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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丨龚炽荣:难忘同学情

龚炽荣 新三届 2019-08-25

        作者简介:

        龚炽荣,上海人,1979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商业经济专业,毕业分配回上海工作。1992年10月从国企辞职,自食其力,自得其乐,如今丰衣足食,安居上海,乐天知命。


本文作者(右1)世博会期间与赴沪聚会的班级部分同学留影,2010年9月。



        2015年于我而言,有一件令我感叹而期待许久的事情让我回味,就是专程去北京,与一位二十多年后重新联系上的大学北京同学见上一面。


        在我与他同学的时代,是北京“哥们”一词大热的时代。而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叫过彼此,相信班里余下的28位同学,绝大多数也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哥们”这层关系。


        我们甚至一起同学的四年,在每一节课都可以随意坐座位的课堂上,无论是公共课还是专业课,都没有在一起坐过;食堂吃饭也不会端着饭碗挤在一个桌上;我们也不曾对课业进行过任何交流;他课余时间喜欢打排球、看小说,而我性格并不喜欢团队体育项目;对于看小说,只记得大学时代唯一看过一本,他给我推荐的雷马克的《三伙伴》。


        当年因学生宿舍紧张而走读的他,有课的日子会在学校,下课后就骑自行车回家了。即使在大三以后他有学生宿舍床位了,也是基本如此。


        如今仍清晰地记得,大学时代去过几次他家的情景;记得毕业后1990年代初几次去北京出差,抽时间去他家和他办公的地方看他的情景;记得毕业几年后的一个夏天,有一次他来上海在我西新街家中住过两天,然后去上海火车站送站的情景。但于我而言,最难忘的是1980年大二暑假在北京与他相处的两天。


        当年北京来回上海半价的学生火车票需30元钱左右。每次寒暑假前,外地同学都会收到家里邮寄的路费在学校订票。其中每年的暑假,班里和学校都会有一些外地同学不回家,应该都是经济原因,尤其那些农村来读书的同学。寒假则因为春节原因,极少有同学不回家。


        那一年暑期,由于家里上半年私房翻建,那笔路费成了家中经济上的负担,于是自己决定暑假留在北京,在学校过暑假。那个暑假学校补贴一点,有组织留校的外地学生去北戴河和避暑山庄旅游,不少留校的学生报名参加(相比回老家的来回路费,是便宜多了)。而我同样是经济上的原因,都没有报名。


本文作者(右2)与大学同学在一起。


        他知道我暑假不回上海后,便提前约我,告诉我计划用两天时间,和规划的线路,要带我去北京的主要景点游玩。


        两天中,他带着他的“长城牌”135单反相机,带着我去了故宫、北海公园、中山公园、景山公园、天坛、颐和园、圆明园遗址、天安门广场、前门、北海南门边的团城。


        这两天游玩的车费、门票和午饭都是他付的,还有照片的胶卷和冲印费用。那些费用虽不算太多,但对没有收入的我们应该不算太少。


        我俩分别是当年京沪两地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年龄相近,不过我们至今都没有询问过彼此确切的出生年月。但从他小名“铁牛”来看,属鼠的我尽管是鼠年腊月出生,那也应该年长于他。可他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年长于我的。


        2015年的10月19日中午,在失去联系二十多年之后,我们在母校门口再次微笑相视,叫着彼此的名字走近,轻轻地握手。那一刻尽管相隔了二十多年,但感觉依然那样熟悉而亲近,言语还是那样淡然,似乎我们从不曾有过相隔久远的感觉。


        我们又一起走在熟悉而更多是陌生的校园中,回想着校园三十多年前的情景,谈论着那些至今尚在,而又有些陌生了的校园楼堂馆所。


        我们一起分别坐在当年教工食堂改建的咖啡馆和西餐厅喝茶、吃饭、聊天。我们在聊历史话题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此生第一次进故宫,就是他带我进去的。其实除天安门广场以外,那个暑假他带我去过的地方都是我此生第一次去;而他给我做的那些现场讲解,使我对那些景物知识的掌握,至今也没有再增加多少。


        我依然记得我们在不得久留,不远处看得见持枪卫兵的北海大桥上,隔着高高的铁栅栏向着神秘的中南海眺望。我知道了北海公园夏天水波荡漾的湖面,冬天会是天然溜冰场。


        现在仍清晰地记得,当年站在景山公园煤山崇祯皇帝自缢处,看着那棵后来栽种的大树,感觉着脚下当年帝王曾经走过站过的地方时,内心竟然是一片空白的奇怪感觉。


本文作者(后排左2)与大学同学秋游合影。


        而走上中山公园五色土的社稷坛时,当时脑海中联想的,完全不是他给我讲解的,帝王对天下唯我独尊的雄心和祭祀场景,而是满脑子穿越到,自己从小长大的西新街马路(长宁路)对面,熟悉的上海中山公园;以及时常在下午没课时,会和同学、邻居不买门票,结伙翻铁丝网、爬围墙进去玩一个下午的情景。


        1990年代初失去联系后,2009年前后,每一次班级同学聚会活动或回母校参加活动,我都会托同学帮我找他的联系方式,了解他的情况,但都没有结果。


        当2015年3月我通过其他途径,得到他的联系方式。通过微信头像照片确认后,我给他打电话,他对我说:太神奇了!我昨天在和朋友聊天讲到你,讲读书时你来我家帮改裤子的事。


        这个神奇的感应,仅仅是表示我们内心的深处,依然还保存着对彼此的怀念和美好记忆吗?我向他发出联系的讯息、打电话,已经是我拿到他联系方式的三天后。


        太太知道也参与了寻找他联系方式的过程,她那几天曾经奇怪,你期待了多年的一个心愿可以实现了,怎么会突然有些犹豫。不知是否是这个犹豫,让上天给了他一个心灵感应,让我们先心灵相连,而后再言语相通。


        去北京我带了两件东西给他,一张我们那年暑假游玩,在天安门广场拍的两人合影和一本2009年学校为我们79级做的,纪念入学三十周年纪念活动的精美纪念册;而他也给我带了几张当年同学活动的合影照片,我们似乎又不谋而合。


        那天我们聊了许多话题,我们虽多年未见,有了相互不同的人生道路和经历,已岁过天命,但我们除了对校园生活的过去,并不缺共同话题和语言。我告诉他因为他,雷马克和《三伙伴》是如何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中。


        那天我们也聊过关于“因果”的话题。岁过天命的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对“因果”的问题产生敬畏之心了。这个年纪人的心境,差不多都到了对世间人与事,若非感觉无可奈何,也差不多是力不从心,该小心谨慎的时候了。


        我告诉他,近些年我喜欢看些关于佛学和儒家、道家的书,在看人和世界的方法上获益良多,内心常有安乐的感觉。


在母校“1958”西餐厅,相距20多年的再度聚会。2015年。


        我们并没有多谈彼此的生活境遇,但看到他依然健康和熟悉的微笑,听到他依然如故轻柔的京腔,令我欣慰和感到内心的愉悦。我们人生都由过去、现在和未来组成。


        多数人在回首自己人生的时候,何尝不都是从梦境中走过来,绝大多数时候都踯躅在美好的期盼中,而现实又每每都是浸淫在不如意的时光里,让我们感叹着人生的无可奈何与世事无常。但我们凡人终究是要活在期盼中,并且面对“我”,和“我”那颗不安分但又总是寻求安乐的心。


        2012年夏一次几位上海的大学同学聚会后,我曾经写过一个回忆那个暑假往事的日志。我说如果能再次见到他,我会带上那张我们的合影,当面对他说声:谢谢!并且让他给我机会请他吃顿饭。这些简单无奇的愿望在2015年都实现了。


        与他分别,让我想起三年前一次以前国企老同事聚会后发的一个感想帖:“聚,散;似一切如故,似一切皆已不同;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相见让我感受到彼此都变了许多,但同时,我们还有许多东西,几十年来一直都不曾改变过,相信那些不变的东西,以后也不会变。


        2010年世博会期间,在上海的三位同学邀请外地同学和家属来聚会。一次闲聊时,同学中一位北京大姐感慨同学们:见一面少一面。天津大哥即刻说:为什么不是见一面多一面?他们的这段简单对话,一直都深深地影响着我如何理解世间人情。


        人们每每都是用惜缘的说法,从看“少”入手,动之以情。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消极面看世事人情的角度。积极面看“多”的说法虽少见,但也入情理。我时常都会以看“多”的心念来看人情的缘来缘去。相隔二十多年的一次相聚,实在是应该看多,而非看少。


        那天我告诉他,他曾经给予我的关怀,是我这一生都会放在心里的,一段人生美好风景。


        我一直坚持想方设法寻找他,是想让他知道,很久以前,曾经在我感受人生困苦的岁月中,他给予过我的那个人间温情,一直都在温暖着我,从来就不曾从我心中离去过,是我心中温暖而安乐的天堂!

 

        2016.01.10


本文作者(右1)世博会期间与赴沪聚会的班级部分同学留影,2010年9月。


(本号获文图作者许可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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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逆编辑、工圣审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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