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木心·人曲》|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木心·人曲》的创作分享 分享嘉宾|邹晓勇
听邹晓勇《木心·人曲》创作分享有感
木心是谁？
木心是诗人，是文学家，是画家，是艺术家，是先生，是设计师，是囚徒，是音乐家，是少爷。
那么，木心，到底是谁？
或许，他首先是一个“人”，看到这个人，就会看到古往今来“艺术圣家族”的庞大身影，会看到文艺复兴如何在一个人身上发生，会看到诗经与圣经的血怎样在同一条脉管里奔腾起舞。其实，他这个人，比他的诸多作品精彩何止万倍。
木心是谁？2018，有一部戏，与你一同去寻找答案，寻找自己。
……至今，与木心纠缠十余年，才明白作为诗人、文体家、画家，作为一个“人”，他到达了怎样的程度。这是，一个人的文艺复兴。
——邹晓勇
题记里的这段话出自剧作家邹晓勇，他在“与木心纠缠十余年”后，创作了诗、歌、舞的变奏三幕剧——《木心·人曲》，这是中国第一部以诗人、文体家、画家、音乐家木心生平创作的原创舞台剧。
2016年，此剧的环境版参加了乌镇戏剧节；2017年，剧场版在深圳进行首演；2018年，《木心·人曲》在全国五个城市进行首轮巡演（天津、石家庄、深圳、上海、广州），当时是知道的，可惜没有来成都，我平时又从来不关注戏剧、话剧之类的，后来就渐渐淡忘掉了。
《木心·人曲》宣传海报
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使很多人不得不困在家中，在万物互联的时代里，物理空间的缩小，反倒扩大了精神世界的版图，信息在线上的传播速度与影响范围就像这次的冠状病毒一样，以不可阻挡之势，攻城拔寨，大有拿下这个地球的意思。
源于此，我也做了两期线上的直播，不适应归不适应，看到数倍于线下的读者在关注、聆听，心里还是挺舒畅的。就这样，除了偶尔自己讲一下，更多的时候是在几个木心群里潜水、收听各种直播。
私下里，我和几个熟悉的读者说，木心先生就是一座宝藏，读者就是一群小矿工，哪个挖出来一个宝贝，还可以拿出来与大家共享，木心有诗云：
宝藏的门开着
可知宝已散尽
这两年，认识了一些读者，我想就此说：
矿工越来越多
可知宝无穷尽
《木心·人曲》宣传海报
前晚的“西班牙三棵树”群好不热闹，“好事者”李老师请来了《木心·人曲》的编剧、导演——邹晓勇先生，他在群内为大家分享了《木心·人曲》的创作缘由与构思，我收听的时候已近凌晨，爬楼的兴奋瞬间驱散困意。
关掉室内的灯，黑暗中接收来自听觉的大餐（事后由“风景”老师整理出30分钟的音频，见开篇的音频链接），他首先解决了我的第一个疑问，为什么叫“人曲”：
剧名《木心·人曲》，改欧洲新时代第一位诗人、文艺复兴思想曙光——但丁，《神曲》的神为人，这是“人”的悲喜剧。
以这样的题目切入木心无疑是高明的，也会令读者满意。在邹晓勇导演眼里，木心这个带引号的人是高于他作为画家、作家、音乐家……各种身份和头衔，这也是文艺复兴的精髓所在，文艺复兴就是人的复活，人性的回归。这也如他在文字中提到的：
十年一梦，遇见木心，用诗，用歌，用舞，讲述一人，一天，一生。看见，一个真正的“人”。
这让我忆及木心在《文学回忆录》里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何必计较宗教家、哲学家、艺术家，归根到底是一颗心。
我是把这句话当作纲领性的文字来看待的，那到底人活到什么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呢？或者说，一个人在人性上可以担当多大的可能？木心给出了答案。
邹导在分享中提到了木心的一句话：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这句话出自台版《同情中断录》的序言中，此书共收录木心十篇散文，皆为悼文，原书木心有序云：
“‘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以示我希望有所‘完成’的个人和时代的出现，这是一个额外的残剩心愿，挥之不去，草此芜文，时美东风雪，一九九三年岁云暮矣。”
这本书里有一篇悼念昔日老师林风眠的文章《双重悲悼》，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大师型的艺术家，其创作历程辄长达半个世纪，一程又一程地蜕化风格，终于担当了人性中的最大的可能，圆融通彻，光风霁月，含笑而逝。
木心在这里提到了“人性中的最大的可能”，这种可能只能由“大师型的艺术家”来担当，林风眠不是，他在这本书里提到的所有艺术家都不是，包括《飘零的隐士》中的张爱玲。
本来他们都是有可能完成的，无论是林风眠、张爱玲、还是《此岸的克利斯朵夫》中的席德进、《同情中断录》中的齐弘……要么是先天不足，要么是后天被毁，木心以这些文字来悼念这些逝去的鲜活生命，“以示我希望有所‘完成’的个人和时代的出现，这是一个额外的残剩心愿，挥之不去……”
先生在《文学回忆录》里还说过：
“我不比人慧，不比人强，数十年间认识的精英分子前后六批，凡五十人，有大才，甚至天才，至今剩我一人。如果他们成了，文艺复兴。”
不仅如此，木心在整部《文学回忆录》里所看重的都是人，他另有俳句：
我感兴趣的是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
左图/陈丹青题木心遗稿 右图/先生绝笔
可见，在木心那里，所谓“完成”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过程，如此看来，木心自认为自己是“完成”了的，即便他自写的挽联和绝笔还透着深深的遗憾，所谓“壮志未酬”，对应的正是“私愿已了”，而这已了的私愿足以让木心加入到人类艺术史上那些大师型的艺术家当中。
邹导之所以用但丁的神曲引入《木心·人曲》，正契合了木心一个人的文艺复兴的特性，《神曲》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第一道曙光，但丁是唤醒沉睡的人性的敲钟人，先生同样对中国的文艺复兴抱有希望：
“文艺复兴的可爱，是前可见古人，后可见来者。”“所谓中国文艺复兴，是文艺复兴个体户。这种个体户多起来，中国文艺可能复兴。”
《木心·人曲》剧照
邹导在分享中反复提到了木心的分身观念，这对他艺术上的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具体表现在这部剧的创作结构上，为诗剧、歌剧和舞剧的三幕剧，演员也是三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舞者，这里面想表达的是变奏的意象：
诗剧、歌剧、舞剧的融合变奏，我、你、他的分身变奏，过去、现在、未来交织的时空变奏。
因为无缘现场看到这幕剧的实况，只能单凭着邹导的介绍再加上自己的想象，但这样已经足够打动我了，特别是当剧中的音乐响起。
作词：邹晓勇
作曲编曲：徐建
演唱：冯一洵
[ 你等待我 我逝彼临 彼一如我 彼一如我]
[ 别走近我 我正升焰 万木俱焚 别走近我]
不情愿呀，还要走啊
走又来了，一个样了
人呀人啊啦啦啦…
水漫身呀，字满纸啊
你非鱼哟，乐不乐哟
人呀人啊啦啦啦…
游荡远呀，夜复夜啊
棋两边哪，一人走哪
人呀人啊啦啦啦…
[ 来拥抱你 你自温馨 自全清凉 来拥抱你]
望眼穿呀，等自己啊
等不到吧，他是他吧
人呀人啊啦啦啦…
不情愿呀，还要来啊
唱诗经了，吟圣经了
人呀人啊啦啦啦…
游荡远呀，夜复夜啊
棋两边哪，一人走哪
人呀人啊啦啦啦…
[ 请扶持他 他已衰老 已如病兽 请扶持他]
[ 莫依偎我 我习于冷 志于成冰 莫依偎我]
游荡远呀，夜复夜啊
棋两边哪，一人走吧
人呀人啊啦啦啦…
人呀人啊啦啦啦…
人呀人啊啦啦啦…
人呀人啊啦啦啦…
很多人知道木心，都是因为那首刘欢在春晚唱的《从前慢》，除了那一个版本，还有其它几个版本，我都下载下来，放到车上循环播放，比起单纯为木心的小诗配乐，这首《人曲》就放入了创作者更多的心血和感悟。
但凡熟读木心作品的读者，听到这首歌，多半会心有戚戚——旁白的《大卫》，东西的文化符号在碰撞，《诗经》与《圣经》的意象相互交织……伴随着反复咏叹的“人呀人啊啦啦啦…”电子乐的音量达到最大，此时，我早已热泪盈眶。
《木心·人曲》剧照
这里要感谢邹晓勇导演，他是爱木心的，也是懂先生的。
我想如果先生还活着，也会喜欢这首《人曲》的，先生自己说过：“我很喜欢听摇滚乐，有些写得非常好——这种悲怆，是现代的悲怆，古代人不懂的。”
邹导熟读《文学回忆录》，视其为自己的文学圣经，也喜欢尼采，他知道应该给这首曲子注入酒神精神。
现代艺术中，好多好多是含有尼采的酒神精神的，但严重异化了酒神精神。你看滚石乐队，黑人跳舞，扭动，歌星疯狂表演，等等，我都很喜欢。你懂的话，边看，边知道哪些是酒神精神，哪些是酒瓶精神、酒鬼精神。
你看迈克尔·杰克逊跳起来，有些动作非常酒神精神，可是弄弄又去摸下身，下流起来。
尼采来看，我会问他：“这个是不是有点酒神精神？”
他会点点头。
我又说：“但不是你的酒神精神的那个意思吧？”
他也会点点头。
说明什么呢？说明人类不配有酒神精神。人类就是酒鬼。不配，不能——你看到这点，你又看到现代艺术中有酒神精神，那么，你有可能做出划时代的作品。
——木心《文学回忆录·第七十九讲》
先生说过，我的作品中但凡提到“我”的地方，多半不是我。所以在《知与爱》中有这样的诗句：
我愿他人活在我身上
我愿自己活在他人身上
同样的意思， 他在《鱼丽之宴》里专门阐述过，谓之“分身的欲望”：
我觉得人只有一生是很寒伧的，如果能二生三生同时进行那该多好，于是兴起“分身”“化身”的欲望，便以写小说来满足这种欲望。 我偏好以“第一人称”经营小说，就在于那些“我”可由我仲裁、做主，袋子是假的，袋子里的东西是真的，某些读者和编辑以为小说中的“我”便是作者本人，那就相信袋子是真的，当袋子是真的时，袋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了。 ——木心《鱼丽之宴·仲夏开轩》
木心看来，在人类艺术史上分身做得最好的是耶稣，他不厌其烦的一再进行夸赞：
耶稣是天才诗人……
他的人格力量充沛到万世放射不尽……
“四福音书”的伟大，是耶稣的伟大……
《新约》弥漫着耶稣的伟大人格……
耶稣真正是一位绝世的天才，道德与宗教的艺术家。
纵观《文学回忆录》，讲《圣经》的篇章足足四个课时，超过任何一个单一艺术家的主题，这只能说明先生的偏爱、私心，说尽了耶稣的好话，先生最终要表达的结论呼之欲出：
耶稣是集中的艺术家
艺术家是分散的耶稣
这句话如何解读，读者心中各有版本，得益于这几天在群内听直播，我在这里引用一个我刚刚看到的一个解析，也是我最认可的：
我其实不太敢说木心是不是中国文学上的最大可能。木心倒用耶稣表呈过他的某种“最大可能”的隐喻，但这个最大可能指的是“人的最大可能”，因而未必是“文学的”。
木心说，“艺术家是分散的耶稣”，分散有三：一，耶稣是文学家（诗人）、思想家、宗教家的集中，大抵艺术家，最多兼二，极少兼三，故曰分散；二，耶稣有体系，但不作体系性话语，又谓分散；三，分散，是指艺术家的来、行与分布。
木心评人常说“头脑，心肠，才华”，“才华”归艺术家，“头脑”归思想家，“心肠”归宗教家，此三者，又可谓一。
——青原
很荒谬，木心在国内远远被低估，或不知，或浅读，或误解。近在故乡乌镇，还有人问“木心是谁”？他常引福楼拜“呈现艺术，隐退艺术家”的话自遁，但我一直有呈现这个艺术家的欲望。《文学回忆录》久置床头，是我的文学圣经，也让我看到，他这个人，比作品精彩何止万倍。 ——邹晓勇
我对古人的崇敬，世界范围说，就是这两位。第三位是晚七百年再来的。他是老三，他是耶稣。老子大哥，乔达摩老二，耶稣是小弟。这小弟来势非凡，世界都被他感动。
——木心《文学回忆录·第四讲》
耶稣回家乡训众，乡亲先是诧异耶稣这般智慧，后来更诧异，说：他不是那个木匠的儿子吗？他妈妈不是玛利亚吗？他的兄妹还在家乡。
先知在故乡是不受尊敬的。
每个人要保留一点神秘感，使人不知你。否则像耶稣那样，在家乡被人看轻，被人欺负。
人类总是以误解当做理解，一旦理解，即又转成误解。
艺术家要留一份“神秘感”，保护自己。你自以为君子坦荡荡，结果呢，招鬼上门，引狼入室。
——木心《文学回忆录·第八讲》
2001年，时任乌镇党委书记陈向宏便联系到木心，以故乡的名义向先生发出还乡邀请，时隔五年后，2006年，先生姗姗归来，隐居于乌镇的“晚晴小筑”，又过五年，先生辞世。
木心被更多人所熟知，完全是离世以后的事情，包括《文学回忆录》的出版，木心为什么选择在2006年归国？因为那一年，他的第一本书《哥伦比亚的倒影》在大陆出版，而在此二十多年前，他的全套作品就已经与台湾读者见面了。
《木心·人曲》台北艺穗节宣传页面
我在做读者沙龙这一年来，见到各色读者，“高估”先生的我视为知己，低估的起初视为敌对，现在好多了，已经可以做到不以为然。
特别是做“塔中之塔”公号，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收集整理的基本上都是“高估”木心的文字。
而在“高估”木心的读者中，因树大招风，陈丹青老师首当其冲：
既矛盾又真实的是，木心先生可能是我们时代唯一一位完整衔接古典汉语传统与五四传统的文学作者，同时，在五四一代以及四十年代作者群中，我们无法找到与木心先生相近似的书写者。此所以我称木心先生是一个大异数，是一位五四文化的“遗腹子”。
——陈丹青《漫谈木心》
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在我见到的依然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真正热爱中文的朋友，读读木心吧，他们立刻矮下去瘪下去并好笑起来。……企图中文写作的人，早点读到木心，会对自己有个度量。
陈村老师“毫不夸张地”用了三个之“最”来描述木心的文章，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木心的文章是中文写作的标高，此论调一出，同样遭来一众圈内人士的白眼。
《木心画像》两幅 绘画/颜勇涛
还有一位陈姓的“无名小卒”，是我觉得看过以后，最容易引发笔仗的文字了，这里容我多引用一些：
木心终会成为大众的节日，或诞辰，或逝世周年，或兼有，但肯定不是今天。
细数当代，所有能发点光的艺术家，各有其好，也重要，但都还不足以如先生般，好到让人意外；更都不足以如先生般，重要到成为我们文化的庆幸。我不夸张，所有反对这句话的人，只是认识不足而已。
纵，先生上接“五四”，一线至今；横，又在东西方文化的交汇点上，他就是活着的那个交点！唯一的点，无价的孤本！再也不会有了。
终会有人认出的：人，竟然可以活得如此诗意！这般纯粹！完整！
上面提到“三陈”的这些文字，也只是“高估”木心文字的冰山一角。（可点开各自下面的超链接阅读全文）
人若不生气，只能修炼内心，或者干脆远离使自己生气的人或事，我曾几次考虑修改【木心的塔中之塔】公众号简介，如此看来，实在没有必要，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木心出生那一天，也就是1927年2月14日，那个西方所谓情人节的日子，乌镇的上空，一定有一颗异星在闪耀，如今，先生走了，就永远的挂在了天空。
本来只是想把邹导在群内的分享发出来就好，没想到听了分享，看了相关文字，听了里面的音乐，忍不住又发了一顿牢骚，我在这里发个小愿，期待邹导带团队来成都演一场，这里有许多“高估”先生的读者，都会买票到现场看的。
最后请大家再听一首歌曲吧，邹导作词的《木心·人曲》的插曲——《木上水边》，单曲循环了很久，只留下一句始终在耳边回荡：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鹤无粮
2020年3月25日·成都
作词：邹晓勇
作曲编曲：徐建
演唱：陈昱君
木，人在木上
心，人在水边
人在木上，人在水边
看，他在木上
看，他在水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人，要进窄门
人，在河之洲
要进窄门，在河之洲
看，我在木上
看，我在水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看，一颗流星划向东方
（邹晓勇谈《木心·人曲》的创作）
碉楼剧场&邹晓勇戏剧工作室
碉楼剧场&邹晓勇戏剧工作室致力创作优秀原创戏剧，跨界戏剧+音乐+舞蹈+绘画+装置+行为等，拓展戏剧边界与内容。成立以来创作《木心·人曲》、《上下》、《野孩子飞》、《小宇宙搭车客指南》、《深漂狂想曲》等多部原创戏剧作品与原创歌曲，并受邀参加台北艺穗节、乌镇戏剧节、北京南锣鼓巷戏剧节、城市戏剧节、南山戏剧节、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温度—当代艺术邀请展、置换—界内界外当代艺术邀请展等戏剧节与艺术展。
（《木心·人曲》插曲《流淌》：仅有音频）
●●●《 木心 · 人曲 》插曲《 流淌 》
作词：邹晓勇
作曲编曲：徐建
演唱：陈昱君 & 邓忱超
雷声滚滚，一个旅行箱在流淌
看，这只紧握箱柄的手
在流淌
五音炽盛，一滴指尖血在流淌
看，这只渗出鲜血的手
在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东到西地流淌
渐渐苍老，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少到多地流淌
渐渐苍白，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地到天地流淌
渐渐苍凉，永远流淌
永不停步，手舞足蹈，永不停笔，永远流淌
北极银河，一颗老彗星在流淌
看，这只指向彗星的手
在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东到西地流淌
渐渐苍老，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少到多地流淌
渐渐苍白，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地到天地流淌
渐渐苍凉，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东到西地流淌
渐渐苍老，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少到多地流淌
渐渐苍白，永远流淌
你看，手的主人从地到天地流淌
渐渐苍凉，永远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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