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 丨《艺术、考古与文字起源：前文字研究》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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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由黄亚平教授所著的《艺术、考古与文字起源：前文字研究》在商务印书馆出版。该书融原始艺术、神话、考古于一炉，体大思精，见解独到，文字起源研究别开生面。入选商务印书馆2023年12月“十大好书”。

今节选书中部分内容，以飨读者。

广义文字学的言文观

文丨黄亚平

时至今日，历史走到又一个十字路口，语言文字研究何去何从，是该有新的思考了。从广义文字研究的视角，我们认为：现代文字研究应赋予文字以新的时代特性，其言文观的重新确立应首先去除种种文化偏见，一切以事实为依据，尽可能杜绝概念推演式的研究方法。突破“语言中心主义”窠臼，将言文关系从普通语言学、普通文字学中释放出来，将文字重新置于文明史研究的核心位置，给予其真正独立的地位。大力增强对文字功能、文字应用、文字规范、文字传播、文字审美、文字创意等方面的研究，重构充分吸收了汉字学研究成果的普通文字学理论体系。

新的普通文字学理论体系仍应坚持文字的社会属性，将成熟文字的出现或文字体系的形成与一定的社会发展阶段结合起来，减少“猜谜式”的字符考释，加强文字起源研究的科学性与系统性。同时，高度重视文字心理、文字思维、文字文化、文字哲学等方面的深入研究，将文字研究提升到文明维度。

新的普通文字学理论研究应正确理解并区别对待“自源文字”和“借源文字”两大系统的不同情况：在“自源文字”中，字符的来源与前文字密切关联，字符传承脉络清晰可见，文字构型明显是有理据的，其言文关系并不是任意的，符号之间存在“二次约定”；在“借源文字”中，字符来源、字符原本的形体与含意对借用者而言可以忽略不计，怎样便捷的记录其语言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因此，其言文关系是任意的，经过社会的约定即可。

在这里，我们首先尝试下一个广义文字学的文字定义：文字是人类族群用来表情达意、交流信息、记录语言、强化管理和保存其文化记忆的视觉符号系统。

接着，我们尝试回答文字性质的问题。在我们看来，对文字性质的制定应该区分不同时期。在前文字时期，文字的性质是仅能起到表情达意、交流信息、标识和助记作用的原始视觉表达方式；在成熟文字时期，文字则主要是记录语言的符号系统，同时也是保存其文化记忆的符号系统。根据文字记录语言单位的不同，通常把文字区分为表意系统的词符文字、表音系统的辅音音素文字、全音素文字和元音附标文字等。在成熟文字时期，文字的性质主要取决于所记语言的单位。

关于文字的起源，若就汉字而言，应首先区分为汉字字符来源与汉字体系形成两个相互联系的方面，它们有各自的研究内容，应采取不同的研究方法。汉字字符研究应从中国文明史的高度综合考察史前字符的来源及符号构意方式，把字符来源研究作为一个窗口，通过符号关联的脉络与线索考察史前中国与历史中国的联系，从符号层面充分揭示中国文明发生发展的面貌。至于汉字体系形成研究，则应充分关注文字系统形成的社会发展条件，重点考察早期文字制度对文字激发扩散所起到的推动作用和发挥的影响。考察汉字与汉语的结合方式，弄清楚汉字是怎样实现对汉语的记录的？在汉字系统的形成过程中，假借到底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汉字体系形成之后，为什么形声结构成为最重要、能产性最强的结构方式，并且从此停滞不前了？汉语中错综复杂的字词关系是怎么表现的？在汉字成为记录汉语的符号系统之后，词义引申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汉字史如何处理好字形结构与文字功能、文字应用的关系等一系列问题。

关于文字史的分期和分类：就汉字史而言，我们主张将汉字史简要区分为“两期三段”或“两期三类”。“两期”是指汉字前文字时期和汉字成熟文字时期，“三段”是指原始文字阶段、古汉字阶段和隶楷阶段；如果要同时区分类型，则可以分成原始文字、意音文字、意符音符记号文字三种类型。

虽然汉字传承与中国文明延续之间存在高度一致性，汉字前文字与汉字成熟文字之间存在天然的符号联系，但这种联系却不总是显性的、一对一的直接传承，很多时候是间接地渗透与融合。汉字前文字的多种表达方式，即物件记事、图画记事、象征形式和约定形式都是汉字成熟文字字符的源头，这几种类型的汉字前文字都对成熟汉字的字符构成和符号构意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从字符来源的角度考虑，很难择其一而不顾其余。

为了方便读者了解我们所说的汉字前文字与成熟汉字字符之间的传承关系，深刻理解汉字字符演变的理据性，我们列出一张“汉字前文字与汉字成熟文字字符关联简表”，供读者参考。

表5-1总体上与绪论部分表0-1一致，但也有一些小的区别。一致之处在于两表都将文字史区分为前文字与成熟文字两期。不同之处在于表0-1将文字史细分为原始文字、表意文字、表音文字三种类型，表5-1则将汉字史细分为原始汉字阶段、古汉字阶段、隶楷阶段。如此区分的理由是：表意文字与表音文字作为差别巨大的文字系统，将其称之为不同类型比较妥当；一旦进入表意文字系统或表音文字系统类，其内部发展演变的线索则变得清晰可见，即表现为不同的发展阶段。如表意文字系统的苏美尔楔形文字、古埃及文字、汉字、玛雅文字内部都是如此，表音文字系统同样如此。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们在表0-1中使用了文字类型的术语，而在表5-1中则使用文字发展阶段的术语。

（本文选自《艺术、考古与文字起源：前文字研究》第五章第一节）

图书信息

《艺术、考古与文字起源：前文字研究》

黄亚平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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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书上编讨论前文字的概念、性质、功能、研究价值、前文字的研究方法、前文字的分类等内容，首次建立了前文字研究的理论框架。下编专题讨论汉字起源问题。明确提出汉字字符的传承性、字符演变的理据性是以汉字为代表的世界上所有表意文字的本质特征。中国文明的连续性在很大程度上就体现在汉字字符的来源、发展与演变过程之中，汉字字符的追踪溯源对中华文明的现代复兴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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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亚平，曾任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兼任中国文字学会理事，中国海洋大学教学督导。长期任职于高校，主讲《古代汉语》《文字学》《广义文字研究》等专业课以及中国海洋大学通识教育核心课程《中国文化传统》，撰著有《注释学基础》《汉字符号学》（合著）、《典籍符号与权力话语》《广义文字研究》（合著）、《广义文字学研究自选集》《文字与文明研究》等，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获省、市级各种学术奖5项。主要学术研究方向为广义文字学研究与训诂学注释研究，是“广义文字学”概念的首倡者，与德国学者白瑞斯、王宵冰主编的《广义文字研究》为该领域发轫之作。主编的“文字与文明译丛”（商务印书馆）深受读者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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