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奥运历程与竞技体育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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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届现代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上个星期在日本东京闭幕。包括内地与港台的中国奥运团队表现优越，取得了中国内地队伍在境外奥运会的最好成绩，港台也都取得了各自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虽然最后奖牌榜榜首之争中国内地队在最后一天被美国队反超，但是这样的结果仍然属于正常现象，是绝大多数中国人可以接受的。然而许多对中国怀有敌意的境内外势力则沾沾自喜，将此解读为美国终究还是比中国更强更先进。一些“公知”妄自菲薄，讲什么中国人终究不如外国人，从人种与制度方面否定中国。因此，笔者将于此篇文章讲解一下中国这一百多年来的奥运历程，以及发展竞技体育所需要遵循的规律，以此化解一些对于中国在竞技体育领域所存在的误解。

皮埃尔·德·顾拜旦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源于古代的同名运动会。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出于宗教原因于公元393年下旨废止了它。1503年后，法国人皮埃尔·德·顾拜旦将其恢复。当时是19世纪末，正是西方文明凭借工业化主导世界主流潮流的时代。按照中国近代思想家梁启超的说法：西方横霸天下。现代奥运会就是诞生于这么一种时空背景环境下。它的规格为何自然由西人来制定。当时处于清末的中国不是对奥运会的竞技体育无知，就是不屑一顾。保守的清流派视西物为奇技淫巧。虽然开放的洋务派或许会愿意参与，但是毕竟有心无力。

相对于成为竞技体育赛场上的冠军，传统的中国人更在乎金榜题名

在现代竞技体育方面，清末民国时的中国乏善可陈。虽然社会上层的精英们愿意让中国参与国际竞技体育赛事，但是社会基层则不然。中国的传统观念深受儒家影响。儒家对于社会行业，从贵到贱的排位分别为士农工商。士为最贵，所以中国人传统的观念都是当官才能出人头地。因为隋唐时期中国出现了科举制，权贵阶级对士这个行业的垄断被打破。广大的基层民众，但凡有些许学识都会投身为读书的秀才，而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竞技体育上。当时基层中国人追求的不是成为赛场上的冠军、亚军与季军，而是金榜题名中状元、榜眼与探花。虽然科举在1905年被废止，但是读书出人头地的传统观念却依然流行至今，以致许多家长要求子女好好读书，而非去做职业运动员。

杂技

而竞技体育运动员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养家糊口的正经行业。街头卖艺的杂技表演并不算是个正经行业。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杂技表演者被当时的中国人不是视为叫花乞丐，就是娱乐业中的优伶。清末时便有了上中下三个九流那样的职业贵贱排行。那时的优伶被蔑称为戏子，属于下九流，与中国人所追求的，属于上九流的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属表演娱乐行业的杂技表演者会被社会如何看待便可想而知了。然而正是因为中国自古有着杂技的传统，所以才会在当今的竞技体操中具有相当大的优势。

相对于竞技体育，印度人更为感兴趣的事是拜神

因为缺乏对于职业竞技体育的认知，以及对于体育表演属于下九流的传统偏见，清末民初的中国对它并不感兴趣。这便是所谓的无心。精英层有心，但是基层无心，结果便是中国缺乏竞技体育的基础。类似的情况便是印度。它在历届奥运会都会被挖苦嘲笑，本届也不例外。一个人口14亿的国家的成绩不过比人口不到800万的中国香港好那么一点（多一面铜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正是因为印度基层社会对投身参与竞技体育不感兴趣。印度是一个宗教色彩非常重的国家；印度人最为感兴趣的事是拜神，其他的事则不那么上心。

其实印度这种现象在百余年前的西方社会也存在。现代奥运会诞生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些深受基督教影响的传统人士便把职业运动员比作娼妓，把观众比作嫖客。他们不满意于人们关注竞技体育而忽略了对耶稣的祭拜。虽然如此，但是这样的人在西方毕竟占少数，在过去的中国与今天的印度则占多数。

西方世界因为早于其他文明实现了工业化，西人便掌握了更为先进的生产力。凭借这一更先进的生产力，西方文明便比其他文明更为强势，进而成为了近现代世界的主流。因此奥运会中的竞技体育项目是什么自然由西人制定。因为中国人不参与其中，中国人擅长的杂技自然就没有被纳入。武术虽然有一定社会基础，但是国内也并不存在职业的竞技武术比赛。许多武师也不把它当成主业，如广东的著名武师黄飞鸿的主业是开药铺。而其他开武馆的武师则是把教授武艺当成了生意，跟当今的健身教练是同一个性质。这跟专业竞技体育运动员并非同一回事儿。

因为中国在近代之前长期处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天朝上国地位，所以让中国人接受西方所制定的规制，进而参加奥运会是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碍的。与之相反的则是日本。因为自古以来都是做被强势文明压制的附庸，所以日本人更为容易能够接受西方为主导的新世界秩序，并快速西化。现代奥运会诞生后不久便参与其中更是不在话下。因为比中国更早的参与其中，日本对于西人所制定的竞技体育规制有着比中国人更早的认识。面对那些陌生的西方规制，日本人一开始也并不适应。但是参与多了就自然适应了。于是几届奥运会后，日本便开始具备了赢得奖牌，甚至赢得金牌的能力。

被誉为中国奥运第一人的刘长春

时代的发展从不等人。清末到民国，中国人可以继续选择不参与奥运会，其弊端便是中国不能借此平台让世界认识到自己，进而继续被无视与孤立。事情到了1932年的第10届洛杉矶奥运会发生了变化。中国第一次参与其中，然而派出的运动员只有田径运动员刘长春一人。这还是跟国家无心参与有关。刘长春之所以能去洛杉矶参赛并非国家出资赞助，而是地方实力派张学良赞助的，而且只资助去程；回程的费用靠的是洛杉矶华侨的捐款。当时国家之所以无心是因为执政者把主要心思放在了打内战上。

强大一时的苏联社会主义竞技体育体制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的发展建设走上一条类似于早期苏联的社会主义道路，体育发展也不例外。必须指出的是，奥运会一开始并非给职业运动员参加的。然而苏联的竞技体育制度打破了职业与非职业的界线。在苏联，并不存在所谓的职业运动员，所以实质上的职业运动员名义上仍然是业余运动员。这就使得苏联在1960年代的奥运会上位居奖牌榜榜首。这对于冷战时期的西方阵营来讲难以接受，所以到了七八十年代，奥运会便开始了职业化改革，允许职业运动员参赛。这无疑为各国在奥运赛场上收获优秀的成绩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1984年中国参加第23届洛杉矶夏季奥运会

竞技体育依靠的不仅是运动员的个人能力，也靠一个国家的经济能力。正是因为经济能力强，国家才能有充足的财政支出去建设培养与锻炼运动员的各种设施。在这方面，发达国家比发展中国家更具优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历届奥运会奖牌排行榜靠前的国家皆是发达国家的原因所在。新中国正式成规模的参与奥运会是在第23届洛杉矶奥运会。虽然当时的中国还是相对贫穷的发展中国家，但是因为采用了类似于苏联的社会主义体育发展制度，新中国还是取得了15枚金牌。另一个采用社会主义制度而能够在奥运会上跟欧洲发达国家平起平坐的发展中国家便是古巴。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新中国成规模参与奥运会虽然晚于其他国家，但是类似于早期的日本，其成绩整体也还是一届比一届优越。然而随着奥运会的职业化改革不断推进，对于新中国能够在赛场上保持好成绩所需的条件也越来越高。这便导致了竞技体育运动员培训与管理体系的完善与优化。

随着国家不断地发展，尤其是借助于举办第29届北京奥运会，新中国建设与优化了供运动员训练的硬件设施。软件设施，即训练、医疗、吃住后勤等方面也是缺一不可。只有当这一整套体系得到科学与合理的落实与运用，运动员才能取得优秀的成绩。

个别国家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位天才运动员，并因此获得一两枚奥运会奖牌，但是这样的国家终将无法成为竞技体育大国强国。要成为奥运会上的奖牌大户，靠的不是等待着天才运动员在其国内问世，而是要建立起一整套完整的体系；一个包括能够满足一切训练所需的硬件设施，成熟的管理、培训、医疗保健、营养摄取、后勤保障的体系。

此次东京奥运会美国队在许多传统优势项目上发挥失常，与志在必得的金牌擦肩而过。这或许与美国国内肆虐的新冠疫灾有关。从美国的累计确诊人数来看，每十个美国人中已有一个得过新冠肺炎。即便是康复了，也会对肺部造成一定程度的长期损伤，进而导致身体不比以前健康。即使参赛的运动员本人没有得病，也难保运动员所依靠的体系内的其他人员都没有得病。这么庞大的一个体系少说也得有几十人。按照每十人有一人得病的比例来讲，肯定有人会因为患病而影响到了整个体系的综合能力，间接导致运动员在某个环节出现不足，进而影响到了他们在奥运会赛场上的发挥。

中国内地的奥运会成绩越来越好，不乐见此现象的势力在近几届奥运会开始修改规则与规制来限制中国内地运动员的成绩。这与1970至1980年代为了限制苏联所搞的职业化改革如出一辙。然而面对这般计量，中国人展现出了强大的适应能力。然而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正如本人指出过的，现代奥运会是西人组织创办的，其规则、规制与规格自然也是按照西人的意思制定的。从清末民国时期被迫接受西方的竞技体育，中国人接触各种西方的体育门类与项目本就晚于西人。这就使得中国人在这些竞技体育项目上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但是事过100多年，中国人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已经适应了其中的一些门类，甚至取得了强大的统治地位。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北宋宰相赵普有言：“攘外必先安内”。同样的道理，中国要是想拓展其他奥运会体育门类与项目的领地就必须先巩固传统优势项目。只要基本盘巩固，则进可攻，退可守。本届奥运会，中国内地延续了在乒乓球、跳水、举重这三个传统门类中的绝对强势，射击、体操、羽毛球的相对强势。在非传统项目中的田径、游泳、击剑、帆船、赛艇、皮划艇、场地自行车、花样游泳、艺术体操中也取得了或多或少的突破。然而在拳击、空手道、柔道、摔跤、跆拳道这些搏击类的项目中，中国内地却出现了退步。虽然如此，在以多数项目由早期西人制定的客观历史条件下能够取得整体进步的表现还是值得庆贺的。

除了羽毛球和乒乓球之外的球类项目中，除了女子三人篮球外，中国并没取得奖牌的收获。网球、高尔夫球、橄榄球、棒球、垒球、曲棍球、手球、水球、足球、篮球、排球、沙滩排球都是本届奥运会中国颗粒无收的项目。除了女子篮球与女子水球在小组赛中有耀眼的表现，其他的项目表现平平。女子排球意外未能闯出小组赛更是让许多中国人难以释怀。然而除了棒球、垒球、排球与沙滩排球之外，其他球类项目的劣势都是容易解释的。

中国网球过去十几年里进步可观

网球与高尔夫球的参赛运动员人均场地占地面积过大。从训练场地的维护成本来考虑并不划算，毕竟场地越大，成本就越大。所以早期中国内地的经济条件相对落后的时候，国家与社会是不会把资源向这两个项目上倾斜的。虽然足球的参赛运动员人均场地占地面积也大，但是因为足球场地经常与田径与橄榄球比赛场地配套在体育场内一起建造，所以成本有所分摊。跳水场地跟泳池配套在水族馆内一起建造也是同理。然而网球与更大的高尔夫球场地则无法跟其他的体育场地一起配套建造。虽然如此，随着国家的经济发展近十几年来不断进步，中国内地也有了承担这份高额成本的能力，于是我们看到了这两个球类的一些进步。尤其是网球，因为其场地的参赛运动员人均占地面积比高尔夫球更小，所以它所取得的进步自然就比高尔夫球更多。

足球对于参赛运动员既要有团队配合又要有个人发挥提出了不小的难题

至于其他的团体球队，如足球、篮球、橄榄球、曲棍球、手球、水球，其劣势可能是源于中国人疏于个体发挥个性的社会文化所致。中国强调集体主义的社会文化意味着中国人可以在要求动作整齐划一的团体项目中取得好的成绩，如花样游泳、艺术体操团体赛、多人划艇、双人跳水取得优势。多人接力田径与游泳项目中，除了接力的那一环节，其余的赛程并不多么需要团队配合。团体体操更是没有队员之间动作上的配合。但是以上所举的球类项目则不然，既需要团队配合，也需要个人发挥。在这些项目中，不能要求所有运动员在同一时刻都做着整齐划一的同样动作。而且对于中国人而言，这样的团体项目人数越多越不好掌握。虽然兵乓球和羽毛球双打也是如此，但是毕竟只需要两个人做到既有彼此配合又各自发挥。如果让更多人的团队也能做到如此，则对于中国人而言便更加的困难了，女子排球除外。

本人以上讲的主要是证明竞技体育成绩相对落后于个别的欧美发达国家并非出于什么体制或制度原因。如果体制与制度跟成绩有何关系，那也是正面关系，即社会主义发展与管理竞技体育的制度更好，否则的话，从前苏联到新中国，再到古巴，则不可能长期出于奥运会奖牌榜靠前的位置。

除了体制与制度因素，其他影响成绩的决定性因素正是已经提到了的社会兴趣程度、经济条件、社会文化。至于许多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人种因素，笔者对此持保留的态度，因为人种这个概念很容易被人所误解。所谓的人种优势并非说个别的什么种族或民族从一开始就具备某一方面的体能特质或天赋，而是持续成百上千年自然选择与社会选择的结果。比方说，非洲裔的运动员之所以在赛跑方面具有优势是因为非洲人在近代之前长期处于原始的部落文明状态。他们既是凶猛且又快速的大猫科动物的猎物，也是其他中型动物的捕猎者。短跑不快的非洲人自然会被那些猫科动物所猎到，进而从自然界被淘汰。那么存活下来的非洲人自然多数为短跑快的人。至于长跑，捕猎为生的非洲人必须有足够的耐力去追赶猎物，最终让猎物因为长时间不间断的奔跑而累垮。这样猎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已经累得动不了的猎物；避免一场与猎物的搏杀，进而不给自己带来伤亡。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力，要么没有累垮猎物而自己先累死，要么累得放弃追逐，进而因为没有捕到猎物而饿死。这样也会被自然所淘汰，进而存活下来的非洲人自然善于长跑。

然而非洲本土的运动员似乎在短跑方面不如归化于欧美等发达国家的非洲裔运动员。这是因为经济条件落后的非洲在硬件设施上不能满足本土运动员的训练所需，但是发达国家能够。自然选择所塑造的体能优势，加上发达国家所提供的现代化训练设施无异于如虎添翼。

世人都说犹太人聪明狡诈。其实犹太人之所以聪明狡诈也是因为类似与非洲人善于短跑或长跑一样，只不过非洲人的长处源于自然选择，而犹太人的长处则是源于社会选择。笔者将在未来的一篇文章中详细解释。

排行榜取自维基百科

中国在奥运会上开始摘金夺银始于1984年。对于一个始于1896年的国际运动会而言，中国内地开始取得优秀成绩的时代算是晚到了。但是在过去中国内地所参与的10届夏季奥运会，仅仅37年时间里，中国内地在历届夏季奥运会中所取得的金牌数已经超过了做为发起现代奥运会的法国（顾拜旦是法国人；奥运会场上所有信息都首先以法语广播），以及日本与印度这两个最早参与奥运会并获得奖牌的亚洲国家，成为历届金牌总数第5最多的队伍，与第4的英国的差距不到23枚，即如果中英双方保持现如今的发挥下去，那么中国内地的金牌总数有望在两至三届奥运会后超越英国。就此而言，新中国的竞技体育表现是非常不俗的。

排行榜取自维基百科

将中国内地队排在历届夏季奥运会奖牌榜第5的位置还是将德国与俄罗斯在过去125年里的各政权下的队伍算在一起，如将沙俄、苏联、联合队伍（1992年第25届巴塞罗那奥运会时因为苏联刚解体不久，分裂出来的各国还没来得及组建自己的奥委会，所以让这些国家的所有运动员组成一个联合队伍）、俄罗斯奥委会（本届东京奥运会俄罗斯运动员不能以国家名义参赛）与当今的俄罗斯联邦算在一起为俄罗斯队伍，将德意志第二帝国、魏玛德国、纳粹德国、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西德）、联合德国队（1956年至1964年的3届夏季与3届冬季奥运会中，两德曾组成联合队伍）与当今统一后的德国算在一起为德国队伍。因为这些不同的政权所辖的奥委会不同于彼此，所以如果是按照不同政权下的奥委会来算的话，那么中国排名第4，比第3的英国差23枚金牌、比第2的前苏联差133枚、比第1的美国则差着惊人的808枚。这也难怪，毕竟美国从1896年第1届雅典奥运会就已经开始获取金牌了。

在过去的29届夏季奥运会（因为两次世界大战的原因，1916年、1940年与1944年的3届奥运会被取消）中，美国18次登顶榜首、前苏联与92年的联合队伍7次、中国内地以及英法德各一次。不难看出，除了德国以外，其他登顶过榜首的国家皆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五个常任理事国。就连德国也被视为最有可能在常任理事国席位扩容后的第六个常任理事国。这说明体育强国必然也是拥有强大的综合国力的国家；综合国力与竞技体育能力有着成正比的关系。

综上所述，从中国自现代奥运会问世，过去125年间一路走来的经历来看，竞技体育成绩背后有着属于它的自然与社会科学因素与规律。只有当我们看清了这些因素与规律才能更为准确的解读与判断中国竞技体育日后成绩的预估，以及弄明白为了取得更好成绩在发展中所应该走的道路；所应该采取的改革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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