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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巷子:永远的东关小学

四巷子 鸿渐风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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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东关小学
文/四巷子

 

几天前回老家,路过竟陵二小,见到该校四周已经围上了隔离网,校舍被夷成了平地,不禁感叹:万林小学取代竟陵二小已为时不远了。听人说,万林小学不仅扩大了校园面积,增大了教学用房,还将建一个大型地下停车场,方便家长接送孩子。另外,开天门先河,在校园建游泳池,使学校教学设施更加齐备。果真如此的话,我觉得投资该项目的知名校友可谓大手笔。


推倒重建中的原东关小学(现改名万林小学)校址(东关小学校友陆羽金鱼提供)


我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在该校渡过了小学时光,不过,那时不叫竟陵二小,而是叫东关小学。虽然这所学校经历过东风小学、东风中学、城东中学等校名变迁,但我总觉得东关小学这个名字最好听。说不出原因,或许是“东关”这个词与“古城”这个词汇之间的某种关连吧,有种历史厚重感。
在我的记忆中,东关小学是一个边长八十米左右的围城,其状与麻将桌上摆的牌相似。也就是说,校园四周是房子,中间是操场。学校坐北朝南,南边的一排房子做在县河堤上,门前是当时城关的主街道,青石板路。主街沿河堤而建,从东延绵到西共七里三分长,不同段有不同街名,学校所在的这段叫庆云街。南边一排房子中间是拱形的大门,拱形门上方,好像用水泥塑有一个红色大五角星。大门东边是一个教室,再往东是老师宿舍,西边是一个伙房,然后又是老师宿舍。伙房中有个粗壳灶,燃料用的是稻谷的外壳,天门人把它叫粗壳。由于灶尾有个较高的烟囱,灶一烧起来,灶膛内外就形成了压强差,堆在灶口的粗壳就顺着斜向下的灶口被吸进灶膛燃烧。炊事员是个中年汉子,姓什么不记得了,会日语,会围棋,人很随和。进了学校大门经过这排房子后,就是一个阶梯,大概有十多级,台阶好像也是用石板做的。之所以有这个阶梯,是因为操场和其它建筑建在河堤下面。
学校东边的建筑,由南向北数过去,最南是老师宿舍,记忆中好像有个窄窄的阶梯上去。挨着这个阶梯的,是一栋一层的向北开门的教室。而这个教室对面,隔着一个水泥乒乓球台,是一栋两层朝南的小楼房。这栋小楼,人们把它叫狐仙楼,传说曾有狐仙出现过。狐仙楼后面,也就是校园的东北角,是用城砖做的公共厕所。男女厕所紧挨着排布成一个直角,坐东向西的是男厕,座北朝南的是女厕。厕所是露天的,粪池也没加盖。男厕有教工与学生的区分,教工蹲位两个,学生蹲位有十多个。


竟陵二小(原东关小学)校门

学校西边的建筑,是一排坐西向东的教室,应该是四个。这排教室的地基,比南边房子低,但比操场高。四间教室前面,有个米把高的土台,是司令台。司令台旁,有几棵又高又粗又直的白杨树,其中两棵树半腰用一根木头连着,木头上间隔二三尺钻有洞,两根(或三根)手腕粗的直直的楠竹穿在洞里插在地上,供学生们爬高锻炼之用。
学校北面最低。女厕旁边一段围墙后,开有一个后门。后门西边就是一排数室,共四间。后门外,就是一条土公路,公路另一边是碧波荡漾的东湖。
如果讲标志性,操场北面靠近学校后门处的一栋二层楼房,就是东关小学最雄伟的标志性建筑了。这栋楼房是砖木结构、坐北朝南,它的底层有两个教室,两个教室之间是个大的活动室。西边教室后面是个教学器材保管室,东边教室后面有楼梯间,沿木楼梯上去可到二楼。二楼是木地板,与一楼活动室上下对应,应该是老师集体办公室兼会议室,这个室中间由若干张办公桌面对面摆成一长条,整个看上去像长方形的会议桌,老师们平常在这里集中办公,有会议也在这里进行。这个办公室两边,也就是一楼教室的上面,有几个单独办公室,是校长、主任、总务、财务的办公室。

上世纪60年代的东关小学办公楼(东关小学校友白土地提供)

在我印象中,我先后在校长楼一楼的西边教室、狐仙楼一楼、校园北边的那排教室呆过。对应的分别是低中高年级。具体怎样,年代久远,现在也不能完全精确了。
我的小学校长是蔡光耀。长脸型,脸上有酒窝,形状不是圆的,而是椭圆形的那种。相面慈眉善目,背微驮。对蔡校长,同学们有一怕,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劣头,独怕蔡校长找去谈话。教导主任叫倪羽龙,倪主任外表给人最深的印象是红鼻子,人很严肃,从教室边走过时,再喧闹的教室立刻会变得鸦雀无声,学生们对倪主任的威仪有点诚惶诚恐。
教过我的老师几乎都是女老师。一年级是李奇华老师,这是一位婆婆级的老师,一位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的革命先驱。李老师教过一年级后,我几乎就再没见过她老人家了,不知是调走了还是退了休。当时年纪太小,对李老师的音容笑貌也没留下印象,只感到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师。二年级是胡国英老师,胡老师白白净净,方脸,说话办事利落,威严起来有点吓人,和蔼起来有点宠人,是一位同学们喜欢的老师。三年级的老师叫卢业华,急性子,大嗓门,她有个女儿,这女儿有时也被卢老师带到班里玩,卢老师后来调离了教育战线。胡清逸老师带我们四年级。胡老师清瘦,讲的话也不是天门土话,学生面前不露笑脸,但对每个学生关爱有加。带我五六年级的程功芳老师也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每天见到我们都带着微笑,讲话也是慢条斯理,对犯错的学生从不厉声呵斥,而是耐心地讲道理。胡清逸老师和程功芳老师爱生如子,即使很多年不见的学生,一见面,她们都能够叫出学生的名字。


1995年师生合影,第二排右二:胡国英老师;右三:程功芳老师;右四:胡清逸老师;右五:卢业华老师

体育老师姜立雄也是一位狠老师,这里的狠,是指呱呱叫的意思。姜老师用灰瓢划线,动作潇洒不说,划出那个石灰线粗细均匀,直得像用墨线弹的。画圆圈时,拿着灰瓢站在原地身子一转,石灰印的终点正好与起点重合,那圈简直圆溜溜的。姜老师打篮球属县代表队的主力队员,带球过人技术特好,双手远投也是一绝。我不是打球的料子,没得到姜老师授技,但参加学校象棋比赛,姜老师辅导过我。恢复高考后,县里要集中精兵强将办好重点中学,姜老师便调到了天门中学,算是才能与位置匹配了。倪济民老师也代过我们班的课,倪老师清瘦,戴高度数近视眼镜,背微驮,印象中与康生形象有点相似。倪老师代我们课时,文革已经开始了,学生也不好好上课,有些劣头就专门搞捣乱。一天,轮到倪老师来上课,几个劣头就事先将撮箕装上灰放在半掩的门的上边,倪老师推门进教室时,撮箕落下来,弄得倪老师满头满身灰,而全班学生哄堂大笑。每每想起这事,总觉得我们这个班对不起倪老师。
学校开展的活动,印象最深的是“象征性长跑”,这是少先队组织的一项活动,似乎每到冬季就搞一次。为了使长跑更有趣味,学校号召同学们都给自己的长跑定个目标,在一个长跑季准备跑多少路,然后,根据这个路程,确定一个路程相当的地方作为这季长跑的象征性目的地。当时,绝大多数同学象征性长跑的目的地都选北京,首都嘛,红太阳所在地,选它多自豪。也有同学选了延安、韶山冲、井冈山等革命圣地,但绝没有人选苏美,除了当时的氛围外,主要是怕挨批挨斗,即使有贼心也没贼胆。这种“象征性长跑”不是集体运动,搞的是各自为阵。同学们都很自觉,每天都很早起来跑,有单打独斗的,有结伴而跑的,有的在校外跑,有的在校内操场上跑,跑到了目的地,再报告给班级,然后在一张进度表上贴个小红旗。那时同学们都单纯,基本上没虚报浮夸的。



再一个活动就是合唱。那时候唱的歌,无一例外都是红歌。我参加过合唱队,教我们合唱的是程功芳老师,好像还有一位女老师,但记不起是谁了。当时,《长征组歌》正红,我们合唱的是里面几首著名的曲子,我记忆最深的是毛泽东的《七律·长征》,搞的还是轮唱。当时年幼的我们,一唱起这歌来,精神亢奋,情绪激昂,尖细的嗓音也唱出了一种磅礴的气势,尤其在轮唱部分,两个声部谁也不愿输给谁,个个脖子上的青筋暴得犹如一条条小蚯蚓趴在上面似的,声浪一浪压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每个人都自我震撼了。后来,我们也到县人大礼堂参加了全镇的小学合唱表演,合唱的歌却换成了《在松花江上》。
叫访贫问苦也好,也忆苦思甜也好,叫开门办学也好,我们每年都去郊区搞次活动,这些活动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深刻。有次去忆苦思甜,要感受贫下中农在旧社会的苦日子,老师带我们到农村后,先听诉苦课。一个老婆婆讲来讲去就讲到了59、60年的生活,老师听了不对劲,苦没诉完就没让我们听了,然后要队里的人引我们去挖野菜。到了地头,在贫下中农指点下,我们一个个跑到田野挖起了一种叫刺盖的野菜。挖得不少,中午用大家每人带去的大米一煮,人人都吃了一碗热腾腾的菜粥,不少同学连说好吃。这顿忆苦饭我也觉得好吃,觉得不比我们平时吃的差,至今也没忘记。
除了忆苦思甜,学校还组织支农活动,有为郊区送肥的,大家平时拾些粪、扫些树叶枯草送到学校,然后堆成一堆,用淤泥蒙住沤成肥,过一段时间肥沤好了,再给郊区送去。摘棉花也是一种学农活动。去农村帮着摘棉花都是自带午饭,大家都喜欢去摘棉花,一是又可以野一下,二是大家都觉得带去的咸菜炒饭好吃。摘棉花活动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中午吃饭休息时,女生黄进不知讲了什么,我一句“吹牛皮”的粗话把她弄哭了。班主任胡清逸老师连忙过安慰了她,又批评了我一顿。



岁月如河,往事如烟,关于东关小学的记忆日渐飘零,找不回来了。力军先生和志伟先生记性好,还有其他东关小学的校友们,或许他们可以讲出更有趣的故事。
如今,东关小学的校舍已在挖掘机的轰鸣中彻底消失,然而,对于众多东关小学的校友来说,无论岁月如何匆匆,世事怎样变幻,东关小学作为自己人生的启航站,永存在心,不会消失。
怀念你——永远的东关小学!

(责编:糊汤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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