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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建青 | 讀《天梯》

鄭建青 新大陸詩刊 2022-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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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2001年6月64期 


 讀《天梯》  

鄭建青



洛杉磯詩人陳銘華寄來他的散文詩集《天梯》。與眾多中文詩集不同的是,《天梯》沒有序跋。沒有序跋似乎更合我意,通常我是先讀書後讀序跋,生怕序跋會先入為主地束縛我的理解和領會。《天梯》裡面的詩,我都認真讀了,尤其喜歡那些自嘲或諷刺式的詩,如〈我之存在〉、〈旅行〉、〈台灣大選感言〉、〈祖國〉、〈進化〉、〈抒情的愛國主義〉、〈領帶和流行〉等。可以說,自嘲和諷刺是這本詩集的主要特徵。


 但《天梯》的另一個特徵是簡約。往往讀到一些寫得繁豐的詩,意象堆砌、詞藻華麗,但內容空虛,即所謂“理不勝而詞有餘。”翻開書,看到的是一塊塊字的磚頭,但非一個完整意境的樓閣。詩人陳銘華卻不同,他走的是簡約的路,用詞或抒情都有自控力,既不拖泥帶水,也不抽象思維,簡潔中含有細緻的意象描寫,比如他對紅這一色彩意象的描寫。


 在這篇短文裡,我僅就紅色意象所產生的視覺和意覺方面的效果,逐一舉例簡析。第一首是〈紅的辨證〉:

 

今年的驢象大賽﹐把什麼世界盃、超級盃都比下去了。一如既往,凡是此類節目,我必收看,必賭它一賭

 

無可否認,象肥胖和藹的造型較驢可愛,我卻選擇後者。原因無他,我討厭紅!請看各大電視台轉播時,作為美國文化經濟中心的沿海各州都選擇驢,抹藍;內陸山區則選擇象,塗紅。這情形逼真得就像是廿五年前迅即色變的南越地圖一樣……可怕得就像另一場熊牛大賽中那巨熊的血紅大口一樣

 

新世紀初美國這場驢象大賽確實是一場強者為王敗者為寇的生死搏鬥。雙方鬥得鮮血淋漓,鬥得美利堅的地圖幾乎一片血紅、一片荒誕。在詩人眼裡,討厭的紅色不僅令他聯想到“廿五年前迅即色變的南越地圖”,而且也可怕得如同“另一場熊牛大賽”,比不景氣的熊市更糟。這令人不安和恐懼的紅就像“巨熊的血紅大口一樣”。讀到這裡,你不禁會大喊一聲“熊來了!”這首詩寫得有意象、有比較,冷嘲熱諷,無不深刻。詩首先點出這場驢象大賽比世界盃和超級盃更重要,詩人場場不漏。其次,詩人坦率表明他的觀點:討厭紅。接著,詩人連用兩個比喻解釋他對紅的厭惡,突出紅的可怕,使讀者在視覺上能見,在意覺上能思。


 第二首是〈輪迴》﹕

 

最初的感覺是一塊燒紅了的鐵即將冷凝成劍……但我知道不是的!水上樂園的每一種遊戲,其奧妙是必須將自己晒得通紅,跟著飛瀑直下三千尺,嗤一聲衝入水裡……九轉之後化為一尾剛出油鍋的香脆成熟的魚,昂首進入四週全是綠的黃的紅的比基尼式的配菜之間

 

這首詩寫得充滿諧趣。最初的激情如燒紅的鐵塊。冷靜後,方才體會到,若要把人生的遊戲玩得自在,“奧妙是必須將自己晒得通紅。”這是一種由感性至理性的認識。且看這有情人是如何描寫那種如魚得水的感覺的:待成為一條油炸魚,不怕不能“昂首進入四週全是綠的黃的紅的比基尼式的配菜之間。”這首詩形象、含蓄、自信、多情。由燒紅的鐵塊到晒得通紅,這紅色洋溢著一種活力和瀟灑。


 第三首是〈天橋〉﹕

 

快到上班公司時遇到紅燈,全部車子煞掣停下。那刺耳的嘎嘎聲後,兩隻松鼠在橫跨街道的電線上慢條斯理地行過

 

這一剎那,藍天白雲,世界寧靜和平

 

急匆匆去上班,卻遇到紅燈。真是紅得不是時候、紅得令人焦躁。紅燈和刺耳的煞車聲聲形並茂地反襯著電線上悠悠行走的兩隻松鼠。當焦急的詩人把視線從令人焦躁的紅燈移向電線上的松鼠,他的煩惱沒有了,人生的喧囂遠去了,呈現在眼前的是藍天、白雲、和寧和的世界。儘管人生有躁紅的一面,但世界也有美好的一面。


 總之,《天梯》應是詩人的得意之作。一首首詩就像一個個腳印,引他走回從前,去從新認識自己、還原自己。誠如詩人自己在後記中所說,“如果生命真可以還原,那多好!”我想,《天梯》應是生命的還原。

 

2001年5月寄自密西西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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