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车内闷死，美国父亲被指控谋杀
实务阡陌
检事微言总第223期
父母把未成年子女忘在车里，孩子最终闷死的案例如今的人们并不陌生。一般情况下，我们很难把这种案件与预谋杀人联系起来。然而就在前不久，美国的一个类似案件中，检察官对父亲起诉的罪名却是谋杀。在法庭证明的过程中，检察官使用了很多间接证据，有些证据是我们国家的法庭上不可能使用的。所以这起案件非常有意思，值得思考。
案情回放
上面这张照片里就是被告人贾斯汀和他被害时尚不满2周岁的儿子。案发时，贾斯汀已经和前妻离婚，儿子由他独自抚养。不过看他们照片中那么亲热的样子，真想不到事情的结局居然那么悲惨。
案发当天的早晨，贾斯汀带着儿子到一家快餐店买早点。从监控录像显示的图景看，他和儿子非常亲密，不仅丝毫看不出任何要杀死儿子的端倪，反而给人非常幸福的感觉。
然而随后，贾斯汀便把孩子独自锁在了自己的车里，长达8个小时。时值盛夏，车内温度最高可达49摄氏度，一个22个月的婴儿，在经历了头晕、恶心、脱水、焦虑和抽搐之后，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当天下午，据目击证人证实，贾斯汀下班后钻进车里，将车启动，开了一段距离后突然急刹车，然后从车里跳出来大叫：“上帝，我究竟做了什么！”
再之后，贾斯汀报警称，自己不小心将孩子遗忘在车内，导致孩子死亡。
指控逻辑
很显然，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容易被当做意外事件的案件，当事人贾斯汀也极力地将自己往过失的思路上去辩解。然而检察官却以谋杀罪对贾斯汀提起了指控，这一指控甚至连贾斯汀的前妻、孩子的生母都难以接受，但检察官却认为，生母恰恰也可能是谋杀的共犯。
那么，检察官指控的证据体系究竟是如何构建的呢？我们梳理一下：
1
保险单证明有杀人动机
检察官出示的第一组证据，是贾斯汀及前妻的财产状况以及为儿子购买保险的情况。这组证据证明二人在案发前均失业，生活窘困，但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为儿子购买了高额保险，受益人是贾斯汀及其前妻。检察官据此认为贾斯汀具有谋杀儿子以获得保险赔偿金的动机。
2
前行为证明有杀人预谋
随后，检察官出示了一组贾斯汀浏览网页的记录。这组证据证明贾斯汀和前妻在案发前曾在互联网上搜索过“车里多热才能杀死一个孩子”；并且贾斯汀还曾经在案发前不久阅读了四篇关于“如何在监狱中度过时光”的文章。检察官认为这组证据能够证明贾斯汀有预谋杀害儿子的行为。
3
证人证言证明行为反常
接着，检察官传召了三名证人，以证明贾斯汀及其前妻在案发后的行为存在反常之处。
第一名证人是目击贾斯汀下班后上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又突然停下并发现儿子死亡的证人。检察官认为，当时被害人已经在车里死亡一段时间，车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呕吐物的臭味，但是贾斯汀还是将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再停下，明显是有预谋的表演。
第二名证人是被害人幼儿园的老师，她证明孩子的生母、贾斯汀的前妻当天前往幼儿园接孩子时，得知孩子当天根本没去幼儿园，然后她对幼儿园的老师说：“一定是孩子的爸爸把他放在车里了。”检察官认为，这一点反映出贾斯汀是早有预谋的杀害儿子，并且和前妻达成了共识。
第三名证人是警察，他能够证明在贾斯汀到达警局后，从来没有提出要看一看自己死去的孩子；并且在贾斯汀被捕后，前妻见到他时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检察官认为，贾斯汀及前妻的这些表现极为反常。
4
品格证据摧毁嫌疑人诚信
最后，在陪审团对检察官的指控将信将疑的时候，检察官出示了另一组证据，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该组证据显示在事发当天，贾斯汀在工作时间与至少6名女性发送了数十条色情信息，其中不尽包含很多露骨的内容，还有若干张裸照，贾斯汀甚至还向其中一名未满18周岁的卖淫女索要了生殖器照片。这不仅使得贾斯汀被指控的罪名中多了一些相应罪名，而且作为品格证据，摧毁了贾斯汀的诚信，使得陪审团对贾斯汀的辩解嗤之以鼻。
目前，法庭采信了检方的指控和警方提供的证据，案件将于12月举行量刑听证会。贾斯汀面临的很可能是终身监禁。
结语
一直都觉得我国刑事诉讼中的证明标准是非常高的，比如上面这起案件如果发生在我国，单凭这些证据，恐怕没几个公诉人敢于指控被告人实施了故意杀人行为，因为客观上的确不能排除过失甚至意外事件的可能性，所有有罪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与案件事实的关联性不强。然而掩卷长思，却觉得内心完全可以确信这名父亲就是杀人凶手。或许我们也应该适当借鉴一下西方的“主观证明标准”，只要在内心中达到确信，即可大胆地作出相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