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夏杂谈｜一百多年前被烧的圆明园和几十年前被毁的雍布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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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前被烧的圆明园和几十年前被毁的雍布拉康

文｜郁夏

大家一般都知道圆明园。因为我们小学历史课本上就提到过。我上次有篇文章中提到，圆明园被烧过两次，前后距离60年。前一次烧得其实并不严重，后来被修复一新。但1900年那次就烧得严重了。大火数日不绝。据说其实后面是国人点的火。八国联军发泄完后，民众们一哄而上，能拿的拿，能搬的搬。为了毁灭罪证，添一把火烧之。然后圆明园就烧得只剩些残垣断柱，一片荒凉。

我们的历史，一向是视圆明园被抢被烧为耻辱史，并且只提八国联军的抢劫和放火，对民众的造成更大的破坏的抢劫和纵火行为却绝口不提，并以此作为噱头，继续卖门票，宣传爱国。

国土自然是爱的，然而耻辱却未必。当时哄然入内的民众，只怕也未觉得这大园子被烧，是什么耻辱。若不是联军到来，他们这辈子都根本没机会踏入园中半步，一睹园中情形。既然园子对他来说，是个禁地，则园子被抢被烧，又于他们何干？倒是不如顺手也抢些东西，到了自己手里，那才真正是自己的。

至于说到耻辱，其实所谓满清时期百年的耻辱，什么腐败无能导致耻辱，其实只是满清正腐及官员们的耻辱。先是盲目自大，后是不懂进取，导致自取其辱。然而对于民众，面对洋人，有的并不是耻辱，更多的倒是友好。因为帮洋人做事，远好过比清廷做事。这算是哪门子的耻辱呢？！倒是见着清廷官员，便得赶紧下跪，任打任骂，不敢还手，这才叫耻辱！

一般的民众，没去过西藏的，一般不会知道雍布拉康。本来它和圆明园全无关系。比起规模宏大的圆明园来，雍布拉康其实很小，就几间小房子，建山南泽当沿雅砻江进去不远处一座突出的山脊（叫扎西次山）上。但它的历史却比圆明园要古老得多。据说是松赞干布（我妈妈曾听成是宋朝干部，他可比宋朝久远多了）和文成公主的夏宫。夏天拉萨太热，便来这里住住避暑，大概是这意思吧。

而雍布拉康的历史还不仅仅这样，建成的历史还上溯到公元前二世纪。也就是西汉时期。雍布是母鹿的意思，拉康是神殿的意思。这是西藏历史上第一座宫殿。只是他并非建在山间谷中，用水只能从山上人工运上去，很是不便。这山体不大，所以整个宫殿也是小小的。和其他大型寺院宫殿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它的样式象碉楼。在松赞干布时期就已经改成了寺庙，后来五世达赖修了金顶，改成了黄教寺院。

大部分去过西藏旅游的同胞，应该也都去看过。只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雍布拉康，早已不是当初的雍布拉康，而是几十年前被毁的雍布拉康。

倘若是内地，这种古迹名胜，隔些年代被毁一次，倒也正常。江南的那些名楼，包括我们赣州的郁孤台和八境楼，没烧过十几二十次，都显得没有历史。毕竟大抵是木质结构，难抵岁月侵袭，风吹日晒，雨淋火烧。但西藏的这种建筑则不一样，基本上石头垒成。雨也没有南方的大，在这山上，也没有水浸之虞，自然火也烧不坏的。存在了二千多年，其实是没有被大自然损毁的。倒是几十年前，在扫荡四旧和一切害人虫的文化大革命中，矗立了两千多年的雍布拉康，没逃脱被破四旧的命运。它被彻底拆毁。所有塑像、壁画、建筑木构件被破坏无遗，其他文物也都流失，仅剩下残恒断壁。目前大家看到的雍布拉康，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重新修建的。虽然大体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原先是一座三层建筑，现在新建的就只有两层半。因为三层的碉楼虽然得以修复，但三层的殿堂，现在却只修了两层。

要说耻辱，我更觉得雍布拉康的被毁，才是真正的耻辱。因为作为寺庙，是被周边居民敬仰，并可以随意出入礼佛的。它是真正属于大众的。然后作为千年陈迹的活化石建筑，却一旦毁于疯狂而无知的人为发动的运动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心的吗？我们更应该以这种无知和狂妄为耻辱才对。

我总共去过三次雍布拉康。去的路上有一座昌珠寺。寺院很大，里面也有很多无价之宝。在文化大革命中，它也没幸免于难。只是它太大了，只是部分被毁。我每次经过昌珠寺，怅望雍布拉康，想起这些旧事，心里都要隐隐地生出许多痛来。我知道这种痛才是很难愈合的。因为我在人群中，还能看到当年那些疯狂拆毁寺庙的人的影子。

2019.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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