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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论 | 吉辰:《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编纂问题再考
摘要:日本军方于1896年起决定编纂官方的甲午战史。由于统合陆海军的计划失败,参谋本部独自编纂《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作为陆军的官修甲午战史。编纂工作以参谋本部编纂部(后为第四部)为主体,亦有部外人员参与,投入力度相当大。1903年起,编纂方针发生了很大改变,主要包括美化日方的开战、避免针对日军行动的军事学术评判以及削减篇幅。对福岛县立图书馆佐藤文库藏《战史》草案的史料学分析能够印证这样的转变。《战史》对以后日本官修战史的编纂影响深远,乃至在战后编纂的《战史丛书》中亦可看出这样的传承。
一、 机构、人员、经费与运作
日本军方决定编纂甲午战史,至迟是1896年初的事情。根据前述中塚、塚本两氏论文均已引用的《参谋本部历史草案》可知,当年2月18日,参谋总长彰仁亲王致函陆军大臣大山岩,提交了一份《临时战史编纂部官制》,表示“若无异议,请与海军大臣商议之后仰请(天皇)裁断”。这一文件规定,临时战史编纂部应在参谋总长监督下从事甲午战史的编纂,成员包括部长与副部长各1人、事务官15人、书记10人。其中,长官由陆海军将官、大佐担任,事务官由陆海军佐、尉官担任,并可任用陆海军“编修”(属于文职军人)。也就是说,参谋本部准备统合陆海军人员编纂甲午战史。这一设想并未实现,原因一般认为在于陆海军之间长期存在的门户之见。结果,陆海军分别独立编纂了自己的甲午战史,陆军方面的成果即《战史》,海军方面则由军令部编纂了《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东京:春阳堂,1905年)与《极秘: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未公开出版)。
(春阳堂,1905年)
二、 编纂方针的变化:
对一件参谋本部文件的解读
《战史》是在怎样的方针指导下编纂的?中塚先生对此进行了初步研究。他根据在福岛县立图书馆佐藤文库发现的《日俄战史编纂提纲》(即参谋本部所编《明治二十七八年日俄战史》的编纂提纲,1906年制订),反推《战史》的编纂方针。这一提纲共八条,涵盖了编纂的目的、流程、叙事原则、史料来源等方面。于是,中塚先生一方面按照常理推测,“估计在编纂《日清战史》的时候,大概有一个近似《日俄战史编纂提纲》的规定”;另一方面根据《战史》草稿签条上的批注,指出《战史》存在一个规定“只限于叙述事实”的“编纂规约”。不过,鉴于没有发现“规约”本身,中塚先生也不无遗憾地表示这是一个遗留问题。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版)
三、 从草案到刊本
由于现存《战史》草案缺失过多,对以上四种版本之间关系的梳理是一项比较繁琐而困难的工作,笔者拟另文讨论,在此不多着墨,仅发表一些初步的看法。先看第一、二、三草案。这39册草案一册一章,开本规格相同,大多数为稿本(以紫色水笔书写),少数为铅印本,绝大多数册内都有大量墨笔、朱笔涂改以及签注,作为“草案”的特征极为明显。而“决定草案”正如标题的字面意义那样,是最为完备的一个版本。且不论纯为附图的第1册附录,另两册缮写在便于排印的方格稿纸上,没有涂改痕迹,仅有少量签条加注意见。在现存“第三草案”当中,可以找到与“决定草案”第2、3册相对应的几章内容。再与《战史》刊本对照,可以看出,从“决定草案”到刊本的改动,远远大于从“第三草案”到“决定草案”的改动。因此至少可以认为,“决定草案”的这几册是在《进言》的编纂方针发挥作用之前完成的。在此将“决定草案”第2、3册与《战史》刊本的对应部分(从中、日两国出兵朝鲜至平壤之战)以表格形式作一对比(表1),可以清楚看出二者在篇章结构上的巨大差异。
四、 余论:留给日本官修战史的“遗产”
本文希望从史学史和史料学两个角度对《战史》进行探讨。关于后一方面,笔者已在中塚先生研究的基础上略做推进,并期待其他研究者继续深入。关于前一方面,有待展开的课题更加丰富而艰巨。研究《战史》的编纂,无疑有助于把握其后的日本官修战史,在此稍加赘述。
|本文刊于《世界历史评论》2020年冬季号,作者吉辰,中山大学历史学系[珠海]助理教授。|平台限制,注释从略。如需查阅或引用,请参考原文。欲订购《世界历史评论》,请点击左下方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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