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斯·阿斯隆德：疫情下亟待改革的乌克兰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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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大西洋委员会资深研究员、著名转型经济学家安德斯·阿斯隆德（Anders Åslund）在该委员会网站上发表文章，对2020年和2021年的乌克兰经济形势进行了回顾与展望。阿斯隆德曾任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俄罗斯和欧亚项目主任，并先后担任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和乌克兰三国政府的经济顾问。我们编译了他的文章，以飧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2020年年初我曾写道，乌克兰在过去12个月中取得的巨大经济成就尚未得到充分的重视，其有理由获得更多的认可。我同时指出，在2020年，乌克兰经济的主要看点是执法机构的整肃、国家行政机关的改善以及各种新市场的开放。
当时，乌克兰总理阿列克谢·贡恰鲁克宣布，2020年的目标是国内生产总值增长5%，随后几年每年增长率达到7%。我评价他的目标是合理的。当时，普遍的情绪是广泛乐观的。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相反，乌克兰的GDP在2020年下滑了约5%。当然，主要原因是新冠大流行。疫情迫使乌克兰政府在第二季度暂停了大部分经济活动。
经济急剧下滑的另一个关键原因是总统泽连斯基在2020年3月辞退了他的改革派政府。随后，他着手将所有剩余的改革派人士从其政府的高级职位上解职，同时没有推出任何新的改革举措。相反，泽连斯基重新组建的内阁现在就像一群随机挑选的行政人员，随时可能被替换。
对于2021年，一个合理的预期是，经济将增长5%左右。这主要是一个反弹。这个预期中的增长量与去年经济的收缩量相合，尽管经济收缩的原因并不完全是疫情带来的封锁措施。与其他国家相比，乌克兰在疫情期间的表现还算不错，但这并不是由于政府所采取的经济政策。
2020年乌克兰经济表现相对稳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该国的宏观经济发展好于预期，其国际货币储备在年底增加到285亿美元。这是自2011年亚努科维奇开始掠夺国家之后的最高水平。
货币储备的增长之所以可能，在于乌克兰受益于对外贸易的巨大意外收获。乌克兰的贸易条件在2020年有了很大的改善，因为农产品、铁矿石、钢铁等初级出口产品的价格都在上涨，而能源进口的价格却在下降。这使得乌克兰获得了相当于GDP4%的经常账户盈余，而其通常的赤字约为GDP的3%。这种效果是一次性的，不太可能再出现了。
乌克兰宏观经济稳定的其他原因还包括，国际旅游业在2020年期间几乎停止。这对经济产生了积极影响，因为乌克兰人在国外的消费比国家从外国游客那里获得的收入多得多。疫情期间乌克兰长时间关闭了餐馆、酒店和酒吧，但这些行业的用工占比在乌克兰相对较小。简而言之，乌克兰同样经历了疫情带来的许多最常见的负面经济后果，但受到的影响没有其他国家严重。
在过去六年中，乌克兰经济成就背后的主要机构是国家银行。它通过负责任的货币政策降低了通货膨胀率。作为全面改革的一部分，它还关闭了100多家业绩不良的银行。由于这些措施，乌克兰法定货币格里夫纳的汇率在2019年保持稳定甚至有所升值。
不幸的是，好人没好报。虽然大多数外国经济观察家认为2014年后国家银行发挥的作用堪称乌克兰整个改革议程的最大成就，但泽连斯基政府选择将其视为一个错误。在2020年的头几个月里，致力于寻租的乌克兰精英们喊出了降低利率、降低汇率和提高通胀率的口号，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做更少的事情赚取更多的收入。不幸的是，人民关于他们以美元计价的工资停滞不前的声音被忽视了。
奇怪的是，政府非常奇怪地把的主要目标放在了阉割国家银行上。而其正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成功故事。政府通过赶走原先的管理团队达到了其目的。不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功地说服了乌克兰政府不要将破产的银行归还给它们以前的所有者，并使当局维持严格的货币政策。
2020年，乌克兰发现自己在绿色关税方面陷入了复杂的两难境地。在亚努科维奇的领导下，乌克兰和许多其他欧洲国家一样，为了刺激对风能和太阳能的投资，引入了高额的绿色关税。这成功地为乌克兰吸引了大量外国直接投资。然而，在2020年，乌克兰政府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高关税。它等待的时间太长了，留下了约10亿美元的国家欠款。关于乌克兰电价法规的对与错，有待继续讨论，但欠费绝不是正确的选择。政府对这些欠款的处理方式已经让外国人完全不敢在乌克兰投资。
展望未来，乌克兰最严重的经济问题仍然是产权保护的缺失，这将持续阻碍任何形式的投资。司法改革被认为是泽连斯基政府2019年的首要议程，但自从2020年3月前任检察长被解雇后，一切都倒退了。2020年下半年，被控腐败的宪法法院无情地拆除了2014年以来建立的整个反腐机构框架。泽连斯基总统对宪法法院的反制是正确的，但他还没有证明他能真正做些什么以对抗宪法法院的荒唐行为。
乌克兰的法治缺陷仍会在整个经济领域产生不利的影响。2020年春，乌克兰议会通过了期待已久的土地改革法案，为农业土地市场铺平了道路。如果没有可置信的产权，这项改革会是有效的吗？许多投资者仍然保持怀疑态度。相反，外国人继续愉快地购买乌克兰债券。外国投资者的热情正是由于乌克兰因法律的不确定性而不得不为债券设定的高收益率。
2021年，乌克兰似乎仍能够保持较强的宏观经济稳定性，但很少有人敢在乌克兰投资。如果不进行司法改革或增加投资，除了预期中的后疫情反弹带来的收益外，几乎没有理由期待任何经济增长。
（翻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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