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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荷藕然:再由糊汤米粉侃起

因荷藕然 鸿渐风 2023-04-30

再由糊汤米粉侃起

 

因荷藕然

 

 

七月二十一日,同埠的遐龄先生写了篇关于糊汤米粉的文章,刊登在《鸿渐风》上,我旋即在该文的留言区,写了段长长的文字。大有煽风点火的味道。同时,该文章与其阅读者的留言各持己见,自然在读者群里引起了广泛的争议。对立之中,大有“横刀拍马”的架势。而隔岸观火者,从不同的角度,隐隐生发出各种思考来。

 

在过去《澳洲雪梨子》公号上发表的本人拙作中,我也一再提出糊汤米粉的归属问题。当时的行文,在外人看来,多少是有点辣眼睛的。翻看争论的来龙去脉,我也并不是糊汤米粉归属问题的始作俑者,何况我还是个黄陂籍的岳口人。在我之前,已有好几位岳口籍人士专文论述过糊汤米粉的来历、传承与制作秘籍。只是我得出的结论,与他们不谋而合而已。所以,并非我凭空捏造,哗众取宠,实为在天门岳口生活了二十年的所见所闻,而得出的虽主观但真实的判断。

 

思前想后,我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平心而论,我不是民俗民情的专家,也没有考证史料的学问基础,观点与立场,实乃一己之见而已。但在舆论的压力下,我也坦诚自己的结论属“井蛙之见”。而此“蛙”非彼“蛙”,我是决不改变我的立场与观点的了。大有一副“文革”遗老之行泼耍赖的固执嘴脸。正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也。有人会问,你这不是“信口雌黄”、自作多情吗?并不是,除了上述理由,除了那份无法割舍的儿时味觉记忆外,其它理由也不少。

 

回到历史的某个节点,梳理一下我们留存的生活片段。岳口的美食确实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里,在天门美食的演变过程中,有它独特的位置。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本人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下放农村。在广阔天地里游走了很多地方。城关、渔薪、黄潭乃至皂市,都曾留下了鄙人的“蛛丝马迹”,比较而言,岳口餐馆的食材更丰富些、在烹饪技术上更讲究些。就拿糊汤米粉的鳝鱼臊子来说,当今任何地方糊汤米粉的鳝鱼臊子,都没有过去岳口糊汤米粉的鳝鱼臊子焦脆咸香,汤也没有过去粘稠饱满,我以为该糊汤米粉的秘方和技巧已然失传了。追本溯源,国内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正处水运的黄金年代,汉江流域是覆盖人口广而密的黄金水道,岳口又是这条黄金水道的著名码头商埠。汉江在历史上曾与长江、黄河以及淮河并称“江淮河汉”。汉江也就带着秦岭“雪拥蓝关”的高远,以及十三朝的帝王之气,浩浩荡荡,脱缰奔流而来。岳口得地利之优,始有“小汉口”之称,并闻名遐迩,非浪得虚名。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襄河常常樯桅林立,驳船帆影,上溯下驰,交相竞发。上游沙窝的造船厂日夜开工,灯火恍惚。当半夜听到轮船的汽笛声时,更让人似有郁勃之气,喷薄而生之感,从而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岳口小景


文革期间,岳口的陆运站、搬运站就有好几个。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岳口的搬运队伍源源不断的,把码头上的物资运往天门各地与邻县。而且,岳口的搬运工人即使日以继夜,也并不够用。所以,岳口郊区社队,附近的小庙公社搞副业的农民,都加入到了这个搬运队伍里。商业的兴旺,带来经济的相对繁荣。收入的增多,使普通老百姓的食物也更讲究了。外来人口的频繁往来,也给美食的精致与多样化带来契机。相较于其它公社与集镇,农民的工分还不够满足基本的生活所需,还处在鸡蛋换油盐的状态中,哪有零花钱上馆子?这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也乐不出来的基本事实。由于运输能力跟不上,往往码头上的物质堆积如山,作为当时少年的我,常常有守夜赚零花钱的经历。所以,我那时下个馆子,吃碗把糊汤米粉,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那时,公路上的商业机械化运输几乎不存在,这既与当时的整体工业落后有关,也与当时中国的石油贫乏互为因果。公路更是坑坑洼洼,岳口到城关的公路,虽然是天门最主要的干道,但也是碎砖石的泥巴路。本人在这条路上,也曾做过驴、牛、马等牲口的代工。在板车旁,作为板车的副手,拉着一条长长的肩带,风雨兼程的往前奔。侯口路段的那个上坡,到如今我还记忆犹新。岳口有汽车轮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始于文革期间了。可想当时水运对国计民生的重要。

 

有一个听来的、后经证实为真的故事,可以说明岳口美食之诱人。江汉油田,假不假,也算一个准央企吧,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所在地潜江。离岳口也并不遥远。那里也有很多岳口籍的员工,他们曾是下放“知青”,上世纪七十年代通过招工后,在江汉油田落了籍。几年前,我一个同学的儿子在那里准备举行婚礼宴请。他们为酒席的菜品发愁,走遍潜江大大小小的餐馆,比较了各类厨师与口味,最后决定派大卡车来岳口,不但请了厨师,连桌椅板凳,炉具,餐具,搭棚的支架,一应俱全的请了过去,提锅上灶,蒸炒烹煮。据说,连帮厨的人也是岳口带去的。婚礼的宴会非常成功,品尝过岳口美食的海内人士,个个赞不绝口,成为一时传颂江汉油田的美谈。举此一例,就知道岳口美食的影响力可见一斑了。来一句吹牛不打草稿的话,就凭岳口人对岳口美食的这一自信,就足以胜过当朝似是而非的若干个自信了。

 

糊汤米粉在岳口传统美食文化的浸润下,作为岳口美食文化的代表与骄傲,它的独特性、与不可替代性不言而喻。所以,岳口人念兹在兹的糊汤米粉,当然此“粉”非彼“粉”了。而南水北调后,汉江早已没了万千年来的宽阔汹涌,成了一个“裹脚”的晚清女人,老态龙钟,姗姗来迟,哀怨彷徨,凄迷沉郁。迟缓不决的流水,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了。这些,大概也会影响到糊汤米粉的品质吧。故此,最近二、三十年来,岳口慢慢边缘化后,所有的念想,都只能细数从前了。一如我在这里不停的、没有任何作用的絮叨一样。

 

说两句题外的话,岳口最近几年大张旗鼓搞的所谓“狗肉节”,更是把千年古镇的清誉给彻底毁掉了;本人虽每年回故里,但几年前已拒绝品尝家乡的糊汤米粉了……由糊汤米粉的争论,不由得使我想起韩国人几年前,将“江陵端午祭”申遗成功的案例。韩国的首都首尔,以前叫“汉城”,穿城而过的江叫“汉江”,更巧的是,那里也有一个叫“江陵”的地方。该节日源于“我们”古时楚国屈原的事迹、传说与演变,据传我们国家向联合国的反对申诉,竟然失败了。自己的文化遗产眼睁睁的让别人据为己有,当然不是滋味。无奈吗?无奈。历史与现实,往往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无奈不仅仅属于我们个人、国家,也不仅仅属于某一个时代。纵观国内国际时局,风云变幻中,无不充满了无奈。当所有荒唐怪诞,都通过错综复杂的链接,指向人类的美好与希望时,当粉墨登场的各种倒行逆施,皆可以用严密的逻辑推理证明时,当无数议题,只由一个声音代替时,我们唯一能证明自己是一个思辨者的,就只能拿身边的裹腹之物,来充当它的媒介了。不幸的是,我选择了糊汤米粉。

 

细细想来,我们日常生活的每时每刻,都潜伏着无奈。但我们已经视而不见,习以为常了。无奈之所以为无奈,大概已成为人类基因的一部分了。如此说来,乡里乡亲的,大家还是释然为好。或可打油以戏之:

 

鳝鱼也是鱼,米粉无非米。

释果别寻因,推人贵及己。

醉不在酒多,有情难说理。

公案应无头,借故又提起。

 

  --言之不尽,余音缭绕,就此打住了。

 

因荷藕然2018-7-29于维港湾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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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精选

 

对小小《竟陵故乡行随笔》文章

 

网友牧马人:

看到了你对家乡的情怀,,,,我也是一位离乡的游子,,深有同感!

网友洞庭湖:

上海好,上海无贼,贼快乐,天门不好,天门尽是贼,贼不愉快。

网友汉江虾鳝:

站在上海角度看天门,错。从防盗网的角度看防护罩也有错。站在日本的风格乏我的故乡大错特错。我认为我们应探讨如何发挥防护罩的好功能,在遇不可抗力的时刻发挥它特有的防护之功。

网友张明:

天下本无贼, 无需夜闭户。

防盗网虽牢, 邻里亲情无。

小小随笔行, 民生聊得清。

异域户无界, 折煞九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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