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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文暉|溫柔的刀客──評越南李刀飛詩集《歲月》

涂文暉 新大陸詩刊 2022-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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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11年10月126期




溫柔的刀客

──評越南李刀飛詩集《歲月》



涂文暉



 前 言 


 李刀飛,一個充滿硬氣的名字,越華文壇的資深作家。他成長於戰火紛飛的年代,帶著飽受傷害的青春走上文壇。1966年,詩人才19歲,他有四首詩入選當年出版的《十二人詩輯》,它們是〈寫在異鄉〉、〈止於灰色〉、〈潮流的圖案〉以及〈我們不再屬於我們〉。 《十二人詩輯》的面世當年曾轟動了越華詩壇,它標誌著越華現代詩在戰爭中的“崛起”。上世紀70年代初,李刀飛成為著名的風笛詩社的創始成員之一。風笛詩社的成立,是越華現代詩發展道路上的一個里程碑。1975年,由於歷史的原因,風笛詩人四散飄零,留在越南的李刀飛將所有詩稿焚燒(剩下的詩作,都是從友人存報中抄來的),從此沉寂了下去,直到1990年才重新煥發出詩的熱情。


 《歲月》這本詩集是詩人從血與火的歲月中一路走來,奉獻給詩壇的一部力作。書中收錄了李刀飛從1966年至2010年創作的100多首詩,分別創作於上世紀60-70年代,以及上世紀90年代以後至今。

 


  一  


 詩集的內容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給予我們沉甸甸的歷史感,以及歲月的滄桑感。


 上世紀60-70年代,越南戰事正酣,詩人這一時期的創作都是以戰爭為核心輻射開去,這是越華詩的時代特徵。李刀飛的思考是多方面的,從他早期的詩中,我們不僅看到了戰爭的血腥,還有民族文化斷層的危機,以及一代人理想與青春被扼殺的悲劇命運,偶爾也有青春期的亮色一閃而過……


 李刀飛的詩風格多變,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他所寫的“硬派詩”,這些詩激情洋溢、愛憎鮮明、節奏短促、伸縮有力,猶如火山噴發。他“曾經被譽為現代詩壇一條鐵錚錚的漢子”(秋夢語),然而這個硬漢內心深處自有一種溫柔的大愛,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正是這種愛,給予了他寫作的力量。比如他對戰爭的描寫,他最關注的是弱勢群體的安危:孕婦、嬰孩、老人……,請看他爆發力極強的一首詩〈TET〉(1969年)的第二節:

 

玩具屋的倒塌

整街空洞

槍聲送走孕婦的嬰孩

白髮哭著黑髮

再比如〈我曾聽見哭聲,孩子〉(1969年)一詩中對於母親與嬰孩相繼慘死的細節描寫,讀來令任何一個稍有良知的人都會心痛、流淚。這些都是對戰爭最有力的控訴。


 1975年以後,詩人沉寂了。轉眼到了1990年。《歲月》中他後期的第一首詩便是寫於1990年的〈歲月〉,這一年,詩人重新出發了。該詩回顧了“我”初生時的喜悅,年輕時的壯志未酬,如今的“我”呢?詩的最後一節這樣寫道:

 

所以;我要起飛了

天空仍蔚藍,足夠我舒意的遨遊

我一定要起飛了

熊熊的烈火;熊熊的歲月

早把我燃燒成晶瑩而透徹的光體

我確實已起飛了

火鳳凰啊!火鳳凰

把過去燃燒成灰燼

把未來燃燒成鋼鐵

 

這是越南的風笛詩人在新的歷史時期所發出的喜悅與振奮的笛音。


 這一時期,詩人創作的觸角伸展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閱讀他後期的詩,我們既看到了親歷過戰爭的人,對平凡生活的格外珍惜,也看到了歲月的打磨帶給他的那份平淡與從容,更看到了詩人早期作品中為我們所熟悉的硬派風格的延續。例如〈染髮記〉(2004年)這首詩,該詩非常有創意,名為染髮,實則虛構了一個項羽英雄末路後再次崛起的故事,以此寄寓自己的心路歷程。全詩共分三大部分,分別是(一)黑髮,(二)白髮,(三)染髮。“黑髮”著力展現楚霸王的蓋世豪氣,它的第一節這樣寫道:

 

想當年哪!

我帶領三千子弟

轉戰大江南北

黑頭巾,黑披肩

黑亮亮的劍

人馬到處,扯起

一陣黑黝黝的旋風

天地也為之變色

 

“白髮”是項羽經歷“四面楚歌”之後的歎息,這一部分的最後四行寫道:

 

黑頭巾已掉,黑披肩已掉

黑亮亮的劍也掉了

殘破的白色襯衣,白花花一片

像極了一幅殘冬暮雪圖

 

“染髮”部分,詩人想像了項羽重整旗鼓後的大聲疾呼,它的第二節這樣寫道:


兄弟們!重拾起你們的劍吧!

在我的黑旗揮舞下

再次繫上我們希望的標誌

黑頭巾,黑披肩

我們不再是戰敗的懦夫

我們是一隻沖天飛起的

浴火重生的鳳凰

 

頭髮的黑與白,觸動了詩人的靈機,讓他展開了奇思妙想,道出了他對古代英雄的神往,詩人自己的一腔豪情也在歷史與現實間激蕩。


 緊接著〈染髮記〉的〈刀客行〉(2005年),也很特別。該詩也由三部分組成,分別是(一)刀,(二)刀客,(三)刀客行。全詩的詩眼就是一個“刀”字。圍繞著“刀”,詩人展開了一幅悲壯而蒼涼的人生畫卷,整首詩籠罩在一種古典武俠的氣質之中,詩的節奏時急時緩、張弛有序,比如〈刀客行〉的最後一節是這樣寫的:


十字路口,夕陽西下

殘輝映在他悵惘的瘦臉上

該去何處?他茫然

隨手把飛刀拋起

刀落處,刀尖指處

就是今夜

他落腳投宿的去處

 

通過這首詩,我們感受到了詩人對“刀”是何等的喜愛,感受到了詩人那滿腔的豪情。


 詩人後期的豪氣不減當年,而他心中的那份大愛卻更加溫柔寬廣了。


 他後期依然關注戰爭,不過不止於回憶過去,而是跨越國家與民族的界限,把目光投向全球的暴力衝突,科索沃戰爭、伊拉克戰爭、9.11事件等都在他的筆下得到了及時的反映。在描寫戰爭時,詩人依然揪心于弱勢群體,比如〈伊拉克少女〉(2003年),它不正面描寫美伊衝突,而是聚焦於一個無辜的伊拉克少女,她在戰爭一觸即發之際,發出了這樣的短訊“數天后,或許我已在世上消失,但請記著:在巴格達城曾有一位愛做夢和熱愛這美麗世界的少女存在”。詩中對伊拉克少女命運的種種揣測觸動著人靈魂深處的痛,該詩的最後兩節這樣寫道:

 

天真的伊拉克少女

你是否正畏縮在那陰暗的

地洞中,像那株幼嫩的小草

無助地任由風吹雨打?

抑或你正仃立在灰暗的窗前

像那棵仙人掌的堅挺

無畏地遙迎遠處的大漠風沙?

 

又或:你已靜靜地安睡

雙手疊胸如那具不朽的木乃伊

睡至千年後的另一世界

醒來,你已不是你

是歷史悲劇遺下的一件鐵證

 

 詩〈孩子們!為什麼還要到來!〉(2010年)是詩人向著這個高科技世界發出的憤怒的吼聲,詩人認為天災是大自然對人類“拼命地製造烏煙瘴氣,挑戰天地”的懲罰,而面對柔弱的孩子們,詩人痛心地喊道:

 

孩子們!你們來到這世上

是最最不恰當的時刻

尖端科技不曾帶給人類幸福快樂

那些都是貪婪的商家製造的謊言

野心的統治者都是魔鬼

他們研究的都是毀滅人類的兇器

只要他們高興,一夜間

凡有生命的都要消失

甚至地球──也要毀滅

 

該詩的最後一節聚焦於一個從廢墟中挖出的、夭折的孩子的臉部特寫,最後四行如下:

 

但是;最最令我震撼的

是他眼角那滴乾了的淚痕

只一滴;多麼骯髒而又聖潔的一滴

卻令我整夜無眠,悲憤一生

 

詩人在這首詩的後記中寫道:“近年來世界各地接二連三發生無數次的天災人禍。天災是地震,乾旱,火山,暴雨,海嘯……人禍是戰爭,人肉炸彈,示威,暴動,槍殺無辜以及縱火搶掠等,可憐的老百姓受盡了無窮的折磨傷殘。尤其甚者,是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在報章上,電視螢幕上,我都見到那些枯瘦、饑餓、無助與及夭折的景象。一幕幕如同一支支尖銳的箭矢射向我脆弱的心臟,我也被傷了,而且傷得很嚴重。整首詩,不僅體現了詩人面對弱勢群體時,內心一貫的“柔軟與脆弱”,而且還灌注了一種全球意識與世紀末意識,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


 除了暴力衝突以外,詩人也關注日常生活中的民生疾苦,例如〈彩券三部曲〉中分別描寫了三個可憐的人物:小女孩、漢子與老婆婆,他們僅靠買賣彩券維生,而這樣的收入又是多麼的飄忽不定;〈擦鞋童〉描寫的是一個小小年紀便與學校無緣,以擦鞋來賺錢補貼家用的男童;2007年7月,詩人“驚聞大陸各處洪水氾濫”,便寫下了〈洪患〉一詩;至於〈哭長城〉這首詩,詩人的大愛之心則穿越時空,為歷代無數枉死的老百姓而落淚,詩中寫道“所謂堅固無雙的城垣啊!/其實是以千萬可憐的百姓/用憤恨的心,痛楚的血堆砌的墓塚”……


 詩人作品的力度,正是源於他愛的博大與深沉。


 詩人內心溫柔的另一處是對往日詩友的無盡思念。自從歷史的風暴將詩友們吹散之後,李刀飛內心的孤獨與懷念也隨之放諸五湖四海。李刀飛後期寫下了十多首友情詩,這些詩講述了詩友之間的聚散,當年對現代詩的“癡情”讓他們走到了一起,曾經多麼的意氣風發,如今黑髮已白,難得一見,有的已離開人世,天人永隔,這樣的結局著實令人傷感。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友情詩不是簡單的憶舊,而是與民族情、鄉情、青春、理想等交織在一起,滲透著歷史的滄桑,內涵十分豐富。


 然而,最牽動詩人“脆弱”的心靈的是故鄉。早在〈寫在異鄉〉(1966年)中,詩人就曾沉痛地宣佈“我”是“異鄉的私生子”(李刀飛原注:“故鄉是老祖宗們定居的地方,我生長在他鄉,從未有回過故鄉半步;看看故鄉的一草一木,故自稱为故鄉的私生子”,見於《十二人詩輯》),至今,這種海外孤兒的情結並未淡去,而在他後期的詩中頻現,如〈鄉思〉(2009年),〈鄉愁跟著長堤走〉(2009年),〈樹流著淚〉(2009年)、〈中秋憶蘇軾〉(2010年)等詩。〈鄉思〉的最後一節這樣寫道:

 

多少風浪的江湖

都在翻滾中過去了

但故鄉;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是地圖上觸手可及的標點

是心坎中遙不可及的天涯

 

老年懷鄉,別有一番感慨,詩人在〈中秋憶蘇軾〉的最後一節裏這樣抒懷:

 

今夜,我舉杯

不見明月,對酒

不成三人

想蘇軾也想李白

想人到老年了

月還是故鄉明嗎?

落葉應該歸根呢

抑或

落地應該生根

 

這種思念、痛苦、矛盾在詩人的同輩人中普遍存在,就如同詩人所寫的那樣:“然而;您是糾纏的腫瘤/切割,帶著心事死去/留存,抱住痛苦一生”。(《鄉思》)

 


  二  


 在詩集的自序中,李刀飛談到他對現代詩“擁有一份呆憨的執迷”,也談到他寫新詩,是“慎重的積極的繼承詩的傳統”,他在做著“延續文化傳統”的工作。


 從他的創作來看,現代與傳統在詩人的創作中並行不悖。


 一方面,他的詩中,意識流、通感、變形等現代手法運用得極其嫺熟。他下筆常從細小處入手,細節刻畫傳神,質感豐盈。他的想像在各種意象間自由滑動,收放自如。在〈詩的聯想〉一詩的副標題中,詩人寫道“讀詩除了明瞭其中的含義外,還要懂得開發另類的聯想”。李刀飛的詩極具聯想和象徵,比如〈從冰咖啡中想起那片白〉,僅看這個標題,很難想到它竟是一首悼友詩。這首詩是懷念去世的白約翰(莊威)的,“白”字,激發了詩人的靈感,他巧妙地將冰咖啡裏的白糖與白約翰聯繫到一起,用白糖與冰咖啡之間水乳交融的關係,來象徵他與詩友之間的關係,該詩的後兩節這樣寫道:

 

想起那片白

甚麼不見了

在那冰冷的苦澀的黑咖啡中

它那麼融洽地

起了溶和的作用

帶給我們一杯香甜的飲品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那姓白的

每星期日總和我鬥嘴的

漢子

就像那片白色的糖

溶入了咖啡中

溶入了我長相憶的

腦海裏

 

這樣的聯想新穎而貼切,貌離而神合。


理解李刀飛的詩絕不能只停留在“看山是山,見水是水”的階段。透過紛繁複雜的表象,他的很多詩實則都寄寓了其人生的艱辛歷程以及他對詩無怨無悔的熱愛,比如〈陶瓷〉一詩象徵實現夢想的坎坷,〈意象〉是其詩創作過程的生動演繹……


 另一方面,李刀飛又不斷地從民族傳統文化中汲取靈感,他的許多詩均化用古人詩句與意境,顯示出其創作與古詩詞密不可分的聯繫,尤其是唐詩、宋詞。這樣的例子能舉出一長串,如〈山水畫〉、〈入黑時分〉、〈風與笛的關係〉、〈杭州西湖〉、〈詩的演繹〉(隱題詩五首)、〈聽雨人生〉(隱詞詩)、〈愁滋味〉(隱詞詩)、〈酒瓶集〉(三首)、〈夜讀杜甫的佳人〉、〈詩的聯想〉(四首)、〈中秋憶蘇軾〉等。在〈詩的聯想〉之四中,詩人設想了自己與李白、杜甫三人對飲的場景,以藝術的形式表現了他對唐詩的熱愛以及現代詩與古詩之間的撞擊,想像飛騰、有趣。該詩的最後兩節如下:

 

李老不再邀明月了!

對飲足夠三人

當酒喝得酡醉的時候

滿桌狼藉,詩興大發

灑脫的李仙擊杯狂歌:

“將進酒,杯莫停”

拘謹的杜聖卻悲傷朗吟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

我回贈一句現代詩:

“身後的松樹摑了我一巴掌”

害得兩老眉頭緊皺

頻頻搔首

髮落不知幾許

 

今晨;睜眼只見

窗外的陽光正照在

牆上的壁鐘八點十五分

我有些糊塗了

昨夜;真的從盛唐歸來?

枕邊的唐詩還在

還遺留

那抹濃濃的酒香

 

 綜合上述兩方面,李刀飛的詩總體上呈現出一種現代與古典相混合的面貌,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以下,筆者以詩〈公路夜馳〉(1973年)為例,進行一下詳細的解讀。該詩的第一節這樣寫道:

 

一盞路燈

過了

月光便檸檬起

兩旁稻草的顏色,風在

眉間拉響,也在

鬢間鈴鐺鈴鐺

我們吟:蘇軾的行香子

 

黑暗中的“燈”觸發了“我”的靈感與詩興,詩人聯想的翅膀張開了。他充分調動起各種感官觸覺,“檸檬”一詞的運用是典型的現代手法,通過詞性與詞義的轉換,使月光這一原本普通的意象增添了豐富的內涵,用“鈴鐺鈴鐺”比喻風聲,別出心裁,它喻示著情緒的歡快,末尾一句有一股古典的氣息迎面撲來。


 第二節,詩人的思緒飄得更遠,想像紛至遝來,詩中寫道:

 

讓蛇繼續展延它的蠻腰

讓妖異的目光

繼續成為一種魅力

像唐朝素手的宮燈

成為一種挑逗的幽香

 

精彩的意象凸顯夜的神秘、幽暗,以及道路的曲折。“唐朝素手的宮燈”又給夜增添了一種古典的美。


 詩的第三節簡潔有力,總共兩行6個字:

 

車行

時速一百哩

 

短短兩行,不僅交代了車行的急速、車外景物的轉換,而且還與“我們”心情的澎湃相契合,為下文的進一步抒情作鋪墊。


 詩的第四節中,行程告一段落,人物的情緒達到高潮:

 

已過,大鐵橋

已過,海棠春睡的江河

當最末一盞路燈

在背後

成為一種記憶

啊!我的朗誦詩:

不如歸去

歸去更遠

更遠的一群螢火蟲

在跳動的眼睫間

又一排燈的

亮下去,向前

再向前啊!

 

這一節節奏短促、用詞乾脆俐落,“海棠春睡”則是妙語生花的一筆。


 詩的第五節又出現那兩行:

 

車行

時速一百哩

 

此節不是簡單的重複,而是另一個新的征程的開始。


 詩進入最後一節,此時的“我”不禁酒興大發,詩中寫道:

 

若停下

若驟然停下

讓我徒步走入

路旁那寂寥的

燈火搖曳的酒肆

買半壺醉,歸去

 

全詩以一個漂亮的設想結束,盡顯青春的瀟灑、豪情,又洋溢著思古之幽情,令人發出今夕何夕的感歎。


 總之,一段尋常的經歷在詩人眼光的投射下,顯露出了驚人的詩情畫意。全詩圍繞著中心意象“燈”而展開,既有現代詩的跳躍、時空轉換,也滲透著古典的韻味。筆者感覺,現代與傳統,在李刀飛的詩中已經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了。


 現代詩自從登陸越華詩壇之後,命運一直起伏跌宕。李刀飛始終在不懈地耕耘著,從青春到華髮,有《歲月》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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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編 / 陳銘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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