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警惕科技发展与现代性带来的“软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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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智荐影

托克维尔曾在《论美国的民主》中提出了“软专制”这一概念。

“他并不践踏人的意志，但他软化、驯服和指挥人的意志……最后使全体人民变成一群胆小而会干活的牲畜，而政府则是牧人……这种严明的、温和的和平稳的奴役办法，可能比某些人的想象更容易具有自由的外貌，甚至可以在人民主权的幌子下建立起来。”

从托克维尔到乔治·奥威尔的《1984》再到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西方世界对现代性带来的各种副作用表示担忧。

而《黑镜》不同于以上三部著作，它不仅使用电视剧这一更有画面冲击力的方式呈现，而且增添的科技元素更让人恐惧——这些结局可能就是对不久的将来的预言。

《黑镜》（Black Mirror）是一部由查理·布鲁克创作的英国独立单元剧，每一集是独立的故事，背景通常设置在架空的现实世界或不久的未来，主要以黑暗和讽刺的语气来表现剧情。

查理·布鲁克曾这样阐述这一剧名：“如果科技是一粒毒品（确实感觉像毒品），那么它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呢？《黑镜》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黑镜》是你在每面墙、每张桌子、每只手掌间都能找到的东西：电视、显示器、智能手机，一旦关闭屏幕，就像黑色的镜子一样，使人感到冷冽、畏惧。”

《黑镜》系列的第三季和第四季共获得六项艾美奖，且都获得“最佳电视电影”的奖项。

6月5日，又将有三则剧集上线，在期待全新故事的同时，不如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大胆”剧情，并体会其背后蕴含的讽刺意味。

天佑吾主（The National Anthem）：谁是民意的审判者？

本集讲述了政治层面的“民意勒索”故事：受民众爱戴的苏珊娜（Susannah）公主被绑匪绑架后，绑匪对首相迈克尔·卡路（Michael Callow）提出了一个屈辱的要求——首相必须在电视直播的状态下与猪性交，然后绑匪才会释放公主。

一开始，首相坚决反对这个要求，并用尽所有办法希望在最后期限前能抓住绑匪。但绑匪的要求视频却被发布到YouTube网站，虽然仅发布了9分钟，但已经被很多人看到。

不久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公主被绑架的消息和首相必须在直播的状态下做出兽交行为的要求。民意、皇室和首相的助手都倾向让首相接受这个要求，只有首相的妻子请求丈夫不要这样做。

当所有其他选项都不再可能之后，首相不得不在全世界面前，作出此屈辱的行为。

其实早在首相兽交前，歹徒已经安全释放公主，但由于所有人都在室内观看首相兽交，所以根本没人发现，而绑匪则在首相兽交之后便自杀。

该事件发生的一年之后，首相的政治形象并没有受损。由于愿意为国家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尊严，首相在民众之中反而变得更受欢迎。

许多民众只了解到事件中的部分真相，很少有人知道公主是首相兽交前就被释放的。这主要是为了维持首相在民众心中舍己为人的形象。

这一集实际上表现了个人隐私与民意决定的冲突。

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究竟是民主还是专制？当“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盯着你的不再是至高无上的老大哥，而是无数个躲在屏幕背后的普通人，被民意裹挟的个人隐私何处安放？

当民意决定了一个无关政治的“政治”问题，后来却被发现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是应该掩饰这个错误，还是对大众坦诚呢？

一千五百万的价值（15 Million Merits）：逃不出的“专制”囚笼

本集的故事背景设定在未来社会，凸显出商业化体制对人性的压榨。

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都必须骑固定自行车发电，可以借此赚到“点”这种货币。肥胖的人被认为是二等公民，只能在机器附近当清洁工或是在娱乐节目中被侮辱。

宾厄姆·麦德森（Bingham Madsen）偶然在洗手间听到艾比（Abi）的歌声，十分喜爱。麦德森鼓励她进入类似《X音素》的选秀节目，这个节目给予人们逃脱他们奴隶般的生活的机会。

艾比因害怕出丑而不愿参加。麦德森觉得自己的钱无处消费，且认为周遭事物都是虚假的。于是就用1,500万点为她买了选秀节目的入场券。

艾比在上台前事先服用了工作人员给的镇静药水，表演结束后，评委说她的歌声“仅高于平均水准的选手”，要么当色情演员，要么回去骑自行车。

最后在评委和观众的煽动之下，她同意当色情演员。对此麦德森十分难过，认为是药物控制了艾比。

当艾比的色情节目在电视上播放时，麦德森没钱跳过就只得观看。麦德森拼命逃脱自己的房间，绝望中把玻璃墙打碎。

他从玻璃碎片中选了一片收藏起来，开始努力工作争取进入这一选秀比赛。在登上舞台时，他用从艾比表演时留下的空杯子瞒过了主办方而没有服下镇静药水。

麦德森在表演途中忽然拿出玻璃片抵著脖子，威胁评委并准备在节目现场自杀。他哭诉制度是多么不公平，因为评委带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唯一觉得真实的东西。

但是，评委并没有当真，而是认为他的“表演”很好，让他创建自己的电视节目，节目中他可以继续哭诉现实。

麦德森没有服用药水，因此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但他自己却难以招架诱惑，没有继续抵抗，而是接受了这一安排，将玻璃片放入丝绸中保存。

最后的镜头画面中：麦德森盯着巨大的玻璃墙，墙外是广袤的森林。这让我们不禁思考：他到底是在看窗户还只是一块更大的电脑屏幕？他是否真的摆脱了生活的牢笼，亦或只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笼子？

这是一个反乌托邦的故事，表面上看，这个世界的人们可以通过出卖自己廉价的娱乐价值来获得一张通往上层世界的门票。

但到最后一切都是徒劳的，就像麦德森一样，他不仅只是从一个封闭的小房间来到了稍微大一点的囚笼，而且还丧失了反抗的动力，成为被彻底“体制化”的附庸。

这或许就是托克维尔所说“使人精神萎靡、意志消沉和麻木不仁”的“现代专制”。

结语

以上仅选取了《黑镜》第一季的其中两集，而该剧其他剧集也广受好评。给它带来超高评价的，或许不止精妙的剧情设计和画面布置，还有其背后的深意。

科技是一只公平的放大镜，它在放大人类幸福的同时也毫不掩饰地将人性丑恶的一面暴露出来。这些剧集看似不合理，但荒谬的背后却有对西方现实世界的投射。

尽管《黑镜》在情节的设定上颇具科幻意味,但其内核却完全指涉现实。剧中所有的设定都具有一种"潜在的现实性",或者说是现实与虚拟的耦合，而这一耦合所形成的多义文本空间，正是该剧之魅力所在。

虽然有批评称《黑镜》只是反智主义下的伪哲学，但即使抛开科幻的包装，它仍是一部引人深思的剧集。

民主的“专制”、“娱乐至死”、阶级固化……这些并不仅仅是电视剧中的现象，它们早已在现代西方社会中露出端倪，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们观看它不应为了猎奇和刺激，而应探寻其抛出的问题，并思考如何将这些看似“无解“的定时炸弹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黑镜》中的“丧钟”总有一日会为我们而鸣。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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