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工业革命时代中如何看待汉服复兴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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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服复兴运动

在过去的几年间，自2003年开始的汉服复兴运动在中国社会中得到了明显的拓展。然而这也同时带来了许多的非议与反思，包括民族身份认同、文化复古主义、商业投机主义等。笔者则要从工业革命前后的不同时代环境来给出自己对于汉服复兴运动的看法。

贵族才穿的宽袖汉服

庶民穿的窄袖汉服便于劳作

汉服泛指汉民族古代的民族服装，无论服装的样式是历史上哪个时期的。然而必须强调的一点是当今汉服复兴运动中人们所穿的汉服其实都是华服，即古代贵族的服装。庶民与贵族之间的穿着是有区别的。庶民衣服的材料主要是麻，贵族的是蚕丝。庶民衣服设计简单又粗糙，没有过于鲜艳的染色，也没有什么花纹，贵族的则设计相对复杂又精良，染色鲜艳，绣有花纹。庶民衣服为了方便于劳动所以袖子窄，而贵族因为不怎么劳动所以袖子宽。可想而知，贵族的汉服的价格肯定比庶民的汉服贵得很。对于古人而言，买件衣服可能就如同今人买个家具一样贵。对于庶民而言，买套贵族的汉服就如今人买辆汽车或栋房子一样贵，甚至更甚。

到了当今的汉服复兴运动，许多人便因为穿了宽袖的贵族装而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不便（如背背包时包带夹住了袖子），甚至是危险（如下车时袖子被车门夹住，而后车子一开便会将人拖倒，拖行于路上）。

制造与售卖汉服的衣物商人（市场中的供给方）要的是赚取利润，而买汉服的消费者（市场中的需求方）要的则是彰显自己的民族身份认同，或许还要美（毕竟是古时贵族的华丽着装）。所以在这场汉服复兴运动中，供需双方各取所需。经济活动中，往往是需求带动供给，所以笔者要在此讲一讲消费者们的需求心理。

追求民族身份认同，或追求美无可厚非，但是在人穿衣服的目的中是次要的。我们之所以穿衣服，其主要目的还是在于其实用性。古时庶民穿窄袖衣有便于劳动；这便是实用性。只有在先满足其实用性后才能再将美观性附于服装上。为了追求美而牺牲了实用性，给穿衣者带来不便甚至危险，就不应该了。笔者还需要指出的是，衣服穿在身上的舒适感也是一个仅次于实用性的重要因素。

原始人的穿着

本人已经写了许多关于农业革命与工业革命的文章。对于汉服复兴这个运动，也是可以从这两件历史中的大事为核心来谈一谈。在农业革命之前，原始人们是造不出现代意义的衣服的。他们顶多可以猎一些野生动物，再用锋利的石头简单的裁剪一下其皮毛，或编制一下植物的叶子与藤曼等来做遮体的衣物。

中国神话记载女性纺织始于黄帝轩辕之妻嫘祖

随着农业革命的实现，人类掌握了耕种植物与饲养动物的技术。这就为人类提供了一些更好的造衣材料，如源自植物的棉花与麻草，以及源自动物的羊毛与蚕丝。农业革命也带来了更为成熟的材料加工与裁缝技术，即纺织业。中国的农业革命是在三皇五帝时期完成的。五帝中包括了黄帝轩辕，其妻子便是传说中开启中华文明纺织业的嫘祖。

衣服需要有其实用性，其中之一便是能够抵御自然环境中一些有害的因素，如寒冷。人若赤身裸体，这些有害因素是会伤害到自己的，所以衣服在一定程度上就发挥着类似于盾牌，抵挡伤害的作用。生物学界普遍认为人类起源于非洲东部，即地球表面的热带，所以赤身裸体的人能在热带存活，但是却不能存活于寒冷的极地。而在温带，赤裸的人也只能在夏季存活，到了冬季便不能。

其他生长于极地的动物毕竟是在那里演化出来的，所以它们赤身裸体也能活，如拥有非常厚的皮下脂肪的海象、企鹅、还有除了皮下脂肪，还长着茂密毛发的北极熊。而温带的动物则能够依靠冬眠、迁徙、或季节性的换毛来生存，如狼、狐狸等动物夏季长的毛又短又细又稀，而冬季长的毛又长又粗又密。除了迁徙，人类可没有这些动物的自然特征与本领，所以必须依靠人造的衣物以存活于寒冷的季节或地域。虽然几万年的演化还是使得一些民族（如欧洲诸族）的抗寒能力有所提升，但是没有防寒衣物的辅助，也还是会危及到生命。

古代冬装

虽然原始人也能穿兽的皮毛御寒，但是因为裁制简陋，原始皮毛衣对于人身的遮盖程度是差的，即不合身，舒适感也便欠缺。除此之外，猎兽也并不容易（带有危险）；兽皮毛的数量也可能供不应求。而农业化则在更容易与安全的条件下提高了材料的生产，解决了供不应求的问题。加上更好的裁缝技术，衣服更加的合身，穿着也相对更舒适。农业时代里造出的棉衣便是古时中国人御寒的衣物。

炎帝善于耕种、黄帝善于驯兽、蚩尤善于冶铁。农业革命也带来了制铁器的技术，进而让钢铁等金属物成为了衣物的材料，造出了铁衣，即打仗时用于助穿戴者（士兵）抵御敌人兵器攻击的盔甲。这便是实用主义的最好例子。

李鸿章：“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汉服生与兴于人类的农业文明时代。清朝时，朝廷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有意识的压制汉民族文化，便为此开展了有步骤的易服运动（让汉人改穿旗服）。虽然因为存在产量不足的因素导致无法短时间内给庶民们全部易服，但是供应贵族，以及社会中的上层人士（包括读书人）还是足够的。逐渐的，经过了200多年，汉服便消声灭迹了。等到压制汉民族文化的清朝廷被推翻后，汉服并没有复兴。这是因为世界经历了一场历史上的大变，即工业革命。笔者讲过，农业革命与工业革命是人类历史上翻天覆地的唯二两件大事；它们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社会的组织形式与结构，改变了经济生产模式。清末重臣李鸿章所谓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指的就是工业革命这件大事！

因为发生了工业革命，率先实现工业化的西方文明成为了世界的主流；中华古典文明在强势的西方面前沦落。清亡之后，汉人不是还在穿旗服，就是在穿西服，汉服被社会淘汰掉了。再到后来，就连诸如马褂那样的旗服也被淘汰了。此后穿着汉服或旗服不是为了表演艺术演出（如相声表演时演员穿马褂，或拍古装戏穿汉服或旗服），就是为了传统宗教仪式（如祭祀黄帝与孔子时司仪们穿传统着装，或出家人穿僧袍道袍等）。

民国时期女人的民族服装是旗袍，男人的是中山装

那段时间中也有人设计了一些新时代代表中国人的传统服装，如中山装与旗袍，其设计融合了旗服与西方的元素。但是有些人显然对中山装与旗袍不满意，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汉服复兴运动。中国社会中有许多人不认同中山装与旗袍属于传统民族服装。中山装更多彰显的是政治意味，而非传统民族文化意味。而旗袍到了如今也被时代淘汰了，或更贴切的讲，是被社会搁置了。为什么会这样呢？笔者认为原因就在于新中国的工业化进程。

新中国初期的工人服

中山装与旗袍生与兴于民国时期。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便开始了中国的工业化进程。那个时代的中国需要的是蓝领工人，中国人需要穿的是工人服，以便更好的投身于生产建设。这还是以实用性为穿什么衣服的主要考虑因素。而工业化生产有别于古代的农业化生产，所以过去的庶民汉服还是没有恢复。更何况古代的庶民麻布汉服穿在身上所带来的舒适感确实不如当今的工人服。

用现代化工业所造出的化纤材料制作出的外衣

工业化带来了新的衣物材料，也提升了原有材料的产量。现代化工业制造出了塑料纤维，进而织出了非常耐穿的化纤衣物。化工业也造出了提升棉花与麻草产量的化肥。而织布、裁缝、染色等加工工艺在工业革命前是纯手工，如今已被由电力驱动与自动化的机器所取代。这就造就了衣物快速而又大批量的生产。这便压低了衣服的制造成本，进而让衣服的价格相对于古代变得更便宜。而且现代化的制造也使得衣服变得更具有舒适感。

T恤搭配牛仔裤简单、方便、实用、舒适

普通人日常所穿的衣服自然是追求简单，因为越简单越实用。这便是T恤与牛仔裤能够在服装界长盛不衰的原因所在。它们比之汉服的优势正是在于其实用性，而且它们也比汉服更舒适。牛仔裤的诞生最能说明其实用性。今人穿牛仔裤或许是因为它的时尚性，但是它最初是不被瞧得起的衣物，因为最早穿它的是穷苦劳动者，即19世纪美国淘金热时期挖金的矿工们。

李维．史特劳斯为挖矿工人制作了最早的牛仔裤

商人李维．史特劳斯（牛仔裤品牌李维斯就是以他命名的）发现淘金的矿工埋怨自己的裤子易被磨破，又不好揣带金子，所以就将自己手头上的棕色帆布打造成了最早的牛仔裤卖给了他们。后来他弃用了帆布，改用靛蓝色的斜纹粗棉布为牛仔裤的材料，因为它不易变色。这一事例恰恰说明了衣物得先满足其实用性，而后再满足其美观性。

这套服装只有工业文明能制造，农业文明造不了

顺着之前所讲的衣物能够为人体抵御伤害的叙述，笔者在讲一讲工业化时代所能造出的衣物能抵御什么？农业化生产与技术条件所能造出的棉衣一定程度上能抵御寒冷，盔甲一定程度上能抵御某些冷兵器的攻击。而工业化时代中的生产与技术条件所造出的衣物所能抵御的有害东西就更多了。核辐射防护服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核辐射。航天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太空环境中缺氧、低温、低压、高辐射等诸多致命因素。这两种都是只有工业文明能造，农业文明不能造的衣物。

人类未来或许能够制造出让人潜入地幔的衣物

电影《星际穿越》中所展现的超维空间

然而，当今工业文明所能制造出来的服装不应该只局限于核辐射防护服与航天服。我大胆猜测，未来人类能够造出有助于人类探索地球内部，抵御高温高压，潜入液态的地幔的服装（类似于潜入海底的潜水服）。未来或许会发生继农业革命与工业革命后的第三件历史性大事。到时候，人类甚至能够造出帮助人类探索黑洞中的奇点，抵御奇点中各种我们如今还尚未知晓的物理学中的特质的伤害。这样的衣物可以让人在更高或更低的时空维度中生存，即在人们实行时空穿越时不受超维境界中的环境因素的伤害。笔者将于未来的一篇文章中详细说明未来有可能发生的第三件大事，敬请期待。

言归正传，汉服如果要在当今实现复兴，就必须改变自己，以适应这个新的工业文明时代。这就意味着汉服需要跟中山装与旗袍一样融入现代化元素。本人毕竟是个外行，所以这个任务还是交由当代服装设计师与裁缝师们去完成吧。本人将抱着好奇心期待着现代化汉服的问世。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正文结束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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