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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华:强扭的瓜不甜——谈院系与学科设置(以环境学科为例)

编者荐语:

林校长讨论的案例,是AG期刊的社群非常熟悉和关注的院系和学科。学科有其自身的融合、分野规律,站在管理的角度,也要尊重可操作性、公平性的一般原则以及历史传承。推荐林校长的文章,希望引发更多人关于院系与学科设置的思考。

以下文章来源于未来教育管理研究 ,作者林建华

前期提要

在林校长的文章发表几乎同时,AG期刊公众号发表了“从斯坦福大学的新学院,看中国环境地球科学学科战略”的评论。AG的这一篇文章是从学科融合的角度,讲当下的趋势和中国的引领。而斯坦福大学尚未招生,还在全球招聘院长的以地球科学为核心打造的新“环境学院”(其实斯坦福大学的学院,更对应与文中提到的北大的“学部”),或也在为全球高等教育界继续探索院系与学科设置的经验。


AG期刊微信公众号将持续关注发生在斯坦福的院系和学科改革。如果有在斯坦福大学相关院系任现职的教授,以及在读的学生、博士后,有兴趣分享并引导更多人关注和思考,欢迎与AG期刊主编(微信 wangzm69;zimengw@fudan.edu.cn)联系。您的分享将有机会通过我们的平台,成为中国高校和学科管理部门的决策参考。


感谢北大未来教育管理研究中心主办的“未来教育管理研究“公众号为“AG期刊”开白名单。以下全文转载《林建华:强扭的瓜不甜——谈院系与学科设置》。





导读:学术机构是学科的重要载体,学术机构设置合理与否会直接影响学科的发展。过去二十多年,北大的学术机构一直在不断调整之中。其中,环境学科的调整经历了合并和拆分,其中的经验和教训很值得反思。它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启示:学科布局和院系设置既要考虑自身规律,还要兼顾历史传承,操之过急只能适得其反。








在大学快速发展的过程中,总会产生一些令人困惑的问题。学科重复设置和机构不合理设置就是其中常见的问题。


例如,我们的环境学科分在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城市与环境学院里;经济学、政治学也分布在几个院系,还有一些院系包含几个一级学科。在现有的评估体系下,我们总希望院系与学科设置相匹配,以减少学术管理的复杂性。这个想法虽很好,但现实却往往不那么理想。院系和学科设置当然是有规律可循的,但历史和人际因素也不可小视。


环境学院的困惑


十几年前,我担任校长助理,协助负责学术事务。当时,正值学校进行学科和院系结构调整,分派给我的第一项任务是环境学科的调整。


学校当时有两个与环境相关的学术机构:城市与环境学系和环境科学研究中心,前者以地理学科为基础,后者以大气化学为主。学校决定将这两个机构合并,组建新的环境学院。学校希望通过学科调整,形成更加合理的学科构架,并期望借此加强学科之间的合作,提升学校的整体学术竞争力。


环境学院的组建非常艰难,一开始就遇到了两个单位的强烈反对。一些离退休老教师的反对非常强烈,研讨会上火药味十足,两个单位都希望独立组建学院。为了推进整合,学校聘任美国佐治亚理工的江家驷教授担任新的环境学院院长。江家驷教授在佐治亚理工曾担任系主任,学术背景和国际视野俱佳,为人也很谦和,应该是不错的院长人选,但合并后环境学院的发展并不顺利。


合并之后,学院的资源是统一配置的,但由于缺乏相互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大家在发展思路上一直争论不休,难以形成共识。因我一直负责联系环境学院,每次见面,大家都总是对学院发展状况充满焦虑担忧、牢骚满腹,院长和班子成员也疲惫不堪。


四年后,环境学院班子换届,各种矛盾再次爆发。无奈之下,学校同意将环境学院分成两个机构,城市与环境学院、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随后的发展出人意料。近年来,这两个学院各自的发展都很迅速,在自然地理、大气环境、水环境、生态和城市规划等很多领域都发展很好,各自形成了鲜明的特色。


我一直在反思环境学院的组建和拆分。把两个单位合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矛盾重重,效果不佳。相反,独立之后,学校并未做特别的投入,各自发展势头都非常好。我们不应当把问题简单地归咎于相互之间的不信任,应当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机构设置的规律与传统


学科发展和机构设置有自身规律,但并不是非此即彼那么简单。我们常说的学科,是在学术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一般是具有共同知识基础的领域和分支。而学术机构是学者的共同体,共同的发展理念和目标、相似的学科背景和学术评价标准等,都可以作为维系共同体的基础。


大学中有两类学术机构:一类是以传统学科为基础的院系,如数学、物理、化学等;还有一类是以问题为导向的,如环境、能源、生态等。


除了学科因素,学术机构还与历史形成过程有关。在一些机构中,尽管学者背景不同,但长期形成的信任,维系了共事的基础。


院系多是以学科为基础的。院系对学科的发展负责,也对人才培养负责。


从我们的经验看,单一学科的院系在发展理念、学术评价等方面比较容易达成共识,发展状况相对较好。而由多学科构成的院系和规模比较大的院系,在发展上都遇到了很多困难。如果没有彼此信任和共同的理念,简单地把几个不同学科放在一个院系,并不能促进合作,由于发展理念和评价体系的差异,反而会使竞争超越了合作,矛盾代替了信任,这些都会影响学术机构的发展和运行。


环境学院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其他合并学院也有类似问题,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有些学院为了回避矛盾,把学术资源划分到更小的学术单位,虽然矛盾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但这种做法固化了传统学科结构,失去了进行前瞻性学科布局的活力,很多好的发展机遇也因此而丧失了。


跨学科研究机构是以问题为导向的,虽然大家学科背景不同,但通过共同的目标相互配合。


一般地说,新建的跨学科研究机构都会考虑聘用人员学科背景的互补性,在研究项目组织上更具竞争力,因而发展状况都比较好。在前期的学科建设中,我们重点建设了跨学科研究机构,对院系的学科调整关注不够。在新一轮的“双一流” 规划中,我们将把院系学科建设和调整作为工作重点。院系建设的关键还是学术队伍,但对于一些学科设置不合理、发展状况不好的院系,也必须要下决心进行结构性调整。 



学部与院系


学术机构在管理本质上属于学术管理范畴,就像是一个家庭,大家共同制定规则,共同参与和维护学术共同体。学术机构的领导者除了日常管理,还要制定和实施学科发展规划,帮助青年学者的学术发展。机构的领导一般都是由本领域专家担任,学术机构的规模不宜过大,否则,会增加管理的难度,也会影响资源配置的合理性。


学术管理构架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调整:一是加强学部,通过学部加强对院系和学科的管理和调整,二是明确院系的定位,调整院系的学科构架。这两方面工作是相互关联的,院系调整需要学部的参与或主持。深度参与院系学科建设与发展,也将促进学部职能的完善。


我们在 1999 年建立了五个学部,最近又增加了经济与管理学部。根据当时学部的定位,我们组建了学部办公机构,成立了由学者参加的各类委员会。各学部在学科发展规划、跨学科人才培养、学科和院系结构调整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学部的工作机制也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


明确学术机构的定位是学科发展的基础。我们的学术机构可以分为教学型、研究型和教学 / 科研型。从所承担的教学工作看,又可以分成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和专业学位教育。体育教研部、大学英语和对外汉语教育学院等是以教学为主的学术机构,教师岗位以专职教学为主,评价与晋升也以教学水平为主要考察内容。分子医学所、数学研究中心等属于学术研究机构,大多数教师要与院系共同聘任,并承担相应的教学工作,专职科研人员应按科研系列聘任。


北大的大多数院系都是教学 / 研究型的,但一些院系的发展方向并不十分明确。一些以职业型和专业学位教育为主的机构,可以适当减少或取消本科直接招生,而通过辅修、第二学位或专业研究生教育的方式,参与本科人才培养。


院系的调整要有利于调动教师的创造性,有利于人才培养与学科发展。我们要坚持以下四项基本原则:第一,院系调整以人才培养为基础,充分考虑本科人才培养的需要,这是最重要、最基本的原则。第二,使学术机构与学科尽可能匹配,对于学校重点发展领域,学术机构担负学科发展、队伍建设和人才培养的责任。第三,面向未来,充分考虑学科发展趋势,为未来发展留有余地,绝不画地为牢、固化封闭。第四,院系规模适当,在现行体制下,院系仍然有行政属性,院系的规模不能过大或过小。院系调整是一项涉及面宽、影响比较大的事情,要有总体规划,根据实际情况,逐个实施,不能一窝蜂搞运动。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学的学术机构一直都在不断调整,但仍 然没有找到较为合理和通行的设置方式。这也与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比较快、对高等教育和科学技术投入一直增加,以及大学拓展迅速等因素直接相关。


从整体格局看,中国大学的发展必须借助国家和社会力量。以学科为基础的院系要聚焦学校的核心使命,即培养人才和研究学术。另外,我们还应当充分调动国家、地方和企业资源,组建以问题为导向的研究机构。最近,我们组建了现代农学院,同时,与山东合作在潍坊建立了现代农业研究院。地方政府给予配套资金和基础条件,北大负责组织学术队伍和运行。这种方式弥补了学校在农学领域队伍建设和资源投入的不足,大大增强了北大农学领域的整体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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