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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不好乱写

老周 老周望野眼 2020-02-27

老周有件事相当惭愧,非为别样,为错别字。说起来也算中文系毕业、中学时写作文拿过大奖的,又当了多年记者,写错别字实在不应该。无奈如今都是电脑输入,有时甚至用的是手机,笨手拙脚按错的事所在多有。昨天我写了一篇来吧,阿童木!,居然把阿童木的生日都搞错了,明明是55周年,我一按成了65周年,平白无故给人家长了十岁。幸亏只是个卡通人物,要是二十几岁的小姐姐被我写成三十几岁的小阿姨,估计耳光也吃得着。我写公众号用的是业余时间,没有人发工资的,所以随写随发,一般不校对,好在读者朋友宽容,看到错别字多能一笑而过。或有朋友问:你经常乌龙摆尾,还能当记者吗?这我要严正声明,但凡我工作单位关照的工作,或是事先说好有稿费的文章,我都会认真校对。自媒体公众号呢,是个自我娱乐兼交朋友的地方,要丢脸也是丢我一个人的脸,不涉及别人,马马虎虎不那么讲究了。


1927年的蒋介石


有些时候,有些题材,错别字乱写事情就闹大了。民国时代上海滩上著名的《新闻报》在1927年和1928年期间连续写了两次错别字,事情闹得不大不小,说起来蛮有意思。第一次是1927年的7月份。当时蒋介石大权独揽,正对革命者大开杀戒,7月8日的《新闻报》在刊登一则“庆祝蒋总司令就职周年纪念大会”的新闻时,竟将“蒋”字排成了“奖”,蒋总司令成了“奖”总司令。有好事者“触壁脚”(上海话打小报告):怎么把蒋总司令的脑袋去了,改成了个“犬”字底?这么一说,事体大了,惊动了国民党军队的军法处。军法处是专门审理党务案件的,而且一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多少志士仁人牺牲在他们手里。《新闻报》慌了手脚,赶紧排查事故原因。原稿、排字、校对、付印……各个环节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排字工人把签准付印的版面从排字车间送往印刷车间时,电梯突然跳了一下,无巧不巧的,“蒋”字蹦了出来找不到了。排字工人急于开印,摸黑回到排字车间,自恃技术高明,没有开灯,摸了个“蒋”字补上去。没想到阴差阳错,“蒋”成了“奖”。这番说辞听上去很牵强,军法处当然不能相信,两位排字工人张阿连、张友才被“带了回去”。总算《新闻报》朝中有点关系,托了当时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管宣传的陈德征出面保释,事情才算糊弄过去。但《新闻报》也付出代价,陈德征要推荐一些人到报馆来,还要开辟专门的版面为国民党作宣传,报馆无权过问。


陈德征(1899-1951)


说起这个陈德征,倒有一段趣闻值得一说。话说陈德征主持《民国日报》,本来为蒋介石做了很多事,不料他不知哪根筋搭牢,在报上搞票选中国最伟大人物,结果评出来他第一,蒋介石第二(一说孙中山第一,陈德征第二,蒋介石第三),也不知怎么搞的,这种评选结果还能见报,蒋介石大怒,批了四个字:“永不录用”,陈德征就此丢了饭碗。抗日军兴后陈德征到了重庆,托关系找到《中央日报》社长陶百川,找到一份主笔的工作。没想到有一天蒋介石翻看《中央日报》的花名册,看到陈德征的名字也在其内,立即把陶百川喊来言辞斥责,第二次批了“永不录用”。此说系稗官野史,只能当作趣闻来说,不过陈德征得罪了蒋介石而仕途终结,当是事实。上世纪二十年代,陈德征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居高位年少轻狂,许是有的吧。


1927年美国《时代周刊》封面上的蒋介石形象


说罢陈德征回头再说《新闻报》,吃了这么一次大亏,本该吸取教训,不料到了第二年1928年,他们又摆了一记大乌龙。当时蒋介石国民政府在南京召开宁汉联合第一次全体中央委员会,国民党举行盛大酒会招待与会委员。如此大事,自然是头版头条。不料《新闻报》刊登的大字标题尽是《全体委员举行兽宴酒会》……国民党政府当然勃然大怒,兴师动众一查,还是排字工人的问题。原来的标题是“欢宴酒会”,“欢”字的繁体字写作“歡”,“兽”字的繁体字写作“獣”,两个字颇有相像之处,就这样写错了。民国时代报人在错别字上做手脚者不在少数,如把“大总统”写成“犬总统”,把“大使”写成“大便”……是无心?还是有意?已经无从查考。


长期担任《新闻报》总董的福开森(John Calvin Ferguson,1866-1945)


众所周知上海的武康路原名福开森路,“福开森”就是曾经长期担任《新闻报》总董的John Calvin Ferguson,如果当代的翻译家来翻,一准会翻成“弗格森”,和曼联队功勋主教练“老爵爷”同姓。福开森是中国近代史上很重要的教育家、文物专家、慈善家和社会活动家,他从1887年到镇江学习汉语开始,在中国居住了将近六十年一个甲子,担任过汇文书院院长、南洋公学监院、金陵大学董事。清朝曾赐给他二品顶戴,民国则委任他为代表团成员参加华盛顿会议。福开森说一口流利得“一米多高”的南京话,1934年他把家中数十年的收藏全部捐给了金陵大学,现藏在南京大学。


福开森不但能说汉语还能写书法


福开森的故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单说他自从1899年购得《新闻报》的股权以后,聘请汪汉溪为总经理,一直标榜“无党无偏”、“经济独立”。辛亥革命以后《新闻报》改版报纸内容,以报道经济新闻为主,主要读者对象是工商界人士。《新闻报》的副刊名为《快活林》,由严独鹤主编,非常注重趣味性,受到市民阶层的喜爱。严独鹤常年居住于重庆南路淮海中路口的三德坊,以后我会专门写一写这位报界前辈,这里就不赘述了。《新闻报》编辑部位于汉口路山东路(旧称望平街)口,和老《申报》及狄平子的《时报》三足鼎立。但1927年和1928年连续发生错别字事件后,《新闻报》“中立”的立场难以维持,到1929年,福开森将股权转让给了史量才。抗战爆发后《新闻报》接受日方的新闻检查,不再刊登任何抗日报道,发行量一落千丈,从此一蹶不振。1949年上海解放后报纸停刊。


位于汉口路山东路(望平街)口的《新闻报》大楼


《新闻报》大楼后成为《解放日报》办公楼


原来的汉口路300号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改建成26层的解放大厦,成为《解放日报》的主要办公大楼


山东路旧称“望平街”,曾是上海报馆集中之地,被称为上海的舰队街。如今上海的报馆多已搬离此地,山东路除一座《申报馆》老楼之外,已找不到望平街的痕迹

民国时代的望平街(山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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