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列宁评博尔顿新书《事发之室:白宫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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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主任特列宁在该中心网站发表文章,对博尔顿最近出版的回忆录《事发之室:白宫回忆录》(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 A White House Memoir)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读了博尔顿记录他担任特朗普国家安全顾问短暂经历的书,不禁让人觉得,他来白宫任职之时便已做好了写作回忆录的打算。他记录了 "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混乱 "的种种细节——这是其中一章的标题,并收集了特朗普私下谈话的片段。这些在竞选季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这本书极大地丰富了有关美国制定外交政策的微小细节,以及当前的华盛顿政治是如何运作的。这是一幅黯淡无光、不容乐观的画面:一个完全不称职、无知却又胆大妄为的总统;一个由经常被替换的高级助手组成的万花筒,他们大多参与了官僚主义的争斗;一个一心想要摧毁总统的反对派;以及大多充满敌意、基本上是从党派出发的媒体。
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可能被披露出来的新消息显然需要与俄方之前的说法进行核对。其中包括博尔顿对他与普京对话的描述,以及普京披露的2014年奥巴马的承诺——如果俄罗斯止步于克里米亚,美俄关系的进一步恶化将得到限制。
俄罗斯读者也会注意到一些书中提供的信息,他们证实了一些早为人知的事。其中最主要的是,虽然美国政府内部,事实上也是整个美国政治体内部,有一个强烈的共识,即尽管俄罗斯是与中国、伊朗和朝鲜并列的对手,但困扰特朗普的主要是中国。因此,从执政初期到最近邀请普京作为嘉宾出席七国集团峰会,特朗普政府的对俄外交都源于他建立反华联盟、并将俄罗斯拉入其中的野心。
俄罗斯当然不会上钩,如果上了特朗普的当,那就太疯狂了——即使特朗普真的能提供什么作为回报。实际上,特朗普所做的只是将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签署为法律,使其几乎成为永恒;他还试图破坏“北溪-2”项目,并拆除仅存的军控制度。美国目前对中国的关注并没有缓解其对俄罗斯的压力,它实行的是双重遏制。
博尔顿认可普京的能力、狠辣和目标感。他说,2018年两人在赫尔辛基会面时,他不敢让特朗普与俄罗斯领导人单独见面。按照博尔顿自己的说法,特朗普对欧洲的看法很奇怪:德国 "完全被俄罗斯控制",芬兰要么是俄罗斯的一部分,要么是它的卫星国。他还暗示,特朗普从时任英国首相特雷莎·梅那里得知英国是核大国,并对此感到惊讶。还有一些众所周知的消息:在特朗普那里,欧洲被当成像中国一样的经济对手;特朗普一开始认为北约是"过时的",后来又视其为从欧洲人那里收取保护费的工具;对特朗普来说,乌克兰不过是一个非常腐败的地方,他可以派自己信任的副手去挖政治对手的黑料。
博尔顿还表示,普京能够随意地操纵特朗普(Putin can play Trump like a fiddle.)。在他们的个人接触中,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但事实是,在特朗普治下,美俄双边关系与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的任何时候一样糟糕。博尔顿也难辞其咎,他对美俄军备控制硕果仅存的部分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从已失效的《中导条约》到现在命悬一线的 New START。他还全面否定了俄罗斯对战略稳定看法。除了关于恐怖分子准备在2019年袭击圣彼得堡的提示之外,俄罗斯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特朗普政府的。
美国国内对特朗普不愿意指责俄罗斯干涉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做法很有意见。博尔顿对这种沉默的解释是,总统害怕暴露自己是受益者。这种说法可能可信,也可能不可信。作为候选人,特朗普确实公开呼吁俄罗斯干预选举。毫无疑问,自2010年代初以来,俄罗斯对美国实行了更为积极的甚至是进攻性的信息政策。俄罗斯人使用了一些新的工具,比如社交媒体,普京后来也承认,爱国的俄罗斯黑客在2016年很活跃,他本人当时也一直在支持特朗普。不过,很难评估这对俄罗斯在美国的利益是否有帮助。
不过,影响目标国的选民是一回事,实际干预计票系统是另一回事。在今天的全球信息公域,每个人都可以影响其他人,这是根本无法阻止的。可以想象,人们可以同意不侵入各国的 "政治卧室",那里正在进行投票、处理和计票。人们可以反击 "虚假信息",但不应该指望这样做会有什么效果。1984年以契尔年科为首的苏联老年领导层发起了一场名为 "反宣传"的短命运动,目的是挫败西方对苏联问题的叙事体系。这一努力彻底失败了。应对信息攻击的唯一有意义的方法是修复自己系统中招致这种攻击的弱点。
美国正在同时经历几场危机。这些问题都不会在11月3日的选举中得到解决,无论最终选举结果如何。世界其他国家现在需要预见到这个世界主要国家的政治和社会不稳定,将其视为重要的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和安全风险。从历史上看,美国人仍然可以克服他们最紧迫的问题,并再次重塑他们的国家。适应不断变化的世界,而不是希望并试图让世界适应美国的方式,这将是特别具有挑战性的,从长远来看,这似乎也是不可避免的。博尔顿的回忆录长于细节,短于反思,正是这种适应的痛苦的证明。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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