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隐晦、误导、缺失、尴尬，家庭性教育还有别的模样吗？

你还记得小时候性启蒙的经历吗？

家庭和学校都有什么样的性教育？是缺失、误导、恐吓、尴尬，还是顺利、充分且自然？

那天晚上我们一群朋友聊起了童年经历，笑点无穷又很有育儿启示。

在那个年代，家长们对性都闭口不谈，学校也不乐意承担责任，大部分孩子都是靠自己和伙伴探索并启蒙的，这个过程有好奇、有风险、也容易走歪路。

家长的误导

一个朋友说，他小时候，妈妈告诉他：“你是我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以至于他信以为真，以为是妈妈切下了小拇指，慢慢长成了自己。有次妈妈伤到了手指，他还非常焦虑，认为马上就要出现弟弟妹妹和他争抢资源了！

还有个男生曾偷看到电视剧里的接吻镜头，爸妈也不肯给予解释。回学校里问小伙伴，对方说：“怀孕就是往喜欢的人嘴里吐口水！”。后来他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就不由自主地往人家身上吐口水，搞得小姑娘非常生气。他后来也很害怕，担心自己把人家弄怀孕了……

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小时候我妈跟我说：“洗完的内裤不要晾在暖气片上，蜘蛛爬过的话，会生蜘蛛的孩子。”这句话真是我童年最大的噩梦之一啊！我非常害怕，极为担心自己会生出怪胎。这种担忧甚至延续到成年和怀孕，即使认知早已清晰，但我潜意识里还是会有“生怪胎”的恐惧。

另一个闺蜜也回应说：“是这样的！我妈总是说吃下西瓜籽就会怀上西瓜。”她极度恐惧于自己生出西瓜的时候，会因开肠破肚而亡……

学校的逃避

既然家长们都对性的话题避之不及，那么孩子们渴求知识的好奇心就会转向学校。可在那个年代，学校老师也像踢皮球一样，不愿承担性教育的责任。

到了初中，终于有了生物课，我印象深刻的是，12～14页介绍的是人体构造，可是老师却不肯把生殖器讲清楚，于是那几节课就成了自习课！

有个闺蜜说，她在初中至少还接触了正式的性启蒙课，那时是男老师给男生讲，女老师给女生讲。但讲课的是个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男性器官，看起来跟抛物线一样！学生都看不懂，40分钟听得一头雾水，于是老师尴尬地说：“你们回家看书吧！”

启蒙课结束，男生们来问女生课堂讲了啥，女生们都说：“不告诉你们！”其实女性都没搞懂，而且看起来男生们也没太弄明白。

但少不了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孩子。一个朋友到现在还记得，科学课七年级下册讲到的“新生命的诞生”，书本上讲到了植物、动物和人类。他对卵细胞和精子的插图记忆犹新，但两者到底是怎么遇到的，他百思不得其解。课堂上，他一直举手问，年轻的男老师敷衍地回答：“通过两性行为遇到的。”男生还是不懂，再继续问，老师就根本不理他了。

男生还不罢休，下课时在走廊上拦住科学老师，问：“到底什么是两性行为？”，20岁的男老师还没有女朋友，他红着脸回答：“你去问李老师吧，他结婚了！”

孩子的探索

我们这代人，家长、老师的性教育过于隐晦，孩子得不到该有的答案，大部分孩子的性启蒙都是通过自己的探索、猜测、以及和小伙伴的切磋获得的。但这个过程有风险、孩子可能会因理解错误而偏激。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三、四年级的时候，女生围起来神秘地讨论：“女生长大了、下体就会流血，那时就不是女孩、而是女人了”。我们都非常地害怕。我来例假的第一天，大哭不止，以为自己不再是女孩了，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闺蜜说，小学时期，同学们流行从爸妈床头柜里偷东西，看谁偷的东西最厉害。最常偷来的是避孕套，于是大家就充水做成水球，相互打水仗。也有人偷来过蓝色的小药丸，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最厉害的是有人偷来了裸体画报，在几个朋友间传阅，大家看得脸红耳赤、一知半解。最后这个同学的偷窃行为被家长发现了，他被狠狠打了一顿……

我最初的性猜测是来自初中班的男生。那时，同班男生整天在说一些奇怪的字眼，有时候老师在讲课时，讲到“插”什么的，全班男生都会哄堂大笑，女生都感到莫名其妙。但时间久了，女生们大概就能想象到那个动词就是器官的连接，但普遍还是不太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个男性朋友说，性启蒙时如果没有大人正确的引导，全靠孩子自己探索，是很可能会过激的。他最初的启蒙来自于“泰坦尼克号”电影，他不太理解，但兴奋地感到打开了新世界。于是他开始整天到处搜索黄色图片、小说和视频，六年级便“自学成才”，并把自己收藏的海量数据的U盘传给了周围每个懵懂少年，成了小伙伴口中的“宗师”。

但这种“自学”有很多危险，他看到有的同伴会对自己的身体玩些刺激的，可能会造成伤害；也看到一些男生开始污言秽语、口无遮拦，校园里造成了不好的风气；还有一些男生，因为看了这些图片、视频、小说，会对女生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以为女性就和图片里那样，因此会有不尊重的举动，甚至会去撩女生的裙子。完全没有大人引导的话，男生靠“自学”很容易走歪。

珍贵的尴尬

在聊天的朋友里，有位女友有个“最有勇气的妈妈”。

她说她在五年级来例假的那天，妈妈把自己接回了家，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翻来覆去地把所有性知识都讲了个清楚。妈妈找来了生理结构图，男性女性都进行了解释，告诉了她例假是怎么回事、两性关系和生育都是怎么回事。妈妈还和她一起读《海蒂性学报告》，以前她一知半解的那些事，妈妈都给她解释到细枝末节。

她对当时的记忆就是超级尴尬、无地自容的尴尬，她很受不了。妈妈其实也很难堪，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一切都讲清楚了。她后来还是非常感谢妈妈顶着窘迫给她讲课，这个勇气很珍贵，她从此不会再进行那些无意义的猜测、或有伤害的探索，并且知道了该如何保护自己。

女友说，一直到现在，她也能和妈妈对待性的话题无所不谈，尴尬逐渐转变成了亲密。

对我来说，我正式的性知识启蒙，也是来自我爸妈的用心。或许面对面的直接讲述太过尴尬，我爸妈用了间接的方式。

初中时，我房间的书桌上有个小小的书架。有一天，我发现了一本包着书皮的、没有见过的书。打开一看，是《青春期生理卫生》，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插图。我有点脸红心跳，猜测是不是别人的书、不小心放错了了地方。但我还是很好奇地通读，终于搞懂了性的来龙去脉。

后来我细想才明白，这本书一定是我爸妈刻意放在那里的，虽然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们。

育儿的启示

聊到后来，朋友们都感叹说，正确的性启蒙对孩子是非常重要的。

缺失的性教育，可能会让孩子走偏，对自己和他人的心理、生理产生伤害。

但性教育的内容和时机也很关键，有些信息不应该太早地透露给孩子，会引起孩子偏激的想象、或者过早探索的好奇心。一些成人世界里很简单的概念，小孩子会无限放大、会极端，因此不能轻易地乱给信息。

而我们的下一代已经和我们小时候截然不同，他们出生在信息时代，会比我们更早地接触到各种性暗示的内容，甚至父母还来不及尴尬地去讲，他们就已经知晓了一切。在这个过程里，如何让孩子保护好自己、不会误入歧途？

我认为性教育是需要根据年龄分成几个步骤的。

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首先要进行的是“性安全教育”。

这一点我非常赞赏姐妹俩学校的做法：从4岁学前班第一学期的“心理健康课”上，老师就开始教给孩子“性安全意识”了。不必透露任何过激的内容、画面，而是用“内裤恐龙”的动画，告诉孩子内裤、背心覆盖的身体部分，属于你自己的；然后让孩子熟记五句话的“内裤规则”儿歌，告诉孩子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不”就是“不”、如何求助、如何向自己信任的人说出秘密。

我在这篇文章里有讲解学校的“性安全教育课”，家有小宝的父母可以讲给孩子听：四岁就开始接受“性安全教育”，英国学校从“内裤”教起

第二步则是“生育和人体”，大概是6~10岁之间，孩子们应该清楚地知道“婴儿是从哪里来的”。孩子们通过养宠物、看视频，都会知道小动物是如何出生的，也会在科普书籍上看到婴儿在妈妈肚子里的样子，懂得妈妈生育的不易。他们会知道卵子来自妈妈，精子来自爸爸，孩子来自于卵子和精子的结合。

我也很赞赏英美对于书籍、影音作品详细的分级制度，清晰地标注出年龄范围。通过接触适龄的作品，孩子在情感上能够理解异性之间的吸引，科普上能够认知人的身体结构、知道器官名称和生育过程，但不至于看到过于刺激和诱发想象的画面与内容。

如果对官方分级制度不够信任，我也推荐给你这个家长们共同给出意见的网站，对于主流的文学和影音作品，大家都对“适龄”有详尽的探讨：www.commonsensemedia.org

第三阶段则是“两性教育”，大概是10～13岁之间，也就是女孩子初潮、男孩子初精前，需要有正确和具体的性知识引导。这个时期大人不管是否尴尬，都应该和孩子谈话，并展示出性行为、怀孕的过程是怎样的，和孩子探讨性与爱的关系及判断，保护好自己和他人的方法，如何自爱和爱别人。

第四阶段是“性与心理、生理健康”，孩子青春期的时候，性教育远不只是性知识，更重要的是与性和爱相关的、心理及生理的健康。

性教育是孩子人生中的重要课程，适龄分步骤，会让孩子循序渐进地接触到性知识，去理解、接受并实操。

希望我们的孩子，比爸妈这代人的性启蒙更自然、笃定、明智、安全，不再像我们那样经历的都是混沌和缺失。

也想听听你的故事：你当年的家庭性教育是怎样的？你会如何启蒙与引导自己的孩子？欢迎分享哦！

安潇 2021年11月 于 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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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潇曾是漫画作者、建筑学生和摄影记者，伦敦艺术大学美术硕士，后成为英国获奖动画导演，两个可爱混血娃的妈妈，2017年创立公众号，并出版了3本畅销书。安潇专注于儿童心理、项目式学习与父母成长，分享情感和生活的点点滴滴。微信公众号@安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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