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波士顿连线,资深制药科学家眼中的新冠 | 抗疫·见证·行动特别策划第17期
乐天行动派午餐分享会第39期
人海中病毒为什么会找上你?张文宏医生多喝牛奶的理论依据是什么?疫苗的开发情况怎样?预防的最佳时机是什么时候?疫情还要持续多久,世界会好吗?......乐天行动派午餐分享会“抗疫·见证·行动”特别策划第17期,我们邀请到来自波士顿的资深制药科学家、纽兰生物创办者王浩然博士,来为我们从科学工作者的视角来谈谈疫情现状 。
以下为王浩然发言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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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003年到美国留学,今年是到美国的第17年,在西南医学中心获得博士,然后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做博士后,2012年在诺华制药担任实验室研发主管,之后加入布劳得-哈佛-麻省理工联合研究做高级研究员。2018年开始在国内创业,公司在山东威海,做一些纳米制剂,做抗真菌和抗病毒的一些应用,当然我们现在也正在进行一些抗新冠病毒药物开发的工作。
病毒很狡猾,最好的办法是事前防控
这次新冠病毒一般认为是跟SARS一样,从蝙蝠传播到中间宿主,中间宿主以某种形式传播给人。
但这次疫情跟以前MERS和SARS的不同之处是病毒感染力非常强,几个月时间几乎传遍世界各地,几百万的人被感染。这个病毒很猾,防控非常困难,很多人是无症状感染者,一旦医疗稍微疏松一点死亡率就很高,比如意大利和英国死亡率在10%以上。这样的病毒给大家的生活和工作带来非常大的不便利,很多人也因这个病去世。这是科学工作者需要急于攻破的一个难题。不过现在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好的办法是防控、预防这个病毒,不要得这个病毒。这个病毒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是非常难以对付的一个东西。
我先讲一下大家如何保护自己,尽可能不要沾染上病毒。在国内大家做得很好,个人防护、戴口罩、社交隔离、居家隔离做得非常好,所以中国抗疫能够在一到两个月之内取得很大的成绩。现在国内很多城市基本上都已经逐步解封,但美国和欧洲的情况很不乐观。
你可以重复使用口罩,Just Bake it!
从病的感染性和机理上来说,为什么冬天和春天容易得呼吸道的病毒和细菌的感染?这主要是因为冬天气候干燥、寒冷,刺激呼吸道保护层降低,导致过去在夏天、秋天不易感染的病毒能够接触到肺部细胞上,进而进一步感染肺部。如果在温暖湿润的情况下,肺部能够分泌产生很多抗感染的黏液、表面活性剂、多肽,外来的颗粒、病毒、细菌就没有办法在你的肺部来定植。所以对于这个病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环境的温暖湿润,保持身体免疫功能的健康状态,冬天多吃一点维生素,这对肺部健康非常重要。
还有一个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是口罩。尽管中国国内开工了,但还是比较紧缺。美国这边斯坦福大学专门就此问题做了一个研究,就看我们是不是能够重复使用口罩,什么样的方法对于口罩的回收利用是最为方便、效果最好的。他们得出结论,用家用的烤箱,70摄氏度,3分钟,绝大多数的病原体就能被杀死,口罩各方面特性不会遭到太大改变。当然这里面还尝试了许多其他方法,比如用紫外线照、蒸汽蒸,但这些方法都有其局限性,不是所有人都有紫外线灯或者有蒸笼设备,烤箱一般很多人家都会有。如果没有烤箱,有人建议用吹风机吹一吹也可以。更聪明的人建议,如果什么都没有,可以买14个口罩,一般来说任何病毒在口罩上不会存活两个星期,从第1个用到第14个,一轮之后再用第1个,这样病毒早已经就死掉了,这是非常聪明的一个办法。
病毒在人海之中如何找到了你?
病毒个头非常小,对它来说,从空气中一路进到你的身体里,最终找到靶器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到一百纳米的个头怎么一下子能够找到你肺部最深处的肺泡二型细胞?这是新冠病毒产生病理机制的细胞类型。从我们过去对病毒的研究来说,感染过程一般可以用左边的图示说明:首先能够接触到细胞,至少能够贴上去,贴合在哪里?贴在Heparin sulfate(HSPS)这一类的糖蛋白上,有很多这样的Heparin sulfate,然后通过不断地游移,最终找到适合它的ACE2,这是新冠病毒能够进入细胞的受体。如果病毒不能及时进入细胞,最终命运会被肌体清除掉;像黄蓉找到靖哥哥一样,最终要靠时间,能够在细胞上停留足够长时间,然后才能够进入这个细胞。如果在第一时间能够阻断这个过程,实际上是非常有利于病毒预防的。
为什么张文宏医生让大家少喝粥多喝牛奶?
为了做到这点,前一阶段张文宏大夫建议我们早餐不要喝粥,喝牛奶对大家更有益处。这实际上非常有科学道理,但张大夫可能没有把科学道理说得那么清楚,这里我帮大家说清楚一点。
左边这个图是说,如果用肝素(HSPS上面结合的那部分多糖),自然界含有最多的多糖,游离的肝素能够阻断病毒跟细胞的结合。但游离肝素很贵,是医疗产品,一般用来抗凝血,我们有没有另一种更好的方法?有,那就是之前发现的乳铁蛋白,婴儿初段奶粉的乳铁蛋白,普通牛奶里也有,但含量低一点,这个东西的确能够阻断病毒的入侵。左右两个图都说明这个问题,在两种不同细胞细中只要加入了LF乳铁蛋白,病毒就无法感染细胞,跟加肝素是一样的。所以如果你想预防这个病可以多喝牛奶,牛奶在喉咙和嘴里多住留一段时间,尽可能减少病毒在口腔里的繁殖。
现在病毒特殊的一点是有非常多的患者是没有症状的。为什么这样?可以在这张图里大概说明一下。
病毒接触到ACE2以后至少有两种或者三种以上不同进入细胞的方式。一种是通过ACE2结合后被细胞内吞进去,内吞进去里面有一种蛋白酶使它降解,破壳而出,氯喹和羟氯喹一般认为是抑制这个途径的,但这个途径相对于膜联蛋白酶介导病毒的输入来说只能说是一条羊肠小路。如果膜联上有一条蛋白酶比如TMPRSS2(肺部II形分泌细胞高表达的蛋白酶),还有一种蛋白酶是这次新冠病毒额外增添的一个新的进化出来的蛋白酶位点,跟普通感冒的位点很相近——一般普通感冒以后就是鼻子、喉咙难受一下,一般不会侵袭到声部的呼吸道,因为弗林(Furin)蛋白酶都表达在上呼吸道,在唾液腺比较多——最开始应该说新冠病毒首先是侵袭你的唾液腺、咽喉还有鼻腔部位,有弗林蛋白酶的细胞,通过这些细胞大量产生感染颗粒,这时候你是没有症状的,因为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器官,在不知不觉中,你在说话呼吸过程中会把这个病毒颗粒带出去。如果这时候没有有效降低病毒隔离的浓度,自己身部器官也会受感染。这是为什么人在病发之前一两天左右感染力最强的原因,因为这时候在口腔里头的病毒浓度是最高的,一旦过了这一阶段后感染力反倒下降了,重症患者的感染力实际上是比较弱的。这对我们防治新冠病提出了一些好想象,如果你觉得自己暴露在新冠疫情里面,最好的方式是多刷牙、喝牛奶、吃点大蒜嚼嚼,这些也许足够能够把口腔里的新冠病毒载量大量降低。听起来很简单,像老中医的方子,但我觉得这样做可能比吃药还要管用。如果你有某些抗病毒的药物甚至中药,都可以在早期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可能感染的时候吃一点,可能比你后面吃很多药还管用一些。
这张图比较复杂,我大概讲一下,因为涉及到后面药物的靶点和开发。新冠病毒进入细胞的过程一般来说是没办法阻断的,除非打了疫苗。疫苗是在病毒进入之前把病毒中和掉,这样一来是病毒没办法结合受体,二来是结合的受体进来以后也没办法破壳而出。这是疫苗的作用。之后可能氯喹、羟氯喹升高PH,降低它破壳而出的机会。这是一种。还有一些药物可以直接抑制TMPRSS2,比如我们一直提倡用的溴已新,还有日本的Nafamostat,也可以用于新冠的防治,这些药都是预防新冠病毒进入细胞的。进入之后,新冠病毒是一个单链的RNA病毒,只有一段RNA,像一行代码一样,但这一段RNA的功能非常多,可以在你体内进行转录和翻译,首先转录出各种它需要的核酸,核酸翻译成蛋白质,蛋白质可以自组装变成一个幼小的新冠雏形,最终这个雏形在有足够蛋白之后会自组装成一个病毒,把新冠的核酸包括进去,通过胞吐的作用释放出来。RNA病毒一生都是非常忙碌的,繁殖速度是所有病毒里最快的一种。这些对我们制药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我们这些药的效力必须非常强,浓度足够才能抑制这种RNA病毒的繁殖。
有一些我们在临床中看到可能有效的药物,包括瑞德西韦、法匹拉韦的药是抑制病毒核酸合成的,跟瑞德西韦是同一类的药。此外还有一种是沈药的校友张玉霞教授发现的双嘧达莫(俗称潘生丁)具有很强的作用,有很强的抗凝作用,这在降低新冠患者转危重型或者危重型致死中能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因为后期病人致死是血管那一批细胞受到伤害之后导致肺部和心脏凝血,最终死于心肌梗塞或者肺梗塞,或者全身各个脏器血管堵塞导致的器官衰竭。所以早期用抗凝剂非常重要,不光是用瑞德西韦这些来降低。其他的还有一些不是很清楚,比如羟氯喹一般认为是通过抑制溶酶体达到抗病毒作用。但一般来说,如果有TMPRSS2或者Furin,这时候氯喹/羟氯喹是无效的,所以很多临床实验中氯喹/羟氯喹效果不是很好,最近在芝加哥一份临床中,羟氯喹效果不但没有显露出来,反倒用羟氯喹的患者死亡率更高,这可能跟羟氯喹对心脏的毒性有关。其他的有中药、Nafamostat及溴已新等很多有效药物,但这些不是特效药,只能在症状上或者在某一阶段有一点抗病毒的效果。我们更主要的是以预防为主,提高免疫力,戴口罩,勤洗手,社交隔离,这些措施比药物有效得多。
这是研究新药的一张路线图。SARS-CoV-2病毒从进入结合HSPG到结合ACE2,通过不同的途径进入细胞开始繁殖、包装等等一系列,整个生物过程在每一个步骤都有一种药物治疗它,最终最有效的方法是“鸡尾酒疗法”,即把所有不同步骤的药物组合起来一起使用,这个效果可能是超越单个药物疗效的。但最终要想疫情得到控制,可能单纯药物是不够的,我们还是要依赖疫苗。现在可以讨论一下疫苗开发的现状,我找了一些资料。
有些抗体反而会变成“带路党”
现在有115家公司在同时开发疫苗,疫苗开发的难度比较大,这一百多家公司中(最后可能只有)有一两家能够比较幸运地开发出来。但你问我这个疫苗研发出来具体要多长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同的机制都有,有的用RNA,有的用蛋白,有的用病毒。中国和美国贡献最多的是研发经费、投入。这个疫苗的研发难度非常高,但尽管有难度,我们也必须要克服。
S-蛋白是病毒用来撬开细胞、进入细胞的重要蛋白,冠状病毒的“冠”是S-蛋白,上面有非常多的糖盾,有这个糖盾的情况下抗体和S-蛋白结合会被削弱甚至根本无效。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在过去研究SARS的时候,大家发现有些抗体不但不能够帮助肌体降低病毒的伤害,反倒会变成“带路党”,带着这些病毒进到不该去的细胞里,尽管病毒会降下来,但最终肺部伤害反倒比没有用过疫苗的更强。这种效果对同一种病毒是没有关系的。如果下一次这种病毒再次来袭,稍稍发生突变,那么第二次感染的凶险程度就会远远超过第一次。这种情况在登革热里头有出现过,但具体在新冠病毒里面会不会有,我们还不太清楚,不过从SARS经验来看有很大的可能性。为了避免ADE的风险,我们做出来的病毒效价一定要高,一发过去就要把这个病毒消灭掉,不能好几个抗体过去消灭一个病毒,最好是一个抗体能够干掉好几个病毒,这样效价就比较高。
但这种疫苗开发非常困难,总体来说疫苗的安全性、有效性都需要长期大量的人群来观测,跟药物还不太一样,甚至疫苗开发比药物还要困难。如果真的要批量生产,疫苗的成本和质量控制又是一大难点,你想全世界90亿人如果都需要,则是世界上生产力最大的一个疫苗,里面肯定有瓶颈。还有一个是认知上的瓶颈,欧盟很多人对疫苗的反抗非常强,宁死都不愿意打疫苗,觉得会导致自闭症等一系列的疾病,实际上是无稽之谈。
左边是新冠病毒的模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颗粒是S-蛋白,像一个大闸蟹的钳子一样能够抓住ACE2抗体,切开之后把细胞膜撬开。在电镜下,的确像大闸蟹毛毛的钳子,像糖盾。糖盾的作用是让抗体无法结合在S-蛋白上。这是最主要的疫苗开发的难点。
下一个是抗体增强效果,从登革热可以看出。登革热第一次像小感冒,蚊子咬你一次没有问题。如果是同一个病毒,第二次咬你也不会发病。但如果第二次咬你的蚊子带的是登革热2,是不同的登革热病毒,那么这一次就不光会发病,而且会非常严重,致死率非常高。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抗体依赖性增强作用。如果新冠病毒也在不断进化当中,今年感染的和明年感受的不一样,今年叫COVID-19,明年有可能是COVID-21,两种病毒如果不一样,那么就有可能第一次感染后,第二次恶化程度会更强。但现在来看突变没有那么快,而且现在来看,猴子实验,第一次打病毒之后能够抵御住第二次更大剂量,而且也没有很强的ADE作用。但是这个风险还是存在的,猴子和人毕竟不一样。在SARS疫苗开发的时候出现过ADE现象。
我们看蓝色的柱状图,跟左边蓝色一组注射给疫苗的相比,左边病毒载量降得非常快;第二次猴子感染之后,很快病毒就没有了,但接受过疫苗的猴子尽管没有病毒,病毒对肺部的伤害却非常强,可以看到蓝色代表伤害的作用,对比没有经过疫苗的猴子,伤害非常强。病理学评分比较严重是SARS介导的ADE情况。有一些朋友发现,在武汉或者纽约早期的年轻患者当中,会发生非常严重的肺部伤害,这不符合我们一般的认知,就是说年轻人对这个病的抵抗力比较强,也有人怀疑在这些年轻人身上可能发生了抗体加强作用。现在我们不能排除这个问题,一旦发生这样的问题,疫苗的开发会雪上加霜,这是非常不好的消息。不管怎么说,如果疫苗开发不出来,可能口罩就要一直戴下去,不知道要戴多久,大家还是尽量做一个心理准备。
不同国家的抗疫模式
之后可以谈一下抗疫的模式。
中国模式可能是世界上最独特的一种抗疫模式,可以动用整个国家的力量把这么强的病毒压下去。到现在,整个中国14亿人新的感染数量、国内本土感染数量在两位到三位数,多数是输入性病例,这是了不起的成果。
东亚模式比如韩国、日本、新加坡模式,跟中国类似,但他们更注重前期大量密集的检测和分析诊疗模式,他们的防疫效果也非常好。
再下来是欧洲和美国模式,效果大家也可以看到。觉得这事跟我没关,不防不治,后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情况已经无法收拾。美国现在用很大力量进行检测,进行隔离,但把一个指数级增长的病例压下去,即使强大如美国也是很难做到的。欧洲很多国家开始了所谓的“群体免疫”,这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做法,但很多国家认为经济发展重要性更大一些,而且很多患者并没有症状,认为这个病的死亡率并没有那么严重。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模式是不发达国家,比如印度、非洲、印尼等国家,他们一方面没有足够的检测能力,不知道病情发展的规模,另一方面人口又极端密集,医疗实力又极其落后,这些国家可能是这一轮病情中遭受打击最严重的,而且这种打击可能是毁灭性的。全球抗疫的成果受限的不是抗疫做得最好的国家,而是看短板,哪个国家做得最差,就看做得最差的国家什么时候能够截止,因为人到处流动,只要病毒在人间就会感染新的一批人,直到有新的疫苗和有新的特效药出来之后才能结束。
疫情在美国的情况
其他的可以具体谈一下疫情在美国的情况。我1月到美国,前期非常关注国内的情况,到了2月份开始非常担心纽约和加州的情况,但那时候我跟朋友们讨论,他们都觉得美国不会有事,美国已经把中国的航线阻断住了。领导层特朗普、民主党各个领导人都常忙于竞选,从根本上忽略了发生在北美之外的疫情。传统上来说,美国有一种“孤立主义”,认为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其他事情可以和它无关,而且没有真正的战争或者大的疫情(西班牙流感除外,但都是一百多年前了,没有人活到现在),SARS、MERS疫情从来没有在美国流行过,之前流行的猪流感死了一些人,但经济没有受大的影响。这些年美国民间反智倾向和孤立主义非常流行,觉得美国是“天字号第一大国”,制度是最优秀的,防疫肯定也是最棒的,CDC有着非常强烈的自满情绪,医院也没有做好防疫(准备),甚至在疫情到来初期都不允许医疗工作者戴口罩,怕引起患者的恐慌,这跟我们在武汉中心医院看到的情况一样,但结果一样,大量美国医护人员被感染。这是主观层面。
因为主观不认识,客观上就没有及早对欧洲客流进行防控。而且,2月份CDC生产出来的试剂盒出了非常大的纰漏,造成6个星期没有办法进行检测,3月初才通过民间力量极大增强了检测能力,但为时已晚。此外,早期的时候特朗普也没有号召国内储备PPE,即个人的防护物资、防护服和药品。整体来说,美国是完全没有准备。美国疫情失控看似是偶然,实际上是美国近年来在政府执政能力方面的缺失导致的必然现象。
疫情要多久?世界会好吗?
前天我们也看了疫情对经济的影响,不光是影响了餐饮业,导致人失业,而且历史上第一次发生油价跌到不是一点、两点的负数,而是负40美元,也就是说卖掉一桶油要倒贴人家40美元,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由此可以看到疫情对社会和经济等方方面面的影响是多么的严重。美国现在这么大范围感染,而且每天还是2万多的新增人数,三天以后就是整个中国的感染人口,这么大规模的疫情好转没有半年到一年时间是很难做到的。
而且,现在南半球疫情看起来会变成季节性的疾病,我们不能完全指望未来没有新冠病毒存在的情况,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跟病毒一起生存。这个对经济层面的打击非常强。最终我相信我们能够战胜这个病毒,但这个社会和整个产业整个情况会跟以前非常不一样,国际化进程会有所倒退。当然这个对自然是非常好的事情,现在大家感觉到空气污染在各个国家基本没有了,二氧化碳、排放比前一年降低了5%,2008年整个世界才降低了1.5%,现在对经济的影响,如果从二氧化碳(的降低)指标来看至少是2008年的3倍以上。
特朗普每天都会出来给大家做一个讲话,基本上挂在嘴边的话是“我们很好”“我们非常好”“我们已经基本能控制疫情了”,但这个情况跟他所说实际是不太符合的。右上是4月21日美国疫情的人数,80万,今天又增加了2万多,麻省有4万多人,今天也增加了不少,我还没有统计。麻省感染人口可以赶上武汉,而且在Chelsea市做新冠检测,随便找三个人就有一个感染了。当然这里面有检测试剂的因素,但可以想见感染率有多高。他们检测了波士顿流浪汉,有一半被感染,300万人有100万人感染,而且这些人都没有症状,顶多有点咳嗽,可能很多人发烧都不会发烧,这对控制疫情提出很大的挑战,就是没有看到的无症状感染者非常多。
现在看起来整个CDC瘫痪掉了,数据也不总结了,我们看到的最靠谱的新冠数据库是一亩三分地(华人码农)自费做的,数据靠华人志愿者填的,前几天美国死亡数据突然增加了10万,这是因为其中华人志愿者统计佛罗里达数据的时候多打了一个0,整个美国所有数据库就都增加了10万。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对照,也就是说美国所有数据是靠华人一亩三分地的单个数据,其他人没有做这种统计,这是很荒诞的事情。美国CDC每年经费上几十亿美元,连数据库都做不到,还得我们去捐款,而这些是码农自费做的。他们这个网站现在流量非常高,自费做的事情很不容易。
疫情中波士顿的生活
我想讲的科普性的疫情见闻大概到这里,大家比较累,这里我放一点照片。
从华人角度看波士顿,生活还是比较平静的,多数人没有受到失业影响,我的朋友在药厂做研发工作,还有一些白领,可能受影响比较少一点。这边种族歧视也没有那么严重,美国纽约、美国南部一些城市,德州,还有中西部,(种族歧视)这个问题是比较严重的。在抗疫过程中,华人团体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很多人从国内买了口罩、防护用品捐给当地医院,一亩三分地、JHU两个数据库都是华人建的。华人做的ZOOM远程会议工具成为现在美国非常重要的基础设施。张峰教授开发出CRISPR检测方法,还有很多海外的华人生物医药研究人员与到药物开发和靶点的研究中。整体来说海外华人在抗疫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我照了一些风景照,博士屯(波士顿)风光。左上是查尔斯河,旁边是麻省理工,波士顿临海,海景还是很漂亮的,我们没事可以开车出去转,隔离很多元;这边带着孩子到麻省理工转一转,这是查尔斯河的风光。我们家两个孩子,居家隔离欢乐多多,带着孩子看看书、做做饺子,到地下室玩一玩,跳漂亮的房子,也是很开心的。很少有时间能跟孩子这么长时间在一起,长得很快。
我们也从国内买了一些口罩捐给这里的警察局、消防队还有医生;我太太在哈佛医学院工作,做研发的医生现在都被抽调到一线治疗病人,他们没有口罩,我们捐了很多口罩给他们。这是我儿子画的画、写的几个字。左下是哈佛医学院癌症研究所,对面是收妇女儿童新冠患者的医院。这是治疗儿童癌症的Jimmy基金会,你看Jimmy的雕像都有人给他戴上了口罩,这边戴口罩人数还是比较多的。
大家买东西排队。左下是一个Drive through检测点,左上是在美国学习结束回国的朋友,保护得很好。现在航班回国很困难,他们回去要30多个小时,不吃不喝,后来发现他们前后各有一个新冠患者,回到上海又隔离十几天。
我原来在诺华研究所,上中是诺华研究所的大楼,当年每年研发经费是八九十亿美元,几千个人花。右上是博德研究所,是哈佛和麻省理工的联合研究所。左边稍微小一点的是白头研究所,原来麻省理工医学院。最左边是剑桥市的街景。
在路上我们看到很多宾馆、楼,尽管没有客人,但都打出了向医务人员致敬的标志,麻省总院对面的宾馆打出MGH❤,double try也打出“❤”的形状,对面的新开赌场Encore不幸被关闭了,但还是用灯光告诉大家要Stay safe。
今天我超了不少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互动答疑
问1:之前网上说不能开中央空调,请问公共场所开空调真的会加速传播新冠病毒码?
王浩然:会,的确会,中央空调会帮助新冠病毒的传播。我印象中格力最近做了新的一款中央空调,加装了一些杀病毒的预防,这可能会降低中央空调的一些危害。另外一个角度,中央空调采风从外面采,假使有病毒,浓度也会很低,戴着口罩大可不必太担心中央空调的问题。
问2:办公室也开中央空调,是不是必须一直戴着口罩?
王浩然:本身吸进来的空气未必是带病毒的,但如果旁边有患者,可能风会把病毒颗粒吹过来,使它跑得更远,这是有可能的。这跟办公室楼层进风设计有关系,如果风是从外面进来问题不大。雷神山检测的时候是不会开空调的,因为病毒量比较高,一些医院开空调,会使病毒从一个病区散发到另一个病区,但这个问题跟国内办公室不太一样。
问3:对中小学生开学王博士如何看?有什么建议?
王浩然:现在就看每个地方的病源数量。现在不是开学的最好时间,尤其小孩子不会特别重视洗手,还喜欢抠鼻子、抠眼睛,这都是风险比较大的。我觉得安全还是最重要的,上课的时候人员密度非常高,都待在里面,如果有一个无症状感染者风险还是比较大的。我觉得小学生不要那么早开学。但另一个问题,如果小学生不开学,父母上不了班,这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开学可以,但大家都戴口罩,这是比较折中的办法。或者课桌距离大一点,原来一个班四五十人,尽量把人数降下来,比如二十人左右,坐得比较开一点,可能会好一点。中学的话,大家会比较重视一点,因为孩子也大了。小学生自由保护的意识比较差一点,我觉得还应该再推迟推迟,到夏天开学更好一点。
问4:请问麻省这几天将到人数高峰,医疗系统会超载吗?
王浩然:实际上现在医疗系统已经超载了,这边的很多医院不收治新的病人,除非非常严重。麻省波士顿的医疗资源非常丰富,可能是美国最丰富的几个城市之一,哈佛大学好几个医学院,麻省总院、布列根和妇女医院、BIDMC、波士顿儿童医院等等都在这边,但现在整个急诊室全部都已经满了。现在不太清楚麻省是不是到了高峰,这几天增长得很高,好几千人,很多我认识的朋友,有的症状比较确定是新冠的,医院也不会给你去诊断,从我知道的情况,没有确诊,好了以后也没有办法确定他得的是不是新冠,但从症状上非常像。医疗系统的话,全美都比较紧张,但同时也腾出了其他病房等着新的病人进来,比如说癌症研究中心基本上已经不收治癌症病人了,整个中心蓄势以待等着新的病人进来。现在死亡率逐渐上升,因为这边的养老院爆发比较严重,很多加起来比之前高了3%-5%,在医疗系统击穿的情况下这个数字还会上升。纽约死亡人数可能会下降一些。
问5:请问美国新冠试剂盒检测是查血吗?能很快出结果吗?准确率高吗?
王浩然:现在检查方法好几种,最多的还是咽拭子,通过鼻咽的拭子来测;最新的有一个唾液检测方法,这个方法对早期患者效果比较好,收集唾液以后即可确定。通过血检查更多是抗体检测,抗体检测准确度没有那么高,但优势是比较快,抗体一分钟之内就能看到结果。但这两个核酸检测和抗体检测不是说互相排斥的,最好的方法是既做核酸又做抗体,互相来说有一个排除,大概能够知道病人的病程到了哪一个阶段。之前CDC核酸准确率不是那么高,最近改进了,现在准确率非常高。现在张峰又出了新的试剂盒,用CRISPR方法来检测,灵敏度非常高。最近这个方法增进的一步,张峰教授实验室是加上了一些DNA的编码,这样同时可以用二代测序方法测几百份、上千份的病人,同时出非常非常精确的结果,这个检测方法我觉得是最有希望的,收集了很多病人的样本之后一一编码,同时做高通量测序,同时知道病人是不是有病毒,而且能够看到病毒的点,我觉得这个方法非常好。如果张峰这个方法被应用,每天做几万例、几十万例都是有可能的。
问6:请问溴已新治疗新冠病毒有效吗?有哪些优势?日常可以家中常备服用预防新冠病毒感染吗?
王浩然:溴已新我是比较推崇的,这个药即使不能直接杀病毒或者抑制病毒,但对肺功能非常有帮助,主要作用是让二型肺泡细胞能够释放出更多的表面活性剂,释放出抗菌肽,释放出黏液来,本身有很强的抗病毒作用,所以这个药可以用来预防,可以用来治疗,也可以做恢复期的愈后。我觉得这个药大家可以备一点,很便宜,10块钱有几百粒,70多块钱大概可以买到1000粒,而且理论上可以防治感冒,因为流感病毒可以通过TMPRSS2进入细胞。另一个问题是我们公司自己也做了一些溴已新的工作,但现在来看对TMPRSS2在细胞上的抑制作用没那么强,没有那么好,别看TMPRSS2离细胞膜不太远,但就几纳米的距离,溴已新药在局部的浓度还是不够的。
问7:假如有1/3的人被感染的话,是不是可以说实现了群体免疫呢?
王浩然:1/3的人被感染远远达不到群体免疫,这个病毒R0是2-7左右,82%以上的人有抵抗力才可能说有群体免疫,而且病毒还突变,如果突变,这个群体免疫就无效了,而且病毒有ADE效果,如果有ADE效果,那么免疫过的人更加加重病情,这样对免疫是没有科学道理的。“群体免疫”这个概念很值得商榷,充其量只是另一种直接躺倒不做任何事情的姿态,这在过去没有办法的时候是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现在在有办法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采取极端消极方法。但很多国家权衡经济利益和抗疫情况,包括美国在内,很多人是没有积蓄的,在家里就是等死,很多人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所以也不能笑话说做群体免疫或者现在一定要出去复工的人员。
问8:欧美“躺倒免疫”后,你能给海外留学的孩子们一些建议吗?是小白兔入笼吗?
王浩然:该入笼就得入笼,尽量待在家里,多看看书、学习学习,现在回国路上感染的可能性会更高,不如原地不动,而且机票非常贵。另一方面,你现在回得来,以后还回得去吗?美国这两天已经宣布暂停绿卡。航班的话,中美双方面都很少,未来美国对中国排斥的心理会越来越强,欧洲也会,我们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开学,我的建议是尽量待在原地不要动,当地人能活下去,咱们海外的孩子们也可以活下去,没有课可以自己学,准备应有的口罩、药物以备急需。
问9:请问是否有常用的肺部保健的药品或食材推荐?我们日常行为需要注意哪些点?
王浩然:肺部保健的药品,维生素D很好,食材我觉得老母猪肉比较好。过去肺痨对人是一种绝症,有一些老中医(逸闻)在没有药物和链霉素情况下,说不用吃药,买一头老母猪,老母猪吃完以后就好了,这不是笑话,最近一篇Cell文章发现动物蛋白和脂肪尤其猪肉,对降低肺部炎症,增强抗菌、抗病毒作用非常强,降低碳水化合物的摄入,增加动物脂肪、动物蛋白的摄入对肺部非常有好处,肺部喜欢你多吃点油腻的、营养好的,每一天都要接触到外面的世界,需要有足够的护城河,有足够厚的城墙能够把外来的东西隔离开,每天都是清汤寡水不利于它产生出这些物质来。药物可以吃一点陈皮、芦丁、苹果皮、槐米、金银花,板蓝根也可以。
问10:多吃肥肉吗?
王浩然:多吃肥肉也挺好的,吃的肉多痰就多,正常情况下没有得肺炎,没有病的情况下,痰对肺部很好,痰有一个滋润的作用,多吃点肥肉,痰多,表面活性剂多,就可以抵抗病毒。这种病毒跟其他的病毒不同在于是一种包膜病毒,外膜就是一层细胞质,这个病毒外面实际上包着一层细胞膜,这个膜对肥皂这类物质非常敏感,如果做消毒,没有必要买很贵的酒精,就少加一点洗洁精,洗洁精水就可以,洗洁精、洗衣粉、肥皂水可以破坏病毒;肺部能分泌,肺部能够分泌很多的表面活性剂。
像千层糕一样的Alveolar type II,里面就是痰,你看到的东西就是痰,释放出来聚集在一起就是痰。首先产生膜结构要有很多质类、很多油,油能够产生膜结构,膜结构里头含有表面活性剂。过去做肥皂都是拿猪油做,所以猪油是表面活性剂最重要的来源,过去北方肥皂叫胰子,猪油+猪的胰腺,胰腺里头有蛋白酶、蛋白碱,然后就就变成肥皂。肥皂这类物质能够抵御病毒,相当于给你的肺部洗了澡,能够抵御任何来袭的新冠病毒。所以有一点痰比较好。溴已新能够让左边的Lb Body及时清空,大量的痰排出去,我自己去外面回来觉得有可能感染的时候,会吃几颗,吃了以后感觉有点通气,有点像吃了薄荷糖的感觉,凉凉的很通气的感觉,让活性物质释放出来,让整个肺部通气状况改善,这是有好处的。
(请谨遵医嘱,本实录中提到药物及日常预防方式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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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合作方:“社会组织抗击新冠疫情协作网络(CNC-COVID19)”,为响应中央关于“加强社会力量组织动员”的决策精神,推动民间力量安全、高效、有序地参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社会组织抗击新冠疫情协作网络”于2020年2月2日正式启动。英文名称为China NGO Consortium for COVID-19,缩写CNC-COVID19。执行团队:基金会救灾协调会、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爱德基金会传一慈善文化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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