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白而强,1944年生,海政文工团退休军人,律师。1949年在刚解放的沈阳上小学和初中,高中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后到海军军乐队工作。文革中是北京冲派(新三军)头头之一。被关押“牛棚”七年后平反。在亲身经历中痛感法治中国对保护人民基本权利的重要性,遂于40岁开始自学法律并考取第一批全国律师资格。
作者:白而强
鼠年春晚,郭涛梅婷演绎《父母爱情》
这是我写于1992年的一篇小文。那时候我的爸妈都还健在,并在家里特别为了关心生活在北京的我而特意订阅的《北京晚报》上看到了我这篇写给他们的文章。
过了两天,估计远在沈阳的他们能看到这天的晚报了,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照例是妈妈接的。
“妈,你们看到《北京晚报》了吗?”
“看到了。”
“我爸呢?”
“在哪儿激动呢!”……
那时候,我爸才七十多岁。后来他活过了九十多。
直到今天,我还在为自己当年的行为自豪:在父母健在时,当面对他说出了做为儿子早就该说出的话:“爸爸,我爱你!”
我想对读者说的是,有些话,要早说,要当面说。让老人听到、感受到你们的心。
又一个春节来了。无数游子远离家乡在外拼搏了一年,终于可以全家团聚了。当你们见到父母,特别是不善于公开表达自己心意的爸爸的时候,请你抱住他,当面对他说:“爸爸,我爱你!”
下面就是我写于1992年,发表在《北京晚报》上,特意给父母阅读的那篇文。
晚餐桌上,已经上大学的儿子突然说:有一些话,我总想对你们说。可是这些话一说出来吧,好像就变味儿了,就不是我心里那个意思了……嗫嚅半天,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他轻轻地说:“其实,我总想说,妈妈你真好。爸爸你也真好。我……每次去上学,妈妈都到阳台上看着我,非得再叮咛几句话﹔上星期,爸爸从楼上窗口里叫我。我停下车。他却说,没事,走吧!我当时虽然说,你净捣乱﹔可是心里想说的,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我和妻的喉头,一时间好像都涌起一股热浪﹔平时应对如流的我们,一下子都不知说些什么好……还是“文革”刚刚过去,我从被关了几年的“牛棚”中放出来,到北京站迎接来探望我的父亲。在纷乱的人群中,我先发现了苍老的爸爸。我挤过去,轻声叫出了几年没叫过的“爸”字,接过了他手中的提包。在男人式平静的重逢中,我发现了七年未见的父亲头上的白发,发现了父亲眼角增加的鱼尾纹,还发现父亲的眼睛有些发红。过了若干年,我结了婚,当了爸爸,儿子上了小学。一天,儿子背上小书包,蹦蹦跳跳下楼去上学。我在阳台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真觉得儿子长大了,快成大人了。这时,我忽然感到眼睛一热,不知是一股什么滋味涌上心头。也是在这时,我一下子想到了那一年火车站前人群中的爸爸,想到了他那双微红的眼睛——近几年来,特别是爸爸几次大病以后,每次父子重逢,我都能感到爸爸对我们兄弟那种深深的,可是又被男人式的“自尊”更深地压抑着的爱。特别是每逢我们结束休假,离家上车之际,妈妈总是紧紧地抱住我们每一个人,使劲地亲我们每一个人……而爸爸,却总是站在一边,对走过他身边的孩子打一下,拍拍脸颊,再嘟囔一句:“滚蛋吧,省得在家气我……”每逢这时,我都会感到手足无措,都会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尽管每次回家前,我都不止一次地想过:这次回家再要走时,一定要抱抱爸爸、亲亲爸爸、跟爸爸说声珍重……我一直想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今天被儿子对我说出来了。而我的爸爸,却至今也没有亲耳听到他儿子这样的话语……大声叫出那些污秽不堪的脏字,似乎并不能使我们感到难堪,而要说出心中那些美好的语言,却常令不少男子汉手足无措。我想:如果天下的男子汉们心中的羞涩换个位置,如果我们能羞于吐出那些肮脏的字眼,如果我们能坦然地说出心中对亲人、对朋友的美好的感觉和情谊,如果我们能像对自己的爱人说“爱”一样地对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都多说几次自己对他们的爱,世界将变得多么美好!我真想现在就回家,现在就抱住我的爸爸,大声对他说:“爸爸,我爱你!”爸爸差点成了“余则成”,我对着他开枪走火
过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