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如：国际变局下日本经济形势分析与展望

作者：李清如，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北京 邮编：100007）

来源：东北亚学刊

2024年04月26日，日元对美元汇率继续下跌，在纽约外汇市场上，日元对美元汇率跌破158日元兑换1美元，再次刷新约34年来新低。日元的持续贬值导致日本国内输入型通胀持续，物价不断走高，日本当地民众生活负担进一步加重。来源：央视新闻

内容提要：在复杂多变的国际政治经济局势下，2023年日本经济有某些起色，也暴露出一定问题和隐患。其表现为大企业盈利和海外投资收益增长，入境旅游消费逐渐恢复，国家经济项目收支顺差扩大，股市与房地产市场回暖；但消费与投资动力不足，难以支撑经济稳定复苏。2023年第三、四季度实际GDP增长率连续陷入负增长，物价持续上涨趋势，居民收入增加速度低于物价上涨速度，实际工资水平连续下降。中国继续保持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的地位，是日本重要的投资对象和区域经济合作伙伴。中日经贸关系受到日本强化经济安全及对华出口管制的负面影响。中日有必要在双边及区域层面进一步拓展合作空间，创造可持续发展的良好环境，共同维护区域供应链稳定。

关 键 词：日本经济 物价上涨 经济政策 对外贸易 中日经贸关系中图分类号：F131.3  文献标识码：ADOI：10.19498/j.cnki.dbyxk.2024.02.005文章编号：2095-3453（2024）02-0066-18

地缘政治局势紧张动荡，全球经济下行压力增大，对日本经济造成一定冲击，但日本宏观经济仍显现出一定复苏迹象。2023年第一、二季度，日本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增长率分别达到1.1%和1.0%，换算为年率分别为4.4%和4.0%，与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相比，已经恢复并超过疫情前水平。[1]但是，第三、四季度又重新跌入负增长，说明复苏趋势并不稳定。虽然外需拉动经济短暂回升，民间消费和投资仍然低迷，物价上涨对居民消费造成压力，不确定性预期使企业投资更加谨慎，出口增长趋弱，各季度经济增长率难以维系连续正增长。受日元贬值的影响，2023年日本名义GDP换算为美元的水平低于德国，在世界经济排名中跌至第四位。[2]在中日经贸关系方面，中国在日本对外贸易中仍然保持第一大贸易伙伴的地位，但受日本强化经济安全及对华出口管制等因素影响，所占份额有所下降。

01

日本经济形势分析

（一）宏观经济整体形势与经济政策重点领域

日本内阁府公布的GDP初步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日本实际GDP增长率为1.9%，名义GDP增长率则达到5.7%，属于近年来较高水平，说明日本经济呈现逐渐复苏的迹象。[3]但名义GDP规模比2019年下降17.3%，而同期美国增长26.0%，中国增长23.4%，德国增长13.9%，说明日本经济复苏的速度相对缓慢。[4] 2023年，日本名义GDP折合美元为4.21万亿美元，低于德国的4.46万亿美元，世界排名降至第四位。

从各季度来看，2023年日本四个季度，实际GDP季节调整值分别为557.2万亿日元、562.6万亿日元、557.9万亿日元、557.3万亿日元，均已超过疫情前2019年同期的水平（参见图1）。2020年以来，日本各季度实际GDP环比增长率一直在0%上下波动，很难维持连续的正增长。2023年四个季度实际GDP环比增长率分别为1.1%、1.0%、-0.8%、-0.1%，换算为年率分别为4.4%、4.0%、-3.3%、-0.4%。

图1 2019年第一季度至2023年第四季度日本实际GDP及增长率

注：实际GPD为季节调整值，增长率为环比增长率。

资料来源：「四半期別GDP速報（2023年10—12月）」、内閣府、2024年2月15日、https://www.esri.cao.go.jp/jp/sna/data/data_list/sokuhou/files/2023/qe234/gdemenuja.html [2024-02-15]。

可以看出，虽然上半年日本经济整体表现较好，但下半年又跌入负增长，缺乏稳定的复苏趋势。因此，日本经济虽然在调整和恢复中，但复苏前景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名义GDP世界排名的下降固然与日元贬值有很大关系，但也凸显日本经济的脆弱性与波动性。

为拉动经济增长，应对日元贬值、物价上涨、需求不振等多重因素对经济和社会的冲击，2023年11月2日，岸田内阁出台名为《以彻底摆脱通货紧缩为目标》的新一轮经济刺激计划，预计总规模资金达到37.4万亿日元。其中，财政支出为21.8万亿日元，从中可以看出日本政府经济政策的重点领域。

如表1所示，此轮经济刺激计划，提出五大支柱，其核心是第一大支柱“应对物价上涨，保障居民生活”中的减税和补贴措施。即对个人所得税的纳税人、配偶及抚养亲属，每人定额减税4万日元；对低收入家庭，一般是指没有达到个人所得税纳税标准的家庭，每户提供总额为10万日元的补助。在“推动企业持续加薪，实现居民收入增加和地方经济增长”方面，主要措施有：扶持中坚企业和中小企业发展，改善其生产经营环境、应对人力不足问题、提高生产效率，促使加薪范围惠及中坚企业和中小企业；推进劳动力市场改革，引导劳动力流入、数字经济等高增长领域；促进地方经济复苏及经济交流，促进入境旅客消费进一步扩大等。在“促进国内投资，提升经济增长能力”方面，主要措施有：促进创新和科技振兴；将宇宙开发、海洋开发作为未来成长产业重点推进；推进有助于数字化转型、绿色转型以及人工智能开发和利用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基于经济安全保障，强化重要关键物资国内生产基地的建设；加强对在科技创新中起到牵引作用的创业企业支持力度等。在“跨越人口减少鸿沟，推进社会变革”方面，主要措施包括：运用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激发地方活力，加强地方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推进数字行政和财政改革，促进地方行政和公共服务；促进跨领域数据的流通；推进少子化对策，构建包容性社会等。在“推进国土强韧化和防灾减灾建设，确保居民安全与安心”方面，主要措施包括：有强化灾害应对机制；应对外交和安全环境的变化，强化经济安全保障和食品安全保障，推进供应链强韧化等。

表1岸田内阁经济刺激计划的主要内容和资金分配

（单位：万亿日元）

计划主要内容	财政支出	总资金规模
应对物价上涨，保障居民生活	6.3	12.8
推动企业持续加薪，实现居民收入增加和地方经济增长	3.0	9.1
促进国内投资，提升经济增长能力	4.7	7.5
跨越人口减少鸿沟，推进社会变革	1.6	1.7
推进国土强韧化和防灾减灾建设，确保居民安全与安心	6.1	6.3
合计	21.8	37.4

注：由于保留小数点后一位，各项目加总与合计数存在细微差异。

资料来源：「デフレ完全脱却のための総合経済対策——日本経済の新たなステージに向けて——」、内閣府、令和5年11月2日、https://www5.cao.go.jp/keizai1/keizaitaisaku/2023/20231102_taisaku.pdf [2024-02-15]。

总体来看，日本政府提出的政策措施，既有针对当前物价高涨、经济低迷的减税和补助，也有面向中长期发展的举措，如推动经济社会数字化转型、扶持中坚企业和中小企业发展、激发地方经济社会活力、促进创新和科技振兴等，对于减轻居民负担、促进经济长期发展有一定积极作用。但是，日本社会对这些政策存在一些质疑：一是这次经济刺激计划中，最实际的措施是个人所得税的定额减税和对低收入家庭的补助，但根据日本智库测算，会造成税收收入的减少和财政支出的扩大，对经济的提振作用有限。[5]在经济低迷和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居民“节约意向”日益加重，减税和补助未必能刺激消费。二是对于一些收入相对较低的群体，由于其应纳税额较少，享受不到充分的减税优惠，但又没有达到低收入家庭标准，享受不到每户10万元的补助，这一部分“夹缝”群体的福利将会受损，引发社会不满。三是经济刺激计划所需的财政支出将会加剧财政负担，造成财政状况恶化。为筹集本次经济刺激计划所需资金，日本政府通过补充预算方案，追加财政支出13.2万亿日元。其中，财政收入不足的部分，需要新发行8.9万亿日元的国债进行弥补。补充预算之后，日本2023年度财政支出额达到127.6万亿日元，国债发行额达到44.5万亿日元。[6]

（二）呈现的亮点与特色

2023年日本经济的亮点和特色有三点。一是大企业盈利稳定增长，失业率保持低位。日本财务省法人企业统计调查显示，2023年前三个季度，日本企业经常利润同比增长率分别为4.3%、11.6%、20.1%。[7]根据日本经济新闻社测算，2023财年（2023年4月至2024年3月），日本上市企业的净利润预计将同比增加13%。其中，汽车及零部件行业的业绩增长强劲，丰田2023财年净利润预计首次达到4万亿日元。与此同时，就业市场有所改善，失业率保持低位。2023年，日本就业人数较上年增加24万人，主要源自女性就业者的增加。从行业来看，就业人数增加最多的是住宿餐饮业，反映在经济社会活动正常化下服务业的恢复。2023年，日本完全失业率平均为2.6%，保持近年来的较低水平。[8]厚生劳动省统计调查显示，2023年春季劳资谈判中的涨薪幅度达到3.60%，创下30年来的最高水平。[9]

二是海外投资收益增加和入境游客消费恢复，带动国家经常项目收支顺差显著扩大。根据日本财务省国际收支统计数据，2023年，日本经常项目收支顺差额达到20.6万亿日元，较上年增长92.5%。[10]其中，反映海外投资收益的第一次所得收支顺差额达到34.6万亿日元，创下历史新高，在很大程度上弥补贸易逆差对经常项目收支的影响；旅游收支顺差额达到3.4万亿日元，也创历史新高。日本国土交通省统计调查显示，2023年第一、二季度，访日游客消费额分别为1.10万亿日元和1.23万亿日元，分别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87.7%和97.2%；第三、四季度，访日游客消费额分别为1.38万亿日元和1.67万亿日元，与2019年同期相比分别增长16.8%和37.6%，入境游客消费下半年明显增加。2023年，访日游客消费额为5.3万亿日元，在实际GDP中所占比重接近1%；人均旅游支出为21.2万日元，与2019年相比增长33.8%。[11]

三是股市与房地产回暖。2023年，日经平均股指增长幅度为7369点，创1989年（增长8756点）以来的最大增幅。截至2024年2月13日，日经指数收盘于37963点，逼近1989年底的历史最高值（38915点）。2023年，东京23区新建住宅平均价格同比上涨39.4%，达到1.15亿日元，是有数据可追溯的1974年以来首次突破1亿日元。[12]根据日本国土交通省地价公示数据，2023年，三大都市圈（东京圈、大阪圈、名古屋圈）的商业用地、工业用地和住宅用地价格均有不同幅度的上升，且涨幅较上年有所扩大，地方一些城市的地价也开始止跌回升。[13]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日元贬值使得日本国内资产价格相对下降，海外资金大量流入日本市场产生的效果。

（三）暴露的问题与隐忧

2023年日本经济暴露的问题与隐忧有三点。一是内需疲弱，私人消费和企业设备投资持续低迷。私人消费和企业设备投资是日本内需的两大支撑，在实际GDP中占比分别在55%和15%左右。根据日本内阁府公布的GDP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各季度，日本私人消费环比增长率为0.8%、-0.7%、-0.3%、-0.2%，换算年率分别为3.2%、-2.7%、-1.4%、-0.9%；企业设备投资环比增长率为1.6%、-1.4%、-0.6%、-0.1%，换算年率分别为6.4%、-5.5%、-2.4%、-0.3。[14]可以看出，第一季度中，私人消费和企业设备投资都有一定的恢复，反映出疫情后经济社会正常化的趋势下，服务业消费和企业在数字化方面的设备投资出现恢复性增长。但是，第二季度以后，私人消费和企业设备投资又陷入低迷状态，后三个季度均为负增长。这说明市场期待的疫情后消费和投资的大规模反弹并未出现。这一方面是由于物价上涨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在复杂的国际局势和日本国内宏观经济环境并不明朗的情况下，居民消费和企业投资都持更加谨慎的态度，经济预期的不确定性对内需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

二是出口对日本经济增长有拉动作用，但外需贡献度有所减弱。2023年各季度，外需对日本实际GDP增长率的贡献度分别为-0.4%、1.7%、0.0%、0.2%，换算年率为-1.4%、6.8%、-0.1%、0.7%。[15]可以看出，2023年第二季度日本经济增长主要源自出口增加所带来的外需拉动。一方面是由于访日游客消费带来服务出口的增加，另一方面是由于半导体供给限制得到缓解，日本汽车及零部件行业的出口扩大所致。2023年上半年，日本运输设备出口较上年同期增长24.2%，在日本对外贸易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达到21.9%。[16]但是，进入第三季度之后，外需对经济的贡献度开始减弱。虽然访日外国游客消费额仍在上升，但整体出口增长的速度赶不上进口，加之地缘政治局势紧张造成外部经济环境恶化，使得外需拉动经济增长的动力不足。

图2 日本消费者物价指数增长率（2020年1月—2023年12月）

资料来源：「2020年基準 消費者物価指数 全国 2023年（令和5年）平均」、総務省統計局、2024年1月19日、https://www.stat.go.jp/data/cpi/sokuhou/nen/index-z.html [2024-02-15]。

三是物价持续上涨对企业生产经营和居民生活造成的压力。自2022年3月起，美欧央行纷纷进入加息轨道，而日本央行则一直坚守超宽松货币政策，造成日元大幅贬值，这一趋势一直持续到2023年。日元汇率从2022年3月初的1美元兑115日元左右，到2023年下半年基本在1美元兑140日元至150日元区间波动，并曾跌破150日元大关。日元贬值造成进口价格上升，并推高国内物价，食品和能源等生活必需品价格持续上涨。如图2所示，进入2022年之后，日本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呈现出上扬趋势，2023年则继续攀升。CPI综合指数的同比增长率在2022年8月达到3.0%，到2023年1月达到4.3%，此后增长速度虽有所减缓，但2023年平均增长率仍达到3.2%。剔除生鲜食品及能源的CPI综合指数同比增长率在2022年12月达到3.0%，此后一路上涨，2023年4—10月期间一直保持在4.0%以上，2023年平均增长率也高达4.0%。这说明食品和能源受物价上涨影响最为严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价格转移，物价上涨波及范围更加广泛。同时，居民工资收入跟不上物价上涨的现象还在持续。虽然日本政府采取一系列措施促进名义工资上升，但增速明显落后于物价上涨。截至2023年12月，日本实际平均工资已经连续21个月陷入负增长。2023年全年，日本实际平均工资增长率为-2.5%。[17]这说明在物价上涨的情况下，居民实际工资收入一直在缩水。物价上涨超过工资增加的现象，给居民生活造成严重负担，影响居民消费心理，挤压私人消费空间，而企业由于原材料和零部件进货成本的增加，面临收益恶化的困境，中小企业和处于产业链下游的企业承压更重，进而影响企业投资，造成内需不足。

02

日本对外经济关系的现状与走向

（一）日本对外经济关系的整体走势

2019年以来，除受疫情影响较为严重的2020年以外，日本对外贸易出口总额呈上升趋势。如图3所示，2023年，日本出口总额达到100.9万亿日元，较上年增长2.8%，自开始统计以来首次超过100万亿日元；进口总额为110.2 亿日元，较上年减少7.0%，主要是由于2022年国际能源资源价格大幅上涨和日元贬值使得进口总额大幅增加，2023年虽然这一趋势还在持续，但影响的幅度有所减缓；2023年进出口总额为211.1亿日元，仅次于2022年的216.7亿日元。在贸易差额方面，近五年来，除2020年由于出口和进口总额均大幅下降，且进口总额下降幅度超过出口，使得日本对外贸易出现小幅顺差之外，其余年份均为逆差。其中，2022年，受国际资源能源价格上涨和日元贬值因素影响，日本对外贸易逆差达到20.3万亿日元，是自有数据以来的最大逆差值。

图3 日本对外贸易基本情况（2019—2023年）

资料来源：「報道発表 輸出確報；輸入速報」、財務省、令和5年、https://www.customs.go.jp/toukei/shinbun/trade-st/2023/202328d.xml [2024-02-15]。

2023年，如表2所示，亚洲地区在日本对外贸易出口总额和进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分别为52.0%和47.2%，是日本贸易活动最为集中的地区。其中，日本对中国的出口和进口在日本对外贸易出口和进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分别为17.6%和22.2%。中国是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国、进口来源国和第二大出口对象国。2023年，日本对东盟的出口和进口分别较上年下降5.3%和4.5%，东盟在日本出口和进口总额中分别占比14.6%和15.4%，其中出口增长较明显的药品、纺织机械、集成电路、汽车等，分别较上年增长28.3%、55.6%、19.1%、16.1%，进口增长较明显的是药品、非金属矿物制品、汽车、航空器等，分别较上年增长21.0%、15.8%、28.0%、100.2%。[18]

美国时隔四年超过中国成为日本第一大出口对象。如表2所示，2023年，日本对美国的出口较上年增长11.0%，进口较上年下降1.9%，美国在日本出口和进口总额中分别占比20.1%和10.5%。其中，出口增长较明显的是工矿机械、装卸机械、音像设备零部件、汽车等，分别较上年增长28.4%、27.5%、34.4%、35.5%；进口增长较明显的是原油及粗油、原动机、重型电器、运输设备等，分别较上年上涨57.2%、34.2%、36.2%、37.5%。受出口大幅增加影响，日本对美国的贸易顺差达到8.7万亿日元。2023年，日本对欧盟的出口较上年增长10.9%，进口较上年下降1.3%，欧盟在日本出口和进口总额中分别占比10.3%和10.3%。其中，出口增长较明显的是有色金属、通信设备、汽车等，分别较上年上涨21.0%、29.2%、68.4%；进口增长较明显的是原动机、音像设备及其零部件、汽车等，分别较上年上涨28.0%、47.9%、20.4%。受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影响，日本对俄罗斯的出口和进口分别较上年大幅下降34.5%和47.2%。中东作为日本重要的能源进口来源地，在日本进口总额中占比12.0%，2023年日本对中东的进口较上年下降15.1%，说明能源价格上涨的影响有所减缓。

表2 2023年日本与主要贸易对象的贸易情况

（单位：万亿日元，%）

主要贸易对象	出 口	进 口	贸易金额
金额	增长率	份额	金额	增长率	份额	金额
总 额	100.9	2.8	100.0	110.2	-7.0	100.0	-9.3
亚 洲	52.5	-5.2	52.0	52.0	-2.6	47.2	0.5
中 国	17.8	-6.5	17.6	24.4	-1.7	22.2	-6.7
中国香港	4.6	5.1	4.5	0.2	58.5	0.2	4.4
中国台湾	6.0	-12.3	6.0	5.0	-2.4	4.5	1.0
韩 国	6.6	-7.3	6.5	4.4	-1.3	4.0	2.2
新加坡	2.6	-10.3	2.6	1.2	-6.4	1.1	1.4
泰 国	4.1	-3.5	4.1	3.6	3.1	3.3	0.5
马来西亚	2.0	-9.6	1.9	2.8	-17.7	2.6	-0.9
印度尼西亚	2.0	2.5	2.0	3.4	-9.6	3.1	-1.4
菲律宾	1.4	-10.9	1.4	1.5	2.8	1.3	0.0
越 南	2.4	-1.4	2.4	3.6	4.1	3.3	-1.2
印 度	2.2	21.8	2.2	0.8	-7.4	0.7	1.4
大洋洲	3.0	7.2	3.0	10.0	-21.2	9.1	-7.0
澳大利亚	2.4	8.4	2.3	9.1	-21.4	8.3	-6.8
北美洲	21.8	12.5	21.6	13.6	-2.6	12.3	8.2
美 国	20.3	11.0	20.1	11.5	-1.9	10.5	8.7
加拿大	1.5	35.7	1.5	2.0	-6.4	1.8	-0.5
中南美洲	4.4	16.5	4.3	4.7	-2.3	4.3	-0.4
巴 西	0.6	4.9	0.6	1.6	6.6	1.4	-1.0
墨西哥	1.8	27.6	1.8	0.8	-5.3	0.7	1.0
西 欧	12.2	13.9	12.1	13.0	-0.1	11.8	-0.8
德 国	2.7	5.7	2.7	3.2	5.6	2.9	-0.4
英 国	1.7	16.5	1.7	1.0	10.3	0.9	0.7
法 国	1.0	16.9	1.0	1.5	11.2	1.4	-0.5
荷 兰	1.9	16.0	1.9	0.5	4.2	0.4	1.4
中东欧和俄罗斯	2.0	-0.4	2.0	2.0	-31.3	1.9	0.0
俄罗斯	0.4	-34.5	0.4	1.0	-47.2	0.9	-0.6
中 东	3.6	27.7	3.5	13.3	-15.1	12.0	-9.7
阿联酋	1.5	31.4	1.5	5.2	-14.6	4.7	-3.7
沙特阿拉伯	0.9	33.6	0.9	4.8	-14.4	4.4	-3.9
非 洲	1.4	10.0	1.4	1.5	-23.4	1.4	-0.1
南 非	0.4	14.1	0.3	1.0	-22.3	0.9	-0.7
东 盟	14.7	-5.3	14.6	16.9	-4.5	15.4	-2.2
欧 盟	10.4	10.9	10.3	11.3	-1.3	10.3	-0.9

注：份额是指在日本对外贸易出口总额或进口总额中所占的份额。

资料来源：「報道発表 輸出確報；輸入速報」、財務省、令和 5年、https://www.customs.go.jp/toukei/shinbun/trade-st/2023/202328d.xml [2024-02-22]。

（二）中日经贸关系的现状与走向

中日之间经贸关系紧密。2007—2023年，中国一直保持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国的地位，日本也是中国重要的贸易伙伴国和外资来源国。如图4所示，2000年以来，中日贸易呈波动上升趋势。日本对中国的出口从2000年的32744.5亿日元增长至2023年的177623.7亿日元，进口从2000年的59413.6亿日元增长至2023年的244176.9亿日元。2009—2023年间，中国在日本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历年均保持在17.5%以上，进口比重历年均在21.0%以上。根据中国海关统计，2023年，日本在中国出口和进口总额中所占比重分别为4.7%和6.3%，在中国出口和进口贸易对象排名中分列第五位和第六位。[19]截至2022年底，日本累计在中国设立企业5.5万家，累计实际投资金额1275.9亿美元，居国别第二位。[20]

中日贸易依存度高，已经形成相互交织的贸易网络。根据中国海关统计，2023年，中国从日本进口较多的是机电等设备及零部件。其中，机电、音像设备及零部件占中国自日本进口总额的48.5%，车辆及零部件占中国自日本进口总额的7.6%，光学、照相、医疗等设备及零部件占中国自日本进口总额的7.5%。对日本出口则集中在机电、音像设备及零部件以及纺织原料及纺织品。[21]根据日本财务省贸易统计，2023年，日本对中国出口的化学制品、一般机械、电气设备分别占日本对中国出口总额的17.8%、23.3%、21.3%，是日本对中国出口的主要产品，其中出口增长较明显的是半导体等制造装置、工矿机械、纺织机械等，分别较上年增长19.7%、35.4%、10.5%。日本自中国进口的按原料分类的制成品、一般机械、电气设备分别占日本对中国进口总额的11.6%、17.0%、31.0%，是日本自中国进口的主要产品，其中进口增长较明显的是原动机和运输设备等，分别较上年增长23.8%和19.1%。[22]

然而，近期中日经贸关系受日本强化经济安全及对华出口管制等因素的负面影响，虽然中国继续保持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的地位，但2023年日本对中国出口与进口分别下降6.5%和1.7%。如图4所示，2020年，中国在日本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达到22.1%，但此后呈下降趋势，2023年降至17.6%，下降4.5个百分点；中国在日本进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在2020年达到25.7%，2021—2022年连续下滑，2023年虽有所反弹，但与2020年相比仍下降3.5个百分点。在外商直接投资方面，根据日本央行国际收支统计，2023年第一至三季度，日本对华投资流量较上年同比下降19.1%。[23]

图4 日本对中国出口和进口的发展变化（2000—2023年）

资料来源：「財務省貿易統計 普通貿易統計 国別総額表」、財務省、2024年1月、https://www.customs.go.jp/toukei/srch/index.htm?M=23&P=0 [2024-02-15]。

2022年5月，日本国会正式通过《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以强化半导体等特定重要物资供应链、对重要基础设施设备实施事前审查、加强尖端技术研发、特定专利申请非公开为四大支柱。该法的通过与逐步实施，意味着日本在经济安全立法和相关政策上进一步对标美国等西方国家，在加强出口管制和设置技术转移壁垒等方面积极跟进美国政策。2023年5月，日本借主办七国集团峰会之机，将“经济安全”设为单独议题，并积极促成首脑声明，在经贸领域共同推动对华“去风险”并寻求供应链多元化，将经贸问题泛安全化。2023年7月起，日本将用于清洗、成膜、热处理、曝光、蚀刻、检测等23类尖端半导体制造设备列入出口管制名单。[24] 2024年，日本政府准备进一步收紧以中俄为代表的“第三类国家”出口管制，将尖端材料、高精度机床等多种物资和设备列入新管制清单。这种将经贸问题政治化、安全化的行为，损害中日经贸关系，也损伤对华贸易和在华投资的日本企业利益。

03

日本经济形势展望

（一）短期经济形势

短期来看，日本经济复苏仍将继续，但增速比较缓慢。在企业盈利增加、经常收支扩大、入境消费恢复等因素的支撑下，加之日本政府出台的经济刺激计划可能会产生一定的作用，日本经济复苏的趋势还将持续。但是，2023年第三和第四季度的连续负增长，预示着经济低迷的状况还会持续，日本经济并没有进入稳定复苏的轨道。私人消费和企业设备投资在2023年后三个季度连续负增长，说明内需的恢复比预期的更加困难，以内循环为主导的经济复苏后劲明显不足。日本央行测算的消费活动指数显示，2023年第四季度实际消费活动指数环比增长率跌至-1.0%，除入境旅游消费以外的实际消费活动指数环比增长率跌至-1.2%，这意味着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消费需求仍将下滑。[25]同时，地缘政治局势日益紧张，世界经济整体的稳定发展面临挑战，也给日本经济复苏的前景蒙上阴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4年1月最新《世界经济展望报告》预测，2024年，日本实际GDP增长率为0.9%，仅为2023年的一半左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和发达国家平均水平。[26]

经济政策方面，日本依赖大规模财政支出和宽松货币政策来支撑经济的局面很难改变。2020年度起，日本每年度财政支出均达到120万亿日元以上，每年度国债发行额在40万亿日元以上。[27]截至2023年12月末，日本普通国债发行余额达到创纪录的1043.8万亿日元，包括普通国债、财投债、借款、政府短期证券在内的“国家债务”，总额达到1286.5万亿日元，刷新历史最高纪录。[28]根据IMF的统计，包括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社会保障基金在内的一般政府债务余额与GDP之比，2023年日本预计将达到255.2%，在主要发达国家中为最高，达到美国（123.3%）的两倍以上，大大超出德国、法国、英国的水平。[29]日本在经济低速增长之下，债务不断膨胀的问题将继续延续和扩大。同时，长期实施超宽松货币政策的副作用逐渐凸显，虽然日本央行对国债收益率曲线控制（YCC）政策做出调整，在一定程度上放宽利率限制，但为避免金融市场大幅波动，日本央行只能进行“小步微调”，政策方向并不明朗，对于稳定金融市场、平抑物价的效果也很有限。此前，市场普遍预期在2024年中期日本央行将对货币政策进行实质性调整，有可能退出YCC，但由于2023年第三、四季度经济表现欠佳，显著低于市场预期，日本货币政策正常化的调整可能会延缓。在经济复苏仍需低利率环境、政府债务也难承受利率上升的情况下，如何协调金融政策，成为日本政府和央行的难题。

（二）中长期日本经济形势展望

从中长期来看，日本经济社会的结构性问题难以解决，重回第三大经济体困难重重，少子老龄化、需求低迷、市场缺乏活跃性、潜在增长率下降等制约日本经济发展的结构性问题还在不断加剧。根据日本总务省公布的统计数据，以每年9月15日为统计基准，2023年，日本总人口降至12442万人，较上年减少54万人。其中，0—14岁幼年人口为1421万人，较上年减少30万人；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为7398万人，较上年减少23万人；65岁以上老龄人口为3623万人，较上年减少1万人，老龄人口中75岁以上人口为2005万人，较上年增加72万人。这反映出少子化的长期演进造成幼年人口、劳动人口减少，最终导致总人口减少；而老龄化则逐渐深化，向75岁以上“深度老龄化”人口集中。从不同年龄人口占比来看，0—14岁幼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为11.4%，较上年减少0.2个百分点；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为59.5%，较上年增加0.1个百分点；65岁以上老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为29.1%，较上年增加0.1个百分点，达到有统计以来的最高值。[30]随着日本少子老龄化程度不断加剧，劳动力不足、国内市场萎缩等问题将逐渐显性化，政府在养老金、医疗、护理等社会保障方面的支出持续增长，财政面临巨大压力。同时，自泡沫经济后的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日本潜在经济增长率基本呈下降趋势，2010年以后有所回升，到2014年前后达到1%左右，但此后又开始下降，到2019—2020年已经降至0.2%左右的低水平，2022—2023年又有所恢复，但水平仍然不高。[31]而推动日本潜在经济增长率提升的要素，包括资本、劳动力、全要素生产率，能够改善的余地均非常有限，未来日本潜在经济增长率将会在一段时期内处于较低水平，这将会制约日本经济增长。

虽然2023年日本名义GDP被德国超过，由第三大经济体降至第四，但实际上德国的经济表现也并不佳，2023—2024年德国实际GDP增长率预计分别为-0.3%和0.5%，日本之所以落后于德国主要是汇率原因，之后双方的经济地位还有可能出现易位。然而，根据IMF的预测，在未来的三至五年中，印度将会超过德国和日本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参见图5）。2028年，日本名义GDP预计为5.16万亿美元，低于德国和印度。因此，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内，日本将会实质性失去第三大经济体的地位，几乎很难重返。根据IMF的预测，2024—2028年期间，日本实际GDP年平均增长率预计为0.6%，继续低速缓行。[32]

图5 2022—2028年日德印名义GDP的发展变化

资料来源：“World Economic Outlook, October 2023: Navigating Global Divergences，”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October 10, 2023, 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Issues/2023/10/10/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3 [2024-02-24].

国际格局的风云变幻，对世界各国均产生深远影响。在地缘冲突加剧、全球性通胀高企、供应链断裂风险上升等因素的交织下，世界经济复苏的前景变得愈发不确定，面临着诸多风险与挑战。中日两国作为世界主要经济体，双方经贸关系的稳定与发展，对于世界经济格局具有重要意义。中日两国在经济、科技、文化等多个领域都有着深厚的合作基础。然而，随着国际环境的不断变化，美对华战略竞争加剧，日本随美对华脱钩断链，经济泛安全化，使中日经贸关系更加复杂。中日两国有必要深化双边及区域层面的合作，在贸易、投资、科技创新、数字经济、环境保护、能源合作等多个领域进一步拓展合作空间，创造可持续发展的良好环境，共同应对各种全球性挑战，维护区域供应链稳定。这不仅可为双方经济发展注入新动力，也可以为区域经济繁荣作出积极贡献。

（责任编辑：张 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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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半期別GDP速報（2023年10—12月）」、内閣府、2024年2月15日、https://www.esri.cao.go.jp/jp/sna/data/data_list/sokuhou/files/2023/qe234/gdemenuja.html [2024-02-15]。[2]“World Economic Outlook, October 2023: Navigating Global Divergences，”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October 10, 2023, 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Issues/2023/10/10/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3 [2024-02-15] .[3]「四半期別GDP速報（2023年10—12月）」、内閣府、2024年2月15日、https://www.esri.cao.go.jp/jp/sna/data/data_list/sokuhou/files/2023/qe234/gdemenuja.html [2024-02-15]。[4]同①。[5]木内登英「経済対策は真水で10～15兆円規模か：暫定経済効果推定でGDP1％強」、野村総合研究所、https://www.nri.com/jp/knowledge/blog/lst/2023/fis/kiuchi/1024_2 [2024-02-15]。[6]「令和5年度補正予算」、財務省、令和5年11月10日、https://www.mof.go.jp/policy/budget/budger_workflow/budget/fy2023/20231110071409.html [2024-02-15]。[7]「四半期別法人企業統計調査」、財務省、令和5年12月1日、https://www.mof.go.jp/pri/reference/ssc/results/r5.7-9.pdf [2024-02-15]。[8]「労働力調査 2023年平均結果」、総務省統計局、2024年1月30日、https://www.stat.go.jp/data/roudou/2.html [2024-02-15] 。[9]「民間主要企業春季賃上げ要求・妥結状況を公表します」、厚生労働省、令和5年、https://www.mhlw.go.jp/stf/newpage_34190.html [2024-02-15]。[10]「国際収支の推移」、財務省、https://www.mof.go.jp/policy/international_policy/reference/balance_of_payments/bpnet.html [2024-02-15]。[11]「訪日外国人消費動向調査」、国土交通省観光庁、2024年1月17日、https://www.mlit.go.jp/kankocho/siryou/toukei/syouhityousa.html [2024-02-15]。[12]「東京23区の新築マンション価格、初の1億円超　23年平均」、『日本経済新聞』2024年1月25日。[13]「令和5年地価公示」、国土交通省、https://www.mlit.go.jp/tochi_fudousan_kensetsugyo/tochi_fudousan_kensetsugyo_fr4_000001_00135.html [2024-02-15]。[14]「四半期別GDP速報（2023年10—12月）」、内閣府、2024年2月15日、https://www.esri.cao.go.jp/jp/sna/data/data_list/sokuhou/files/2023/qe234/gdemenuja.html [2024-02-15]。[15]同上。[16]「報道発表令和5年上半期分」、財務省、令和5年8月30日、https://www.customs.go.jp/toukei/shinbun/trade-st/2023/202325e.xml [2024-02-15]。[17]「毎月勤労統計調査令和5年分結果速報」、厚生労働省、令和6年2月6日、https://www.mhlw.go.jp/toukei/itiran/roudou/monthly/r05/23cp/23cp.html [2024-02-15]。[18]「報道発表輸出確報；輸入速報」、財務省、令和 5年、https://www.customs.go.jp/toukei/shinbun/trade-st/2023/202328d.xml [2024-02-22]。[19] 2023年在中国出口对象排名中，前四位分别是东盟、欧盟、美国、中国香港地区，日本位列第五位；在中国进口对象排名中，前五位分别是东盟、欧盟、中国台湾地区、美国、韩国，日本位列第六位。中国海关总署，《2023年12月进出口商品国别（地区）总值表（美元值）》，http://gdfs.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zfxxgk/2799825/302274/302277/302276/5637259/index.html [2024-02-18]。[20]参见中国商务部：《中国外资统计公报 2023》，http://images.mofcom.gov.cn/wzs/202310/20231010105622259.pdf [2024-02-22]。[21]参见中国海关总署：《2023年统计月报 2023年对部分国家（地区）出口商品类章金额表》《2023年自部分国家（地区）进口商品类章金额表》，http://gdfs.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zfxxgk/2799825/302274/302277/4899681/index.html [2024-02-18]。[22]「報道発表輸出確報；輸入速報」、財務省、令和 5年、https://www.customs.go.jp/toukei/shinbun/trade-st/2023/202328d.xml [2024-02-22]。[23]「業種別・地域別直接投資」、日本銀行、2024年1月12日、https://www.boj.or.jp/statistics/br/bop_06/bpdata/index.htm [2024-02-24]。[24]参见常思纯、李清如：《试析美欧日对华“去风险”政策”》，《当代美国评论》2023年第3期，第21—41页。[25]「消費活動指数」、日本銀行、https://www.boj.or.jp/research/research_data/cai/index.Html [2024-02-15]。[26]“World Economic Outlook Update, January 2024: Moderating Inflation and Steady Growth Open Path to Soft Landing,”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January 30, 2024, 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Issues/2024/01/30/world-economic-outlook-update-january-2024 [2024-02-24].[27]「令和5年度年次経済財政報告」、内閣府、https://www5.cao.go.jp/j-j/wp/wp-je23/index.html；財務省「令和5年度補正予算」、令和5年11月10日、https://www.mof.go.jp/policy/budget/budger_workflow/budget/fy2023/20231110071409.html[2024-02-15]。[28]「国債及び借入金並びに政府保証債務現在高」、財務省、令和5年12月、https://www.mof.go.jp/jgbs/reference/gbb/202312.html [2024-02-15]。[29]“World Economic Outlook, October 2023: Navigating Global Divergences，”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October 10, 2023, 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Issues/2023/10/10/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3 [2024-02-15].[30]「統計からみた我が国の高齢者」、総務省、令和5年9月17日、https://www.stat.go.jp/data/topics/pdf/topics138.pdf [2023-11-23]。[31]「需給ギャップと潜在成長率」、日本銀行、2023年10月、https://www.boj.or.jp/research/research_data/gap/index.htm [2023-11-22]。[32]“World Economic Outlook, October 2023: NavigatingGlobal Divergences，”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October 10, 2023, 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Issues/2023/10/10/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3 [2024-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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