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广：生物经济是下一个风口，其产值将是信息产业的十倍丨中国制造大讲堂
中制智库
24 June 2020
中制智库
演讲：王宏广
编辑：智兄
【导语】科技部中国生物技术发展中心原主任，清华大学国际生物经济中心主任王宏广，在第五期中国制造大讲堂上表示，未来生物经济发展的空间应该是信息产业的十倍左右，所以下一个科技革命或说产业革命很有可能就是生物产业的革命。本文根据直播内容整理，略有删减。
本文字数 | 5980字
阅读时间 | 18分钟
世界格局正在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所改变。2020年可能将“战后”格局，转变为“疫后”格局，世界经济格局、安全格局、科技格局、文化格局、政治格局，乃至军事格局等六大格局都会发生重大变化或变革。
从经济格局看，数字经济方兴未艾，生物经济将迅速崛起，成为国际竞争的焦点、未来经济的增长点、人民健康的支点。
从安全格局看，网格安全、金融安全、核安全都将让位于生命安全，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从科技格局看，信息技术科技革命、产业革命仍然是发展重点，而生物技术引领的新科技革命将提前到来。机械化、电气化强化了人类的体力，信息化、智能化强化了人类的脑力，而未来生物技术推动的“生物化”将直接延长人的寿命。
从文化格局看，交流、包容、和谐的文明更加受世界人民的推崇，一个民族、国家“优先”的文化，不会受到广泛理解与支持。
从政治格局看，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政府作用与市场机制结合，在防御新冠疫情中具有明显优势，在发挥经济中也有优势，自由的资本主义体制，不利于集中力量、统一行动应对重大危机。
从军事格局看，世界一流的军队必须具有保障生物安全的能力，仅仅靠核威慑、机械化、智能化还不能绝对保障国民安全、国家安全。发展生物技术，防御生物威胁、保障生物安全将像二战之后的核技术一样，成为未来军事技术发展的重点。
在这样的历史变革期，作为中国制造业思想库的中制智库也在积极探索未来中国产业发展的大趋势。6月18日晚间，由中制智库、新浪财经与工信部华信研究院联合主办的，香港城市大学EMBA（中文）协办、学术支持的“美好制造——中国制造大讲堂的第五期”如期进行了网络直播。
直播中，中制智库邀请了科技部中国生物技术发展中心原主任，清华大学国际生物经济中心主任王宏广，原英特尔中国研究院院长、驭势科技联合创始人、董事长、CEO吴甘沙，经济学博士、中制智库研究院院长新望三人进行了演讲与对话。
据中制智库研究院院长新望介绍，王宏广不仅是一位生物技术与政策专家，同时也是一位经济学家。在5年前以及中美贸易战的前夕，王宏广出过一本名为《填平第二经济大国陷阱:中美差距及走向》的著作，阐述了第一经济大国和第二经济大国之争。
未来下一个中国经济发展的热点，或者说风口为什么会是生物经济？王宏广在演讲中分析了几个缘由。而且王宏广粗略估计，未来生物经济发展的空间应该是信息产业的十倍左右，所以下一个科技革命或说产业革命很有可能就是生物产业的革命。
中制智库研究院院长新望点评时表示，王宏广详细阐述了生物经济的作用、地位，将其概括为第四次浪潮，即农业经济、工业经济、数字经济之后就是生物经济。王宏广也阐述了未来的生物产业革命是延长人的寿命，讲了十个方面和十个领域，内容非常的精彩。
王宏广，科技部中国生物技术发展中心原主任，清华大学国际生物经济中心主任
以下是详细演讲内容：
谢谢中制智库的邀请，各位中制智库的朋友晚上好，非常高兴有机会向大家介绍关于我们对疫后经济和未来经济的一些初步研究。
今天给大家介绍四个方面的内容：一、疫后世界经济的六个动向；二、疫后的六个新的业态；三、生物经济十个重点；最后介绍如何推动生物经济发展。
疫后世界经济结构或将更加重视制造业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关于疫后出现的世界经济的六个动向。这方面的内容相信大家看了很多，也听到了很多专家讲过。实际上，我在去年的时候就对世界的六大格局做过一些判断，今年也写了关于六大格局的30个动向，但是变化总比我们想得快，以至于稿子没有发出来。所以我今天讲讲我们对疫后整个世界经济六个方向的简单判断，主要讲一些结论性的意见供大家参考。
第一个趋势，全球化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短期倒退，会不会出现去全球化或者去中国化，甚至是逆全球化。我们认为会出现新版本的全球化，不可能“去全球化”，为什么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主要基于两点，一是经济要素配置的机制不会变，仍然是市场经济起决定性的作用，二是要素所有制不发生变化。只有要素是企业、私人所有，由市场机制配置要素，去全球化是不可能的，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趋势，经济的衰退、萧条已成为定局，会不会出现大萧条还要看后期的疫情控制情况，也就是说新冠疫情可能维持较长一段时间，影响世界经济，两到三年的衰退会出现，但是会不会出现像1929年大萧条的那种情况还不太好判断。从目前看，这次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其负作用是大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小于1929年的大萧条，大致是介于这两个危机之间，这是第二个判断。
第三个判断，世界的经济结构可能出现回归，但是经济效益有可能下降。为什么会这么讲？发达国家经济主要靠第三产业，服务业占GDP比重都在80%或者75%以上，这一次疫情暴发，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防疫中制造业成为短板，因此在疫后，发达国家将重新重视制造业，推动制造业回归，提高制造业的比重可能会是一个趋势，但是由于成本高、经济要素不合理的原因，他们去搞制造业有可能会是一个高成本的制造业，使制造业效益下降，这是第三个趋势。
第四个趋势，金融风险陡然增加，会不会出现新一轮的经济危机或金融危机，主要是看金融管控能力。因为大家知道G20会议以后，为了刺激经济，提出了十万亿美元的计划，美国就有五万亿美元，我们国内也有人提出多个万亿元计划。大量的资金投入，由于疫情没有办法复工，产品数量却下降多，企业经济效益下降，可能会引发金融的动荡。
第五个趋势，世界经济大战难免，经济格局出现动荡。为什么这么讲？由于疫情使美国加大了对中国的遏制力度，中美的GDP占世界GDP的比重是48%，美国占24%，中国占16%；美国和中国股市占世界的53%，美元加上人民币流通占世界货币流通量的64%，也就是说大数字达到40%、50%、60%的概念，这两个经济大国的贸易摩擦，实际上是世界半壁经济的江山在进行大战，必将导致世界经济格局的剧烈动荡。
第六个趋势，就是管理机制趋同，也就是说美国人这次防疫使用了更多的政府资金，而我国则明确继续强化市场在配置资源中的作用，有形之手和无形之手是世界经济管理的一个共同趋势。我们课题组下个月要出版《差距经济学》一书，专门来研究两只手如何配合的问题。管理上的趋同也是未来世界经济管理的一个重要方向。这次防疫中，我国的体制优势明显，使得大家感觉到需要进一步研究中国体制在应对危机时的优势。
这是给各位介绍的第一个部分的内容，关于疫后经济的六个新的动向。
新基建新生物等会成为疫后的六大新业态
第二个部分，给大家介绍一下疫后经济出现的六个新业态，也就是说今天我们讲的疫后经济的新重点、新方向、新风口。我简单总结为六个新——
第一个是新基建，主要是信息相关基建、融合基建和创新基建。
第二个就是新信息，包括人工智能、智能电子商务，物联网、工业互联网等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与产业。
第三是新金融，有的专家提出产业金融，就是能形成上百个万亿级的企业，可能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产业金融、科技金融的发展，特别是注册制的出现，使金融业将以一个崭新的局面。
第四个叫做新农业，我国口粮自给率98%，吃饱没有问题，但吃好有困难。我国进口的大豆和其他农产品折合下来相当于我们进口了9亿亩耕地生产的食物，中央在提六保之后明确地提出要保粮食安全，一个是粮食安全，再一个是大家面临食品的安全，也就是高端的食品，有机的食品，包括水果、蔬菜等，市场巨大的需求，将催生一个新农业。新农业将是下一步非常大的发展重点，我国产业的现状是，第一产业不能满足需求，第二产业相对过剩，第三产业还没有发展起来，但最大的产业在第三产业，这是我们三次产业的基本状态。
第五个叫做新能源，为什么讲新能源？给大家两个数，我们2019年每千人拥有的汽车量178辆，这是什么水平？我们去年的人均GDP是10900美金，这个数字跟墨西哥的11000和巴西的11000基本接近，但是巴西每千人有350辆汽车，正好是我们的一倍，人均GDP跟我们一样，但每千人的汽车量是我们的一倍，墨西哥是每千人300辆汽车，接近我们的一倍。人均收入相同的国家，我们的汽车保有量只有它的一半，但是我们的汽油去年对外依存度达到了73%，如果我们GDP再增加，我们的石油对外依存度还要增加，我们自有的石油大概再开采18年就会开采完，因此，能源安全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制造业的方向，我们随着人均收入的增加，汽车保有还会增加，必须大力发展电动汽车和新能源，取代石油不足的问题，这是第五个业态。
第六个，叫生物经济。为什么讲是生物经济？疫后出现的六个新业态，新基建、新信息、新金融、新能源和新生物，我觉得最主要的应该发展新生物，接下来第三个部分我会重点来讲。
生物产业的市场空间将会是信息产业10倍
为什么说我们要发展新生物，大家知道北京这两天又出现了疫情，怎样去预报一个疫情，现在非常难，同时这个疫情的传染很快，就是我们怎样去预防它不会传染也非常难，我把它叫做目前应对重大疫情我们所面临的六难，预报难、预防难，诊断难，我们批了40多个诊断试剂，还有一些不足之处，速度慢、准确率不够高。第四个难就是治疗难，治疗难就是疫苗的开发，药物的开发难度非常大，而且病毒变化快，药物疫苗研发速度慢，当你研发出来以后病毒可能就变了，艾滋病就出现这个问题，就长期研究疫苗非常困难，这是治疗难，还有就是研发的机制、机理非常的难，最后还是康复难，本来治好了又住院了。
应对当前的疫情，保障人民生命安全，大家能够放心的上班，这个没有生物技术的突破，一个小小的病毒让整个地球人类活动瞬间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任何因素包括核武器破坏力有这么大，因此我们正在面对的是一场“准生物战”。
为什么要靠生物经济，我给大家看一张图，这张图是反映了过去2000年世界经济的变化，凡是世界第一大国，都引领过一次科技革命，中国引领了农业科技革命，所以说中国过去两千年里大致接近1700年是世界第一经济大国；接着第二个就是工业时代，是英国和欧洲人的天下；第三个是信息时代，我们讲疫后为什么重点是要发展生物经济，因为生物经济的趋势非常明显，大家再看中华民族，我们曾经因为农业领先，1820年中国GDP占世界GDP的32.8%，达到了最高峰，从1840年开始下滑，下滑到1949年，我们只占4%，从32%下降到4%，一直到1977年下降到2%，也就是中国占世界GDP的比例下降了30个百分点。
再看辛亥革命之前的100年，从1820年到1913年接近100年，中国GDP只涨了5.6%，一百年基本上是没有涨的，再看国民党38年，GDP只涨了1.5%，如果把国民党与辛亥革命之前加起来128年，中国GDP只涨了7.1%，如果再看1949年到2019年70年，中国GDP增加了2500倍，就是前面128年只涨了7.1%，后面的70年涨了2125倍，其中1978年到2019年涨了268倍。
在目前的经济情况下，我们一季度的经济下降了6.8%，近40年最低，我们如果没有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经济就可能上不来，上来也稳不住，这就是我为什么讲要找到一个巨大的能够支撑第一、第二大经济体长期保持的新的经济增长点。
我们曾经在2006年就预测过，生物产业的整个市场空间将会是信息产业的近10倍。全世界现在生物经济占比最高的就是美国，它的医疗支出已经占GDP的18%，我们大致是占百分之六点几。时间关系，为什么是生物经济就讲这么多。
未来真正赚钱的是生物经济
下面讲一下什么叫生物经济，它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实际上我讲的生物经济，就是利用生物技术和生物资源进行的产品生产和提供服务为基础的这样一个经济，是人类历史上自农业经济、工业经济和信息数字经济之后的第四个新的经济形态，我们有时候也把它叫做第四次浪潮。
第一次浪潮，农业的问题，解决了农业种植和养殖的问题，使当今世界能够养活70亿人，未来还要出生20亿人，怎样养活他们，还得要靠农业科技革命来解决。工业科技革命，机械化是增强了人的体力，电气化也是增强了人的体力，现在的信息化解决了什么问题，就是信息化和智能化增强了人们的脑力，脑子算的比较快，但是未来的生命生物经济将会解决什么问题，直接延长人的寿命，也就是延长人的健康工作时间，延长十年以上，科学家已经在动物身上实验，有的科学家使哺乳动物的生命延长30%，预示着人也会延长30%的寿命。生物经济的核心作用，就是直接延长人的寿命，大致分为十个方面，我简单介绍一下生物经济的十个方面。
第一，保障生命安全，推进第四次医学革命，使人活90岁成常态。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人活七十古来希，但是未来的生物技术可能是许多人活90岁都成为常态，我国有一个医疗条件较好的群体，从2015年到现在，平均寿命大致是94岁，因此说明人活九十是可能成为常态的。怎样控制传染病、控制癌症和心血管，时间关系就不说了，第一个方面，也叫生物医药，直接延长人的寿命。
第二，是农业生物技术。通过一系列的生物技术，包括杂交的技术、分子育种技术、基因编辑的技术，推动第二次绿色革命，使现在没吃饱的人能够吃饱，将来新增的二十亿人也能吃饱，人类要告别饥饿，必须依靠未来新的生物技术。
第三，推进工业特别是化工的第三次革命。中制智库主要是研究制造业，但是我今天给大家讲一个就是未来真正赚钱的工厂，可能是以细胞作为工厂，用细胞工厂生产的产品可能要比大型车间制造产品的价值高的多。有一个抗癌的药品一支就是2.4万，三个疗程就是58万元，比黄金还贵。大家知道疫情来了什么最重要，抗体最重要，怎样拥有抗体让大家不得病，你说抗体值多少钱，抗体就都是在细胞工厂里生产的。
第四，生物能源，也就是植物的枯枝落叶放到发酵罐里面，变成酒精，酒精脱水变成燃料乙醇，可以直接替代石油。我们把荒山荒野到处种上植物，拿植物做生物能源，同时把培养出来的乙醇脱水变成乙烯，乙烯再脱水变成聚乙烯，就是大家日常用的塑料。用枯枝落叶生产化工产品，形成了第三次化工革命。
第五，保障生态安全，改善生态环境。今年在北京又出现了沙尘暴，如果我们培养抗旱的植物把沙漠、尘土给覆盖住，风刮起来就没有土，沙尘暴就基本解决了。再比如污水主要是副营养化的问题，用生物吸收水中多余营养，可以解决、缓解污水处理的问题。另外，大量的有机垃圾都是靠生物分解降解，使环境变得干净，可能改善生态环境也要靠生物技术。
第六，保障生物安全特别需要生物技术。当前大家感觉到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就是海关进来的人员、物品是不是携带病菌，现在携带病毒你查不出来，有的说是三文鱼，有的说是人员或者其它物品，怎样保证大量入境人员与特效不携带病毒，保障进出口的安全，还要防止昆虫迁移等。可见，保障进出品安全、生物安全必须靠生物技术。
第七，让生物资源变成经济优势。如中药材资源方面，中国大致有一万两千多种中药材资源，这些资源会开发出大量的保健食品和功能食品，是一个巨大的产业。
第八，生物服务业。这次防疫美国人说他们用的抗生素、维生素百分之八、九十都依靠中国产品。这就是说我们的生物制造业、服务业规模上去了，替别人代工，提供医药服务。
第九，脑机结合。人的脑子里面有150亿个神经元，神经元哪些管记忆，哪些管运算，根本没有研究清楚，这是未来的研究方向。研究人工智能最难的问题不是编一个程序来指挥机器，而是用意识来指挥机器，当你产生脑电信号，机器能够捕捉到你在想什么，还能够执行你所想。生物经济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强化信息科技革命的作用。
最后一个作用，就是推动一次新的科技革命。信息科技革命是硅片上按照0、1规则运行的科技革命，未来的科技革命则是碳基上的产业革命，按照A、G、C、T四个要素组成的新科技革命。未来人类不但能够认识生物、改进生物，还能合成生物。比如很多人关心这次新冠病毒是不是人为合成的，说明未来技术是完全可以合成新的生物。要科学合理地利用生物技术，避免生物技术的误用、乱用。生物经济将使人类更富有、更健康、更长寿。
我今天就讲这些，谢谢各位！
据悉，“美好制造”中国制造大讲堂由中制智库和新浪财经、工信部华信研究院联合出品，香港城市大学EMBA（中文）协办、学术支持，“中制智库”官方抖音以及多媒体平台同步直播，新浪财经源发，网易财经、凤凰财经、搜狐财经、和讯财经、36氪、优酷财经、新浪微博等多家媒体平台联播，基于小鱼易连专业直播平台和讯飞听见语音转写平台，采用云端座谈、线上交流的形式，每期课堂邀请政商学媒等专业人士，从不同的角度为当下经济发展和制造业走势带来精彩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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