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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 聂平:革命时代的往事拾零

聂平 新三界 2021-04-2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聂平,1953年出生,1960年万寿寺总政实验小学、1968年北京123中上学。1969年内蒙古建设兵团13团9连造纸厂轧草工;1971年38军114师和112师服役;1985转业到北京外贸运输公司任职。1994年成为个体户;2010年退休。

          

原题

往 事 拾 零




作者:聂平


乱象



1966年“文革”刚开始不久,北太平庄菜市场有个售货员叔叔,服务态度很好,大家都愿意排他队买菜。突然有一天,他的胸前缝了块白布,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小业主”。那会不知道什么叫“小业主”。打探一下才知道是做小买卖卖菜的。说他是资本家还不够格,就是出身不好,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之一。

造反派开始发明创造。一个是“坐飞机”,在总后,举行了由总政,总后共同参加的批斗总政“阎王殿”的大会。总政的肖华等“阎王”,每个人都被两个战士做喷气式状地押着到台上批斗了一上午。最残忍的是,让肖华的两个女儿观看肖华的批斗,当时就在我们的队列里。

我舅舅是1950年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分到长沙市正源动力厂,是造火车头的厂子,担任工程师。搞了个发明创造,是当时世界的领先水平。“文革”开始,叫他们知识分子是比妓女“老八”还低一等的“臭老九“。这还不算,1967年春节,被造反派在街上抓走,关进牛棚。罪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反动技术权威”。运动结束后,长沙市政协给他个委员。我问他:还搞发明创造吗?他说不了。因为运动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86岁去世时,孑然一身

批斗不算,“坐飞机”不算,还游街。大概是钢铁学院的红卫兵吧,用一辆解放牌卡车,两红卫兵押着还还挂个写着“反党分子彭德怀”的牌子,在北京北三环游街。正好我在北太平庄大院门口玩,看见了。

红卫兵越来越操蛋,就不是批斗了,直接把人打死,号称冲出校园闹革命。师大二附中的红卫兵上午去铁道部党校副校长家,直接把她打死。她是老红军,八级干部。下午去抄他家。其中一人还是我院的。是我在幼儿园的发小的哥哥。当时我们几个吃完晚饭还去看抄家现场,他哥哥正在烧抄家的东西。我们还和他打招呼。那时他眼睛是红的,根本就听不见。后来,也许是报应,1970年他得羊角风,抽风抽死了。

被打死的铁道部党校一把手樊西曼

大概是1967年夏天的晚饭后,在我们大院门口的马路上看见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追打一个小脚老太婆。其中一个小孩说,她是地主婆,打死白打死。但是过路的人,没有一个响应的。

最好笑的是剃阴阳头。我看见过一个女同胞,走在路上表情有点不自然。她的左边脑袋上的头发被人剃光。右边脑袋上有头发,但是也像狗啃过似地叫人剃了几推子,乱七八糟。

我父亲也是挨斗者。单位的造反派让走资派站在台上,自报出身,出身好的站着,出身不好的跪着。开始,也是那么做的,可是到我父亲那自报出身:贫农。一个造反派从后面猛踢一脚说,贫农出身也得跪着。然后一个造反派头目拿着一盆墨汁和毛笔,挨着个地往走资派的脸上涂抹。全部涂抹一遍,发现了一个问题,走资派的眼仁还是白的。又不辞辛苦把走资派的眼仁也给抹黑。

我母亲是小学教师,去了北京顺义县由北京教育局办的“五七干校”。这也不错。母亲临走前,教会了我生火做饭,哥仨不至于饿着。有两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一件是我骑着车到五七干校去看我妈。据说五七干校的威力强大,能改造人。我去干校一是看望母亲,一是看看对人是怎么个改造法。

还一件事,那会虽然14岁,由于文革所迫,学会了做饭,但还是贪玩。一次下午,我把饭在火上,就出去玩。玩了较长时间,才想起回家。推门一看,几间房子里全是浓烟。我的三弟还屋里,忍受着浓烟的攻击。我想,那么大浓烟也不知道把锅端下来,忍不住打了他几下。那时他才七岁。

记得几首歌,一首是“造反歌”,歌词的大意是:忠于革命忠于党,党是我的亲爹娘,谁要敢说党不好,马上叫他见阎王。就造他妈的反,就滚他妈的蛋!

还有一首歌,据说是师大二附中把老师关牛棚时,红卫兵让音乐老师编的一首“谢饭歌”:我是牛鬼蛇神,我是牛鬼蛇神,我有罪,我有罪,人民对我专政,我要老老实实低头认罪!“低头认罪”几个字要高音,四分之四拍。

还有一首歌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卖冰棍的老头手里边,老头接过钱,给我仨冰棍,我高高兴兴说了声,老头找钱!
 
1968年9月开学,直接从小学六年级蹦到初中二年级。还挺得意,不用考试。班主任何老师要求我们,课可以不上,“早请示”不能不参加。根据老师的要求,向毛主席保证,在校期间,我一次“早请示”也没拉下。表现了对毛主席的无限忠诚。更令人感动的是第一节英语课老师要求参加  。按老师的要求上了第一堂英语课。第一节课,很简单,教我们把心中想说的毛主席万岁的中国话用英语说出来。整整一堂课“狼赖夫前门冒”不绝于耳。因为我没经过多少年的教育,毛主席万岁的英语不会写。记得同学们当时为了好记,把狼赖夫读作狼来了。
 
记得最深刻的是“早请示”的颂词。首先由老师领颂,每次都是老师 手里拿着红宝书,念叨着:首先,让我们共同敬祝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然后所有的同学也举起右手,毕恭毕敬,虔诚地挥动着红宝书,大声祝愿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然后老师又领颂祝愿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我们林副统帅。最后一齐吼叫: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还有一次,伟大领袖关于“吐故纳新”的指示发表了,同学们自发来到学校,由老师组织我们向天安门进发。一路上大家非常兴奋,庆祝最新指示的发表。体会到了歌中唱的,千万颗红心在激烈地跳动,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奥,还忘了,那会是晚上没有红太阳。那会把人象征着太阳,说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都不行,都是反革命。
 
侯宝林挨斗,是听说的。造反派揪斗侯宝林,给他戴高帽,他从自家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伸缩的纸帽,用力一甩,变得老高,比造反派的帽子要高一些。造反派让他跪下低头认罪。他往地下一趴说,我趴下说明态度更好。
 
停课

 
印象比较深的是,北京展览馆举办了一次“破四旧”成果展。抄的古董金条等数不过来。还听说一个女红卫兵,人虽然才十五六岁,但是阶级觉悟特别高。用一根铁丝将一个资本家老头面对面勒死。
 
我们大院的居委会“破四旧”工作更细。因为院里没有古董,那些小脚老太太也有豪言壮语,她们说没有古董,也要革命;没有“四旧”也有花鸟鱼虫资产阶级的东西。一天居委会召集老太太开会,布置“破四旧”任务,我外婆也去了。那会居委会的人基本上都是清朝时生人,能读几个字就当主任。按现在的文化程度就是小学二三年级水平。我外婆会读小说,在小脚老太太中也算是知识分子吧。

外婆开了一上午会回来,向我们哥仨传达了会议内容,基本精神是,革命要从自己开始,不给“四旧”留死角,要彻底地“破四旧”。家里养的花鸟鱼虫,要统统砸光。外婆,我和二弟,一人砸几盆花,不一会,我父亲放在晾台上的几盆花就给全部砸烂。当时有一种与资产阶级彻底决裂的感觉。

老爸回到家,看到空空如也的晾台,无可奈何地说了句,这花惹谁了?我们在一旁暗笑,无产阶级在我家胜利了。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对花草都那么恨,好像没有花草,无产阶级就彻底胜利了。如果地球上没有花草树木,人类还怎么生存?反人类就是这么来的吧。
 
文革还一个好处,升学不用考试,直接往上蹦。1966年正在复习,准备升中学考试。突然运动来了,摧毁着荡涤着一切“封资修”的东西。开始,不知道什么是“封资修”的东西,后来慢慢活明白了,只要是看不惯的人和事都是“封资修”的东西。

在我们紧张的复习阶段,接到上级指示说是停课闹革命,不考试了。我们当时欢呼雀跃,伟大领袖真好,想到我们的心里去了。多少年来,学校流传着一句话: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学生的命根。这下好了,不用考试了,老师的法宝没了。
 
记得停课闹革命后,我们学校就准备放假。放假的头一天我们六年级的男女生发生了武斗。还是在晚上,男生站一边,女生站一边,互相扔石头。一块石头砸在我一同学的眼睛上,痛得他直哭。第二天放假前,把家长叫到学校开家长会。这可能是全国第一场武斗。
 
不考试了干什么?也有安排 。学校买来写大字报的白纸和墨汁。让学生给学校贴大字报。我们感到又好奇又兴奋。好奇的是多少年来学生净挨老师的呲。现在什么师道尊严,都要滚犊子。

当时挺佩服我班的杨洪涛同学。他说,学校这20多年执行的是修正主义路线,要揭盖子。还说北京市委的事情:邓拓,吴晗,廖沫沙,他们三个是一家.....开始是北京市委的,出了三个资产阶级分子。后来又不断地出现坏人,越来官越大,又出来“彭罗陆杨”和“61人叛徒集团”。直至揪出个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毛主席还说要警惕修正主义分子,那会觉得毛主席太危险了,坏人都在身边。后来才知道那是形容语句,真是捏了把汗。

万寿寺


我们学校叫万寿寺实验小学,军委子弟小学,康克清阿姨选的址。这里明清两代是寺院,民国时期当过监狱。有清朝几个皇帝的御匾,有清乾隆皇帝题写的御碑。一进门在庙宇前由两个王八驮着。我们叫王八驮石碑。这样的王八驮石碑还有两个。不过每个王八都有个亭子居住,我们叫王八亭子。这两个王八亭子分别建在两座庙宇前。前面的王八亭子一直锁着,我在幼儿园时就锁着,一直到上完六年级一直都锁着,也不知道里面写的啥。

 
万佛楼是万寿寺最主要的景观,有两层楼。那时的两层楼可不是现在的概念,有20米左右高。有个石台,上面的正中央是如来佛,旁边的是什么佛,叫不上名。为什么叫万佛楼?在大佛的后面有一尺高的小格子密密麻麻,里面的每个格子都有一尊如来佛,也是胶泥彩塑的。佛的前脸,学校用苇箔抹上石灰当围墙。作为学校的两个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 
 
1960年,我上小学一年级,学校放电影我没去。弄了个小如来佛。那时不懂得文物的价值,只把它看做胶泥。弄点水,耍起了胶泥。认为,捏小人人多好玩。佛教委员会的人还来过一次。

在第一个王八亭子后的庙宇里,有几个胶泥做的人物彩绘,青面獠牙的。我只记得一个神手里拿着一对钢鞭,都叫不上名来,可能是守护后面的万佛楼。
 
因万佛楼的台上放了很多经书之类的书籍,有几个同学淘气,把苇箔掏个洞钻了进去,把经书拿出来不少,最后扔得到处都是。我还捡了本地契,是精装的,像火柴盒一样抽拉的。那会不知是文物,丢了,要放到现在也值两钱。佛教委员会的人把那些佛经收走了。
 
文革一来,要了泥菩萨的命。还不是我校的学生,是外校的红卫兵来破四旧。估计他们来破四旧带的是木棒,石碑砸不动,乾隆的御碑得以保存下来。但是所有的彩绘泥菩萨都被砸个稀碎。两三百年的文物荡然无存。当时还想:砸的好!要不怪吓人的。
 
“文革”结束后若干年,万寿寺被定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由于当年的红卫兵“破四旧”,泥菩萨全部没有。那些泥菩萨无法恢复,只能用别的东西代替。刚进大门时好像有哼哈二将,现在也没了。往里走,第一个王八亭子(其实乌龟是龙子)后的寺院的泥菩萨没了,后从大钟寺请来一口钟填补空屋。

万佛楼本来是寺院的最主要地方,因为泥菩萨全部被砸,所以几十年来从不对外开放。可能也是不能成为国家级文物保护保护单位的主要原因。在后楼,有一处塔林,有十几个主持死了以后就埋在那,并且每个主持一个塔。那里还有十几颗200年左右高大的柏树。树上还有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羽毛是黑色的,尾巴呈剪刀型,比燕子大。有人说是知更鸟。“破四旧”一来,塔林,柏树,知更鸟全部没了。

万寿寺的东侧,现在用墙给封堵上。那会,有个四合院,挺大。因有海棠树,因此我们叫海棠院。有两个班的男女生宿舍,我们年级的老师宿舍和盥洗室。还有几排小和尚住的禅房。文革时住进来很多住户,成为永久居民。

前几年,万寿寺想收回,经过几年的努力,最终放弃。他们一直说这屋是祖传的。万寿寺还有一张牌,六个皇帝的御匾,本来想在寺院的东侧空房间里弄个餐厅,有两个大四合院。用御匾招揽客人,请一块御匾100万,后来因这几年反对铺张浪费便作罢。
 
张园长还告诉我们一件事。1966年底,我校的一些同学成立了红卫兵。为了壮胆,用毛笔在假山东侧的一间房屋的一块石板上刷写“造反有理”。将近五十年的风风雨雨时间过去了,依然清晰不掉。园里组织职工清洗了几次,不起作用。现在依然“造反有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和尚写的呢。

红卫兵

 
“文革”中造反派组织纷纷成立。我校一共两个年级,200多师生员工。老师成立个组织叫“东方红”;学生的组织叫“红卫兵兵团”。一天,老师的组织“东方红”开会,我在窗外大喊了一声:打倒“东方红”!开完会,体育老师质问我刚才喊什么呢?我一想,可不是,打倒“东方红”是反动口号啊。在那个年代说话要小心再小心。弄不好,就成了反革命分子,挨批斗,判刑,一辈子都别想翻身。那次我受的惊吓不小,再也不敢喊打倒“东方红”了。这回明白了,起革命名字还有这个好处。

一次,北京123中晚饭后开辩论会,高音喇叭开得嗡嗡作响。我家和123中只隔着一个楼房,喇叭声吵得人睡不着觉。那会的红卫兵只顾得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根本就不管老百姓能否休息。一直和外校来的红卫兵辩论,都说自己是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对方是保皇派,执行的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一直到天亮,也辩论不出结果。

后来外校的一个女红卫兵振臂喊口号,喊错了,可能想喊:打倒刘少奇!保卫毛主席!结果喊错了,喊成:保卫刘少奇!打倒毛主席!成了名副其实的反革命口号。马上,辩论会改为批斗会。听见那个女红卫兵痛哭流涕做检讨。谁是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通过一晚上的辩论见了分晓。

我们学校斗走资派只进行过一次。后来人们看这种事情太荒唐,就没再斗了。还是1966年夏天,由五年级几个12岁的小屁孩组织了批斗教导主任的批斗会。学校校长是军人上校,因不参加“文革”,因此没被批斗。只是苦了教导主任。批斗会开了一上午,她就在台上恭恭敬敬地站了一上午。那时的说法是:低头认罪。那些小屁孩也不知道什么叫资本主义修正主义,楞让主任交代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交代如何把学校变成修正主义的温床。

开完会一个小屁孩到主任跟前,擦了擦流出来过多的鼻涕说:主任借我两毛钱,我坐车回家。这件事是我当主任女婿的同学说的。主任看毕竟是孩子,让老师把这些同学送回家。以后就没再开过批斗会。

其它

 
话扯得远点。1960年我七岁,上小学一年级,那时在我的眼里没有看见饿死人的,但是我肚子里装过许多“叶蛋白”。记得体育马老师爬到我校的白果树上打树叶,我们班由班主任齐淑娟老师带领,捡树叶,装麻袋,送到伙房,由伙房叔叔做成黑色的窝头,送到我们的饭桌上。起了个优雅好听的名字叶蛋白。开始,又苦又涩,难于下咽,很少有人吃。后来伙房叔叔想了个办法 ,在里面放点糖精,才有人吃,而且不吃饿呀。那会也没什么怨言,以为上学都吃叶蛋白呢。

现在有句话:苦谁也不能苦孩子。我当时七岁,应该算是孩子吧?可是没听说过不能苦孩子的话。实际的作法是,同甘共苦。吃叶蛋白的苦日子到年底结束。庆幸的是我们活过来了,没饿死!我们那会确实感谢毛主席,让我们活过来了。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是毛主席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首先要感谢的是他老人家,其次才是父母。

 那会,很多人脑子进水。父母生我养我是最亲的人,但是有些人不那么认为,他们认为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我一个战友,他的父母被造反派当着他的面活活打死。他却和我们说,谁要是说文革发动者不好,我就不答应。

“血统论”为“文革”的开展起到了促进作用。我一个同学的哥哥是男四中的,号称北京四大美男子之一,他参加了西城纠察队,简称“西纠”。他说“西纠”的权力比西城公安分局还大。

“血统论”不仅在阶级之间,而却在“无产阶级”内部也血统分明。革干子弟(现在叫红二代)和工人子弟也是势不两立的阵营。北京人还记得住在新街口那边有一个工人子弟,外号叫小混蛋。按革干子弟的说法是个小流氓,还是个罪该万死的小流氓。他们打过几次架,有伤没有亡。但是,还是革干子弟把小混蛋杀死了。因为那会乱,也没听说有谁被判刑的。大概是不了了之。还听说有个“四三派”是干部子弟派;还有个“四四派”,是工人子弟派。也是死掐。都要证明自己是忠实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组织;对方是保皇党。

影视作品里的“小混蛋”

 
积极参加“文革”,灭资兴无,是那个年代的强音。当时毛主席号召我们进行大串联,让红旗满天飘。这倒是个好办法,大串联既响应了号召,又能玩个痛快。不花钱能坐上火车,在异地还有当地机构接待。

我的同学胡向成搞了四张串联火车票,给了我两张。他让邻居陈镇阳去,我给我弟一张。去之前每个人做了个红卫兵袖章。还刻了个红卫兵造反兵团的章。听说串联必须带上红卫兵章,否则当地政府不接待。

我们是1966年12月底走的,喇叭里反复广播着周恩来停止串联的指示。到广州的路上走了五天六夜。因为要停止串联,人们玩着命地往车上挤。行李架上,椅子底下,过道上都是人。后来到了株洲,厕所也挤满了人。
 
到了广州,先做了三项革命行动。一是到中山大学看大字报。具体看的是什么内容,一点都没印象。二是去三元里,参观当时农民反帝的遗址。三是参观了黄花岗烈士墓。然后就是玩,玩了将近一个月。住宿不要钱,车马费不要钱。一天的伙食费三毛钱。我带了20元“巨款”,一个月的时间根本花不完。老是啃甘蔗,紫皮甘蔗5分一斤,青皮甘蔗3分钱一斤。无意中发现小卖铺有卖陈皮梅的。以后,就叫陈镇阳为陈皮梅。买陈皮梅时就说买陈镇阳。

在1970年代初,我团三营到北京八一射击场施工 ,王洪文副主席经常去八一射击场打靶。一次接见了三营带队的段副营长,并与他握了手。段副营长认为是沾了仙气,一个礼拜不洗手,见到谁就和谁握手,说是让大家共享。那时不认为是愚昧。认为是荣幸。王洪文被捕后,不知那层握手的皮刮掉没有。 

 “文革”十年大学不招生,只招工农兵大学生。我团去保定的大学上学的是于龙同志,他那会是小学四年级文化。代数,三角函数等可能听说过,但是没学过。只好入学后补习,大概是用了半年的补习时间,会不会也就那么回事吧。主要是有个好父亲。他父亲原是我团的团长,后到师里当副参谋长。于龙入学考试也得点分数,比“白卷先生”张铁生强点。于龙毕业后回团里,不久就向团党委写了一封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信,中心意思是给他涨工资,由行政23级调到22级甚至更高。 

在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中,一位领导同志表现很积极。抓住一件他认为反革命的诗句在本单位的职工大会上大加批判。说反革命气焰非常嚣张,说什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明明是反革命想复辟吗。又问,这是谁写的?他的秘书说:白居易。他说,把他找来。秘书一看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马上打手势让他别说了。因没有很明确的手势,做了个打篮球的暂停动作。我们这位领导同志理解错了说:打篮球去了?那也得把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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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平:大街上见到了彭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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