红在镇政府的干事里,是以风骚著称的,而且也听到有人说她和淡镇长的关系不正常。对于这些传说中的事,雪中达在和范秋红来往的最初日子里,都一一做了相应的了解,至于传说中范秋红的男女作风问题,他也用他们第一次做爱时范秋红的表现作了证实,他甚至还可以把同事们对范秋红的这些议论,看作是狐狸吃不到葡萄时说葡萄是酸的这种理论来为自己宽怀,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在他内心深处那块只属于他自己的领地里,总是觉着有点儿不踏实!“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为什么人们只议论她,而不去议论别的姑娘呢?难道仅仅因为她长得比她们漂亮?”雪中达常常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他现在当了副镇长,他往后还要当更大的官,他不能允许他的妻子有任何损害他名誉的行为!

  雪中达和范秋红结婚以后,尽管范秋红在雪中达跟前始终表现得温柔体贴,热情如火,关怀备至,对机关里其他人则表现得大方、开朗,尺度严谨,使雪中达无可挑剔,他们小俩口也相处得和和睦睦,雪中达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儿芥蒂。对于范秋红的言行,也就多了几分警觉。尽管如此,如果不是张小侠回来的话,他们之间的这种不平衡的安宁还将维持下去,也许还会维持上很长一段时间。

  给张小侠接过风的那个晚上,范秋红以她的行动,给雪中达上了一课。她横溢的醋汁,犹如强酸,将雪中达心中的死结腐蚀得不堪一击!而当他们正在巅峰状态时,范秋红竟止住那绝非痛苦的呻吟,对雪中达说:“中达,我爱你,我太爱你了!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你答应我,也只爱我一个,好吗?”

  雪中达被感动了!这种时候,这种令人宠辱皆忘,不能自已的时候,范秋红那动情的话语,那甜蜜的声调,还有那令雪中达心满意足飘飘欲仙的体语,都令雪中达不能不感动!他突然感情崩发,泪水和着精液竟一齐狂喷了出来!于是,范秋红也在这一阵狂燥里放声大哭!

  雪中达做梦也没有想到范秋红这是在演戏!她婚前和婚后最初那段时间里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全都是在演戏!就是在两个小时之前,范秋红还在淡镇长的房间里,和淡镇长一起表演着床上功夫!但必须声明一点,范秋红最后那阵哭声,虽然含义不明,却是真诚的。

  在这几个小时里,范秋红充分地表现了她的伟大和卑贱,高尚和堕落,美丽和丑恶,可爱和可憎。

女人就是这样,她是一本男人永远无法读懂的书。

  雪中达被范秋红蒙住了。他虽然在这场夫妻大战中败了阵,还在脸上挂了花,但他毫不以为羞,反而在镇政府机关里到处张扬,以证明范秋红对他毫不搀假的爱。做为报答,他从此很少上得济泡馍馆的门。好在马得济成了实际上的闲人,当他想找个人闲谝时,首先想起的还是雪中达。

  饭店里没有马得济的事,马得济便时常往雪中达家跑。范秋红虽在新婚燕尔之中,却从不反对马得济来家。尽管马得济和雪中达一谝便是几个小时,好在他们夫妻各人有各人的事做,并不觉着马得济有什么妨碍。马得济一来,范秋红除过给二人各沏一杯茶外,便去干她想干的事。

  雪中达和马得济两人,虽说都已经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在一起时,还是时常提起说了几年的老话题。马得济说他现在才体会到被人侍候的滋味了,雪中达却说“未必。你还干的是侍候人的事。要想改变命运,除非脱胎换骨。”

  “怎么脱胎换骨?”

  “还是老话:当官!这才叫出人头地!这才叫被人侍候!”

  “我早就说过,今后当官的事,在我面前一概不要再提。”

  “那你也得从你所从事的事业上有所改变。”

  “这倒是。我也想改变,可还没有发现适合我干的事。”

  事业上的成功,使马得济出人头地的欲望再次膨胀起来。他跃跃欲试,想脱开餐馆这种侍候人的事情,干一种也能让人侍候的事情,好好地风光风光。

  好景不长。过了不久,马得济连和雪镇长坐在一起谝闲传的机会都不可多得了。尽管现在店里的事全让张小侠一个人包了,马得济有的是时间,可雪中达却一天比一天忙。国家正在搞体制改革,镇上的事也就多了起来。他虽说只是个副职,但毕竟不同于当干事那会儿了。领导嘛!重大决策离不开他,出外参观学习自然也少不了他。还有,那么多的会议,那么多的招待,陪吃、陪喝、陪逛,哪一样他不去都不对。你如果不去,虽说不是原则问题,大小总也是个问题。

  雪中达以镇政府代表团成员的名义,到外地参观学习了好些回。马得济也曾托雪中达代为考察些项目。可雪中达学习回来后,所能讲给马得济听的,无非是些风景名胜,再就是些逸闻趣事。对于考察项目,雪中达的见识到此为止。好在马得济的事情该着成功,这时,孙成虎复员回来了。

  孙成虎所服役的部队,驻扎在一个开放城市,孙成虎又是那种脑子灵活的有心人。借工作之便,他在社会上很交了一些极为有用的朋友。这些朋友开始只把他当一般的大兵看,在酒席宴前,海阔天空浪谝的时候,并不提防着他。而孙成虎正是用了这种有心人对无心人的办法,很快掌握了一些经济信息。

  孙成虎当的是后勤兵,职务是上士,工作是管灶。为了结识地方上这些人物,他成天和这些朋友来往于餐馆舞厅。当然,绝大多数时间是他开钱,用当地的话叫买单。他那点津贴本就少得可怜,一月买一次单都捉襟见肘,更不用说他们是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会了。每次聚会,少则五六人,多则十几人,孙成虎就是把裤子卖了,也开不起这笔账。开始,他便拉上司务长,让他想法子报。可司务长这么干了一次,回去还把孙成虎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孙成虎一看司务长跟他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就重新开张,另想办法。最后,还是那帮哥们给他出了个主意,把花销全摊在了买菜的发票上。一千多人的大灶,每次买菜,多报个三五百元别人连影子都寻不着。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像老话所说: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孙成虎自以为搞得很精明,到头来还是暴露了。

  他们出来吃饭,从来不开现钱,都是先挂账,隔个十天半月结一次。那次他挂了千头十元的账,打算在月底买菜时一次结清。谁知时近年关,部队要搞拥政爱民活动,临时抽他去给连队文化教员帮忙。他原以为也就干那么几天,没想到这一干就是一个多月。那饭店的老板左等右等不见孙成虎的面,就向部队上来买菜的新兵打听。新兵因为没接触过孙成虎,就说他可能复员或是转业了。听了这话,老板发了毛,就追到部队来讨账。这一来,孙成虎瞒天过海的招儿便漏了底。

  贪污被落实了,孙成虎被部队除了名。

  能够自由行动之后,孙成虎一刻没停,在消息还没传回家乡之前返回了天兴县城,以一个军人的身份,骗取了一个姑娘的爱情,闪电式解决了婚姻问题。结婚刚刚三天,他便返回部队驻地,借着那帮哥儿们的资助,在当地跑起了小生意。要不是因为他的哥儿们黑吃黑,他被狠宰了一下,成了精打精,说不定他还不会这么快就“复员”呢!

  在外地落了马,他准备回家乡好好干一番事业。他相信凭他的智力,虽不敢在开放城市称老大,在这个小不点的县城里,他永远都是数得着的人物!

  有了决心,也考察好了项目,只是囊中羞涩,无法起步。回家数日,他只好每日里在大街闲游闲逛,看行人想自己好不恓惶。

  这一天,也是孙成虎时来运转,他在市场闲逛的时候,碰到了也同样在闲逛的马得济。

  孙成虎和马得济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面。这次见面,两人都觉着格外亲热。加上马得济又急于在儿时曾经瞧不起他的人面前显摆显摆,便请孙成虎到他的餐馆里去聚一聚。

  马得济是重感情的人。和孙成虎同学一场,尽管他受尽了孙成虎的欺侮,孙成虎至今还把他当成掌中的小玩意儿,他却把那些屈辱当成儿时的胡闹,一笔勾销。

  孙成虎毕竟是孙成虎。当他初步弄清楚了现在马得济的泡馍馆已经是全县最大的餐馆,心里便产生了一个念头,他要和马得济合伙干一番事业。可当他知道餐馆是由张小侠在经营时,便推托说:“今天我还约了人谈一笔生意,你的餐馆改天一定去。这会儿还有点时间,咱们就近找个地方坐一坐吧。谁叫咱们是老同学呢!”他知道张小侠可不是他能玩于掌中的庸才!弄不好,说不定他还有被她玩了的可能呢!他更不想让马得济知道他现在无所事事,这无论是对于他今后在这县城里干事,还是刚才他想到要和马得济合作的事,都是很不利的。五六十年代,人们怕人知道自己有钱,现在的人,都怕别人说自己没钱。特别是孙成虎这些有心利用别人的钱干自己的事情的人。

  马得济并没有觉出孙成虎态度上的变化。他认为孙成虎提得很合乎情理。于是,他们就近在市场里的一家小餐馆坐了下来。孙成虎先发制人,他以非常关心的口气开始详细了解马得济这些年的情况,特别是他现在的财力物力。

  张小侠对得济泡馍馆经营上的成功,使马得济整天眉开眼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找个人好好吹一吹,恨不得让全县的人都知道他马得济的成功。他找雪中达,正是出于这个目的。雪中达忙起来后,他失去了这样的听众,成天心里毛乱得慌。孙成虎这一问,正投了他的所好,他便将他现在的生意加盐添醋地吹了一通。他满以为孙成虎会改变对他的看法,甚至会羡慕他的成功。谁知孙成虎竟毫无表情地反问他:“你现在能存多少钱?”

  “我刚改了产,把存的钱都快花光了。现在存了没有多少。”他本想说没有,但觉着太丢面子,就临时改了口。

  “你的餐馆能投资多少?”

  “三十多万吧。”

  “你是没去过大地方,没见过人家是怎么挣钱的。我给你说,现在挣钱,就要寻那些投资小,获利高,赚钱快的事情做。就说你那间店吧,你现在经营餐馆,情况就是再好,充其量一年能落一两万元。如果做高收入的生意,同样的投资,年获利可以是你现在收入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马得济听得一愣一愣的,吃惊地问。

  “我还骗你不成?我有个项目,本来打算自己干,正在托人找地方。你既然对我说的事情不太相信,你要是愿意转产,愿意投资的话,咱们一起干,保你一年净落十万!”

  “种金子呀!就那么个店面,一年就能挣这么多!”马得济以为孙成虎又在耍笑他,便笑着说。

  孙成虎斜了马得济一眼,说:“信不信由你,我不是开玩笑。”

  “这么大的事,那得让我想一想。”马得济的心动了。也是,这世界上,谁不爱钱呢?有些大领导都变着法儿索贿贪污呢,何况这是用正当手段挣来的钱。

  “咱们老陕弄不成事就在这儿。没钱的时候老叫唤没有机遇,来了挣钱的机会,又像是怕钱烫了手似的,这也要想一想,那也要考虑考虑。可机遇是不等人的,它往往是一闪即逝。你抓住了它,你就是胜利者,成功者;你错过了它,你就是失败者,落伍者。”

  “这倒也是。”马得济虽觉着孙成虎说得有道理,可这么大的事,他还是不愿太冒失了。况且,现在得济餐馆正在由张小侠经营,他们是有合同的,不能随意撕毁。退一步说,就是张小侠同意他撕毁合同,他也没有三万元还给张小侠呀。

  “我听人说,你马得济开生意,为的是活出个人样来,不再侍候旁人。”孙成虎一本正经地说。

  孙成虎说这句话时,尽管主观上并没有要讥讽马得济的意思,但他说话时盛气凌人姿态却不能不使马得济警觉。

  “我哪敢有这种想法!你太抬举我了。”

  孙成虎的这句话,使马得济记起了这几十年来孙成虎加给他的侮辱,因此,他不冷不热地给孙成虎回了一句。

  “要是你真的愿意干,过上一两年,你马得济腰里有了几十万元撑着,他谁胆大死了,还敢在你跟前吹大气?”孙成虎并没有直接回答马得济。他说话逻辑性很强,三转两转,又转到了主题上。

  “你说的到底是啥事?”

  “你又不干,问它做啥!我还有事,你如果有兴趣,过两天你到我家里来,咱们好好谝一谝。”孙成虎欲擒故纵。说完,他也不等马得济回答,起身先走了。

  受好奇心驱使,也为了欢迎孙成虎的归来,马得济不顾张小侠的反对,牵头为孙成虎办了一次接风宴会。参加的都是当年高中的老同学。而且要求必须带上夫人或丈夫。

  张小侠本不想去,但同学的情面却不过去,只好勉强应付。她没有成家,只好独身参加。

  宴会的地点就放在马得济家里。

 

—END—


作者简介   


陕西凤翔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陕西省民俗学会理事,凤翔县作协主席。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风流街》、《下乡纪事》等小说作品,《二娃审案》等戏剧作品,《凤翔民俗》(上下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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