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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批评·三栖评论 | 吴俊:奔向80后的於老师

文艺批评 2024-03-13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論評說小 Author 吴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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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文艺批评今日推送“三栖评论”於可训专题。“三栖评论”是《小说评论》杂志于2021年第1期开设的专栏,旨在讨论普遍存于当代的“多栖写作”现象,发掘其独特价值,并以此倡导一种开放、活力的大文学风气。於可训老师是该栏目迄今最年长的“三栖”写作者,他自称“衰年变法”,近年来多用力于小说创作。吴俊老师认为,於老师可谓“少年老成”,他的小说总在老成的笔调中蕴含青春的张扬气息。於老师虽在重述故事,但他对于未来的温情、善意和期待却是故事重述的叙事动力,而他的文学修养使他选择了小说文体而非更显简单便捷的散文,足证了他的“少年自信”。在吴老师看来,於老师小说内在的价值诉求在于以知识人生的眼光和经验为历史留下一种文学的传记,其小说的文学性在写出了人物,深广性在写出了历史的镜像,个人性在写出了他的价值观——基于个人的历史经验对于人间生活包括社会政治的反思、批判及其执着投入的无限关怀和热爱。


本文原刊于《小说评论》2022年第5期,感谢吴俊老师和“論評說小”公众号授权文艺批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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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俊



奔向80后的於老师


文/吴俊



每次和於老师见面,都很愉快。他是学界前辈,大多数场合都是师尊,但他没有架子,还很亲切。并且,几乎每次都是他比我们这些后辈要更早地开玩笑。有於老师在,气氛总是很快就活跃起来了。近年,於老师说自己是“衰年变法”,比较集中写小说了。已经发表和成集出版的作品,我大部分都读过的。一两年前,我在中山大学会上又见到於老师,也学了於老师的幽默风格,称他是正在奔向80后的新进小说家。这个说法我也是向另一位前辈学来的。若干年前,每次和台湾的诗人郭枫先生见面,他总说自己是从80后向90后成长中的作家。耄耋长者而有少年情怀,甚至顽童心思,这是两位老辈随性散淡、无限可爱的风采。


於可训与《乡野传奇集》

(於可训著,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21年)


於老师本业或者说专业是治学,他最著名的身份是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大家。但年轻时也有创作经历,只是没有以创作名家、专意做学者去了而已。本来,文学界的多栖写作并不鲜见,但在资深教授退休后返身回到青年,开始了70后、80后的写作生涯,於老师恐怕是唯一的一位。他当然也是本栏目迄今最年长的“三栖”写作者。写小说和写散文不同。说得简单点,其实是无所谓散文的,中文系出身的人,哪个不会写散文。但能写小说的却实在是并不多的。小说需要讲故事的章法结构、人物个性及语言创造,需要整体构思、行文笔调的修辞技巧琢磨。把假的写成真的,把玄虚写成实感,写小说在运思和体力上都是很累人的。一个会写小说的教授,我以为算是有了文学全能的可能,写散文多算是一种文章余事,落笔就是,没啥约束。比如,一个专业学者、教授,学术论文外,其他文字大都可视为散文的。当然,能把散文、文章写成大家的也少见。有时专称人为散文家,我总觉得不见得合适。应该叫文章家。文章高格难得,散文太滥而不足以称家或成家。所以,我说於老师的“衰年变法”实在是向自己叫板挑战。心理上我觉得他是不服老,身体里有个少年心在蛊惑。他是要用小说的写作困难证明自己还活在文学的少年时光。


於老师真还就是个老成的少年心性。他写小说是有点儿规划的,并不放任。一来他毕竟是学者,并非随机写小说。於老师有自己的想法。本专辑的自述就有他的想法和答案。二来他对小说是有自己的专业理论的,既关内容,也在形式。这是老成一面的表现。另一面,他的少年心性则在创作面向的无所顾忌。老成的笔调中蕴含有青春的张扬气息。我总感觉於老师心中蕴积、或者说憋着一股满世界乱走的少年意气,每天都有幻想,有梦境。他的小说虽说多旧事,但跃动的是当下关怀的不羁之心。他的小说是写给有人生经验而抱有少年情怀的读者看的。或者说,於老师的小说有自己的价值或理想的诉求。


《中国当代文学概论》,於可训著,武汉大学出版社,2004年

《文学批评理论基础》,於可训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


这个诉求是什么?我的理解是他在用知识人生的眼光和经验为历史留下一种文学的传记。换个说法,他是在写当代的《史记》人物列传。史记列传是真人而附着了文学的笔法。於老师的小说则是虚构的人物而有着真实的历史。人物和历史,是於老师小说的一体两面。同时,这也是一个文史大家的写作秉性。历史俱往矣。写成了文学,历史就变得年轻了。写活了人物,历史就变得感性了。於老师的小说用人物把历史还原、复活在了当代。人说历史就是一种建构,一种不断的建构。其实,最具建构力量的并不是史著,而是文学。所以我总把《史记》第一读作是文学,而非史著。如果仅是史著,《史记》是没有如此鲜活生命的。唯有文学,才有不竭的生命的力量,才有活生生的人物和人间生活在其中。於老师是用文学写作的方式在写历史,在写人间的历史。


于是,我们所经历的惨痛,欢欣,无奈,忿恨,美好,都成为一种镜像的在线和再现。我们亲历其中,却由於老师为我们代言。人间的历史并不单纯,甚至无法言说,欲言又止。於老师少年老成,他在历史的面向上怀抱着温情、善意和期待。他从惨痛中磨砺重生,但仍怀有少年的理想。於老师虽在重述故事,但他对于未来的温情、善意和期待却是他的故事重述的叙事动力。他的文学修养使他选择了小说文体而非更显简单便捷的散文,足证了他的少年自信。这个世界,我可以再来一遍。


《才女夏娲》,於可训著,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22年


读於老师的小说,在我常会生出一种特别的感动。饱经风霜而一仍赤子之心。前面说於老师的小说有着人物和历史的一体两面。历史的核心是人物,同样,於老师的小说人物也是有历史所本的。小说或文学,其实就是作家的自叙传。作家写出的人物、故事和历史,就是在反观自身,直接点说,就是在表达自身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於老师小说的文学性在写出了人物,於老师小说的深广性在写出了历史的镜像,於老师小说的个人性在写出了他的价值观——基于个人的历史经验对于人间生活包括社会政治的反思、批判及其执着投入的无限关怀和热爱。而且,在我的阅读经验中,我以为於老师小说也有着本土古典资源的脉传。比如一般所说的笔记小说之类。我还想特别举出具体的两部作品。一是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一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相貌上这两部古典小说都和於老师的小说不合。但我以为它们都是神契。《儒林外史》可谓短制联缀而成长篇,人物多为中下社会知识人和各色市井角色,表现幽讽冷嘲而十足人间风情,内容文体两宗的美学气韵和於老师的小说气象如出一脉。或许,於老师越多同情人间而更生出了一份自家心性的温良。《聊斋志异》是以鬼事写人间,个人情怀寄托在狐仙鬼怪的灵异故事中;文体则集志怪传奇而新创一体,又以短篇散珠演成长篇别裁,堪称不是长篇而胜似长篇。於老师的小说于《聊斋》文体最为相得,而其社会历史性的内涵谁说不是人间万象的蒲氏“灵异”故事?鬼界人间都是我们的经验生活实况。所以我要再说,於老师的小说实在是可以和《儒林外史》《聊斋志异》相对读的。它们都是幽愤深广之作。它们更是对于人间的赤心大爱之作。


读过於老师的中短篇,不由我对於老师的少年情怀再生出一种想象。觉得不久之后,於老师将会给我们一部真正的长篇之作。长篇小说应该是於老师未来写作的一个小目标吧。我预设了惊喜,且有点儿急切地等待着。



本文原刊于《小说评论》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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