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百年｜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左翼文化运动

Original 王锡荣群言杂志 2022-07-27

收录于合集 #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8个

1930年3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随后，更多不同行业类别的左翼文化团体也相继成立。这支左翼文化新军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积极从事马克思主义宣传和革命文艺创作等活动，形成了很有声势和实力的左翼文化运动，锻炼出一支坚强的革命文化队伍，在促进抗日救亡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0年，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提出了一个问题：红军长征前，中共在红色区域的力量损失了90%，在国民党区域几乎损失了100%。但是第五次反军事“围剿”失败了，反文化“围剿”却是大获全胜。毛泽东问道：“其中最奇怪的，是共产党在国民党统治区域内的一切文化机关中处于毫无抵抗力的地位，为什么文化‘围剿’也一败涂地了？这还不可以深长思之吗？”他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指出：从五四运动后，中国无产阶级登上了历史舞台，并产生了一支强大的文化生力军。这支文化生力军所向披靡，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对国民党形成了压倒性优势，并取得了全面胜利。他所说的，正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左翼文化运动。

1942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说得更加形象：“我们现在有两支军队，一支是朱总司令率领的拿枪杆子的军队；另一支是鲁总司令率领的拿笔杆子的军队。”当时这把大家说懵了：谁是“鲁总司令”？但随即大家就醒悟过来：是说鲁迅先生！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毛泽东竟然把拿枪杆子的军队和拿笔杆子的军队相提并论。从这里可以看出毛泽东对左翼文化运动和鲁迅历史作用的评价有多高了。

现在有人说1930年代上海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时代，甚至有人说是“黄金时代”，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呢？其实，那只是假象。在表面繁华的另一面，是白色恐怖、血腥残杀。那一切的背后，是正义与黑暗的搏杀：这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与国民党政府黑暗残暴统治的血战。最典型的事例，就是1927年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那是真实的血流成河、腥风血雨。政变第二天当局是用高压水龙头来冲洗地面血污的。

惨痛的教训惊醒了中国共产党人，他们奋起反抗：一方面，发动了南昌起义、秋收起义，用枪杆子来抗争。另一方面，开始拿起文化的武器。一个标志性事件就是1929年6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共六届二中全会。这次全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提出了建立“文化工作委员会”来领导整个文化工作。会后，中共中央宣传部组建了中央文化工作委员会，由中宣部直接领导，后来由中共江苏省委代管。然后，中央文委迅速组织建立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左联”），又陆续建立“剧联”“美联”“社联”等一系列左翼文化组织，一直到建立中国左翼文化总同盟（“文总”），形成了一条左翼文化联合战线。这些组织内部的最高领导机构，就是“党团”，它由中共党员组成，党团直属文委领导。就这样，形成了中国共产党对左翼文化的切实领导，在左翼文化组织内，党团是公开的秘密。

上海的左翼文化组织建立起来后发展迅速，在各地甚至国外陆续建立了分盟或支部。而在左翼组织内分小组，盟员在小组内活动；在外围则有外围组织，例如有以学生和工人为主的“文艺研究会”“社会科学研究会”，以及以左翼盟员为中心组织的文艺社团；又有以农民、军人和其他社群为主的“读报团”“讲报团”等。就这样，左翼文化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左翼文化运动主要开展了这样几方面活动：一是直接参加党领导的政治和军事斗争，开展反对国民党政府的政治活动，包括飞行集会、撒传单、贴标语、鼓动罢工等，还有不少左翼文化人奔向了苏区和前线，参加红军。二是通过文化阵地宣传党的政策主张，特别是“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以后，全国人民看到了共产党的主张符合民心，看清了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面目。三是开展文艺大众化运动，以唤起民众。当时无产阶级虽然革命性强，但文化水平有限，而很多掌握文化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则缺乏坚定的革命信念和意志。所以，共产党就动员小资产阶级的文艺家培训工人农民来掌握文化。这样，觉悟了的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相结合，形成强大的合力，共同对国民党统治发起冲击。四是推动左翼文艺创作，产生大批左翼文艺作品，占领舆论阵地，揭露国民党的真面目，团结教育人民起来反抗国民党的黑暗统治和日本侵略者的暴行。

在这一过程中，以鲁迅为代表的一大批左翼文化人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利用手中的笔，建立起了强大的左翼文化阵容，使用鲁迅说的“钻网术”，钻破了国民党当局的铁网，占据了文化舆论阵地的主导权，使当时中国的社会文化界广泛传播着共产党的主张，教育了广大民众。当时面对日本大肆侵略，国民党消极抗日，竭力鼓吹“攘外必先安内”的投降论调，真正目的在于消灭共产党和红军。对此，全国舆论一致呼吁抗日，使国民党声名狼藉。国民党不得人心，而共产党得到民众普遍的同情。

从一开始，国民党就对左翼文化组织采取了高压政策。1930年3月2日第一个左翼文化组织“左联”刚成立，国民党密探就整理出了一份黑名单，开始侦查、搜捕“左联”盟员。过了半个多月，鲁迅就被人跟踪了。以1930年10月左翼“文总”成立为标志，左翼文化运动达到第一个高潮的时候，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签署密令，发出秘密通缉令，取缔所有的左翼文化组织，并“缉拿其首要分子”。鲁迅作为“左联”的代表人物，也在通缉名单上。

以1931年2月的“左联五烈士”事件为标志，左翼文化运动受到了最严厉的打压，陷入低潮。这时候，中央文委立即组织应对：一是顽强抗争，用“读者来信找人”的巧妙方式揭露真相，引起全社会震惊，并通过国际左翼文化界向国民党当局发出抗议。一时间，各国抗议国民党屠杀文化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使国民党当局狼狈不堪。二是调整斗争策略，在一些表面庞杂的报刊的掩护下，继续宣传党的主张，取得了群众的同情和支持。当左翼内部出现“关门主义”倾向的时候，党组织也及时予以纠正，保证了正确的斗争方向。

就这样，左翼文化界在血泊中顽强地抬起头来。“一·二八”事变爆发后，左翼文化界大力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坚决抗日主张，猛烈抨击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使得民心更倾向于共产党。茅盾的长篇小说《子夜》、党的早期领导人瞿秋白创作的抗日小调《东洋人出兵》、鲁迅的杂文《“友邦惊诧”论》、陈鲤庭等创作的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都有力地揭露和抨击了国民党当局的丑恶面目，因而广为传播。

1933年，第四次军事“围剿”失败后，国民党高层在谋划对策时困惑地发现：红军总也“剿”不完。他们得出结论：这是由于广大青年的思想普遍被“赤化”了，所以纷纷去投奔红军。实际上，这也是事实：当时左翼文化界有很多人后来都到了苏区，甚至左翼文化运动的领导人瞿秋白、冯雪峰、张眺、成仿吾、李一氓等，都去了苏区，有的还参加了长征。面对这种状况，国民党认为必须文武并用，才能彻底消灭共产党。于是他们在发动第五次军事“围剿”的同时，大张旗鼓地举办“文化剿匪周”，在报刊上推出专号，闹剧一般地抛出了文化“围剿”政策：疯狂抓捕文化人，破坏左翼文化组织，查禁左翼书刊，创办杂志抗衡左翼出版物，提出“民族主义文艺”，倡导“复古读经”，蒋介石甚至亲自出面倡导“新生活运动”，目的都是为了抗衡左翼文化。

“左联”出版的部分刊物

1934—1935年，在中共上海地下组织被破坏殆尽的同时，左翼文化阵营也再次遭受重大损失：丁玲、田汉、阳翰笙、杜国庠、潘梓年等著名的左翼文化骨干被捕，瞿秋白、洪灵菲、应修人等被害。1936年又发生“七君子”事件，连沈钧儒等著名爱国人士都被捕入狱，引起全国人民的愤怒。宋庆龄发起“爱国入狱运动”，主动要求入狱，与沈钧儒等站在一起。1936年鲁迅对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说，仅仅这几年中，他身边熟识的青年就有30多人被害或失踪。

左翼文化运动没有被重压打倒。1935年当国民党在为几乎彻底破获了共产党在上海所有的组织机构而弹冠相庆时，他们精心谋划的文化“围剿”政策其实正在迅速溃败。1935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草拟了《八一宣言》，倡导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同年底，左翼文化组织开始相继解散，投入统一战线。与此同时，左翼文艺呈现爆发式增长态势。以鲁迅的文章为代表的杂文，以茅盾、巴金、萧军、萧红作品为代表的小说，以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为代表的诗歌，以夏衍《包身工》为代表的报告文学，以田汉《扬子江暴风雨》等为代表的戏剧，以田汉、夏衍编剧的《风云儿女》和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为代表的电影、音乐，以周扬、胡风为代表的文艺理论，等等，一大批经典陆续产生。从1935年到1937年，左翼出版物的增长幅度大大超越了前几年。

左翼文化运动从发生到蓬勃兴起，从遭受一波又一波打压，到形成燎原之势，既是国民党当局黑暗政策带来的必然结果，也是中国共产党顺应民心、顽强抗争所结出的硕果。其中，共产党领导左翼文化运动的脉络是十分清晰的。从创建中央文委开始，文委就成为共产党领导的重要组织。到1930年，各根据地都成立了文委组织。长征到陕北后，1939年中共中央又全面重建了各级文委，有效地领导了根据地的思想文化工作。

今天，重温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回眸左翼文化运动的历程，可以清晰地看到：左翼文化运动，是中国共产党文化战略的一部分，也正昭示了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