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是当代作家余华创作的长篇小说,共分上、下两部,首次出版于2005年8月。
该小说讲述了小镇重组家庭中的两兄弟李光头和宋钢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和改革开放初期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作者以荒诞手法再现历史,是为表现对六七十年代强权的批判,以及对改革开放初期民众精神生活匮乏的担忧和些许的人性关怀。2008年,《兄弟》获第一届法国《国际信使》外国小说奖。
★完整版|长篇小说连载:余华《活着》
余华《兄弟》上部
我们刘镇两大文豪之一的刘作家,那天也去了法庭旁听,亲眼目睹了那场令人捧腹大笑的闹剧,亲耳聆听了李光头慷慨激昂的演讲,刘作家激动得晚上睡不着了,心想自己是遇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题材,于是披衣起床,连夜赶写了一篇洋洋万言的报道《百万富翁呼唤爱情》。刘作家在报道里充分使用了高、大、全的写作风格,给李光头涂脂抹粉,把李光头几百人次地玩弄女性美化成是几百人次的恋爱失败,说李光头一腔热血地投身到纯洁的恋爱之中,结果几百次恋爱下来,李光头没有遇到一个处女,遇到的全是生活不检点的荡妇。刘作家还在报道里追根寻源,把李光头十四岁在厕所里偷看屁股的故事也写了出来,说少年李光头上厕所时刚刚蹲下来哼叫了两声,屎还没有拉出来,裤袋里的一把钥匙不小心滑落出去,掉进了下面的粪池,就在少年李光头转身将脑袋塞下去寻找钥匙时,一个赵某人进去了,不由分说揪住了少年李光头,诬陷他是在偷看女人屁股,又揪住他游街走遍了刘镇的大街小巷。刘作家把我们刘镇的另一大文豪赵诗人写成了赵某人,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虫。然后刘作家在报道里动情地写道:一个纯洁上进的少年从此蒙受不白之冤,可是这个少年没有沉沦,小小年纪就忍辱负重,长大成人后励精图治,终于成就了一番伟大事业。 这篇报道首先发表在我们市里的晚报上,没出两个月,全国几百家地方小报纷纷转载。李光头读了这篇报道,他对报道的内容十分满意,尤其是写他少年时期上厕所钥匙从裤袋里滑出,掉进粪池的章节,李光头赞不绝口,他左手拍着桌子,右手抖着报纸大声喊叫: “这个王八蛋刘作家真有才华,一把钥匙就把刘镇有史以来最大的冤假错案平反啦!” 李光头对刘作家报道的标题略有意见,他伸出五根手指说自己怎么也有五千万的个人资产,刘作家只是把他写成个百万富翁,不过他不计较这些,他对手下的人说: 这篇报道在不断地转载里,也不断地改头换面,标题改成了《千万富翁呼唤爱情》,李光头读到了,这次他对标题比较满意,他手里抖动着那张千里之外的地方小报说: 刘作家的报道在全国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我们省里的报纸也转载了,这次标题变成了《亿万富翁呼唤爱情》,李光头读到后,谦虚地笑了笑说: 刘作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篇报道竟然有几百家报纸转载,差不多赶上李光头玩弄女性的总人数了。刘作家终于出名了,终于一吐多年来没人知道他的郁闷之气,他笑容满面地走在我们刘镇的大街上,手里都挥动着一张汇款单,逢人就说: 刘作家因为一篇报道出名后,赵诗人后悔莫及,后悔自己那天没有去法庭旁听,后悔自己没有抢先去报道李光头,赵诗人指着报纸上李光头少年时在厕所里的段落,痛心疾首地告诉刘镇的群众: 我们刘镇的两大文豪冤家路窄,在童铁匠超市的开张仪式上相遇了。这时的童铁匠已经拥有三家商店了,眼看着超市这个新鲜事物在祖国大地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童铁匠与时俱进,在我们刘镇也开张了一家三千平米的超市。童铁匠把开张仪式弄得风风火火,他请不来陶青县长,请来了县长秘书;请不来局长们,请来了科长们。李光头忙着洽谈生意接受采访也来不了,他派人送了最大的花篮。余拔牙正乘坐欧洲之星火车从米兰去巴黎,路过瑞士边境时发来了贺电,请王冰棍代为宣读。王冰棍拿着余拔牙的贺电读不出来,上面两行外国字,不知道是意大利字,还是法国字?童铁匠兴高采烈地拿过去,向着围观的群众挥动起来: 童铁匠也请到了我们刘镇的两位社会名流,刘作家和赵诗人。赵诗人见到刘作家脸色铁青,刘作家见到赵诗人满面春风,两个人站在一起谁也不说话。本来两个人还算相安无事,童铁匠介绍来宾时的一席话让两个人冲突起来。童铁匠先是指着刘作家说: 群众掌声热烈,刘作家红光满面。童铁匠接着介绍赵诗人了,他说:“这位就是《百万富翁呼唤爱情》里的重要角色赵某人。” 群众没有掌声了,响起了一片嬉笑声。刘作家在报道里把他写成个“赵某人”,赵诗人已经恼羞成怒,现在童铁匠这么一说,赵诗人再也按捺不住,当场指着刘作家的鼻子痛斥道: “有本事就直接写‘赵诗人’,没本事才遮遮掩掩写个什么‘赵某人’。” 刘作家满脸的微笑,请赵诗人不要生气,他说:“你这个年纪生气很容易中风。” 刘作家笑里藏刀的一番话,把赵诗人原本铁青的脸色气得通红了,赵诗人当着众多的群众,责问刘作家: “李光头在厕所里偷看女人屁股的题材,”赵诗人伸手指了指围观的群众,“刘镇有点年纪的男男女女都记得,是我活捉了他,是我揪着他游街……” “说得对,”刘作家连连点头,“李光头偷看屁股确是你的题材,这个我没写,我写的是李光头寻找钥匙,寻找钥匙是我的题材。” 群众哄堂大笑,称赞刘作家说得有理。赵诗人哑口无言,通红的脸色又气成了铁青。童铁匠看到两个人斗起来了,心想不能坏了自己的开张仪式,大手一挥,喊叫一声放鞭炮。鞭炮噼里啪啦炸响了,群众立刻忽略了刘作家和赵诗人,兴趣全跑到鞭炮上去了。 刘作家的报道让李光头名扬天下,报纸广播电视的记者纷纷来到我们刘镇,对李光头进行密集如雨的采访。李光头早晨睁开眼睛就是接受采访,到了晚上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睡觉了,手机又响了,千里之外的记者开始电话采访李光头了。最多的时候有四个摄像机对着他拍,有二十三个照相机的镁光灯对着他闪,有三十四个记者对着他集体提问。 李光头兴奋得像是一只小狗看到了一堆肉骨头,他知道百年一遇的商机来了,他在回答记者关于爱情的问题时,总是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他的生意上。他夸夸其谈说了几句爱情誓言后,立刻扯到他贫穷凄惨的童年,说他为什么叫李光头,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连理发的钱都不够,每次理发母亲都让理发师给他推个光头,这样一年可以少花几次理发钱。说到童年,李光头总是声泪俱下,然后抹一把眼泪,大声感谢改革开放,感谢党和政府,感谢全县人民。感谢说完了就开始讲述自己如何创业,如何成就今天这番伟大事业。说到这里他连连摆手,谦虚地解:释起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事业伟大,是报纸上说伟大,他就跟着报纸说自己伟大了。 接下去报纸广播电视上出现的李光头,不再是个爱情弃儿的形象,开始是以一个成功企业家的形象出现了。李光头不愧是李光头,也就是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就把全国各地所有的报道都拧过来了,都拧到他的生意上了。李光头的公司也出了大名,大笔大笔的银行贷款跟在记者的屁股后面来子,大堆大堆的合作伙伴跟在银行贷款的屁股后面来了,有全国各地的富翁,有港澳台的富翁,有海外华侨的富翁,都要来投资,都要和李光头一起办厂开公司。各级政府也是大力支持李光头,原来他想上个新项目,一两年都批不下来,现在一个月批文就下来了。 这些日子李光头一天也就睡上两三个小时,一边接受采访一边与人洽谈生意,他每天都要发出几十张名片,每天都要收进几十张名片。前来与他洽谈生意的有不少是骗子,李光头是什么人?他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真正与他合作,谁是想来套他的钱财。他眯着眼睛跟人谈生意,人家以为他睡着了,可他比谁都清醒。他跟谁都愿意合作,有个前提就是必须先把合作资金打到他公司的账号上,谁要是想让他把自己的资金打出来,那是痴人说梦,这个李光头别说是自己公司的钱了,他就是放个屁也不会让那些骗子闻。 李光头只对记者们出手阔绰,请记者吃,请记者喝,请记者玩,记者走的时候还会带走大堆的礼物。对前来洽谈业务的他是一毛不拔,他就在自己公司的咖啡厅里和他们谈,他跟洽谈业务的玩AA制,他说: 李光头的咖啡厅是全中国最黑的黑店,北京上海五星级酒店里用进口咖啡豆当场磨出来的咖啡,也就是四十元一杯,他这里一杯速溶的雀巢咖啡要收一百元。骗子们心里叫苦不迭,从前的周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的自己是骗不到钱财,还折了咖啡钱。 我们刘镇的旅馆业、餐饮业和零售业突飞猛进,大批的外地人像雪花飘扬似的来到,他们在刘镇住,在刘镇吃,在刘镇的商店进进出出买东西。他们来自全国各地,他们都有自己的方言土话,到了我们刘镇都说上普通话了。我们刘镇的群众从来都是只说自己的土话,现在也卷着舌头说起普通话来了。对外地人卷着舌头说话,回到家里说话时不小心舌头也卷起来了,吃饭时舌头卷起来说普通话了,夫妻上床后舌头也卷起来说普通话了。 我们刘镇的群众天天看到李光头,打开报纸看到李光头在笑,听广播听到李光头在笑,看电视看到李光头在笑。李光头不仅自己出名,让我们刘镇也出名了。我们刘镇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命名史,这些日子里大家忘记了刘镇这个镇名,大家张口闭口李光头说习惯了,说到刘镇时自然而然地说成了李光头镇。外地人开车经过时,也会摇下车窗玻璃问街上的群众: 李光头如日中天的时候,宋钢戴着口罩仍然在寻找他的代理工作,可怜巴巴地走在刘镇梧桐树下的街道上。林红一次次被那个烟鬼刘厂长叫到办公室,烟鬼刘厂长关上门以后不再是言语***了,开始手脚***了。他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林红身旁,假装爱怜地抚摸起了林红的手,林红真想站起来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可是想到失业的宋钢,她忍住了,只是甩开烟鬼刘厂长的手。烟鬼刘厂长得寸进尺,满嘴黑牙的嘴亲起了林红的脸,林红直想作呕,她一把推开烟鬼刘厂长,起身走到门口。当她准备开门的时候、烟鬼刘厂长从后面抱住了她,一只手在林红胸口捏了起来,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裤子,使劲把林红往沙发那边拉过去。林红双手紧紧抓住门的把手,她知道只有打开屋门才能救出自己,她大声喊叫,烟鬼刘厂长慌张了一下,林红趁机打开了屋门,外面有人走来,烟鬼刘厂长立刻松开了手,林红一个箭步跨到门外,听着烟鬼刘厂长在里面骂骂咧咧,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匆匆走去。这时候还没有下班,林红骑上她的自行车已经冲出了厂门,流着眼泪在我们刘镇的大街上骑车回家。 宋钢刚刚回家,刚刚在沙发里坐下来,还没有摘下口罩,看到林红哭着推门进来了。宋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站了起来。林红看到宋钢以后哭得更加伤心了。宋钢急切地问她出了什么事,林红嘴巴张了张,看到宋钢戴着口罩的可怜模样,还是没有把烟鬼刘厂长欺负她的事说出来,她心想宋钢已经是不堪重负了。林红之所以一直忍受着烟鬼刘厂长,就是因为宋钢失业了,林红心想要是宋钢在李光头那里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她就不用去忍受那种屈辱了,林红眼泪汪汪地对宋钢说: 看到宋钢迟疑了一下后,再次倔强地摇了摇头,林红忍不住喊叫了,她流着眼泪喊叫: “当初李光头发财了,想着你这个兄弟,专门来找你,你一口就把人家回绝了。” “你和我商量了吗?”林红冲着宋钢哭喊道,“这么大的事,你不和我商量,就一口回绝人家了。” 宋钢低下了头,林红看到宋钢低下头,气得连连摇头,“你就会低头……” 林红不断地摇头,她不明白宋钢为什么这么倔强?人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个宋钢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林红决定亲自去找李光头,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宋钢,她说别说是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弟,就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李光头也应该给一份工作。林红擦干眼泪,对宋钢说: “我不会说别的,我只说你的病,只问他愿不愿意给你一份工作。” 林红说着打开衣柜,想穿上一身漂亮衣服去找李光头。林红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床上挑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一边哭着一边挑选,她发现像样一点的衣服都是很多年前买的,而且这些衣服也早就过时了,她已经几年没有买衣服了。林红流着眼泪,穿上一身虽然过时还算像样的衣服,已经发胖的她穿上这身过时的衣服时,紧得像是绷带裹在她的身上一样。 宋钢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林红了,他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坚定地说: 宋钢走上了大街,走向了李光头的公司,我们刘镇最贫穷的人走向了最富有的人,他们曾经是兄弟,现在仍然是兄弟。宋钢走进了李光头的公司,他站在大堂里张望了一会儿,看到李光头坐在咖啡厅里,正在和记者高谈阔论,他走到李光头身后轻轻叫了一声: 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叫李光头了,人们都是叫他“李总”,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他“李光头”,李光头心想是谁呀?回头一看是戴着口罩的宋钢,宋钢的眼睛在口罩上面的镜片里微笑。李光头赶紧站起来,对记者们说: 李光头拉着宋钢走进了电梯,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关上门后对宋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去你妈的肺病。”李光头一把摘下了宋钢的口罩,他说,“在自己兄弟面前用不着这一套。” 李光头让宋钢在沙发里坐下来,自己坐在他身边,他对宋钢说:“你他妈的终于来看我了。” 宋钢张望着李光头巨大气派的办公室,不由欣喜地说:“要是妈妈还活着,看到你的办公室,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 李光头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感动,他扶着宋钢的肩膀说:“宋钢,你的身体怎么了?我这些年太忙,都顾不上你了。我听说你伤了病了,一直想来看你,别的事一忙又忘记了。” 宋钢苦笑一下,讲述起了自己如何做搬运工扭伤了腰,后来去水泥厂又弄坏了肺。李光头听完后,从沙发里跳起来指着宋钢破口大骂: “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处找工作,你就是不来找我李光头。你这个王八蛋,你看看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腰坏了肺也坏了。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李光头的叫骂让宋钢心里高兴,让宋钢觉得他们仍然是兄弟,宋钢笑着说:“我现在来找你了。” “现在晚啦,”李光头气急败坏地说,“现在你是个废人啦。” 宋钢点点头,同意李光头的话,然后他不好意思地对李光头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份工作?” 李光头叹着气摇着头,重新在宋钢身边坐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先治病吧,我派人送你去上海最好的医院治病,先把病治好了。” 宋钢摇着头说:“我找你不是为了治病,是要一份工作。” “他妈的,”李光头骂了一声,随后说:“也行,你先到我公司挂个副总裁,你爱来就来,不爱来就在家里睡觉,你还是先把病治好了。” “你这个王八蛋,”李光头又骂起来了,“你能干什么?” “别人都叫我‘首席代理’,”宋钢自嘲地笑了笑,“我只能干些打扫卫生,分发信件报纸的工作,其他的我确实干不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你这个王八蛋真是没出息,林红嫁给你真是瞎了眼。”李光头气得连连摇头,“我李光头怎么能让宋钢干这种活……” 李光头骂了一阵后,知道再骂宋钢也没用,他对宋钢说:“你先回家吧,还有一帮记者等着我呢,你的事以后再说。” 宋钢重新戴上口罩,他从李光头公司出来后心里充满了幸福,李光头骂了他不知道多少个“王八蛋”,李光头骂得越多,宋钢越是高兴,他觉得李光头还像过去一样,他们还是兄弟。 宋钢回家后喜气洋洋,他摘下了口罩坐在了沙发上,笑着对林红说:“李光头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他骂了我很多个王八蛋,他骂我没出息,说你嫁给我是瞎了眼……” 林红开始也是一脸的高兴,听着听着她有些糊涂了,她问宋钢:“李光头给你工作了?” 林红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擦着眼泪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时候有人敲门了,林红擦干眼泪,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李光头公司的财务总监站在门外,这人悄悄地向林红招招手,让她出来。林红怔了一下,然后擦着眼睛走了出去。林红跟着李光头的财务总监走出了三十多米远,财务总监站住脚,塞给林红一张银行存折,说里面有十万元,户头是林红的名字,这是李光头给林红和宋钢的生活费和医药费;财务总监说,李光头怕宋钢不愿意拿钱,所以让他把存折交给林红,要林红保密,别让宋钢知道。李光头的财务总监临走时对林红说: “李总说宋钢病得不轻了,赶紧带他去医院治病。李总说不要担心花钱,以后每隔半年都会往这个存折里打进去十万元,还不够的话,你就说一声,李总说了,你们的事,他要管到底。” 林红手里拿着十万元的银行存折,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十万元意味着什么?这是林红有生以来想都没有想过的数目。她看到过路的人都盯着手里的存折看,她吓了一跳才醒悟过来,拿着存折赶紧往家里走,走到门口时改变主意了,李光头的财务总监告诉她不能让宋钢知道,她转身去了银行,从存折里取出两千元,准备明天送宋钢去医院治病。然后她慢慢地往家中走去,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过去那个咧嘴大笑的李光头,这时的林红突然觉得李光头是个很好的男人,自己当初讨厌他实在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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