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我和混混段小兵(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
我说,我有个东西你敢不敢看?
他说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挽起裤腿,让他看到我小腿长着的一个硕大的水疱。
他心疼地说,你得水疱了。
我说,不是,是荨麻疹。
他又看了看,伸出手去摸。
我说会传染。
他说,不会,这是水疱。
我说,是荨麻疹,医生说的。
他说,那我也摸。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的皮肤轻轻碰触那个透明的大水疱。
我说,你别弄破了,沾到水就传染给你了。
他说,你应该把它挑破,让里面的毒水流走。
我说,不,不要!
才不!一定不!坚决不!
我怎么舍得挑破呢。
我其实是故意留给段小兵看的,我知道他肯定还会再来看我。
每次睡觉,我特别小心,生怕把它弄破了。
我就想好好养着,看能养多大,只要段小兵过来,我就给他看,让他每次看到都大吃一惊,然后觉得我真的很可怜。
为此,这个透明的大水疱我连戴燕燕也没给她看过,更别说给她摸。
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那时候自己真的很可怜,为了能挽留段小兵,用尽各种只要弱智小孩才能想出来的下三烂的招数——我依然在期待他会可怜我,别抛弃我。
直到要走了,段小兵又说,飞飞,还挑了吧,毒素流走了,你病也好得快。
人就是这么奇怪。
有时候别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就能替自己决定很多的事。
我说,挑了也可以,你要天天来看我。
他想了想,说,好,以后我会天天来看你,直到你出院。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捧雪,被段小兵的暖意腌渍着,先前的焦灼和担心成了那捧不暖自融的雪。
果然,第二天下班,他就急匆匆赶过来。
一进门,他就问,飞飞,你把水疱挑了吗。
我说,挑了,一个护士帮的忙。
他说我看看,伸手撩我的裤腿。
他说,恩,这才对。
我说我身上还有。
他撩起我的衣服,看了看,说,很多小水痘,我帮你擦擦。
他打来了热水,烫了烫毛巾,小心翼翼帮我擦拭着后背,就像那天晚上他帮我擦屁股做的那样。
他边擦边问我,痒不痒?
我说,很痒,但我挠不到。
他用毛巾顺着我的后背一路轻轻拭下去。
我说用大点力。
他就加大了力度。
我说再用大点力。
他说,要不,我用手挠?
我说好。
其实,我就是要他用手。
他洗干净手,伸开五指,开始一遍一遍从上往下轻轻捋。
我闭着眼睛,轻轻地咬着嘴唇,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他问我力度怎样,疼不疼。
我说不疼,很舒服。
他又一遍遍从上往下走。
我说屁股也痒,他开始挠屁股,后来是大腿、小腿、肩膀和手臂,全身上下挠了个遍。
飞飞,一会儿你把鸡汤喝了!他看出了我的用意。
我说,不想喝。
他说,那也得喝点。
我说,好吧,除非——
他说,除非什么?
我说,除非,你帮我把下面也挠一挠。
他假装一楞,把手伸到那个部位,说,你这儿也痒?
我点点头。
他说,你是很久没洗澡了,捂的。
我说那你帮我洗。
行!他答应得很痛快。
他又打来一盆水,把门反锁上,拉了拉门上玻璃挂着的小窗帘。
他把我的裤子脱到膝盖,擦了几下,我就受不了,热气蒸腾的。
我抱着他的头,伏在他的耳朵边轻轻说,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想了想,说,行!
他全身上下给我擦洗了三遍,换了三大盆水。
擦洗完后,我像小孩儿爬上了他的膝盖,抱着他又是摸又是亲。
折腾了一阵,我抓着他的手,放在我那个部位。
我说,你给弄弄吧,
他傻傻地笑,腼腆地问,想了?
我点点头。
他就把手伸进去轻轻弄了几下。
在我的身子慢慢往下沉时,他抽出了手,他说,飞飞,喝鸡汤吧,再不喝就凉了。
我有点失落。
我说,你不想吗?
说着,我把手放在他那个部位。
靠,也硬了,好大一包。
显然,段小兵还是很享受这种暧昧的挑逗,但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说,飞飞,别闹,等你好了再说。
失落感再次像他家门那条河流过。
他起身,把搪瓷罐打开。
我定定地端着鸡汤,袅袅的热气扑面而来。
很快,我想到了她,林芬。
一想起林芬,我就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有了另一条生理宣泄的通道。
难怪他能忍住!
我恨恨地想。
90
病房里,我喝了一口段小兵带过来的鸡汤。
我问,是她熬得?
当然,我是指林芬。
他看我一眼,用肯定的语气说,不是,是我妈特意给你熬的,她知道你生病了。
我又喝了一大口。
我说真好喝。
他说好喝就多喝点。
我说那你要天天送我才有得多喝。
他用坚定的语气说好。
喝完鸡汤,我们出去散步。
段小兵似乎有点累,他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向我招手。
夕阳落下了,天开始变暗。
傍晚时分是一个美丽的时刻,它有着一种无形的包容感,像是有一张巨大的网,把一切不安分的东西都包容起来。
我说,小兵,对不起,天天折腾你来回跑来跑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看到你。要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会好,我的心情要好了,我的病也好的快,我的病要好的快,我就可以早回学校,你也不用来回跑,是不是……你说我吧,在见到你之前,总是想好了千言万语,就等着你来说给你听,可你这么些天还真天天都来,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是故意这么说。
我就想试探一下他现在是不是还活在对这种在我们以前构筑的“爱”的语言体系里。
我一面说,一面注意地观察他。
有些东西,你看他一眼,他看你一眼,就会明白过来。
就见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慢慢地经过面颊,任其流淌,没做出任何拭泪的动作。
这滴泪足以证明,目前的段小兵还是没有走出那套爱的语言体系,他还是爱着我的,还是对我有所依恋的。
明日待续......
前尘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