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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音笛·莲 ︱ 东宋

2017-07-30 杜子 黑江湖
 

东宋世界(Sunasty)第3期征文第9篇征文

◎杜子  著



东宋的第29个故事,是这样诞生的……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燃烧吧,火鸟》、《赤酒引》等长篇作品。


继“凤羽”、“沙海”之后,“定音笛”是黑江湖举办的第三期东宋征文。本次推出的《莲》,是目前历次征文中唯一一篇推理,尽管也许以推理来评价它,或许会觉得推理性不是很足,但它写东宋,写世界,写人物,写风情,已经相当出色,描摹景物人情,栩栩如生,足以令人忘记它推理上的稍许不足。而且,我们如果用宽容的眼光看,会发现它也许是第一个系列的第一篇文,而这个系列,公子和侠女,捕快的组合,无疑也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自“沙海”征文开办以来,黑江湖增设了一种新玩法:锦囊。即征文参赛者在提交征文并经确认完稿(如需修改在修改达成时视为完稿)后,即可获得锦囊,进入下一期征文当中,待当期征文完成时继续获得下一个锦囊。每期征文视为一次跑圈,待年度征文结束后,最先提交完成征文的(每期征文均参加),即为跑圈总冠军,获得奖励。特别提醒,征文除小说外,对世界设定和征文评论也适合。均有获取锦囊和跑圈资格。有不明之处,请扫描文后二维码,于群中垂询。


目前,杜子凭本文获得第24枚锦囊。


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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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来到了你的世界。

 


一  诡夜

 

这日新月,细细的一弯,悬在头顶。招贤寺已经被废弃很久,矮矮的几间平房,残破的瓦片和落下大半面漆的白墙。朱红大门前,右手边的石狮被整齐削掉大半个脑袋,独留一只眼睛正对着驿道。

 

驿道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背一箱笼,脚下一双布鞋满是泥泞。男子抬手用宽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然后抬头望向初月。他看到一片黑云遮过月牙,紧接着又迎来另一团墨色。他想,许是要下雨了。于是提了提背上的箱笼,踏入招贤寺大殿。

 

殿内,有一尊半人高的玉佛,但是已经无人供奉很久。佛身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再看供台,也是一层厚厚的草灰,供台上放着半支未燃尽的红烛。男子将箱笼放到一边,拍了拍长衫,然后双手合十朝佛像一拜,大概希望菩萨宽恕他的冒昧打搅。

 

多日的跋涉,已经使他疲惫不堪,便早早的铺好干草睡下。

 

寺外的天空黑的能浸出浓稠的墨,原本挂在天上的细月也不知道何时悄然不见。天边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光,生生将天空劈成两半。那光透过窗缝折射到佛像的脸上,慈眉善目的雕像,在那一刻变得眉峰凛冽,表情威严。然后紧挨着一声巨响,一道天雷惊醒了才入睡的男子。

 

雷雨铺天盖地的横扫过来,于是书生只得起身将殿门关上。他关了左边的门,右边的门又被吹开,雨水顺着风的方向打湿了才铺好的草榻。于是他赶紧下了门栓,又去草堆上抱来一把干的。他仔细的将干草铺开,雨声中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啪”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嗒,嗒”碰了两下,好像滚了出来。

 

他警觉的回头,借着殿外的闪电,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供台和供台上的红烛。可能是自己听错,他想把视线拉回来,慢慢的,慢慢的,余光扫过供台的石脚。

 

那里确实似乎多了一样东西,可是天太暗,完全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他静静的等着又一道闪电劈下,光亮中他看清了那咕噜噜从草垛上滚出来的东西。这分明是一个头骨,头骨上还飘着长长的头发,部分的腐肉还粘连在骨头上,腐肉中隐约还能看到扭动的蛆。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他紧张的发不出一个音来。比大脑运转的更快的,是脚上的神经。但他觉得脚软,只好爬到门边微颤着手拉开门栓,然后整个身子撞到门外。

 

他使出浑身力气,狂奔出寺,他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二  无首


“你听说了吗?”

 

另一个声音靠过来:“什么新鲜事?”

 

“听说今早北里湖捞起个人!”又加入第三个人。

 

然后隔壁一桌的又过来轻轻插上一句:“像是被……”他说着还用手划下脖颈。

 

“可不是,好像都烂的长了蛆。”

 

接着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的听到蛆,连桌上的酒食都觉得有些作呕。只有靠窗的那桌,一个年轻公子自顾剥着瓜子,就像在听大家说书。他对面的姑娘梳一高辫,着丁香色的裙子,一手托腮,眼睛盯着桌上的鱼。

 

楼外酒楼是西子湖畔立了百年的字号,开了窗便是满眼的青山绿水,微风吹过,送来靡靡之音。酒楼的二层是达官显贵们听曲享乐之地,酒楼的一层是供客人吃酒谈天的。

 

如果说临安府有什么地方的消息传的最快,自然非楼外酒楼莫属,连酒楼的小二每天都能靠倒卖消息而赚上好些钱。在这里坐上一日,你能知道哪个世家家主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也能知道哪条巷子里的哪个乞丐今日讨到多少吃食。刚刚恶心人的那个无首尸,在年轻公子理了理各方说辞之后,便有了大致的了解。而他对面的姑娘,微长的睫毛,睡意朦胧的双眼,右眼下方还有一颗红色泪痣。她埋头在西湖醋鱼里,完全不顾有人刚刚了讲一件多难以下咽的事情。

 

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像似刚快马而来。他一下马就朝窗边走去,然后熟门熟路的坐在唯一空出的那个位置上,接着拿起年轻公子的碗,倒满水,咕噜咕噜饮的干净。

 

“渴死我了,远之,有大事。你,哦不,你们快跟我走。”来人正是县衙捕头萧南羽。他口中的远之,自然是他的发小杜寻。杜寻,字远之,家住孤山无极楼,闲时最喜欢来楼外楼听大小八卦,身边时常跟一执剑女侠。不过应该没人会知道,女侠子书焉,其实是为了来蹭杜寻一条鲜鱼。

 

“萧捕头,你幸亏来的晚,不然还得等我吃完鱼,我也觉着不好意思。”子书焉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清清味,但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只有杜寻,嫌弃的看了一眼被萧南羽喝过的碗,然后慢条斯理的拿出放在右边袖子里的白色手巾,仔仔细细的擦自己的手。

 

萧南羽也不敢催,他杜公子最爱干净,刚刚才剥了瓜子,不擦擦干净,肯定要抓狂。有时候萧南羽也很好奇,这么爱干净的杜寻却偏偏老往义庄跑。也还好子书焉成天跟着,不然他也着实不放心杜寻一个半点不会武的人去什么荒郊野外。

 

 

北里湖,经由白堤与断桥的相连,被拦在西子湖的母湖之外,成了众多的里湖之一。尸体发现在位于北山路的撷秀亭对出的水域里,那里本是莲叶密布,又适逢初夏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莲枝过盛,湖长便找长工过来修剪,以免妨碍花期。谁知下湖剪枝,竟剪出一只红色的绣花鞋。那鞋出了水面,在阳光下蒸发出一股腐烂之味。湖长怕事,不敢自行查看,于是上报了府衙,这事就顺利的落在了萧南羽的头上。

 

他回忆起今晨在湖里打捞半天,然后捞出来一具无首尸体时那瘆人的场面,“你们幸亏没跟我来,倒不是那尸体有多恐怖。主要是味道和外观,啧!我觉得我好几天都不想吃肉了。”

 

“你是说,这个?”子书焉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根鸭肠,还在萧南羽面前晃一晃,然后咀嚼起来。

 

萧南羽差点没吐出刚吃的午饭,还好杜寻拉走了子书焉:“别逗他了。萧兄,这鞋看着像是龙凤绣鞋。仵作的验尸结果如何?”

 

“尸体穿着鹅黄小衫粘了湖底的淤泥,但是已经没有肿胀,仵作说这天气起码死了六日以上。还有就是指甲上有新上的蔻丹,经过检验,应该是死前不久才涂的。而且那蔻丹名贵的很,是木生轩的手笔,连三爪世家也用不上。对了,女尸还戴了个玉镯,次的很,比阿焉手上那个都便宜。”

 

“如此,有劳萧兄查一查十日内婚娶的四爪世家,我和阿焉去趟木生轩。”杜寻简单交代完后,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另外昨天你说的招贤寺的头骨,最好再让仵作验一验。”

 

萧南羽被杜寻一点,立刻清明了许多:“你是觉得,一个无头,一个无尸身,所以有可能是同一个案子?”

 

“要伤口对的上才算啦。老萧你快去做事!阿寻,我们走。”子书焉推着杜寻就往酒楼外走。

 

萧南羽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没义气的家伙。

 


三  牡丹蔻

 

今年的白莲,开的比往年早了许多。不见红朵,竟是满湖白色,尤其是北里湖的那一片,淡黄色的花蕊映衬着白色的花瓣,一层一层的向外盛开。

 

杜寻行的慢,便任由子书焉在前头买这买那。据他所知,木生轩,取自“林木丛生”,是林家的营生。林家不是大族,世代商贾,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富可购城。在他家买的蔻丹,应当是有记录买主的。可每行都有行规,如果官府一查便给,木生轩也不会在此经营这么多年还把每条道上的人都安抚的不错。

 

“杜公子,你真的是走的很慢啊。我都把掌柜给的两盘花生吃完了,你才来。”子书焉喝了口茶,然后放下那个刻了“木生”二字的茶杯,实在忍不住抱怨杜寻一番。

 

掌柜看杜寻进来,倒是松了口气,这姑娘坐了有小半刻了,没挑上一样饰物,他就差怀疑是来砸场的。

 

“公子看看,都是时鲜的胭脂水粉和饰物。姑娘刚刚看了许久都没主意,想来是等公子呢。”掌柜也不点头哈腰,只引了杜寻进去,一旁好几个小厮也是自顾自的打扫屋子。

 

没主意?怕是因为这里没鲍参肚翅吧。杜寻想笑,子书焉怎么会喜欢胭脂水粉。“我是想看看牡丹蔻,掌柜可否引鉴?”

 

“公子不常来我木生轩吧?”

 

“怎么说?”

 

“牡丹蔻是天子和四爪世家派人统一采办,虽是我木生轩所制,却也不敢私自售卖。”

 

子书焉吃的有点撑,起来走动走动,便一剑抵在了掌柜的脖子上,“你是说,你不卖吗?”

 

“唉,姑娘,别动手啊!小人也是听上面的安排,主子说不卖,我们做下人的,也只能听差。”

 

“阿焉,算了。掌柜不卖,我们去别家看看。”

 

子书焉瞪了掌柜一眼,抱剑跟着杜寻出了木生轩。

 

 

月亮初升,戌时近末。一道纤细的黑影翻过墙头,跃入蜿蜒的长廊。守夜的提灯小厮听到动静,回身将灯往声响的方向一照,可那里只有树枝互相间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响。于是他继续往内院走,想回去偷个懒,小憩一会儿。

 

就在转身的刹那,他感觉到脖子凉凉的,还有细微的痛从那里蔓延开。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晃了眼,然后有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出声,我就杀了你。带我去账房。”

 

来人是个女子,用的剑细长锋利且柔软。她手上戴着皮质的护腕,虎口有很明显的茧子,一袭黑衣,黑纱罩住下半张脸,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变得猫儿一般锐利。

 

她跟着小厮找到林府的账房,然后手刀一记打晕小厮拖进花丛。她要翻阅完最近一月的账本,可不想在这时候被打搅。但她找了又找,这个月根本没有世家来采办过蔻丹。现下蔻丹的保存方式并不高明,如果是一个月前采办的,不可能是新鲜之色。

 

此地不宜久留,纤瘦的女子利落的整理好账房,然后飞身上了廊顶,来到后花园,再次翻墙,接着朝无极楼的方向离去。

 

 

县衙里有五六个捕头,有各自分管的地界。北里湖是萧南羽的管辖,今年白莲早开,莲花祭只能提前。可刚刚又出了人命,如果不尽早破案,临安府尹就得请他去吃茶。

 

所以,大早的,他就来无极楼等杜寻。他这个好友,从小就失了亲人,被管家带大,很小便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很是淡漠。有时候连他这个最好的朋友都会觉得杜寻时刻都在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场,可能只有子书焉才真的跟他在一个世界。但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杜寻从来没有提起过。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喂!”

 

萧南羽不回头都知道是子书焉,果然子书焉穿着一身碧色长裙倚门上,杜寻则手摇一柄折扇很想离她远点。

 

“远之,你昨日可有收获?”

 

“你先说说,是谁家娶亲了?”杜寻挪开子书焉,然后往屋内走去。

 

萧南羽诧异,“你知道是娶亲?好吧,五湖姬家临安分族的二公子,正好娶了林家的小姐。”

 

“木生轩不售牡丹蔻,昨夜阿焉去了林府查买主,这一个月都没有人采办过。所以我猜这么名贵的蔻丹,应是配得上给林家小姐做嫁妆了。何况这桩婚事在楼外楼也是传了有一两日的。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直到刚刚你的调查帮我证实了。”杜寻解释道,“所以我们要见一见这位姬夫人。姬家的临安分族势力不大,跟商贾联姻无非是为了在财力上有所收益。可如果直接插手目的性太明确了,应该会带上这位姬夫人一起光顾自家店铺。”

 

“所以阿寻的意思是,我们要每日上木生轩等她吗?”子书焉托腮看着他。

 

“我们昨日去的时候,下人打扫的这么起劲,掌柜都没有平日热情。所以今天他们新姑爷就会陪着小姐来光顾了。”杜寻往自己的杯里添了点茶。

 

 

木生轩门口的小茶寮,子书焉背对而坐。杜寻让她一个人来见这个姬夫人,说是同为女子较为方便。她在茶寮坐了一个时辰,今日都没有客人进木生轩,门口还站了两个小厮,店门上的匾额好像也比昨天更干净些。

 

又过了一刻,一顶轿子落在木生轩的门口,上头下来一个女子,头梳高椎髻,两边各戴了一朵银质的珠花。搀扶她的婢子,穿着鹅黄小衫,相比后面跟随的几人似乎更亲近些。然后迟来的男子,翻身下马,拉着女子的手步入木生轩。看来就是姬恒和林菡。

 

接着过了一刻半的时间,陆续的有婢子出来。子书焉算好林菡出来的时机,指尖弹出一颗石子,击中姬恒的马。宝马受惊,“嗷”一声抬起前蹄挣脱缆绳。子书焉脚尖点桌,腾空一跃,揽过林菡,躲过惊马,飞身上树。待马狂奔而走,再携林菡落地。

 

刚刚,她清楚的看到林菡手上的蔻丹,跟那具无头尸体上刮下来的颜色是一样的。

 

一旁的姬恒,看到毫发无损的林菡,赶紧过来致谢:“多谢姑娘救我夫人,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改日上门致谢。”

 

“啊?不用啦,不用了,我家公子还等我回家做饭呢。”

 

“敢问你家公子府上是?不如,今天来寒舍晚宴,以谢姑娘。”


子书焉本来回身要走,听到姬恒这么说,勾起一个嘴角,“我家公子定会责怪于我的,还是不要了。”

 

“姑娘,救命之恩,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府上致谢。”缓过来的林菡走到子书焉面前,拉过她的手,诚恳道。

 

“嗯,今日不早了,你们有空就来孤山无极楼玩吧。”子书焉说完,潇洒的转身,一招移行之法消失在众人面前,出现时已在街尾,“走了啊!”然后向林菡他们挥手离开。

 


四  凶器


孤山,嵌在北里湖和西子湖的中间,无极楼正是在后山路靠北里湖的那一面。旁边有一个小山谷,晚上能听到从谷里传来的各种回音。子书焉不晓得,自己告诉他们地址会不会跟来,只能望着楼外的深谷发呆。倒是杜寻,看似心无旁骛的抄写往生咒,却迟迟下不去笔,只有不确定的时候他才会找个安静的事来理一理头绪。

 

可风风火火的萧南羽,又一次闯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希望他没带来什么坏消息。

 

“远之,你又猜中了。那个头和那个尸体,真的可以拼起来。唉,好好一个姑娘,可惜了。”

 

“那凶器呢?找到了吗?”

 

“还是没有。不过有个稀奇的事情,那个头和尸体,能够无缝拼接,仵作也没看出来用的什么利器。”萧南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锋利的武器,委实猜不出是什么。

 

听到没见过的武器,子书焉来了兴致,不再是刚刚那副恹恹的样子,马上搬把椅子坐过来:“这么厉害的凶器?阿寻,我们自己去找找吧。”

 

杜寻听了这话,一脸的不自然,但找不到凶器,确实应该去现场看看,只好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一个头戴白纱幂篱的人在招贤寺门外踱来踱去,迟迟不进寺门。这幂篱上的白纱虽是透明,却足足围了三层。

“阿寻,你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到底进不进来?”子书焉倚坐在门槛上,她当然知道杜寻戴幂篱来是嫌脏,没想到他看到地上这厚起的草灰,都快不知道脚往哪里放。可他们不是来找凶器的吗?这点困难就怯之门外,岂不让人小瞧无极楼。

 

然后她看到杜寻放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的抬脚踏出一步,然后再艰难的抬脚跨过门槛。落脚的时候,他生怕灰尘沾到自己,下的极其轻缓。然后他来到前天报案人说的供台边上,拨开长长的白纱,接着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捂住口鼻。

 

头骨是从供台右手边一丈远的草垛上掉落,然后弹跳两次,滚到供台脚边。于是杜寻顺着可能的路线来回走了几遍,可是除了发现几根长头发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再看子书焉,从进殿门到现在,连房梁都翻上去一寸寸的寻过,那锋利到整齐将头颅割下的武器依然不见踪影。她的好奇心,从昨天一直积攒到现在,成倍的剧增,可是又寻而不得。于是她无聊的在佛像前晃来晃去,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屋外太阳的照射下一会儿拉的老长,一会儿隐匿在殿门的阴影里。

  

在她来回晃荡,投下一片阴影的时候,杜寻在阴影和暖光的夹缝里,看到有一根头发有一丝反光。他立马阻止了子书焉的晃动,将她拽离那片阳光投射进来的四方之地。接着他又取出先前备着的手套戴在右手上,一边按住口鼻的左手捂的更紧。紧接着便慢慢走到那个疑似头发的东西旁边,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捏起一头,从那堆头发里细细的理出一根约两尺长的像蚕丝一样的东西。

 

杜寻把蚕丝放到阳光下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一边的嘴角微扬转头对子书焉道:“找到了。”

 


五 访客

 

今日初四,完整的上玄月正对着无极楼,离招贤寺的头骨被发现已有三日,离北里湖的尸体被捞起有两日。无极楼内有一处观月台,靠湖而建,台下是北里湖,此刻的白莲正开的旺盛。

杜寻一人站在观月台上,面向着小山谷取一陶埙,吹一曲《哀郅》。然后那哀婉之音,经过深谷的回旋绵绵不绝,像这山河的呜咽低涕,曲吹罢,也久久不能散去。

 

而这时,孤山后山路上,杜寻看到有一顶轿子朝无极楼来。

 

半刻钟后,前堂的大门被敲响,门外有人下马车,有人下马,一前一后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婢子和一个小厮。

 

等在门口的仆人按照杜寻的吩咐,将他们带到观月台稍坐。

 

“二位来此,阿焉倒是让我差去请人了。”杜寻又开始剥瓜子,只剥却不食,“不过我倒是有问题需要请教。”

 

“杜先生说笑了,这临安府,哪有您不知道的事情。”姬恒第一个回话,他想表现的恭敬一些。

 

“还是有的,比如,尊夫人是谁?”

 

“内人林菡,”姬恒拉过林菡,“快来见过杜先生。”

 

林菡俯身作揖,袖中露出半边镯子,色泽很是一般:“见过先生。昨日多谢先生身边的子书姑娘相救,感激不尽。”

 

“没错,我夫妻二人,正是前来道谢。”姬恒知道杜寻看不上什么俗礼,便只是来道谢。

 

“哦?姬夫人,你这手镯,甚是好看,我好像也有一只差不多的。”杜寻还是慢条斯理的剥瓜子。

 

“先生说笑了,我这镯子品相一般,怎可与先生楼中的东西相比。”林菡不懂为什么此时提什么镯子。

 

“你看,你运气就是好,正说呢,他们就回来了。”顺着杜寻的目光,走上观月台来的正是子书焉和萧南羽,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文弱的书生。

萧南羽见今日无极楼有陌生人,余光打量了一番,却也并不理会,“远之,诺,”把书生拽到自己跟前,“李秀才,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下次飞只鸽子我就知道了,还麻烦阿焉来一趟。”

 

杜寻也不搭话,只向书生微一点头。

 

那个叫李秀才的,双手作揖,向杜寻回礼:“见过先生。”

 

他们这厢问候完,杜寻回身,继续问林菡:“姬夫人,我想给你看看我的那个镯子。”然后示意萧南羽取镯子给林菡看。

 

两只一模一样的镯子出现在林菡面前,她眼里闪过一丝吃惊,可表情依然是往日的柔和。

 

“咦?少夫人,你这个还真跟阿寻的一模一样。”子书焉凑上来也看了一眼。

 

“我这只,是从一具尸体上拿下来的。那尸体,太惨了,整整齐齐的被人切下了头,浑身都是蛆。”杜寻取出手巾开始擦手。

 

离得较远的李秀才,听到头,蛆,一阵呕吐,可什么都没吐出来。本来还好好的,开始变得胡言乱语着:“人头,头,披着头发,好长的头发,她在看我,在看我……”

 

“这傻秀才又被吓到了。”萧南羽怕他摔下观月台,过来拽他。

 

再看姬恒听着杜寻的描述,虽然表面比较镇定,内心却也是一阵作呕。只有一个人,冷静的可怖,嘴角还浮出微笑。

 

“确实是挺惨的,不过杜先生,世上相似的镯子也总归是有那么几只的。”林菡收了嘴角的笑。

 

“对了,新月那日,萧兄接到李秀才的报案,说招贤寺有女鬼,他还见到女鬼的头在地上动。第二日,北里湖又捞起一具无头的女尸,偏偏这一头一尸竟然是同一个人的。姬公子,你说是为什么?”

 

“先生说笑了,姬某怎会知道。”姬恒一脸疑惑,这杜寻果然阴晴不定。

 

杜寻一步一步走到林菡身前半丈远的地方停住,突然问林菡:“姬兄不知,夫人以为呢?”。

 

“杜先生都不晓得,我自然也猜不到。”她倒退半步,手心冒出冷汗。

 

“你猜不到吗?”杜寻死死的盯着林菡的眼睛,那双眼睛立马避开的举动证实了他的猜测,“你手上的镯子品相是不好,它产自北方,跟尸体上的来自同一个地方,江南可不多见。我为了拿出这个手镯,可是砍了人家的手才拿出来的。这说明,她小时候就戴了这个镯子,而你带的这只比你的手小了一圈,也拿不下来吧。还有,尸体上也涂了跟你指甲上一模一样的蔻丹,这是产自林家的牡丹蔻,是你的陪嫁之物。请问你的陪嫁之物为什么会在一个女尸的指甲上?哦,对了,我今日见了夫人还发现你竟然正好和女尸一样高。另外死者身上的那件衣服,跟今日你的婢子穿的一模一样,是鹅黄短衫。这证明是你认识的林府中人。一个下人,能用上你的陪嫁之物,想必跟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夫人?先生说的可是真的?”姬恒疑惑的看着原本熟悉的妻子,她那么温婉,她怎么可能跟此事有关呢。

 

林菡听此问,闭上眼睛,撑开的时候已恢复了镇定。姬恒,你终究是不信我。

 

她回头,望了望凄清月光下满湖妖冶的白莲,收住心神道:“就算我认识死者,那又如何?”

 

众人没想到她这么快承认,萧南羽用手肘碰了下身边同样看戏的子书焉,小声问:“远之说的凶手,是她?”

 

子书焉回了他两个字:“闭嘴!”

 

杜寻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又继续道:“既然你承认认识死者,不妨告诉我们她的身份吧。”

 

“可能是我家中一个婢子,林家下人众多,我也未必每一个都认识。至于蔻丹,也许是她趁我不注意擅自偷取。”林菡将手里的丝巾揉成一团,放佛在克制什么。

 

“我刚才问了你的婢子,她说你本来是要叫另一人陪嫁的。你们林府三月前来了一个奴婢,是你亲手领进府里当了你的随身丫鬟。林府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因为那个婢女整日戴着半张面具让人很是难忘。可你出嫁的时候,却说她家乡亲人病逝,遣她回乡了。不过你大概不知道你所说的她的家乡,我正好几年前去过,那里早就是一个荒村。”杜寻背对着大家,似乎想起一些许久没有记起的人事。他看着白莲,一朵一朵的,其中有一枝上相悖而生了两朵,它们从同一根莲枝上汲取水分和营养,却朝着东西两面各自生长。他仿佛突然被流星击中,一下子想明白了没有通顺的地方,忽然转身,再一次盯着林菡,“那个婢女,是你吧?”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妻子。”姬恒从林菡身后冲出挡在面前,他绝不相信这么荒诞的事情。

 

杜寻可不管他的疑问,继续剖析:“你当然不会认错,可你有多久没听姬夫人弹琴了?据我所知,你们琴瑟和谐,觅得知音,才有了这门婚事。夫人三月前在西子湖弹的那曲楚歌,当时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再看林菡,被杜寻步步紧逼,还是一脸平静道:“先生这是何意?我自嫁入姬家,每日家事繁忙,至今未得空闲,自然少不得要生疏几日琴艺。”

 

“确实如此,夫人过门才没几日,万事都要过问。”姬恒搭上林菡的手,回头柔情似水又包含歉意地看她,“这几日,辛苦夫人。”

 

“生疏无妨,今日我这正好有琴,对姬夫人来说,谈上一曲应也不是什么难事。”杜寻正说着,子书焉已经命人抬了古琴上来。

 

姬恒想了想也有道理,他们本来就是来致谢的,杜先生相邀,弹上一曲也无不可:“夫人,不如扶上一曲?”何况他已经有些不确信。

 

“今日仓促,不便献丑,还是改日罢。”林菡紧握着丝巾,感觉手心全是汗。

 

“你莫不是心中有鬼,不敢吧?”子书焉在一旁帮衬着杜寻。

 

“其实我今早在厨房伤了手,所以真的不便弹奏。”林菡一边说,一边摊开抓紧丝巾的那只手,虎口到掌心的一块红印,确实如她所说像是烫伤的。

 

“呀,夫人,你真的烫伤了。我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我帮你上一些吧。”子书焉取出先前杜寻让她准备的金疮药,拉过林菡的手就要给她上药。林菡面露难色,但也不敢拒绝。她看子书焉真的只是给她上药,也就不再推辞。

 

而子书焉,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向杜寻递了个眼神。

 

“既然夫人不便,那便改日也无妨。”杜寻摇着折扇定了心,“今日不早了,你们就在无极楼住下吧。”

 

林菡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他们只带了两个人,怎么走的出这机关密布的无极楼?而姬恒为了那一点拉拢之心,则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六 恶梦


十年前的立夏,瘟疫席卷了永宁村。这个村庄在日照最东南的海边,全村靠打渔为生。那年瘟疫,据说是因为吃了赤色海水里打捞上来的鱼。小村偏远,村里的大夫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便说是瘟疫。

 

每家每户都成日的在死亡的恐惧里过活,终于有一天一群不想等死的人,集结在一起决定开始一场迁徙。其中有两个六岁的小姑娘,刚刚失了染上瘟疫的父母,被领头的大叔捡了过来。

 

然后他们开始了漫长的跋涉,俩个相依为命的小姑娘,相互扶持着在大家的照顾下,没有在半路被饿死。

 

有一日他们路过山林,遇上劫匪抢劫几个商人。混乱中劫匪的马匹冲散了原本紧紧挨着的姐妹。妹妹手里拿着姐姐刚给她的半块干粮,在地上哇哇的哭,然后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巴,一个麻袋从天而降。

 

姐姐在和妹妹分开之后,不断的喊着妹妹的名字,可劫匪得了钱财已经离开,四周寂静,同行的人也找寻不得。

 

 

八年前的寒冬,距离丧父丧母和姐姐的失踪已经过去两年。想起当日被那个酒鬼用麻袋绑回家里的惊恐,她只能再一次假装乖巧。这两年来,每一次酒鬼想要打她,都是养母护着,可几日前,那个男人竟然活生生的打死了养母。意外的是,她没有流一滴眼泪,大概她从心底里看不其养母这样的女人。但没了别人的庇护,鞭子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也不敢逃,逃一次被抓回来就是更加变本加厉的鞭打。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知道,这个酒鬼为什么会劫她回家。酒鬼把她卖给了妓院,拿着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多的钱,笑咧着嘴走了。

 

妓院的妈妈让她选一样技艺,她便随手指了琴。她哪里知道往后的日子,每日里除了抚琴就是抚琴。抚琴以外的时间就是跟在院里姐姐们的身后,看她们怎么讨好来玩乐的男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必须要认真的做一件事,必须要把琴练得很好,她不想像她们一样。

 

于是她没日没夜的练,练了整整六年。终于成了当地红极一时的艺妓。她终于攒够钱,为自己赎身。她记得小时候,母亲同她和姐姐讲江南的故事。那是梦里水乡,她最向往的地方。如果姐姐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也在江南。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孤身来到临安。

 

 

那日初夏的西子湖,粼粼碧水浪波翩跹,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站在姬字帆下的舟上,月白色的长袍衬着他清俊的面庞,他向她伸手,问她:

 

“姑娘,可要渡湖?”

 

那场景,蓝天白云,湖光山色,画一般久久的停留。于是他们同舟渡湖,有了最初的邂逅。她记得,当时湖边的渔女还唱了一首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

   

然后,她取下随身而带的琴,与之和歌。

 

他说:“姑娘琴艺高超,他日定要奏瑟同鸣。”

 

这是她来临安遇见的第一个人,她以为她终于遇见了幸福。让她更高兴的是,自己遇见的第二个人竟是姐姐。可姐姐说她的身份多有不便,让她戴半张面具当自己身边的侍女。她想姐姐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会好好待她,只要是姐姐讲的她都会听。

 

可她的姐姐,每日最喜欢的是跑去自家铺子经营打点,她们几乎说不上几句话。但好几次姐姐都会送她好看的发簪,说是让她打扮打扮去为姬公子抚琴。

 

她觉得,姐姐依然是小时候的样子,知道她心里的秘密。

 

 

“可是你为什么杀了我?”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林菡原本迷迷糊糊的做着梦,突然被惊醒。谁在说话?她看像身边的姬恒,可姬恒根本不在,整个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屋内门窗紧闭,只有斑驳的树影,因为月光的折射,在窗户上晃来晃去。林菡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可是姬恒又去了哪里?她还来不及思考,那诡异的声音又一次又出现在耳边。

 

“你不是你,我才是你。”

 

林菡的额头细细的汗珠开始渗出,“我怎么不是?我就是林菡。”

 

“你代替不了我,姬恒爱的是我。”

 

她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也没有人影,就好像是这个屋子在跟她对话。

 

“你在害怕吗?你看看你的手,沾满了我的血。我的头,我的头去哪里了?”

 

林菡下意识的摊开自己的手,她的手上,真的满手的血红,原本被胭脂遮住的勒痕也清晰的在掌心浮现。“我……我没杀你,这,这不是我干的。你别怪我,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

 

“我才是姬恒的妻子,你,只是一个代替品。”

 

“你,你到底是谁!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逼我的!”

 

“我?我就是你啊,你不来陪我吗?我们一起,像小时候一样。”

 

“不对,你死了,你已经死了。我明明亲手割下你的头,你,你不是我,你不是。你不是!”

 

林菡踉跄着,跌跌撞撞的推开房门,她要找到那个声音,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屋外是一道围栏,她的房间在五层高的子楼,面向着此刻寂静无比的北里湖。于是她紧紧的抓住凭栏,想要稍喘口气。

 

可另一个声音,突然就在她身后响起:“你终于承认了。”

 

林菡慢慢的回头,杜寻,子书焉,萧南羽,还有姬恒。

 

“你们!你们故意的!”

 

“对呀,我在你房里放了离魂香,然后再用传音入密,还用上了变音器。老萧又破费了。”子书焉说着把变音器还给萧南羽。

 

“哪里哪里,下次赏金分我一半就好啦。”

 

“老萧,你想得美。”

 

姬恒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林菡,他的妻子温婉美丽,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眼神恶毒的女人?可她明明,又是她。姬恒真的想听她亲口承认:“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呵,姬恒,你和我姐姐真是绝配,你为了林家的财力,她为了姬家的势力。不过我姐姐比较可怜,她到死都不知道你在你们家根本就是个废物。你运气比较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林家,也不过就是个空壳。”林菡说着开始一丝一丝的理自己的乱发,“但最可笑的是我,我竟然,我竟然以为我可以幸福。明明是同样的开始,我却跟着一个酒鬼,然后又到妓院讨生活,我姐姐却过得锦衣玉食。我还以为她还是当年只有半口干粮也会全部给我的姐姐,没想到却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跟你琴瑟和鸣,利用我好让她自己嫁入姬家。然后再把我一脚踹开。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长得一样,她根本不会想认我,我对她连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吧。还有你,我竟然傻到以为我们心意相通,我嫁过去才几日,你就急着往木生轩赶。”

 

“夫人,你,你在胡说什么?”

 

“姬夫人,杜某不知你有这般遭遇,但我必须还案件一个真相,”杜寻叹息,从袖中取出那日在招贤寺拿到的丝线“这天蚕丝锋利无比,你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割下整个头颅,你的手自然也伤的很严重,以至于你根本没法再抚琴。所以阿焉在看你手的时候,才蹭到了你手上涂的胭脂香粉。”

 

“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林菡”表情平静,神情恍惚,慢慢的扶着凭栏站起来。然后突然神智清明的回头看着姬恒,对他无声的读了三个字。

 

然后在众人的惊诧中,“林菡”跃出围栏,跳入湖中。

 

她终于不用每晚做着同一个噩梦,醒来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莲枝刺出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成片的白莲。她躺在莲花上,感觉体内的血液快要流干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在天空中向她招手。

 

那个女孩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七 往生

 

北里湖内的白莲已经开始枯萎,红莲已经含苞待放。杜寻将无头女尸的案子做完记录,让子书焉放入了往生门。这是无极楼里最阴暗的一间屋子,里面放满了各种案卷,每一桩都有一个凄凉的故事。

 

杜寻知道自己救不了任何人,但他必须让每一个死者都得到安息。这里是往生门,他希望他们都能去往彼岸。

 

“你怎么知道她会自己承认?”子书焉问。

 

“无心杀人者,只求解脱。”

 

“那双生呢?”

 

“你看那湖里快枯萎的白莲,同根相生的那株。他们马上也要化作湖泥了。”

 

正说着,并蒂同生的那两朵白莲,同时掉下了最后两片花瓣。

 

 

她们,终于去往了同一个世界。



-END-



 

Sunasty

世  界



杜子看东宋: 

东宋,我几乎觉得它并不在地球上

我所喜欢的武侠,科幻

多重维度的平行空间

在同一个世界得以呈现

它像一场游戏,赋予每个人不同的使命

每个人都是那从未来射出的无尾箭

你我的抉择,影响着整个世界

因着这些欢喜,步入东宋

执笔写第一篇我脑内的武侠。

择一城,写一人

在异域感包裹的东宋

我想看临安府有怎样的风貌

我想看杜远之有怎样的奇遇

我想同三圣灵对话,与奇禽异兽共舞

去八十一城游历。


杜子写东宋:

非常有幸参加这次征文,初识《定音笛》,审题以为命运也可能是那执笔者。谁是谁的定音笛并没有分清的必要,人们总在相互作用下,在不同的环境里长成天壤地别的样子。总有人如林菡,被温室灌溉的面目全非,也有人如林菡的小妹,在荆棘里生出白莲。我希望我笔下的东宋,每一个恶人尚存良知,每一个死者都得以安息。初涉江湖,经验尚浅,期待各位大佬阅后指点。



-宋纳思地-

世界·定音笛


定音笛·浮生 ︱ 东宋

定音笛·温柔一刀 ︱ 东宋

定音笛·珍珠海 ︱ 东宋

定音笛·归路碧迢迢 ︱ 东宋

定音笛·六珈 ︱ 东宋

定音笛·黑夜不知深几许 ︱ 东宋

定音笛·堂前休把归期提 ︱ 东宋

定音笛·春秋蝉 ︱ 东宋


致谢

  1. 文章作者杜子

  2. 插图作者花酒清明,图片来自网络,仅作示意,版权归属版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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