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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确诊破百万,美国人怎么还不在乎?

李子旸 李子旸 2021-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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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的数字是,今天(4月30日),美国感染新冠肺炎者1059992人,死亡61508人。死亡人数已经超过越战的58220人。

 

这些数字,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达到“惊呼级”。一言以蔽之,太可怕了!推已及人,很多人肯定会认为,美国人也必定压力山大、忧心忡忡。

 

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就想错了。虽然疫情在我们看来很严重,但对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没什么感觉,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网上看到的消息是如此,和在美国的朋友联系,做个小调查,问问情况,也是如此。在那边的朋友普遍反应是不当回事,该干嘛还在干嘛。再问怎么看中美两国感染病死人数差距这么大,回答差不多都是:中国隐瞒真实情况了。

 

美国人和在美国的人,对疫情如此反应,一律斥之为愚不可及、麻木不仁吧,就是斗嘴,没什么意义。同为灵长目人科的智人种,全世界的人,其实共同点很多。大家对事情的反应不同,主要是由于所处的环境不同。从分析美国的社会环境入手,不难发现美国人为什么会对疫情不在乎。


 

首先,虽然美国在西方国家中算是相对平等的,但其实社会分层已经明显,并相对固化。更重要的是,从制度层面,美国对这种社会固化的防范并不强。穷人富人在居住、教育、社交、医疗、归属感等多个社会层面,已经分化。

 

正是在这种社会结构下,新冠肺炎的影响,在不同阶层的人看来,大不相同。

 

虽然美国已经病死了几万人,但这几万人中,大部分都是老人,黑人和拉丁裔的感染和死亡占比都明显比人口比例高,比如,美国人口中大约13%是黑人,但全美新冠肺炎住院患者中三分之一是黑人。

 

也就是说,对那些住在郊区宽敞大宅的美国主流精英人群来说,新冠肺炎确实只是个“遥远的传说”,不是什么大事,根本没必要大动干戈紧张不已。美国的强大国力确实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所以,我们看到,这些人对政府居家禁令、封锁城市等做法表达了强烈不满,甚至用游行示威来表示反对。这些行为在中国人看来简直不可理喻、自私透顶,但从他们的真实生活感受角度来看,很正常。

 

问题在于,分层及其固化,让社会不能像一个整体那样去感知外界刺激——大家各感受各的。感受不同,反应自然也就不同。社会、国家能采取的应对措施,当然也就不同。

 

而且,在公共媒体上掌握话语权,说话声音比较大、听众比较多的,当然是那些主流精英人群,而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养老院中混吃等死的“老废物”。所以,除非你去深入调查,否则,只看媒体,只听那些能听到的声音,美国人对疫情确实就是不在乎。

 

同样道理,能和大洋彼岸的中国对话、接受调查的在美中国人,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基本都是美国中产水平。他们受到的疫情冲击也不严重。

 

这是实际情况层面的原因,是重要的原因,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让美国人对疫情不在乎的,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让美国人对疫情不在乎的,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美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和制度自信。

 

这种优越感和制度自信,我们中国人历史上长期具备,但近代百多年来的折腾之后,已经所剩不多。所以,对这种心理之下人的想法,已经颇为陌生,有人甚至已经难以想象。

 

自诩为最先进的文明,和自认落后正在追赶中的文明,人的想法,大不相同。我们中国现在正在追赶中。这种“追赶社会”的人们,一遇到问题和困难,首先想到的就是,人家那些领先者是怎么办的?我们在什么方面不如人家?我们走的道路是不是错误的?我们应该怎么改变才能尽快赶上和超越人家?

 

这种“追赶”心理的核心特征就是“诚惶诚恐”和“动辄得咎”。任何现实中的挫折和不顺,都会被联想到制度和道路,而改变的方向当然就是模仿领先者。在这种社会中,必须有“大心脏”才能保持对问题本身的关注,而不是被裹挟着盲从领先者。

 

而美国这样的领先社会就完全不同了。

 

领先,意味着走在最前面,意味着前面无人可供效仿,这会放慢前进、发展的速度,在摸索、探索上花费很多资源,但也有好处,就是想盲从也别人做不到。这种“领先”心理的核心特征是“我们是最好的”和“我们怎么做都是对的”。

 

正是在这种心理支配下,就算是感染数超过百万,病死人数世界第一,美国人仍然坚信美国做得是最好的。那些欧洲国家比美国小得多,自然各种数字小。至于中国嘛,肯定是因为他们隐瞒事实真相了。这还用问吗?

 

我曾经乘坐一艘法国海上游轮出行。这种游轮会接待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船上的法国船员表示,他们最讨厌接待的,第一是法国人。因为都是法国人,语言啥的,毫无障碍。游客就会提出各种各样刁钻的要求,唠唠叨叨的,很烦人。

 

其次讨厌的,就是美国人。美国游客的特点就是坚信美国什么都是最好,所以到了外国,包括到了外国船上,看什么都不顺眼,挑剔得很,很难伺候。法国船员们最喜欢的就是中国游客,规规矩矩的,尽量不麻烦别人,有什么事情都先反躬求己,先检讨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错,有什么地方违反了“国际规范”。

 

被服务者有这种诚惶诚恐的劲头,服务者当然乐得轻松愉快啊。


 

领先社会和追赶社会的不同,还表现在他们内部自我批评的不同。

 

在追赶社会中,内部批评者的批评,往往都指向社会的基础制度,甚至指向文化传统乃至人种,有很强的颠覆性,就算语气温和,本质上却是要掀桌子全都重新来,而重新来的内容,就是事事处处都学习领先者。

 

领先社会中也会有批评者,甚至还挺多,区别在于,虽然批评也会很严厉,但却是“小骂大帮忙”,他们批评的其实是人们违背了本社会的“正道”和“祖宗之法”。经是好经,被你们这帮不肖子孙念歪了。改变的方向是回到原来回到正宗,而不会是模仿他人。

 

在美国,很多人批评总统,但没人批评美国的基本制度,更不会有人要求美国效仿其他国家的基本制度。批评总统,主要批评点就是要求总统按照美国国父们的教导去治理国家——回到宪法。

 

想想就会意识到,我国历史上长期以来其实也都是如此。再严厉的批评者,也不会要求中国动摇国本,去效仿他国。只有到了近代,才出现这种彻底颠覆性的批评,而这时,中国已经从领先者变成追赶者了。

 

从这个角度,或许我们对中国历史上所谓的“封闭”“保守”会有新的认识。当你身为文明领先者的时候,某种程度上的封闭、保守,其实是很自然的现象。

 

  

领先者和追赶者的另一个区别就是:领先者不大关注追赶者,而追赶者却高度关注领先者。

 

美国虽然是现在是世界的领导国家,但一般美国国民却很少关注其他国家。你去美国街头,让路人在中国地图上指出武汉,你站上一天也不会遇到一个能指对的人——很多人都不会知道那是中国地图,但在中国,知道芝加哥在美国什么位置的人,会多得多。

 

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基本票仓,恰好就是那些对了解世界没什么兴趣,坚信美国还是世界最好的那些美国人。这些人不但对疫情不在乎,对特朗普政府的应对不力也同样不在乎。想要动摇他们“美国最好”的信仰,这次疫情是远远不够的。在这方面,摆事实讲道理,列举各种数据,都用处不大。同理,特朗普那些我们看来很荒唐的讲话和政策,其实对他的负面影响,很有限。

 

说到这里,大家也就看出来了。领先者的优越感和自信心,其实也是双刃剑。一方面,这种自信可以帮助人们克服困难,或者不被困难所吓倒,但另一方面,这种自信很容易就走向“满招损”,阻碍人们正确地认识世界和自身。作为历史上的长期领先者,中国对这两方面其实都有充分的体验。

 

同样,追赶者的不自信,也是双刃剑,一方面对促使人们谦虚谨慎,奋进直追,不敢松懈,但另一方面也会让人们难以分辨自身已经拥有的资源中,哪些是要保留的,哪些是应该放弃的,在盲从别人的过程中,稀里糊涂地丢掉自身的宝贵资源。

 

或许,中国现在这种追赶中,但即将要赶上要超越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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