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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梦推荐】从异性恋到同性恋再到无性吸引:一位性别酷儿的性向探索

无性吸引之声 性别梦GenderDream 2024-04-09

文|玥玥子


昭汐是一名性别酷儿,不过性别认同偏男性一些。(昭汐希望在文中使用“他”作为人称代词。编者注)


昭汐一直没有特别明确的性别意识。他有时会感觉自己是个男生,但也可以接受自己身上一些女性化的特质。


从异性恋,到同性恋,再到无性恋,昭汐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份认同。


阿方斯纳・斯托尔尼写道:“你游荡的灵魂,要对给你的一切感到愉悦。”


高中时代的暗恋,大学时的心有灵犀,KTV后的错吻,同居时的无所适从……“爱”与“性”像两条交织的线,串起了他的26岁前的生活。


最终,昭汐走向了无性恋。在无性恋的社群里,他终于有了归属感。


注:我们正推动将“无性恋”正名为“无性吸引”,以促进大家认识到Asexual是关于从不或很少感受到性吸引的议题,并避免性吸引与浪漫吸引的混淆。


本文由于首发时间较早,故仍沿用了“无性恋”的表述,请各位读者注意。大家可在本公众号的自定义菜单中找到关于推动“无性恋”正名为“无性吸引”的倡议理由书。


Photo by Katie Rainbow 🏳️‍🌈 on Unsplash


异性恋or同性恋?


昭汐交第一个男友时,错把友情当成了爱情。


当时昭汐上初二,男友是数学课代表,他是英语课代表。两人上课时是同桌,课余时间则一起去和老师开小会。


青春期的暧昧开始在班级里暗涌,女生小团体里逐渐有了两人的八卦。家人十分开明,虽然会叮嘱昭汐谈恋爱注意安全,但对两人的感情并未加以干涉。


两人就这样顺其自然地从“兄弟”发展成了“恋人”。


然而没过多久,昭汐就感到了别扭:男友想与他进行一些亲密行为,又时常按他理想中的女性形象要求他的举止。


他抵触这些亲密行为,而那些“女性化”的要求更让他产生自我怀疑。他意识到两人三观不合,于是提出了分手。


上高中后,昭汐暗恋了班里的一个女生。这位女生是双性恋,日常装扮偏中性。她在班里当化学课代表,和前男友一样很聪明,和昭汐很聊得来。


昭汐记得那时自己每天中午吃完饭,即使只剩一点点时间,也会去找那个女生聊天。文理分科后两人不再在一个班,他也还是在坚持。


“我就感觉特别依赖她。”昭汐说那是他第一次心动,却没有说出口。


向父母出柜发生在高中。正巧爸妈看到一则关于同性恋的新闻,昭汐趁机问:“如果我也是这样(喜欢女生)呢?”


结果是好的,父母支持昭汐的取向。


Photo by Rene Baker on Unsplash


高中时,昭汐第一次接触到了“无性恋”的概念。


那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亲戚们聊起国外的一则新闻。亲戚简单概括新闻内容,解释说世界上有异性恋,也有同性恋,还有一些人,对男性和女性都不感兴趣。(无性恋是指感受不到性吸引的情况,但是一些无性恋者会感受到其它方面的吸引。编者注)


但当时国内几乎没有关于无性恋的信息,只能在外网查到,加之那时的昭汐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因此他对无性恋未多加以关注。


上大学后,昭汐加入了大学生的彩虹交友群。群里有时会进行一些性话题的讨论,这令他无所适从。


大学的国庆节假期,昭汐和同学们一起去KTV。当时有位朋友喜欢了一个女生,但是没追到,于是朋友很伤心,在KTV喝多了,拉着昭汐讲她自己的感情史。


朋友猜测昭汐可能是同性恋,趁着醉意试探性地吻了昭汐。


昭汐那时内心没有什么波动,也没有回应,只是以为朋友喝多了。


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那天后一切依旧,两人日常的交往也在继续。后来,偶然的一次,昭汐提起了那次KTV的经历,问朋友还记不记得当时她吻了自己。


朋友说她记得。


昭汐回忆,当时朋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对着自己下定结论:“你根本不是同性恋。”


Photo by Sharon McCutcheon on Unsplash


也许再难遇如她一般的人


大三的时候,一个女生改变了昭汐的人生轨迹。


昭汐起初和她是在网上认识的——TA们在同一个动漫群。两人加了好友,互相自我介绍,发现兴趣十分一致,由此开始了联系。


昭汐有很多朋友,但是她就是特别的那一个,特别到TA们刚认识不到一个月,仅是聊天昭汐就已确定她是很重要的人。


平日网上的聊天消息很多,只有和她的聊天记录,昭汐会一边看一边傻笑。


TA们一样地喜欢解谜游戏,一样地崇拜福尔摩斯,一样地喜欢看动漫和小说,互赠礼物发暗号也做成解码的形式。


TA们互相写藏头诗和离合诗。昭汐回忆,那时他白天下课,一有空闲就立刻写首诗发给她让她猜,晚上的时候再收到她回赠的诗,自己又立刻开始猜。


“当时就觉得怎么有那么懂我的想法,还有能力把它搞出来的人。我感觉她的诗比我写的还高级,然后我也特别兴奋,天天期盼着晚上挤出时间和她聊天。”


上大学后,昭汐周围有一些人会按照常规的方式约会,甚至有些人会直接将自己性方面的经历讲出来和他人分享。


对于昭汐而言,最开心的事是TA们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旅游,一起去打卡探店,一起去玩密室逃脱的游戏,一起打桌游……不如说,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做的事,昭汐都特别开心。


能够互相理解,能够为了对方而努力变得更好,这种感觉昭汐是很珍惜的。昭汐还记得和家里人说起她时,家里人也很意外,说“居然能找到这么合拍的人”。


昭汐想结束异地。为了她,昭汐偷偷报考了她所在大学的研究生,最后竟然顺利地考上了她的导师。


Photo by Ryan Jacobson on Unsplash


“但是就是那么戏剧化。”昭汐苦笑。


昭汐研究生刚开学一个月,她就又远离了昭汐——发小自杀,她深受影响,因此抑郁症复发休学。


昭汐记得,自己后来去看她时,觉得她开心得很勉强。


她不怎么吃饭,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看见昭汐来了就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找一些昭汐喜欢的话题和他聊。


研究生的任务日益繁重,昭汐一个学期只能见到她几次。她的状况也不太好,有时半个月也不会和昭汐说一句话。她在家里有朋友和母亲照顾,而昭汐和她离得这样远,帮不到什么。


两人关系就这样渐渐淡了。比起关系渐淡,更重要的是,昭汐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昭汐想,只要有人照顾她,只要她能好好的,无论自己在不在身边陪她,都可以了。


昭汐还记得,最后分手的时候,她对他说:“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再在你面前装自己最好的状态了。”


TA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互相告白过。他和她有过牵手,有过拥抱。她有时也会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别人说,昭汐是自己的“男朋友”。


她抑郁症复发后,她的母亲曾约昭汐出来吃饭,问昭汐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感觉。


因为没有确立关系,昭汐最后说,她是我最重要的,唯一一个,最好的朋友。


Photo by Külli Kittus on Unsplash


没必要迁就


后来昭汐又遇到了一个女生。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只隐约意识到自己对性方面没有兴趣,但是并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是无性恋。


女生想和昭汐发生性关系。昭汐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感受不到性吸引力这件事,只好语无伦次地尝试和女生谈起这件事,然而女生无法理解。


女生问昭汐,昭汐说可能还没到时候。他那时害怕失去,不敢深言。他想,也许是自己在性方面一直没有被启动,也许自己多尝试一下就可以了。


结果是越尝试,昭汐越感到不适。


昭汐觉得过意不去,于是相方设法从其它方面尽全力地对女生好。他一度感觉自己成了女生的24小时客服热线,生活的一切都在围着女生转。


可女生这时却因为他没办法和她发生性关系,而怀疑他喜欢上了别人。


两人后来同居了,女生继续开性方面的玩笑,也会颇埋怨地讲到朋友对两人不发生性关系的质疑。


她问昭汐是不是喜欢男的。她觉得他如果喜欢男生、性别认同也是男性的话,那么他就不是Lesbian,而应该是Gay才对——女生的种种质疑让昭汐愈发困惑。


同居一段时间后,昭汐终于鼓足勇气和女生说自己是无性恋,并尝试给她解释无性恋的概念。女生却表示不理解,反问昭汐:“那不是性冷淡吗?你早说啊。”


两人性方面的不和谐,以及同居期间所发现的三观上的矛盾,最终还是促使昭汐提出了分手。


昭汐知道,尽管观念上存在分歧,但女生是真切地喜欢昭汐的。


分手后她试图挽回过昭汐,她说她可以迁就,昭汐不喜欢的话题也可以不提;但昭汐觉得,性需求毕竟是女生的本能需求,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最终两人还是断了联系。


Photo by Kelly Sikkema on Unsplash


世界上确实有同我一样的存在


分手后,昭汐加入了豆瓣的无性恋小组。他在小组里潜水,看到一些帖子中的经历,找到了共鸣。


这种共同的经历为他确证了世界上确实有和他一样的存在——这个群体是无性恋,这种共同的身份和经历给予了他归属感,令他心安。


“探索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觉得在(无性恋)这个群体里让我觉得很心安,很放松,很有共鸣吧。”


确定了自己是无性恋之后,昭汐笑道,自己在高中是“出了个假柜”。他重新向家里人出柜,说明了自己是无性恋这件事,也讲了一些他的困惑。


他说,虽然他看起来很自信,但是其实他对于亲密关系还是自卑的。有一些人就是会觉得性生活不和谐很受影响,他不想“耽误”别人。


家里人回答:“那只能说,世界上和你一样的人太少了,那你就接着去更大的城市,接着碰吧,不用太悲观。”


昭汐平时也喜欢广交朋友。在无性恋的社群里,他也逐渐有了一些无性恋的朋友,不时地会和朋友聊些吃喝玩乐的话题。


回忆起大学以后的两段感情,昭汐觉得自己是全心投入的,感觉对那时的自己来说,似乎整个世界都围绕着对方转,并没有和其他人有过多的联系。


然而,当昭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很开心。因为兴趣爱好广泛,所以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也好,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也好,都不会感到无聊——他形容自己为“自嗨”型选手。


“我反倒觉得,和一个不懂自己的人在一起,有时候想想还挺孤独的——我基本上所有时间都跟TA在一起,TA又不愿意听我说我的感受,那我觉得还不如跟朋友出去,还不如一个人去看点新奇的东西,去接触世界上不同的人。”


昭汐希望在未来,自己能遇到一个有共同兴趣、更注重精神层面交流的“非常规”伴侣;不过,“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无论怎样也要好好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Photo by lucas Favre on Unsplash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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