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民谈外交 | 联合国的“回头客”（上）

  作者：吴建民

  1939 -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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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1965年到1971年曾为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担任过法语翻译；1971年成为中国驻联合国首批代表团工作人员。

在50多年的外交生涯中，历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参赞，中国驻比利时使馆、驻欧共体使团政务参赞，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及发言人，中国驻荷兰大使，中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代表、大使，中国驻法国大使，外交学院院长，中国国际关系学会常务副会长，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国际展览局主席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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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reword

从1971年11月到1977年12月，我在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整整工作了6年。在这个多边外交的重要平台上，各国优秀外交官充分施展着各自的聪明才智，耳濡目染中我受益匪浅。

同时，学习多边国际事务处理的程序规则，倾听外交巨人们的精彩发言，参悟外交谈判、外事斗争的原则与艺术，也让我增长了见识，锻炼了能力。能够亲眼见到会议激辩时的刀光剑影，亲身经历重大决议的出炉过程，这种机会一生能有几回？我感谢祖国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是国家为我个人的成长付了“学费”。

1985年初，外交部抽调了一些人组成驻联合国调研组，在外交前沿及时摸清情况，了解国际动向，提出一些问题和见解。时任外交部非洲司副司长的钱永年担任组长，我被选为该调研组成员，得以二进联合国。

是年7月，再次踏进纽约联合国总部大楼，脑子里不禁闪过唐代诗人刘禹锡的一首诗《再游玄都观》：“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当我来到熟悉的联合国休息厅喝咖啡，一眼就看到来自埃及的盖特。上次在联合国时，他还是一秘，此时已经是埃及代表团副代表了（他后来担任了多年的埃及外交部长）。盖特告诉我，他在回来前也曾思量这次会否见到一些老朋友，其中就包括我，没想到真的和我不期而遇。

二次来联合国，除了部里交代的工作任务，我还给自己设立了三个要完成的指标：一是能用英文发表演说，二是对经济问题做更深入的研究，再一个是学会开车。到1989年任期结束时，这三个目标都达成了。

“华尔街历史上最坏的日子”

1987年10月19日，纽约股票市场刮起了暴跌的风潮。

道琼斯指数一天内重挫508.32点，跌幅达22.6%，创下自1941年以来单日跌幅最高纪录。6个多小时内纽约股票市值蒸发掉5000亿美元，相当于美国全年GDP（国内生产总值）的1/8。

很多百万富翁一天之内沦为赤贫，当时的世界首富萨姆·沃尔顿当天股票价值损失21亿美元，比尔·盖茨损失更高达39.45亿美元。《纽约时报》惊呼这天是“华尔街历史上最坏的日子”。这就是金融史上著名的“黑色星期一”。

暴跌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连锁效应，伦敦、法兰克福、东京、悉尼、香港、新加坡等地股市均受到强烈冲击，股票跌幅在10%以上。数以千计的西方各国股民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中国国内对这次股市大崩盘非常重视，很多人担心会不会由此引发1929～1933年那样的经济大萧条？有人则预见，新的经济大萧条即将从此启幕。外交部要求在一线观察、在危机源头的驻联合国调研组加紧调研，及时反映确切情况和当地各界的评估，对此做出一些解说。

此时我担任调研组组长。我们迅速查阅了有关资料，还找了很多经济、金融界的人士和学者交谈。我还设法与刚刚就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的格林斯潘进行了交谈。格林斯潘态度谦和，如果问题问到点儿上，对一些事务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就愿意与你交谈，让你了解一些情况，说出一些有价值的看法。

最终，我们得出这次股市大崩盘与1929～1933年情况不一样的评判。之后，我带领调研组写出一份报告，报回国内后受到中央和外交部的重视。这既是对大家工作的认可，也反映出在第一线摸到的情况和及时准确的消息对国内作形势判断和决策很有参考价值。

二进联合国之前，我曾在外交部政策研究室待过两年，工作从翻译转变为关注世界政治和经济大势及动向，对我来说是人生一个重要的拐点。

那时，我们每天要看大量的材料、文件，边看边议论，把认为重要的情况记下来，并对之进行概括、分析、梳理、提问、判断和预测。这对培养我的全局意识和信息甄别能力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由此积累的知识储备和工作素养，在后来进入联合国调研组后又得到了巩固提升。

那几年虽然工作强度很大，可以说在我的外交生涯中是最辛苦的一段日子，但苦归苦，所有这些锻炼对我后来担任新闻司司长兼发言人、出任大使都大有裨益。

为了写一份报告，要看很多材料，关注多方面的信息，还要对材料信息的可信度做出甄别。最难的就是写分析性报告，常常冥思苦想很久仍无从下笔。有时一篇报告修改补充要花很长时间，头昏脑胀、眼睛熬红是常有的事。

1986年7月16日，在美国马萨诸塞州Brandeis Univ古堡。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走出去散散步。常去的地方是纽约的中央公园，那里距离中国代表团驻地不远。走着走着，僵滞的思维有时会突然间盘活，一些新的想法也常在散步过程中闪现。因此后来我养成了习惯，每到思路阻塞时，不坐在房间里苦想，而是去散散步、打打拳、游游泳。

- 未完待续 -

文字 |《吴建民谈外交》（本书出版于2015年）

作者 | 吴建民    图片 | 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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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春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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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联合国是外交官的大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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