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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校 | 刘赵北:军科院大人孩子赴襄樊插秧种地

刘赵北 新三界 2021-04-2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刘赵北,1978年考入北航,之后对外经贸大学研究生毕业。30年进出口工作经验,外贸资深人士,曾经多家民营,合资公司高管,从央企退休。


原题

干 校 追 忆

(节选)




作者:刘赵北



1969年10月25日,总参谋长黄永胜签发林副统帅1号令,军事科学院大批干部携家属约600-700余人,被连驱带赶,很多家行李都未准备好,先火车,后大卡车,来到湖北襄樊黄集镇东北约4公里的一处劳改农场,劳改犯已经事前被转移,总字936部队五七干校(军科在文革时期的部队番号)正式成立。

1979年,最后几位办理完善后事宜干部撤离,整整十年,936部队干校消亡。

部分干部和家属合影,背景为耗子大院及岗楼

今天回头再看,曾经的“五七指示”发出后,全国上行下效,将大批有“问题”的干部,知识分子驱往农村,其中夹杂部分“根红苗正”之辈,行使监督,管理。神州大地,五七干校如雨后春笋般的建立,令人回忆起中国古代各种对官员的流放,变相劳改,规模宏大,史无前例。

2019年4月6日,50年后,在人间四月天的季节,我们一行发小,站在已经是丹江口水库移民的富庄村前,沧海桑田,白驹过隙,今天的我们年纪已经超过了当年的父辈,那时,他们大多50上下,年轻一点的只有30、40余岁,正当大好年华,年富力强。

干校的遗址已经变身为移民村


干校遗址已是残墙断壁,满目凄凉。当年自以为能呼风唤雨的小丑,今安在?举目远眺: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干校初期


军科五七干校,是在据说是战争时期俘获的广西国军连级以上军官服刑的原劳改农场基础上建立的。那所著名的耗子大院其实就是关押犯人的四面围墙,夹角为炮楼的院子,后来成为我们的食堂。
 
1969年的冬天很快来临,所有的人先要为生存努力。脚下的土地是一片黄泥土,粘性极强;当地民谣:晴天一把刀,雨天烂糟糟。是指晴天时车辙,人,动物脚印形成的凸凹不平,很多地方如刀片一样坚硬,如果光脚很可能被割破;雨天则立刻变成一堆烂泥,一不小心,鞋子就陷于其中;一使劲,脚是拔出来了,鞋子还在泥中。当地农村没有水泥路或者柏油马路。

很快,无论大人孩子,人手一双高腰雨靴,雨天问题还是很大。终于,在各宿舍门前,校部,门诊部直到食堂,公用厕所等处都用砖石垒砌了条条通路,才解决了尤其是雨天的通行问题。这次我们回来,惊讶发现所有土质已经彻底变好了。

刚到时,女同志带孩子住耗子大院,男士们在军用帐篷里栖身,我们这些孩子的小学课堂最早也是在帐篷之中。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总算是住进了砖瓦房中,各家基本能有一间房了。

眼前是500多亩水田和旱地,平均一人一亩。战争年代手握枪杆子,1958年以后提起笔杆子的老军人,现在要面对的是锄把子。春耕、春种,时不等人;或许有一些慌乱,只好全员上阵;连我们这些小学高年级的孩子也停课参战。

在我以后的学习,工作中,总有人说你是北京长大的孩子,生活优越,不知道一个“苦”字;当我告诉对方可能我做的农活比你还多,那可是一年的全套劳作!这不是炫耀,是正名,也是对当年艰苦生活的回忆。

苏联作家高尔基在记者问他一个人如何能取得伟大的成就时,回答了5个字:苦难的童年。
 
细雨霏霏的三月,丝丝寒意中,插秧开始啦。
 
水田中多有蚂蟥,不知何时已然悄悄吸附在你的身上,最令女孩子讨厌,害怕。这种生物生命力极强,我曾经将一条蚂蟥断成三节,每节都在蠕动,据说第二天它们就可以变成三条新的吸血鬼。

插秧不能算重体力活儿,只是一直弯腰劳作,令人难受。总是看到那些叔叔,阿姨们不时立起身,揉揉腰部;我们也学着喊,哎呦,腰疼啊!立刻受到大人们的笑骂:小孩儿有什么腰!

我觉得高腰雨靴陷在水田中十分麻烦,后几天干脆赤脚下田,上岸后又未将泥巴清洗干净,襄北的黄泥土十分可恶,等到发现时小腿已经是条条血丝,痛啊!稻田中还有水蛇不时窜出。
 
5月末的干校大地,滚滚麦浪,一片金黄,再次全员上阵!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头天晚上,把手中的镰刀磨得飞快。黎明时分,麦穗上还沾有露水,我们弯腰,割麦,不时要打上一个“腰子”;这也要学好小技巧,“腰子”要够长,更要十分结实,才能将割下的麦子捆好。

骄阳似火,汗水无尽,流下来后杀得眼睛,脖子都有些疼痛;一望无际的麦田,一上午下来前进了一两百米,劳累中也有几分成就感。

据说麦田中有狠毒的蝮蛇,还有当地土产的黄褐色的土蛇,听说毒性也很大。幸好割麦时人声浩大,这些毒蛇已经逃得远远的了。

中午时分,梁吉庆的老爸,教我们语文的胖胖的梁老师将午餐送到了田头,即席赋打油诗一首:
      
一人一条龙
鸡蛋放当中
米酒一大碗
吃后干劲增

注释:一条龙,部队食堂传统面食之一,长条,中间点缀肉末,俗称肉龙。

 
当梁老师用山东普通话抑扬顿挫滴念出他的大作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发出会心微笑,疲惫的身躯也大大的放松了一下。
 
三夏季节最怕下雨,忙的人仰马翻;收割下的麦子马上脱粒,翻晒,只有进入粮仓,今年的收成才算真正到手。
 
那日午后,40岁左右的邓叔叔(恕我记不住他的姓名了,应该是外军部的翻译)正在烈日下翻晒麦粒,突然脸色大变,是突发脑溢血还是心脏问题?仰面而倒,后脑勺直接摔在水泥地面上!他被送到卫生室时,还能从昏迷中醒来,神志尚算清楚;襄樊驻军370医院的医生护士赶到时,已回天乏力。一个正值盛年,很有才华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数日后邓的妻子赶到干校,面目苍白灰暗,神色肃穆凄然,泪珠盈盈;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是懵懂无知的年龄,臂带黑纱,睁着茫然的眼睛,弱小无助,令人心碎。
  
接下来的秋收秋种,诸如收豆角,割稻,采摘棉花,刨花生等,逐次做下来,劳累;感觉也已经习惯了,如果在华北的沙土地,花生成熟后轻轻一拔,整株就已出土;襄北的黄泥巴地却是十分坚硬,需要用自制的小耙子使劲地刨,费时费力,多有遗落。我们收完后,附近的老乡再来一次,仍然收获颇丰。

幸好是小孩子,一整天蹲在地上,并不感觉劳累,只是进度颇慢,无聊;自幼酷爱读书的我,卖弄学识,与同学讲起春秋故事,战国七雄(《三国》《水浒》他们虽然没读原著,已经略知一二);男生们听的津津有味,男女界限森严的女生们也是在不远处静静聆听,心中得意,特意提高几分声调。多年以后,我的记忆力,口才一直不错,与这讲故事是否也算间接有关?
 
在后来的岁月里,干校陆续配置了各种农业机器,大人,包括我们孩子终于从繁重的农活中解脱出来了。
 
男孩子迷恋上了放牛:正是夏末初秋,秋草丰美;赶着牛群往北走来;襄北是丘陵地带,学名称作“中等起伏地”;极目远眺,满眼青翠,坡势起舞,逶迤延展开来;黄,青,黑色的牛儿点缀其中,远方的范庄水库,腾起些许雾气,一幅绝美的绿色画卷。我们的目标是骑上牛背。黄牛绝对不容你骑得,我曾尝试,刚到身边,它就警觉的看着你,趁其不备跳上牛背,谁知平时温顺的黄牛竟如战马一样,前蹄腾空,直接将我掀翻在地。水牛倒是不拒绝,但是骑上牛背后,你可以感觉到它的不高兴,牛屁股那里平坦,宽阔,适合骑坐,那条牛尾巴已经甩了上来,不断抽打;无奈,只好往前,却是耸立的牛脊背,搁的小屁屁有点疼。

干校的水牛是原劳改农场遗赠给我们的,脾气火爆,在牛圈里就曾经打架打的一塌糊涂,几个大人都弄不住。在我的印象里,1号牛颇有‘大哥’风范,5号牛身强力壮,年轻的9号牛最爱挑事。
 
那天记得是跟昝锦玲的老爸方建中叔叔去放牛,隔壁通信团的牛群吃着草,慢慢的渡了过来;没想到这些不哼不哈的水牛竟然有强烈的领地意识,9号、5号首先带头,直接向对方的牛群扑去,1号在中军坐阵,对方小战士赶紧将他们的牛群赶开。方叔叔也怕这样会出事,叮嘱对方草地众多,以后他们的牛群最好不要过界。通信团小战士知道这是高阶军官,级别比他们团长还高,诺诺连声,自此远去。

 老军人们忽然间成了“五七战士”,不知他们那时候内心里在想什么?


乱世中的一片净土
 

那是一个工人不好好做工,农民敷衍了事地种田的动乱年代。至于学校,老师们被各种政治口号锁住手脚,先生不好好教学,学生们更是无心读书。相比之下,我们还算幸运,干校附属中小学的老师们基本都是现役军官,曾经授课于南京军事学院,总高步校等部队著名院校,学员是当时的我军中高级军官。当然,干校小学里也有我老妈这样曾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属”。教我们这些孩子,他们的知识储备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责任心。老师们前途未明,自己或者家人可能正在被审查,随时会被以各种借口强迫转业,头顶一片乌云。

教室门口的小操场上挂着一小截旧铁轨,天天敲响,那就是我们的上下课钟声。干校条件极差,晚上基本没电,靠煤油灯下做作业。

教语文的梁老师,和蔼可亲,说一口山东普通话,初一时重点让我们练习记叙文的写作;初二时张劲的老爸张老师,上海人,不苟言笑,相当严肃;让我们对议论文登堂入室。教我们数学的前后有好几位:张鸣、张为老爸,风度翩翩,颇有大学教授的风采;赵杨老师,面善心慈的一个小老头儿,你无论何时到他家请教问题,总是呵呵一笑,大家一起坐下探讨;张宁宁的老爸张老师,思维敏捷,教学很有逻辑。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数学题相当难,我正在面对最后一道大题苦苦思索,总感觉算式哪里不对?张老师慢慢踱到我的身后,看了几分钟,手指头在卷面上某处轻轻一敲,我仔细检查,突然豁然开朗,顺利完成。林涛的爸妈曾在国外使馆担任翻译,也先后担任我们的英语老师,特别是女士黄老师,娇小美丽,一口柔柔的,标准英音(她是我所有中学英语教师里英音最纯正的),我们获益匪浅。

干校附属中小学旧址

吾家大黄初长成


这是一只全身金黄的家猫,浑身圆滚滚的,故名“大黄”,是我的第一只宠物。

1969年10月26日夜10点,我们来到原湖北省的这处劳改农场,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汽车,早已是人困马乏。各家行李放置车中,女同志及各家12岁以下的男孩进入有四面围墙的院子,墙角是炮楼。(后来改造成干校食堂,炮楼成了播音室)一间极大的房屋,从西到东的大通铺,各家划分几尺地盘,简单梳洗,草草睡下。

半夜,我被惊醒,一片惊呼,大小耗子钻天入地,有的从被子上窜过,有的甚至跑到小孩的头上;房梁,地面,床头,脚下,骚扰不断,场面混乱,一塌糊涂。从此,耗子大院的大名不胫而走。
 
每家有了一间房后,我跑到附近村庄,找老乡要了一只小小的黄猫,把它装进绿色的‘军挎’带回家。刚来时,她随地大小便,为她准备了一个铺上沙土,稻草的破脸盆后,她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厕所”。再大一点后,她的解手干脆都在外面,绝不破坏家里的卫生。

大黄非常喜欢慵懒地伏在我的怀里,让我用手指给她梳理毛发;过了一会儿,我想偷懒,她就用前爪抓我的手,意思是快点继续。我故意倒捋毛发,这家伙哼的一声,气跑了。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动乱年代,干校的伙食很烂;我有点好吃的,都会想着给它留几口。但条件实在是差,大黄经常半饥半饱。有一次我用弹弓打下五、六只小鸟,大黄兴奋异常,围着我使劲转圈,竟然直接原地起跳从空中叼走,看得我目瞪口呆。

那天下午,干校食堂总算是给大家做了一次酱猪肉,我买好回家,憧憬着今晚全家可以大快朵颐。我用一个脸盆扣住熟肉,找两块砖头压着,又把菜刀放在上面。当我再次回到家里时,脸盆,菜刀,砖头散落地面,装肉的大碗好好的在柜子上,肉没了,大黄撑的肚子滚圆。

襄樊的冬天,滴水成冰,夜晚只好早早钻进被窝。大黄冷得瑟瑟发抖,也想钻进我的被子里。我严防死守,把被子缝牢牢捂住。她转了两圈,看无缝可钻,开始施展计谋,将身子围成一圈,趴在枕头上,紧贴我的耳边,一分钟后,嘴巴对着我的耳朵,竟然打起了呼噜,而且响声越来越大!我将棉被偷偷打开一点儿,大黄一声轻呼,冲进了被窝!我连踢带推,将它送进被窝最深处。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她自己竟然把被脚拱了一个小出口,露出小鼻子透气呢。

干校内的小水塘,对面平房前的空地就是大黄戏老鼠的地方,右手平房为校部
 
冬去春来,大黄已经长成了一只体格雄伟的大猫,不断有人来家将她借走几天,去抓耗子;慢慢的,我发现情形不对了,这个家伙心思野了,开始时几天不回家,然后是十天,半个月,终于,I lost her!

总算是有一天我在仓库附近发现了她,身边竟然带着几只小猫咪,我才突然想起,她是女生!我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慢慢靠近,她也认出了我,并不逃跑;但是我前进,她就后退;我只好停下脚步,蹲下,双方互相凝视中,感觉时间好漫长,实际上也就是几分钟;大黄毅然转身,轰着她的孩子,向仓库里面跑去。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襄樊四中
 
 
1973年暑假后,所有干校初一以上孩子集体转学到襄樊四中。

襄樊,现在又改名回襄阳市,喜欢金庸武侠的朋友知道郭靖、黄蓉夫妇助守襄阳的故事,当然那是虚构。对于现在的游客来说,提起襄阳,都知道历史上著名的刘皇叔三顾隆中,诸葛亮终于出山,大展宏图。(只是南阳也在争哦)

襄阳自古就是中原锁要,逐鹿中原,兵家必争之地。自古就有‘江河淮汉’之说,清澈的汉江从樊城,襄阳中间缓缓流过,风景迷人。襄樊四中就位于汉江边上古老的襄阳城中。

四中北大门正对襄阳城区的主干道,校园里花木扶疏,掩映着我们住校生的宿舍,教师楼,教室楼等等。有一座礼堂兼体育馆,校园内篮球场,排球场俱全;出南小门,有露天看台、标准四百米跑道的田径场就在眼前。校园硬件可能比某些大学还好。

我们班里的同学有来自军科、铁道兵、装甲兵等干校的学生;也有来自武汉建筑公司的,还有襄樊西部山区“三线”研究所,工厂的子弟。当然襄樊本地同学还是占大多数。他们爱用襄樊话学说我们的发音,我后来从襄樊回到北京后,普通话中时不时带出几句襄樊话,又被北京的同学们取笑。
 
在那个缺盐少油的年代,学校食堂伙食极差,基本天天就是清水白菜。

襄樊四中的樱花小径

今日襄樊四中校园的大门内

 当时襄樊的社会治安很差。后来我们这批大孩子回到北京后,听说当地的小痞子经常闯入学生宿舍,敲诈钱财。那时军科干校学生人数还不少,我们在高年级大孩子的带领下,手提装满热水的暖瓶,堵住宿舍门口,小流氓们也怕了,没敢和我们正面冲突。

装甲兵干校子弟受害最深,他们人数众多,有100多人;最大的问题是内讧,自己还不齐心。最后各个干校迫不得已,派出军队干部住校,弹压。

想起一个笑话:某日“忆苦思甜”大会,指定一个老贫农发言;他在台上声泪俱下:解放前我们苦啊,饿的吃不饱饭,只好拿起棍子,镰刀到大路上去抢过路客商……主持大会的干部一听不对,赶紧把他往台下拉;老贫农一边挣扎,一边喊着:听我说完啊,俺可是只劫财,不害命!交钱就走人;胆子大的跑了,我们追不上也就算了。
 
那个年代最时髦的就是一身军装。我们这些部队的孩子早已经被本地的‘流晃蛋’(襄樊,还是武汉土话?小流氓,小痞子之意)盯上。那天晚上的宿舍里,有人在洗脚,有的已经钻了被窝;突然门被猛力撞开,马凯进门大喊:快点,我的军帽被抢了!高二的孩子头鞠坚林一声大喊:追!我们七、八个男孩子冲了出去。

出学校北大门,就在那条宽阔的襄阳主干道大街上,车辆稀少,几无人迹;对方是一群20岁上下的社会青年,岁数比我们大,个子比我们高;看我们冲过来,并不撤走,而是围成圆圈,军帽在空中飞来飞去;马凯跳上去抢夺,无奈个子矮、岁数小,几次也未成功。

我们马上改变战术,几个人同时冲入圆圈,对方有一点慌乱,失误发生,帽子飞的高度降低,记得是林晓宏,高高跳起,一把夺回军帽。撤!我们撒丫子就往学校跑。还是有点担心,回头看看对方,竟然不追上来,反而如御敌一般,结成圆阵,缓缓退去。‘盗亦有道’?

到四中不久,我就被当时50岁左右,头顶有点秃了的体育谢老师看中,进入校排球队男子乙组(初中组),很快成为绝对主力。伙食补贴每人一元/天。以当时的物价水平,中午、晚上保证四菜一汤。刚开始大家围坐一起吃饭时,我还有一点矜持;没想到这帮队友正是半大小子,饿狼一般,风卷残云;菜饭一抢而光!那个年代,各家都没什么好吃的。

那年省级联赛,我们四中男乙队1:3输给武汉二中,屈居亚军,在代表襄阳地区参赛的四支男女球队中,我队成绩最好,也算是为四中和襄樊市赢得了荣誉。


难忘的香酥鸭


干校地处偏僻农村,初期基本上没有肉食。某天干校全体大会,首任校长兼政委吕世英少将在会上慷慨激昂:同志们,我们的养猪场已经建立了,从此我们可以养自己的猪,吃自己的肉啦。会场本来十分安静,突然有一人笑出了声,然后全场哄然大笑!吕校长先是一怔,接着双手一摊,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皮,也笑“断片”了。
 

大塘,军科院五七干校曾经的水源

70年夏天襄北大旱,曾经是我们水源的大塘,水位急剧下降,水面最深处也就到我们这些孩子的胸、颈部。烈日炎炎,酷暑难熬,大人们用自制的渔网在水中拦起来,记得食堂的小胖子战士在网中捞起一条大鱼,紧紧抱在怀中,鱼儿拼命挣扎,鱼尾巴啪啪直响,抽的一身白肉的小胖子龇牙咧嘴,胸部红色泛起。后来称量那条鱼有17.5斤重。我们孩子们专注于捉王八,学名甲鱼。

干校曾办过养鸭场,但很快就停了。一说是看护鸭场的两个小女兵忘了关门,鸭子惨遭黄鼠狼袭击,死伤遍地;另一说是附近农村闹鸭瘟,干校被迫屠宰。后来官至南京军区副政委的孙克骥叔叔的夫人束女士,自告奋勇给大家做香酥鸭,家家拿出大饭盆,一家一只,“打饭”回到家中。至今许多发小感慨:那是今生吃得最香的香酥鸭!

老父亲1974年回京前在南阳军分区与侄女合影

黄集赶集


几乎每个星期日的凌晨,11岁的我都会被老妈喊起,逼迫着骑上家中那辆破自行车,背上“军挎”,在凸凹不平的土路中上颠下跳八里地,来黄集赶集。

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到镇上的唯一一家国营肉铺,排长队买猪肉。基本是半扇猪肉,最多一扇,如果晚了就没有。每人限量两块钱的,无论肥瘦,到哪里就是哪里。你如果敢挑肥拣瘦,卖肉师傅立刻大呼一声:下一个!

很快就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当地老乡竟然不吃内脏,猪心,猪肝,腰子等被强行搭配!俺悄悄和卖肉师傅商量,都给我吧,但是那两块钱的肉我也要;大师傅居然很开心,立刻同意!后来很快老乡们都知道了这是好东东,也抢着要了。记得当时现场就有老乡看着我这个‘小屁孩儿’,颇有点怀疑的问到:这能吃吗?怎么做啊?俺只能呵呵啦。

我第一次买鸡蛋后,装入‘军挎’;岁数小,没有经验,在土路上颠簸骑行,回到家中一看,鸡蛋几乎全碎;一书包的蛋黄,蛋清,好不懊恼!

最喜欢的就是夏秋的水果上市季节,集市上琳琅满目;老乡们十分善良,各种水果随意品尝;从南到北,先是路东,然后从北到南,又是路西;各种水果吃了个小肚子滚圆。当然,不好意思,最后一定是要买一点滴。

50年过去,旧梦重温,逐渐淡去的记忆中,你是否看见了那个艰苦岁月里、仍旧童趣盎然的自己?我们的父辈,已从容的离我们远去。那一群正在妙龄、花儿一样年纪的少男少女,如今散落天涯。人生再回首,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前的干校如今许多地方已是残垣断壁
 

2019年5月4日

北京圆明园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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