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票太贵，文艺片两行泪？

【娱理】采集来自娱乐圈的第71个幕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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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上个月娱理工作室写过今年春季档文艺片扎堆上映的现象（指路→中外文艺片扎堆上映，三四月将成内地院线“文艺季”？）——

电影节载誉归来的优质国产片《过春天》《地久天长》《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撞死了一只羊》，美国颁奖季优选《绿皮书》《罗马》《波西米亚狂想曲》等影片在内地院线百花齐放，一派欣欣向荣，给人文艺片的春天终于要来了的感觉。可结果怎么样呢？

我们只能抱歉地说，截至目前，文艺片依旧没能“过春天”，反而又暴露了许多新的问题：票价偏高，劝退大量普通观众；票房天花板继续存在，即便大公司入局也无法打破；《地球最后的夜晚》营销事件之后，文艺片宣发再次遭遇全网吐槽…（指路→朋友圈争议之后，王小帅独家回应电影时长和胡波事件）

《地久天长》上映时引发过争议的王小帅朋友圈

今天是《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上映第三天，这三天以来该片在票房日榜上的排名分别是第2、第4、第6，累计4300多万，猫眼给出的最终票房预测是9014万。

即便这部电影是娄烨难得的有流量明星的作品，映前也因撤档传闻引发广泛关注，但破亿仍然是文艺片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

再看看《过春天》987万、《阳台上》392万，堪称“患难姐妹；《地久天长》4374万，距离于冬的6亿目标遥不可及；《地球最后的夜晚》虽高达2.82亿，但透支的公司市值和观众信任度入不敷出。

文艺片“病”了。这病究竟该怎么治？

截止4月6日22：41时《风雨云》实时票房

微博电影大V推荐度

【高票价吓退观众】

小Y是一名工薪族男生，他在等待女友加班结束时考虑去附近的北京珠影耳东传奇影城看一场《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结果一查，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七八点的时间段里，一张票居然要80.5元，这个价格瞬间让他放弃了念头。

“印象中以前只要30块钱就能看一场电影，周末出去一起看个电影，比吃饭逛街喝奶茶要充实得多，什么时候看电影变得这么贵了？”

娱理工作室随手打开某APP查阅了今日北京不同区域的主流影院票价：《风中有朵雨做的云》UME影城双井店票价69.5元，万达影城通州店77元，金逸影城中关村店58元...如此高昂的票价着实会“劝退”不少非深度影迷。有网友在微博表示，很想多刷几遍《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可是太贵了。

北京地区4家影院4月7日票价一览

自2018年春节档起，电影管理部门开始发出限制票补的信号，国庆档后曾有传闻彻底取缔票补。后经娱理工作室调查，票补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在市场的主动选择及整体经济环境下，票补已经微乎其微，低票价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少了票补这根“拐杖”，一部电影的票房将更加倚仗内容品质和观众评分，有利于“良币驱逐劣币”，净化市场，从长远看是好事。

但这一共识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电影票猛然涨价，很可能会一不小心“杀死”文艺片。因为在目前很多国内观众的认知里，氛围热闹、视觉效果好、轻松不费脑的爆米花商业大片是最适合在大银幕上看的，甚至以特效来衡量是否“值回票价”，至于以剧情或艺术手法见长的文艺片，等上几个月兴许就有视频网站或盗版可以看了。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一家电影院售票的定价主要取决于地段、硬件条件、放映时间段等因素，跟你是文艺片还是商业片关系不大。

据统计，2018年全国平均票价32.9元，十强院线均价较往年全部是上涨的；每张票均价超过100元的影城全国有4家，超过60元的有36家，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超过40元的达到590家，高价位区间涨幅明显。2019年，票价又有肉眼可见的提升。

每张票的票价越高，影院和片方的收益就越高，但观影人数可能就会减少。所以在制定票价的时候，影院要找到一个最佳的“临界点”，或者叫“拐点”。有专业机构研究过电影票价的拐点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北京拐点最高，在80多元，目前平均票价是40多元，也就是说未来还会继续涨；二线城市则基本趋于稳定。

这意味着，未来有可能不管是什么电影，在北京某家影院里都是80多的一张票。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去看《复仇者联盟4》还是同档期的《撞死了一只羊》呢？

选谁好呢？

【不当宣传引火烧身】

多年来，文艺片票房几乎毫无规律可循：同样是柏林大奖获得者，《白日焰火》票房过亿，《地久天长》却不灵光；《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是张扬在西藏套拍的两部片子，前者票房1亿，后者区区329万；

如果说《芳华》14亿、《无问西东》7.5亿是因为有大导演或明星主演，那么许鞍华的《黄金时代》和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不过才五六千万，更别提2470万的《宝贝儿》和不到400万的《阳台上》…

这些数字告诉我们，国际大奖、超高口碑、知名导演、明星主演…票房转化率都很有限。

倒是有几个极端例子：一个是首映才30万的《百鸟朝凤》，制片人方励一跪，反而跪出了8600万票房；还有就是《地球最后的夜晚》，跨年营销预售破亿，首日2.4亿票房。

虽然这两个案例都充满争议，但票房涨幅立竿见影。自此，文艺片宣发不再“佛系”，也变得跟商业片一样神经紧绷。

贾樟柯开始跑综艺通告，见面会请了杨超越；王小帅在短视频平台卖力地表演“递韭添肠”；很多文艺片也都跑起了多城路演，物料铺天盖地。

为《江湖儿女》宣传的贾樟柯、赵涛

宣发力度加大的背后，是资本力量的进驻——

贾樟柯、王小帅等导演从早年的地下转入地上，进入创作成熟期并成立了自己的制片公司；劳雷、天画画天、和和、黑鳍、嘉映、安乐等一批富有文艺情怀的公司不断孵化优质文艺片。

更难得的是，传统大公司也纷纷加入了文艺片阵营，如万达投资了《过春天》，光线出品《阳台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华谊出品《找到你》，博纳助力《地久天长》发行等。

公司格局形成以后，文艺片宣发会变得越来越专业和重要，向商业片看齐。

紧接着就出现了王小帅“泡妞神器”的文案，《地久天长》宣传被批评用力过猛、不合时宜，堪称“自杀式宣传”。王小帅大概想不到，他再怎么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吆喝都无济于事，结果却因为一条朋友圈被骂上了热搜第一——而且，也并没有增加票房。

《地久天长》宣传期间，王小帅的朋友圈

由此可见，文艺片宣传真的难做，连导演自己都找不到命门。

某大公司宣传总监告诉娱理工作室：“文艺片通常都是导演的作者化表达，普通观众会觉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作为宣传，最难的就是怎么把观众的需求和作者个人表达连接在一起。文艺片受众是相对固定的群体，那怎样才能既让电影出圈儿，又不损伤作品的风格和调性？”

据知情人透露，娄烨对电影物料的要求极其严格，每款物料都是改了又改。目前《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物料都与影片气质高度契合，如剧照海报、仿旧报纸海报、井柏然手写歌词海报等，都备受网友好评。

《过春天》上映后期也发过一组以互缠手机的“情欲戏”做噱头的物料，虽然为票房心急可以理解，但与片中实际内容不符，就有网友发表了吐槽。

方励之后又有若干片方跪，但再也跪不出票房；《地球最后的夜晚》也给业内敲响一记警钟。文艺片宣发专业化是好事，但切记不可走歪路。

《风雨云》的报纸式样海报和井柏然的手写歌词

【苛求票房本身就是错】

在热烈讨论文艺片票房天花板的同时，我们也要停下来反思一下，这本身是否就是个伪命题？

中国文联电影艺术中心主任饶曙光在一篇文章中写道：“电影从诞生之日起就是科技化、工业化、大众化的艺术，而大众化的观众从来都偏爱‘热闹’胜过‘冷峻’、‘故事性’胜于‘作者性’。过去、现在、未来始终如此，这就是电影的本质。”

换句话说，类型片、商业片永远会比文艺片受欢迎，这是电影一百年来发展的结果，也是被市场无数次验证过的铁律。评分8分的《过春天》票房就是拼不过5分的《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领跑半个月的《惊奇队长》一样可以秒杀新上映的《地久天长》。

文艺片和商业片，注定道不同。

张艺谋和冯小刚就不会哭诉为什么文艺片比不过商业片，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想挣钱，就去拍商业大片；想追求艺术，就拍文艺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位都是两手抓，商业艺术轮番上阵。

文艺片注定不赚钱，那么文艺片有存在的必要吗？当然有。文艺片更关照现实与人性，表现手法也更加前卫，是电影艺术的领路者。如果没有文艺片，许多商业片将在窠臼中原地踏步，在浅薄中自我满足。

所以文艺片对应的从来就不该是“票房”，而是“艺术价值”。这也是为什么世界各国都要设立电影节电影奖、建立另一套评估体系的原因。电影主管部门、各公司及从业者也有责任继续扶持和鼓励文艺片创作。

如果有公司是抱着以小博大的赚钱目的来投资文艺片，那不仅可能血本无归，甚至可能会伤害到创作者，因为他们并没有理解文艺片真正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一定的亏损会让投资者变得更理智。

文艺片春天也好，影视界寒冬也罢，都不是创作者和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相信随着艺术院线的发展和受众群体的扩大，文艺片的“病”会慢慢好起来。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但不可急于求成。

张艺谋的《影》和《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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